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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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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八卦 五十五章 ...

越过侯赛因大桥上的关卡就到了约旦境内,车队一路径自开往安曼。

容昶心里隐秘的怒气,渐渐蓬发。

乔薇和专题组现在到了哪里?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时间和空间上的阻隔让他无从把握。容昶很是痛恨这种鞭长莫及的感觉。

好在他在安曼截住乔薇就地解散专题组的想法很是坚定,这让容昶勉强压制住了怒气,保持了外表的冷静。

车到安曼是已近傍晚,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

暮­色­中,这座建立在七个山头上的白­色­之城有种圣洁宁静的味道。

容昶一行人下榻的凯悦酒店位于新城最繁华的商业和外交使馆区内。

安顿好后,容昶便命林家聪等人开始寻找乔薇他们的下落。

可是这种寻找注定是徒劳无功的。

因为孙威和沈修文的护照问题,专题组并没有从关卡严格的侯赛因大桥过境,而是南下Eilat,从那里过境到了约旦的Aqaba。

容昶一行下榻安曼凯悦时,乔薇和专题组的人已经住进了Aqaba靠近海滨的Movenpick酒店。

就在林家聪等人通过一切途径在安曼的新城甚至老城里进行地毯式搜索时,乔薇、Raymond还有许冉孙威沈修文正因为摆脱了“官方”的­干­扰倒更加悠闲的在Aqaba湛蓝如洗的海域里尽情的潜水。

为了为即将开始的更艰苦的旅程储备能量,也为了一洗多日行程的紧张疲惫,许冉专题组的成员全票通过在Aqaba进行短暂的逗留。碧青的Aqaba湾是水上运动的天堂。乔薇她们每天从酒店的自有通道进入专属海滩,到Aqaba湾里潜水。

穿戴着全套的潜水用具,在潜水教练的指导下徜徉在蔚蓝的水域中,观赏着­色­彩鲜艳的珊瑚和各种颜­色­漂亮的小鱼,这样的自在和悠闲洗涤了所有的­肉­体和­精­神上的风霜。乔薇觉得自己就是一条会游泳的鱼,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所有的纠结和烦恼都被抛在了脑后,只剩下了每天两次的潜水课。

从夜晚到白天,再从白天到黑夜,欢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过,容昶困守在酒店里却是度日如年。

林家聪并没有带来他要等的消息,唯一庆幸的是许冉的专题组还并没有到过伊拉克驻安曼的使馆。

可是即便如此,短短两天时间容昶最后一丝耐心也已经被耗光。专题组所有人员的联系工具都处在无法联系的状态,这是种明火执杖的挑衅和叛离。可即便没有了交接,可容昶还是可以清楚地嗅到他们那种集体的亢奋和激|情,而毫无疑问,他就是这种集体的亢奋和激|情蔑视和挑衅的对象。

这种被藐视和被叛离的感觉激怒了容昶。

容昶­干­净利索地借由官方的途径掐灭了专题组通往伊拉克的路径。

容昶张开一张大网,不动声­色­地等待着乔薇和专题组。

可是等待是磨人的,尤其是等待一队也许着意在旅途中寻找故事和发生故事的人。不过三天,容昶便掐灭了守在安曼等到乔薇的念头,飞离了安曼。他张开了网,可是似乎只网住了他自己。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念头,容昶便无法容忍自己再枯守在安曼。

专题组的人并不知道冥冥之中他们已经逃过了一劫。集体的力量总是更强大的,三天的休整,专题组人重新又找回了斗志,为了完成原定的命题,舍弃了佩德拉古城便直扑安曼。

容昶自飞机的舷窗心情复杂地俯视着美丽的白­色­之城时,并不知道在不到一个小时后,专题组的两辆车便会抵达安曼。

可是专题组在抵达安曼不久,便知道了容昶曾经的存在。

因为有关方面的照会,伊拉克驻约旦的使馆拒绝了许冉专题组奔赴伊拉克的要求。

一个故事还没高*潮就要被迫草草结尾,许冉等人都象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乔薇因为自己影响了大家的行动更是分外惭愧。

只有孙威是例外的:“我们还没到绝境,约旦和伊拉克的克拉梅边境线我当初闯过不止一次。其实不管是约旦人还是伊拉克人对中国人都算是很友好的,相信我,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这人,每次出趟门碰到的贵人,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高高壮壮长得很喜兴的孙威是个彻彻底底的行动派,更是一个出­色­的鼓动家。

穿越边境线似乎不再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专题组重又上路,在那条唯一通往边境线的公路上飞驰。

事实证明孙威确实是名福将,在距离边境线还有二十公里时,专题组的车队因为心中无底在路边停下商讨行动方案。

相向而来的一个气派的车队却也突然在路边停了车。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传统阿拉伯头巾的中年阿拉伯男子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下了车。

乔薇好奇地看着这个有些神秘地阿拉伯人,孙威和沈修文却都是惊喜交加地上前和他拥抱,激动地用阿拉伯语寒暄着。

许冉和乔薇都有些莫名其妙,Raymond耸耸肩摊手笑道:“这个人以前是驻北京的……”

乔薇和许冉不约而同地骇笑道:“孙威,出门遇贵人?”

她们两人的笑声因为开心听起来格外清脆悦耳。

可是那个阿拉伯人远远看过来,却深皱起了眉头,很是犹豫的样子。

乔薇和许冉立刻收声,孙威更加卖力地解释着什么。

过了会儿,那个阿拉伯人终于勉强点了点头,交待身边人交给了孙威一纸文书,便上了车绝尘而去。

孙威将手中的文书放在嘴边猛亲了下,冲着许冉他们挥舞道:“这可是“特别通行证”啊,差点让你们笑没了!”

许冉冲了过去,接过文书反反复复地看着,有些不相信地问着孙威:“这样就行了?是不是真的?”

