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那天在“无天酒楼”上喝了酒之后,又抱了一个酒坛子出来,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
正当他一脸醉态地呆在一棵树下面,唱着一首歌:“我是小娃娃,小娃娃找姐姐。
姐姐却不要我,要了一个傻呆呆的小后生,小后生不要她,要美女。
姐姐却不是美女,是个没人要的丑八怪,哈哈哈——”
这时,一个人便悄无声息地不知是从何处走了过来,叫道:“唉呀,难听死了。不过现在还能唱得如此高兴实在很难得……”
司空摘星本来不理会这人,因为他在清醒的时候从来不去找喝醉酒的人,所以也很不希望别人在自己已经喝醉的时候过来打扰。
他心里只希望这人已把自己当成一个醉汉。
但是一听那人说话很是莫名其妙,就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什么是难得……”
那个人凑在他的耳边静静地说话,声音除了司空摘星一个人可能已没有人能听得到。就算旁边有路人,然而此时左右四下都无人。
没有人可以和司空摘星讲任何条件,司空摘星像是一匹不羁的野马,你去惹它不但只会自讨没趣还会被狠狠地踢上一脚。
但是现在这匹野马却很是听话。
它不仅听话得很,而且,好象还跟一头千里马刚刚遇上了伯乐那样巴结人类。
那个人在司空摘星的耳朵旁边悄悄地说完话,然后,离开了。
司空摘星就整个人都变了,酒也立时醒了一大半。
司空摘星听到的悄悄话,只有一句:“蝇仙人生死未卜!”
这句话却已经够要他的命,因为蝇仙人是他师父,他们师徒的关系是和父子一样好的。
司空摘星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比被一个很有行医经验的郎中判了死刑还要惶恐无依。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去抹汗,因为汗珠子已经挂满一张脸。
头发也湿了,湿湿的好象刚才洗过头。他站起身子似乎想脱下外面的那件衣服,可能是热得实在受不了。
他终于动作缓慢无比地脱掉衣服,站直身子,让风吹着,完全从醉乡醒了回来。
司空摘星失态,竟然已如此的失态,偷王之王本来可是一个很有定力的人,心理承受能力一向比谁都要好。
他偷遍了天下,在犯罪的现场什么都偷,身经百战,神经已经比钢铁铸的还要坚强。但为何别人才跟他说一说话就吓成这副德行?
即使突然间有一千一百枚霹雳弹一齐朝他扔过来,他也能够不慌不忙地全部接住了。
摘星失态了——这不合理,也太不可思议。
一个小孩抱着一个大皮球慢慢地从他身边过去了。司空摘星马上向他招了招手:“小孩儿,过来。”
但小孩眼看就要跑开,逃跑的神情,慌慌张张。
“喂,有东西给你吃呢!”司空摘星赶紧从怀里面摸出了一大包糖果!
那小孩又不跑了。
等他走到身前司空摘星用一只手摸着他的头,道:“快,帮你哥哥去黄叶客栈订一间房子,我要上好的。”
小孩一只手抓着糖另一只手抱着球,流着一大把鼻涕却呆了一呆,似乎还没有听懂:“到哪儿去?”
“给哥哥订房间啊!”
司空摘星顿时愣住了。
他发觉自己简直是在发疯,因为这个小孩看上去只有六岁大一点。
一个六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会什么呢?他苦笑了起来。
“再见。”
“再见!”这一会小孩终于跑走了。
偷王怔怔地看着小孩儿的身影,一蹦一跳,直到消失了。他身体笔直地站在风中,似乎若有所思。
已经落日,红光残照。
走过涛水桥,又经过一家肉铺,司空最后来到一个磨刀老头的身前。
寻常的江湖中人通用的刀子,菜刀,朴刀,鬼头刀……不论是什么样的刀这里都应有尽有,而且竟然还有武士刀——不知为什么,也不知是在何时,武士刀已从东瀛的领土,流行到中土之上。
看着那一把把被磨过之后再用一块布搽得雪亮的刀,司空摘星不禁感慨万千!心也“哗”的一下亮了起来,就像一条在阳光普照下的长河。
“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一时间,他似乎已站在一面镜子的前面,开始厌倦起江湖上的纷争。
“好好的,为什么你要杀我,我又要杀你?”
“你是不是想磨刀?来磨刀的通常都是懒汉,好好的刀子放着却不用,放着一直生锈铁!”
磨刀老头眯着一双眼睛和他说话。
带刀者在这里留下刀的同时,竟然也留下了一个“懒汉”的骂名。
见司空摘星并不说话,不声不响的。
老头又接着道:“你来磨刀,是不是看中了我的手艺?”他以为生意又有了着落,他的视力实在差到了极点。
因为——司空摘星的腰上没有佩刀。除非他在这一身上下紧身的衣裤当中,又放了一把像小李飞刀那样的小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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