孙威豪爽地拍了拍她的肩头:“跟我走,没错的。”

孙威是个快乐的单身中年男人,乔薇看一贯强势的许冉信服的点头,不由嘿嘿傻笑,可转头看到Raymond笑而不言的样子,又表情严肃了起来。

“上车吧!今天要赶路!”孙威吆喝着,领头人的位置自然过渡到了他身上。

乔薇连忙跟着许冉上了孙威主驾的吉普车。

车过克拉梅边境线时,乔薇有些紧张,可是过境却意外得顺利。

当车过了哨卡时,便是到了曾经战火纷飞的伊拉克境内。

每一个城市每一方水土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经历过战火的伊拉克大地给乔薇的第一印象便是荒芜,连天空也是灰蓝­色­的,透着苍凉。

湛蓝的海水,美丽的珊瑚和小鱼,侥幸过关的喜悦……

所有的所有都退潮一样慢慢向身后隐去,靠近的是伊拉克的土地,浮现在眼前的是容昶冷峻削薄的样子。

乔薇心里渐渐有些不安。

孙威却开始兴致勃勃地讲述他在战争期间几进几出伊拉克的趣闻。

乔薇敏锐地从他的讲述中体会到了他对自己最好最辉煌时光的缅怀,这让她忽然对自己一心奔赴伊拉克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路边的飞鸟被汽车惊起,一个一个光秃秃的电线杆像是无名的墓碑。

这里不是她的家园,也不是她向往的乐土,乔薇小声在心里说:“我想回家。”

飞机在云层中忽然有些颠簸,容昶冷静地深坐在位置上,心里却也忽然颠簸得更厉害。

忍无可忍,到拂袖而去,并不能让他心里安然。

他的心如同他的身体,都悬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只是一个想念的气流就足以让他难以安生。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冲完结,如果有事撑不住就隔日更。。。。阿门。。。。

PS:小妖基本不喘咳了,谢谢大家关心。

其实他09年的时候,去中医院的冬病夏治,然后入秋后每晚吃点红枣白果汤。还是很有效果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惭愧的说,10年因为俺们的疏忽,没有在夏至那天给他去复诊,只迟了两天,效果大减。去年他过的不算安生。

俺娘亲在给他搞偏方,滴汗的说,吃胎盘。可是小妖吃了点,全吐了,好在没有其他反应,于是这条PASS。

但是每天早上吃三片­嫩­姜,他还是乖乖吃的。鲜榨苹果汁,他很爱喝,加点柠檬榨,颜­色­要漂亮些。

到夏天,我会给他去游泳的。谢谢大家的各种建议,群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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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八卦 五十六章 ...

香港国际机场,容昶乘坐的班机缓缓降落,当飞机起落架的滑轮稳稳触地那一刹那,容昶清醒地认识到他无功而返飞离安曼几乎就是种逃跑的姿态。

这样的省悟让容昶自嘲地笑。自小到大,无论是作为挑战者还是被挑战者,他从来不曾认输过,这一次几乎可以算是一个无意识的例外。

可是一个猎人对自己,或是对自己捕猎的行动产生了怀疑,立刻离开现场其实是最明智的选择。

在陌生的国度去寻找一队认真地和他唱反调的人,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握。

好在任何事情总会有更专业的人才可以去处理,容昶一下飞机,便火速将找回乔薇的任务委托了业内最好的保全公司。

而几乎是同时,乔薇正在车上聚­精­会神地听着孙威勇闯伊拉克的攻略。

虽然伊拉克听上去象危险和战乱的代名词,可是孙威以为目前存在安全危机的只是少数身份,大部分的地区还是安全的。当然简单的安全常识还是要有的。

“伊拉克人对咱中国人还是有好感的。遇到特别情况,你俩就这么喊I’m Chinese. I love Iraq!呵呵,这很效,护身咒语啊。还有开着手机,把中国驻伊拉克大使馆号码的移动电话设到快捷键上,关键时候咱们还是要相信组织的力量的。”孙威玩笑似的语气,举重若轻。

乔薇和许冉却紧跟着他的指导,打开手机,认真地将大使馆的电话设置到了快捷键上。

伊拉克是个谁也无法保证安全的地方,如果遇到危险该怎么办?

这样的念头在许冉和乔薇的心里晃过。

可是突发事件也同时意味着好新闻的来源,这样模糊的担心并不能阻止她们的脚步。

天­色­将晚的时候,专题组终于赶到了离边境线大约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小村庄。

这是孙威曾经造访过的地方。

村庄里米白­色­的建筑都不高,唯一显得有些气派的是一座蓝顶圆穹的清真寺。

孙威在这个小村庄颇有些人气,村里的人对专题组的造访很是友好,村里最有声望的一位老教长亲自在家里设晚宴招待了他的老朋友孙威和老朋友带来的新朋友们。

乔薇和许冉入乡随俗,和教长的女眷们在一个厅里就餐,男士们和教长还有村里的一些男人们在另一个厅里用餐。

教长的妻子和女儿都可以说流利的英语,许冉和乔薇跟她们沟通顺畅。

佣人们将四角方方的塑料布铺在了房间的地毯上,教长的妻子和女儿微笑着邀请许冉和乔薇一起席地而坐。

烤全羊,烤鱼,阿拉伯炒饭,晚餐的品种不多,却还是很丰盛。

金黄的炒饭上铺着松仁、核桃、玉米粒、葡萄­干­等各­色­果料,看上去异常诱人,吃起来也味道也很香。

可是用手抓饭团却还是个有技术含量的活,乔薇和许冉跟着教长的妻子依样画葫芦,可是技术还是差了好多。

女眷们笑着纠正她俩的动作,说笑间,席上气氛很好。

而男士们进餐的厅里也传来了隐隐的笑语声,一切看起来温馨美好。

忽然“砰砰”几声闷闷地鞭炮响,餐厅里立刻安静了起来。

女眷们警觉地坐直了身体,却并不慌张,乔薇和许冉互相握住了手,竖起耳朵听男士厅那边的动静。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却静得可怕。

过了片刻,几个穿着军装的阿拉伯男人走进了厅里,叽里咕噜地讲了几句阿拉伯语,教长的女眷们便离开了房间。

乔薇和许冉看着那几个阿拉伯人盯着她们不放,不约而同地祭出了护身真言:“We’re Chinese. We love Iraq!”

那几个伊拉克男子对于她们的宣誓显然很乐于接受,点了点头,便举着枪示意乔薇和许冉跟他们走。

忽然而至的危险,让乔薇和许冉紧紧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幸而她们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只是几步之外的院落。

月­色­下,专题组的男人们和老教长、几个阿拉伯人正在几个持枪的武装人员的监控之下。

气氛是冷峻的,可是却也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危险气息。

Raymond孙威沈修文神态安详,看见许冉和乔薇,便一起围了过来安慰道:

“他们是逊尼派的武装分子,对我们没有恶意。”

“他们碰到了困难,想寻求我们的帮助。”

“他们刚绑架了几个西方人,希望我们给他们出个漂亮的宣传片。”

许冉无语:“宣传什么?绑架?”

乔薇也疑惑:“我们真要帮他们?那那些被绑架的西方人怎么办?”

孙威客观道:“我们当然不是宣传绑架,可是那些被绑架的人也需要有人将他们的消息传递出去。我们在和他们商量让你们俩留在教长家,我们男人随他们走一趟。”

“不!”乔薇和许冉都表示反对。

这是一个无法放弃的一手新闻,许冉紧拉着乔薇的手坚决道:“我们是一个整体,不应该分开。”

孙威看了看Raymond和沈修文,三个男人用目光交流了会儿,终于同意了不分开的提议。

皎洁的月光下,专题组的所有人眼睛都被蒙上了黑纱,坐上了武装分子的吉普车。

车子风驰电掣般行驶了许久,缓缓停下。

许冉等人下了车,终于被获准解开了蒙在脸上的黑纱。

眼前一样是米白­色­的阿拉伯泥石建筑,看上去和普通的村庄并没有很大的不同,听到汽车声响出来迎接的人中也有­妇­女和孩子。

穿着军装的武装分子态度礼貌地帮着孙威和Raymond搬着摄像器材。

村庄前的空地,忽然被来自四面的灯光照亮,夜­色­中米­色­的建筑成了暗淡的布景。

更多的人从房子里静静地走了出来,安静地停留在黑影中。

有个半大的孩子忽然不知了为了什么嚎哭了起来,静默的人群中终于有了些嗡嗡的私语声。

就在这个时候,三个被捆得象粽子般的西方人被人押了过来。

黑暗的­阴­影中,人群里的嗡嗡声立时大了许多,躁动的兴奋,窃窃的私语,还有孩子不依不饶的哭声混杂在了一起。

乔薇看着那三个嘴上被贴了胶布的西方人,手脚冰凉。

有人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乔薇猛地偏头一看,Raymond­唇­边的笑容依旧温软坚定,黑黢黢的眸中有些鼓励的神彩。

“我们能做什么?我们不能帮帮他们吗?”乔薇小声地对他嘟囔着。

“那些穿着军服的人是想要赎金,很多很多赎金,他们的家园被毁坏了,亲人也丧了命,他们要讨回。”Raymond简单地复述了逊尼派武装分子的观点,无奈道:“我们能帮助那些人的,首先就是将他们在这里的消息带出去。”

阿拉伯人走到人质前大声训斥着什么。

“我不喜欢这里。”乔薇怏怏地申明。

她的声音很小,却还是飘到了孙威的耳朵里。

“我也不喜欢这样的场面。”孙威很矛盾的,欲言又止:“阿拉伯人,以­色­列人,西方人,我都有很好的朋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可是他们的积怨太深了,以眼还眼,以暴制暴,谁都可能变成待宰的羔羊。

黑夜中,粘着沙尘的风似乎也是黑­色­的。

乔薇悬着心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挣扎扭动的人质,

在这个被推翻了所有秩序的地方,乔薇忽然怀念着一切有序的东西,和平的理念、道德的规范、纪律的秩序、一个男人强硬的不容改变的爱……

所有那些有着让人信服或是让人心存挑战的“权威”,所有有着绝对真理的光环,或是有着绝对真理嘴脸的人和事,在这个诡异疯狂的夜晚都显得那么温暖有力。

忽然有人高声滔滔不绝地怒骂了起来,那是个终于被撕掉嘴上封条的法国人质。

黑压压的人群中忽然冲出来一个年轻人,也用纯正的法语和更加纯正的阿拉伯语自如地混杂着怒骂着那个人质。

野蛮和文明混淆了界线,是非黑白也混杂在了一起。

乔薇不安到了极点,在心中一直盘旋的一句话不自觉冲出了口中:“我们回家吧。”

Raymond听到了她小声的嘟囔,猛地偏了头去看她,却看到乔薇忽然恐惧地睁大了眼睛。

Raymond连忙调转了头,只听到钝钝的一声响,法国人昂然未倒的身躯在夜­色­中喷­射­着暗红的血液。

“乔薇!不要看!”Raymond急忙去捂乔薇的眼睛。

乔薇却牢牢地盯着远处地上,大睁着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许冉被乔薇倒地的声响从恐惧中惊醒,急忙扑到乔薇的身边抱起她叫道:“乔薇!乔薇!”

Raymond却忍无可忍地冲向了武装分子……

待乔薇醒来时,已经是白天。

她躺在一个有些简陋的房间里,床边守着许冉。

“许冉姐,我们还没走吗?”乔薇观察了下房间的陈设,有些绝望地问着许冉:“他们把我们也扣了?”

“乔薇,我们今天就可以离开。”许冉满脸疲惫:“可是他们要扣下Raymond。”

“为什么要单扣下Raymond?”乔薇有些理不清思路:“Raymond也是中国人啊。”

许冉痛苦的捂着脸:“可是他拿的是英国的护照。孙威和老沈在跟那些人交涉。”

可是孙威和老沈的交涉,因为Raymond当晚对阿拉伯人的指责和他的英国护照彻底失败。

Raymond甚至被带离了专题组,单独关押了起来。

孙威和老沈一筹莫展地来找许冉和乔薇:“他们不肯放Raymond,可答应不会太为难他。”

乔薇听到这消息,顿时急得想哭:“那他们关他­干­嘛?他们想把Raymond怎么样?”

孙威和老沈沉痛道:“要赎金。”

作者有话要说:大采购啊,终于把新年礼物都买好了。。。。。看亲们的留言,很惭愧的说,谢谢你们的宽容。。。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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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八卦 五七章 ...

赎金……

屋子里立刻沉默了下来。

乔薇想起那一声钝响,喷洒的鲜血和滚落的人头,背上一阵恶寒。

孙威继续道:“另外他们同意尽快将我们被收缴的东西归还给我们,许冉你了解raymond的家里的情况吗?我们要及早通知Raymond的家人还有英国驻扎伊拉克的使馆。”

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是一个随时都会发生意外的地方。

乔薇急道:“那中国使馆呢?不是说有紧急情况第一时间跟中国使馆求救吗?”

许冉安慰道:“我们求救了,所以才被收了手机。我相信大使馆会正在找办法营救。”

“这样。”乔薇看着神­色­有些凝重的孙威和沈修文,大概了解了以目前的局面,他们急需要外部的援助。

容昶,这个名字和这个人的样子鲜活地跳到了眼前。他知道了她们的困境,会是怎样的反应?乔薇苦笑着看了看许冉。

许冉检讨道:“这次的意外我要负全责,很抱歉,对于专题组可能碰到的危险,我确实估计不足……”

孙威打断她道:“许冉,你没有必要说这些。这是我第六次进伊拉克,以前至少有三次和死亡亲吻的经历,这几次冒险有我单枪匹马行动的,也有团队作业,但任何一次,我都不认为有别人需要为我的危险负责。我们都是成年人,大家都知道伊拉克的美是需要勇气和胆量才能欣赏。从加入这个组开始,就意味着我们就做好了任何准备。至于raymond,我和他相知不久,但我了解他也是个资深的行者,我想他完全明白旅程中他的任何一个小的细节都会影响他的安全,虽然我不理解他的冲动,但是我尊重他当时的行动。作为队友,我能做到的就是决不扔下他一个人。”

孙威举手盟誓,沈修文一伸胳膊,紧紧握住他的手,口中却宽慰道:“大使馆收到了我们求救的信息不会不管的,这些武装分子对我们并没有太多的敌意,他们关住raymond完全是为了赎金,他们现在和美国人还有极端分子两面作战,非常需要资金。使馆通过相关的途径做一些工作,raymond不会有事的。我同意孙威的看法,在raymond被解救前,我不会离开此地。”

关键时候得到了队友的力撑,乔薇和许冉默默伸手和孙威沈修文握在了一处,心里却也都明白眼下的局势并不像他们说的那么轻松,而她们能为raymond做的就是守在他不远的地方,为他争取更多的时间等待救援。

专题组随身携带的小铁盒万金油是最好的攻关礼物,逊尼派武装分子和村民们对专题组的人都保持了一种审慎的友好态度。

可是只是两天而已,僵持的状态变发生了变化。

孙威得到消息,因为受到了来自某些方面的压力,逊尼派武装分子马上要带着几名人质撤离这个村庄。

孙威和沈修文等人一合计,断定一定是大使馆的人通过逊尼派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会做了工作,这一小撮武装分子不堪压力又不愿意放弃人质,所以选择了逃避。

沈修文很肯定地判断道:“也许只要再拖一拖,人质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长老会在逊尼派中有绝对的权威的,我们使馆的人能跟他们说上话。”

时间紧迫,身着军装的士兵已经开始往停在村口的几辆车上搬东西。

专题组人来不及细想,便急忙去找这群武装分子的头领。

头领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长相英俊的神秘阿拉伯男子,对于专题组的人的求见倒也毫不奇怪,只用阿拉伯语告诉他们考虑到安全问题,他要带着他的人还有人质马上开拔到其他村庄去,他会归还专题组被没收的东西作为友好的表示,而释放raymond是不可能的。

乔薇听着沈修文的翻译,心一点一点下沉,在充斥着宗教和民族仇杀的伊拉克,raymond如果被单独带离到不知名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保障他的安全,甚至也许从此再也不会有他的消息。

孙威仍在和那个头领在交涉着,乔薇求助地看着沈修文:“我们说过不会扔下他的。”

沈修文点了点头,神情庄重地用阿拉伯语说了句什么,回答他的却是那头领的手下们推枪上膛的声音。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孙威仍哈哈一笑,表情丰富地指着乔薇继续向那个头领解释着什么,那个头领有些怀疑地看着乔薇。

沈修文低声道:“老孙跟他说,你和raymond是新婚的夫妻,把你们分开是残忍的。”

乔薇面对着阿拉伯人怀疑的目光,用最虔诚的姿态点了点。

那头领犹豫了下,大度地挥了挥手,用阿拉伯语说了句什么。

乔薇满怀期待地看向他身边的孙威。

孙威道:“他同意让你去见下raymond,跟他道别。”

乔薇听了有些失望,沈修文拍了拍她的肩,鼓励道:“去吧,乔薇,任何时间都是宝贵的。”

乔薇听出了沈修文的潜台词,立即向头领表示了感谢,便随着一个年轻的武装分子去和raymond道别。

在一排低矮的米白­色­的房子前,年轻的阿拉伯武装分子停住了脚步,对守在其中一间房子门口的哨兵说了几句什么,那哨兵看了看乔薇便转身打开了房门上的锁链,扬头示意乔薇进去。

房门忽然被打开,阳光毫无阻挡地直直照了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浊闷的土坯房门口。

Raymond坐在简陋的小床上,不敢相信地微咪起了眼睛。

乔薇看着形容狼狈,腮下已经长出了一层发青的胡须岔的raymond,也是愣了下才失声叫道:“Raymond ,你没事吧?”

Raymond猛得站起身来,两步上前,一把狠狠抱住乔薇道:“乔薇,对不起。”

门外的哨兵收起了长长的锁链,发出了叮当作响的声音。

乔薇不知道Raymond为了什么道歉,只在他紧箍的怀抱中跟他保证道:“Raymond,你会没事的,许冉孙威他们已经跟大使馆求救了。也许很快马上就会有人救你。”

Raymond下巴抵在乔薇的肩头,沉声道:“乔薇,对不起,我拖累大家了。”

乔薇僵立着不动,只尽力安慰他道:“Raymond,你别这么说。我们都说过我们是一个整体,再说那天那样的情形没有人可以保持无动于衷的。”

Raymond苦涩地笑了声,在被关押的这几天中他一直在反思他那天突然的爆发,那不仅仅是因为法国人忽然在他眼前直观地变成了刀下冤魂,更因为乔薇的崩溃倒下。

他对乔薇,从来也有必胜的把握,他和容昶,不同的只是表现的形式。

他是个中意游历的人,比起短暂的急冲锋取得胜利,他更相信本质的契合,和万水千山后依然相依的恬淡。

乔薇是怎样的人,他一直很了解,他看过她在容昶面前束手束脚,如临大敌的样子,那样一个喜欢逃避喜欢自我催眠的女孩,怎么可能真的喜欢真的接受容昶那种说一不二从不给别人留有余地的人,更别说他们俩之间隔着那么多的前程往事。

对于他的棋差一着,他不是没有一点后悔;可是强扭的瓜不会甜,乔薇对容昶,容昶对乔薇,他都不以为那是真正的爱。

他亦是那种相信自己的人,从骨子里是。

直到容昶为了乔薇追到安曼,直到他听到乔薇忿然地在电话里指责容昶,他才对自己的判断开始有些怀疑。有些东西在变化,容昶在变,乔薇在变,他们之间的气氛在变。

如果他们真得相爱了……

这样的假设会把他推到思维的绝境。

可是他是惯于游历的人,有很多在路上的经验。

有的时候路会很难走,难走到你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难走到会怀疑这路根本是绝境一条;

可是只要再坚持一下,再闷头走一段,眼前的风景就会豁然开朗。

中东之行,或者说从伊拉克开始的探险,对于他和乔薇来说也许就是那段要闷头走的路,走过了,他相信他和乔薇会成为真正的同路人。

可是法国人鲜血喷洒场面的残忍,乔薇晕倒时恐惧,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自私,也让他明白这短短的一小段路,也许他和乔薇终究是无缘闷头走过。

“乔薇,你要好好的。”Raymond抱着乔薇柔声嘱托。

乔薇觉得这话听起来好似有些不吉祥,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raymond道:“Raymond,你不会有事的,大使馆不会不理会我们求救的信息,这些人,他们关你主要也是为了赎金。容……容家也不会不救你的。”

“是。”容昶微笑着应和:“容家不会不救我的。”

简陋的土坯房里,年轻的情侣深情相拥着,领乔薇来的年轻人和门口荷枪实弹的哨兵冷眼旁观着,并不­干­扰他们。

只是时间总是转瞬即逝的,过了一会儿,便有人过来催促他们准备出发。

哨兵们端着枪从房子里大声吆喝着,raymond急忙用阿拉伯语答应着,转而放开乔薇,叮嘱道:“乔薇,我要走了,你多保重。等中国大使馆那方面的消息,他们会保护你们出境的。”

“Raymond……”乔薇呼唤着raymond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眼含着泪水仰头看着他。

Raymond低头深看着乔薇,微笑着轻松道:“乔薇,其实你还可以叫我容旭。”

“容旭?”乔薇轻念着raymond中文名字,两个年轻的武装分子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反剪了raymond的双手将他铐了起来便往外推。

在喜欢的人面前如此狼狈,raymond转头看着乔薇尽力微笑着。

乔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泪水却夺眶而出,抢上前去想抓住raymond:“Raymond!你们别抓他。”

一个年轻的武装分子凶神恶煞似地叫嚷着什么,拿起枪托砸向乔薇的手臂。

Raymond猛地一头冲向那个武装分子,口中用阿拉伯语恶狠狠地咒骂着什么。

那个人急忙避开Raymond,反手举起枪托便砸向Raymond的脑袋。

一声钝响,Raymond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鲜血自他的额头汩汩流出,麻木了乔薇的神经。

“Don’t beat him, don’t beat him!”乔薇尖叫着,扑上去紧紧抱住了Raymond,闭上眼等待着可能的重击。

可是打击并没有如期而至,有人高声喝止着跑了过来。

许冉、孙威、沈修文,后面不紧不慢跟上来的是武装分子的首领。

“许冉姐!”乔薇见了许冉等人围了过来,如见救星,放开Raymond便和许冉拥抱在了一起。

孙威上前检查了Raymond的伤势,转身跟那个首领互相大声说着什么,那个首领的反应却似乎很平静。

“他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许冉近乎暴躁地叫嚷着。

沈修文按捺着气愤道:“他说他也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再发生,每个人质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份财富,他们不会无故损坏的。”

“去他妈的!”许冉低声以国语忿然咒骂。

在那个首领的命令下,有个背着红十字药箱的武装分子过来给Raymond做了简单的包扎。

那个首领继续以没有波澜的声调做着最后的通牒。

沈修文翻译道:“他说收到十万美金,他会放掉Raymond,这个提议在半个月内绝对有效。”

“怎么可以相信他?!”许冉愤怒地反问。

乔薇手握成拳,挡在心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个头领向身后一挥手,两名年轻的士兵便端着美制冲锋枪上前对着Raymond。

Raymond额上刚包扎好的白纱布印出鲜红的血,可在枪口的威胁下,仍从容举起双手道:“我没事,许冉,老孙,沈兄,乔薇你们保重。”说着便主动往村口走去。

“不!”乔薇一把扯落脖子上的绳链,将掌中的戒指摊开送到孙威面前道:“这枚戒指一定不止十万美金,你给他们,让他们放掉Raymond。”

粉红­色­的钻戒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诡异璀璨的光芒,吸引着每个人的眼球。

空气似乎凝固几秒,孙威迅速反应过来,拿过乔薇掌中的粉红­色­古董戒指,走到那个头领面前跟他交涉着。

那个头领拿起那枚古董戒指对着阳光欣赏了一下,然后拍了拍孙威的肩膀,用阿拉伯语对他的士兵命令着什么。

两名年轻的士兵上前拽过乔薇,许冉沈修文和孙威却被指着他们的枪管逼着向后退去,直到乔薇和Raymond被押走,那些士兵才放下了举着的枪,也迅速向村口撤去。

许冉惊魂未定,扯住孙威道:“他们为什么又抓了乔薇?孙威,这就是你说的友好的阿拉伯人?!”

孙威苦笑:“许冉,阿拉伯人最擅长的就是坐地开价。他说他搞错了战利品,可是作为友好的表示,他允许我们以两颗那枚钻石的美金赎回乔薇Raymond,期限可以宽限至两个月有效。”

“放屁!”许冉愤怒地爆了粗口。

58

58、八卦 五八章 ...

晃悠悠的军用卡车颠簸不已,因为车厢外蒙着厚厚的帆布,乔薇和raymond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也不清楚他们到了哪里,只知道他们被带离那个村庄后已经颠簸两个白天一个黑夜了。

幽暗颠簸的环境、险峻的现实、未卜的前途……

这一切让乔薇和raymond萎靡了许多,甚至没有一点抗议的兴致,在途中一路无语,只默默地坐在车厢的一角。在这样的时刻,语言本也是多余的,远比不上彼此隔着衣衫紧紧依靠的那一小块肌肤带来的热度更为真实温暖。

在天地的一角,只有两个人彼此相依,这曾是raymond期冀的幸福,可是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真实温暖却显得有些荒诞。

路上武装分子间零星的交谈,让raymond明白了他们长途奔袭其实是受到了来自某些方面的压力。

终于车子再次停了下来,乔薇raymond还有其他两名人质被带下了车。

乍然离开了不见天日的车厢,乔薇和raymond还没来得及适应阳光的灿烂,就被带进了个一个被轰炸过的掩体中。

这个地表留着几个大弹坑的工事,外观看起来已经很破败,可是地下的掩体虽然被轰炸毁坏了一小部分,可是幸存下来的部分看起来依然牢固气派。

连日马不停蹄的奔走,所有人都觉得疲乏。

专职押解人质的武装分子口气粗暴吆喝着几名人质往里走,乔薇和raymond被带到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小间里,便咔嚓一声被锁了起来。

这一声锁门声宣告了他们囚禁生涯的开始。

“乔薇,我们很快会没事的。”raymond试图给乔薇一些信心。

可是他的保证只是建立在猜测的基础上,看乔薇白着一张素脸,形容很是憔悴,raymond不觉辞穷,转而道歉道:“对不起,乔薇,是我拖累了你。”

乔薇­唇­角微扯起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从看见法国人身首分离那一刻起,身体里的某一处便像被千金坠扯着似的,坠坠的痛。

而命运也是,一直下坠着,不知道会停在哪一点。

十步见方的单间,乔薇很现实地看来看去,想找到一处可以坐下休息的地方。

可是这地方简陋得几乎什么都没有,乔薇顺着墙出溜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Raymond默默坐在乔薇边上,并不紧挨着,不时担心的侧身看看她。

休息了会儿,看守送来了食物和水。

乔薇看着那脏兮兮的杯子和盘子里的食物,忽然明白在车厢里他们摸黑吃的正是这样的东西,心里一阵反胃。

乔薇拒绝吃任何食物和水。

Raymond在她厌弃的目光下,也难以端起这样的食物。

可是现实总可以让人低头的。

过了半天,raymond便端过看守送来的食物大口吃了起来。

“乔薇,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放弃,更不能倒下,这个时候没有比体力更宝贵的东西了。我们现在是俘虏,在战场营救一个伤病员意味着要付出更多的牺牲和代价。”

Raymond耐心地阐述着在这样的状况下保持体力的重要­性­。

乔薇皱眉端起了杯子,闭着眼睛咕嘟咕嘟喝了小半杯,可还没等放下杯子,便冲到墙角狂吐了起来。

Raymond只好在边上顺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力量给她更多的帮助。

身体有着它自己的调节功能,仿佛是一种抗议,乔薇吐到胆汁都吐出来了,才好容易止住了。

乔薇觉得浑身恶寒,身下冷汗一层层的起,身体里仅有的能量便随着这冷汗一点点挥发殆尽。

“Raymond,我会死吗?”乔薇忽然有些绝望。

“不会的,不会的。乔薇,你可能是肠胃有些发炎。”

Raymond大力拍着小铁门,却没有人理会。

好容易又等来了看守们又送水和食物来,Raymond连忙要求他们给一些药物。

可是此时Raymond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了,除了空头的许诺。

那两名看守和他交谈了会儿,知道没有油水可榨,便很­干­脆地将小铁门重新锁上。

Raymond无奈转身。

乔薇缩在墙角没有什么反应。

“乔薇,乔薇!”Raymond走到她身前蹲下,忽然有些惊恐,一道暗红­色­的血流顺着乔薇的裤管一直流到了脚踝……

“乔薇,乔薇……”

很多人,很多声音一直在叫她。

乔薇拼命地想醒过来,却似乎被深深地冻在冰层之下,怎样都探不出头去,终于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再睁开眼时时,乔薇已经躺在了舒适宽敞的病床上。

医生、护士、她的妈妈乔若珊,乔薇睁开眼迷茫地看了一眼,便疲乏地闭上了眼睛。

“乔薇,乔薇!”乔若珊惊喜不已。

乔薇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似乎又陷入了昏迷中。

乔若珊紧张地上前轻握住她的手,却见乔薇双­唇­轻动了动,清楚地低低叫了声:“妈妈。”

乔若珊眼圈儿一红,柔声道:“乔薇,妈妈在这里。”

乔薇却并没有睁开眼,只怕疼似得,一直喃喃地轻叫着:“妈妈,妈妈……”

狭窄破败的牢间,她蜷缩着身子靠在墙角,身体里的坠痛一阵痛胜一阵,终于有些什么决绝地流出了她的身体。

只在那一刹那间,她明白了她失去了什么,却无法更无力挽留,只忍不住蜷起身体,象婴孩一样低低地叫着:“妈妈,妈妈……”

母女总是连心的,乔若珊看着乔薇紧闭着双眼,泪水却从眼角汩汩流出,顿时领会了她呼声里的痛楚,忙轻吸了吸鼻子逼回眼中涌起的泪水,只重重握了握乔薇的手,安慰道:“乔薇,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妈妈。”

乔薇仍紧闭着眼,呼声却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如梦中的呓语一般。

乔若珊很怕女儿又昏睡过去,急切地叫道:“乔薇,乔薇,你醒醒。”

在病床边监测的医生却立刻对了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将乔若珊请出了病房。

乔若珊在病房外的走道里,焦急地等了一刻,医生领着两个护士终于也出了ICU病房。

“沈**已经渡过了最困难的时候,可是她眼下仍需要静养,切忌让她情绪过于激动。”

乔若珊听了医生的保证,轻松了口气,连日来,这是第一个让她可以稍微宽点心的消息。

这是一个应该也必须和人分享的消息。

乔若珊稍一犹豫,便拨通了容昶的电话。

“乔薇醒了?”

容昶接到乔若珊的电话时正在奔赴永仁医院的途中,悬在心里多日的大石终于放下,更深的疲惫却返潮似得在心中无可抵挡地迅速滋长。

乔若珊忙道:“是的,医生说她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时候,不过还是需要静养。”

闹市里高楼鼎立,人影攒动,容昶没有激动没有狂喜甚至不想在电话里对报讯的乔若珊多说一个字,只寥寥道了声“很好”便挂了电话。

车子离永仁医院越来越近,终于到了最后一个街口,十字街头,容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红灯前。LED显示屏上红灯一秒一秒地在倒减,容昶十指紧握着方向盘,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峻。

永仁医院那古典哥特式的十字交叉尖塔高高立,已然赫然在目。

容昶冷眼斜睇。

图像清晰的**中绑匪冷静残酷的目光和语调,粉­色­Bvlgari古董钻戒璀璨流转的火采,Raymond紧紧抱住乔薇的那种狼狈又绝望的姿态,还有他们身上难以分辨来源的血污,那血污……

那个孩子没有了,那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几乎是亲手送走了那个小小的生命,就像他当初送走了他的母亲。

“你是白痴?!竟然带她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那你是什么?让她宁可跟我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其实每个人都藏有他/她自己锋利的刃口,只等着遇到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对象才露出一刀见血的锐利。

Raymond是,乔薇更是。

那种利刃当胸的锐痛却又开始隐隐发作,信号灯由红转绿,容昶踩下油门,银灰­色­的保时捷蓦然启动。

近乡情更怯,那么近情呢?爱或者恨,是让人心怯还是疯狂?

容昶薄抿起­唇­角,平稳快速地驾车驶过永仁医院的大门,转过街角,便绕向了国际金融大厦的方向。

他不想见她,至少此刻不想。

医院里,电话中传来的容昶这声没有任何感□彩的“很好”却如重重的磐石猛得压在了乔若珊的心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平日里准点会出现的容昶却不见人影。

乔若珊守在重又熟睡的乔薇床边,只觉得一颗心像古井里的吊桶“扑通”一声缓缓坠到了水底。

乔薇出走,乔薇滞留内地,乔薇和许冉一起奔赴中东做专题……这种种的事情她都知道,她也乐见乔薇的突围。

乔薇和容昶之间,强弱过于悬殊,可男人天生却都是有征服欲的,对于没有悬念的事情,总是最容易失去兴趣。

乔薇如果真能突围另有天空当然是最好,即便不能,也是飞上天的风筝,线虽然拽在容昶的手里,可他既然费心伸手拽了,一根风筝线签住的就不只乔薇一人。

只是人算从来不如天算。

乔薇和raymond在伊拉克遇险,容昶虽然全力营救,可是结果确是令人窒息的。

恶劣的环境下,乔薇流产了,高烧不退。

“沈**必须立刻再做一次清宫手术。”

在从伊拉克飞回香港的sos包机上,医生的话像嵌条一样牢牢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怆然变­色­的容昶、失魂落魄的Raymond,面­色­都苍白如纸,可两两凶狠对视间,却有种危险激烈的情绪在空气中迅速发酵着,似乎要将机舱炸开。

男人最热衷的其实并不是女人,而是彼此间的争斗。

在这样混乱不堪的局面下,她能做的只有全然充耳不闻,只紧握着昏迷不醒的乔薇的手,拿出全部的感情轻轻唤道:“乔薇,乔薇……”

让她欣慰的是,在她的呼声中,容昶和Raymond渐渐恢复了理智和克制,这表示不管发生了什么,乔薇依然是他们在乎的。

可是容家却未必能容下一个让兄弟阋于墙的女人。

容昶和Raymond,她从来更倾向于温文无害的Raymond。

只是飞机在香港降落,乔薇紧急送入永仁医院救治,Raymond也同院接受诊治。

远在英国的容其正大律师和他那位以美貌著称的夫人也随后抵达,黏在乔薇病房外的Raymond立即便被相对隔离。

这样的情势下,她这一注似乎只能押给容昶。

只是容昶决不是一个让人可以看清底牌的人。

以她的阅历也拿捏不准他对乔薇究竟有情无情。

乔薇的境况凶险,Raymond虽然明显被父母隔离,却仍抽冷就窜到病房焦急地问乔薇的情况,恋恋不忍离去。

容昶却似日理万机,只刻板的每日午后到医院待上一个小时的样子,以审问的语气冷静地问问医生乔薇的情况,便雷打不动地离开。

若不是容昶每日默默守在乔薇床边的那片刻时光,她几乎可以认定容昶对乔薇寡情薄幸。

可是一个人可以言不由衷,脸上的表情也可以做作,他的背影却是不会说谎的。

容昶动也不动站在乔薇床边低头俯视她的背影有种难言的哀伤和温柔。

他们到底有过一个孩子,虽然那孩子没有福气来到这世上,可是也是血­肉­相连的牵扯。

可是以容昶今天的冷漠来看,这牵扯只怕有限,容昶对乔薇的情分更是有限。

乔若珊伸手轻抚了抚乔薇熟睡的脸颊,低叹口气,她闯荡了大半生,能弥补给乔薇的只有财物。

可是财富或者撑起一个女人的底气,却绝不能治愈她感情或灵魂上的伤痛,更不能保证她的幸福。

乔若珊皱起眉头,盘算着乔薇的退路。

身穿冰绿­色­护士服的特护**走到乔若珊身边,弯腰轻声道:“乔**,容夫人来看沈**。”

容夫人?这么多年来,容家只有一位容夫人,却殊为低调。

乔若珊微一凝眉忙站起身来。

医生陪着容其正的夫人走进来病房。

容家是永仁医院最主要的出资人,陪同的医生态度格外礼敬。

容其正的夫人依足规矩,穿着冰蓝­色­的ICU病房隔离服,戴着薄薄的蓝­色­口罩蒙面蒙住口鼻,只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露在口罩外,笑意隐隐,美得夺人心魄。

乔若珊以前也有缘和她打过照面,可这会儿见了仍是不禁微微一愣。

“听说沈**脱离危险了,特意过来瞧瞧她。”容夫人声音格外轻缓温和。

乔若珊微笑,也轻声致谢:“谢谢。”

陪同的医生翻看了护士们监测记录下的指标,介绍道:“沈**的各项指标都以趋向平稳,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乔若珊听了大松口气,却听容夫人也轻念了声阿弥陀佛。

这位美貌的容夫人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长年隐居在伦敦,乔若珊听她情真意切的念佛,一时不禁侧目。

病床上的乔薇在镇静剂的作用下,睡容安详恬静。

容夫人却低头细看了看熟睡的乔薇,才转向乔若珊轻声道:“让她好好睡吧,乔**,我们出去聊几句还好?”

乔若珊含笑答应道:“当然好。”

这位容夫人今天来看乔薇,大抵是要表明一种态度,早点知道,没什么不好。

两人一起出了ICU病房,换掉隔离服。

容夫人对上乔若珊的目光,轻舒一口气叹道:“这次的事情Raymond很内疚拖累了沈**,幸好她吉人天相,现在她能脱离险境,总算可以让人稍微安心些。”

乔若珊摇头浅笑道:“谈不上拖累,他们是同事,同进退是应该的。”

“太冒险了。”容夫人叹气道:“Raymond从小就喜欢做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我和他父亲也都一直纵容他,倒不是因为宠他,只是想着越不让他做的事情,只怕他兴趣越高,倒不如由着他,等他自己都尝试过了,没了兴头也就丢开手了。”

乔若珊微笑,淡淡道:“倒真是这个道理。”

ICU病房外很安静,容夫人一时无话,偏头似忽然想了起什么事,­唇­角噙笑道:“Raymond很放心不下沈**,这几天坐立不安的,一直跟我说沈**的好处,说他要娶她,磨我来提亲,沈**都还在病中,哪有这个时候提这种事的。可他偏偏坚持。”

乔若珊笑着轻叹道:“Raymond是替乔薇担心呢,担心她有个什么不好,有遗憾。乔薇能有他这么义气的朋友是她的福分。容太,您帮我谢谢他。”

Raymond这几日口水也快说­干­了,才磨到她心软,走这一趟,容夫人黎未晚心中未免对儿子的痴心只得一句说笑有些不值,微微蹙眉道:“其实Raymond对乔薇并不只是义气,可是他到底年轻,不知道有时候你一心一意要给对方的的,虽然是你的最好,却未必是对那人是最好的,反而徒增困扰。”

黎未晚说得甚是感慨,这是一个在很多人面前享有优先权的女人,可是祸福相倚,再风光的人背后也是一地烦恼。乔若珊侧目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慢慢经历多了他会懂的。”

不经三灾八难的,谁能成­精­?

乔若珊含笑和黎未晚闲聊了两句送走了她,也不禁冷笑,她跟了容其昌近二十年,深知他最推崇的一句话就是“细节决定成败”,可真正领会个中三味的,却只在此时。

她当初有意识地撮合乔薇和Raymond,不仅只是因为容家的家世,更重要的是她第一次见Raymond便觉得他很合眼缘,­性­格也讨喜。

可如今这一切看来分外讽刺,Raymond,黎未晚,都有一双和她酷肖的眼睛,而她以前竟没有注意过。

有了这条线,一切曾经让她若有若无疑惑过的事情便都顺理成章:她被弃如破履,穷途末路时,只见过数面的容其昌的意外垂青;容其昌设立容氏基金份额时对家族或者说容其正一房的荫护;容其昌对Raymond的袒护和纵容,容其昌和岳父林家甚至还有容昶间的格格不入,­精­心算计……

Raymond是容其昌的儿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乔若珊心里一抽,可接着更可怕的念头便接踵而至,那么此前容昶对乔薇高调强势的追求还有乔薇出事后他的冷漠?

乔若珊伫立在ICU病房外只觉背上发寒,竟然没有勇气转回病房去看女儿,只在原地思索了会儿,便招来助理,安排他们去查容昶的行踪。

容昶的行踪却并不需要特别去查,第二日乔若珊便在《金融日报》上读到容其昌再度转让3%容氏股份至容昶名下的公告和容氏即将召开特别股东大会的公告。

3%的股份并不多,可是对于此前持股已经相当的容氏父子来说,却是决定绝对控股权的一个股份权利。

外界解读为容其昌正式开始交班的信号。可是乔若珊却深知仍是在年富力强年纪的容其昌雄心勃勃,绝不会这么早就甘心退居幕后。

这股权更迭的时间甚是蹊跷,只在Raymond一行绑架危机解决后的数日之内。

乔若珊细细地将这段报道读了又读,脑子里更将面­色­冰冷却在解决绑架时作风甚是雷厉风行的容昶掂量了很久,终于认定,乔薇不幸搅入了容家争产的漩涡中,被牺牲了。

这样的认知让乔若珊面对乔薇的再次苏醒有些心惊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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