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气喘吁吁地跑进水榭,跑进房里,方要转身掩门,却见文字征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在她合上门之前强行进入。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睇着不发一语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要你跑到摘月亭去的?”他闷声质问。
“我……对不住,二爷,我不是……”
好臭的味道……二爷的身上有着难闻的气息,像是廉价的困脂水粉味儿,教她一闻到便想吐。
“你就是这般不受教!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总是明着应付我,暗地里拂逆我,没一件事教我称心如意的,就连跑去花满阁亦是一般!”他心虚的咆哮着。
他知道自个儿在无理取闹,硬是将不相干的两件事给兜在一块儿……可,他就是恼羞成怒,不成吗?
谁要她这般不听话的?她就乖乖地听从他的安排有什么不好?
然而她偏要为了她的混蛋爹爹自愿下海当花娘……
混蛋!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救她脱离苦海,事隔多年,她偏要往苦海里跳……怎么?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不成?
他何时将她教养得这般傻了?
“我、我只是希望自个儿能帮二爷赚钱……”她垂下螓首,嘴巴一开一合,说得好心虚,因为她满脑子直想着方才那一幕。
心在狂跳,几乎令她呼吸不了。
倘若二爷能一直这样搂着她,不知该有多好……
以前二爷偶尔会捏捏她的脸、摸摸她的头,万般疼惜她:她喜欢二爷疼爱她的感觉,所以自然会想要报答他,遗憾的是,她什么都不会,只好……
“二爷,我可以在妓馆里当花娘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搂着她的他身子一僵,恼火地瞪着她的头顶。“你在说什么浑话!你以为我养你、教你至今,是为了要你当花娘吗?你真的把我当成那种下三滥?”敢情锦儿是把他拿来和她的混蛋爹爹相比了?
“不!我只是想回报二爷的恩情。”她原本是想要献身的,但她不是美人,不敢要二爷接受。
“你想这样回报我?”他哭笑不得。
“我……”该怎么说?
想把清白的身子献给二爷是她的私心,与其给别人,不如给二爷……若是他不要,给谁都不重要了。
她要赚钱,得赚很多钱才成,可她什么都不会,不当花娘,她还能干什么?
“想回报我,就当我的妹子。”他揉了揉她的头。“打我从街头奇QīsuU.сom书买回你时,便已决定要好生待你、好生疼惜你:你就当我的妹子吧!往后有个名分待下,谁也不能同你说什么。”
想当初纤瘦的小丫头,如今已是个黄花大闺女了,长了肉,也多了姑娘家的柔媚……
混蛋!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他着魔了不成?
“嗄?”
“当我的妹子不好吗?”
他搂紧了她,嘴里说的是仰不愧于天、俯不祚于人的话,却忍不住地心猿意马,她温热的肌肤暖着他的心窝,教他心旌荡漾。
混蛋!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心生淫念?
无药可救、无药可救!他真是药石罔效了,要不为何到了这当头,他居然还对她打起坏心眼?
“妹子?”她一愣。
“对,妹子!”
滚!邪念淫思滚!
他决定了,他要她当自个儿的妹子、一生一世的妹子,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改变现状,更不允许自个儿再起恶念。
她难以置信地睇着他,继而垂眸瞅着自个儿绞扭在一块儿的手。“但二爷是官家子弟,我……配不上二爷,怎能当二爷的妹子?”再者,她也不想当二爷的妹子
“是谁同你说配不起的?”
“是我自个儿觉得配不起……”这种事不必别人说的,她应该要有自知之明的,是不?
文字征拢紧浓眉,难以置信地瞪着怀里的娇弱女子。“你的意思是说,你宁可当花娘也不愿当我的妹子?”
天底下有这般数人匪夷所思的事吗?
当他的妹子不如当个花娘?
这还有天理吗?说她笨,她偏不承认,自以为聪明,自以为能养活自个儿,自以为可以为了爹娘把自个儿给卖了!
蠢!简直是愚不可及!
“我想要多赚点钱,我……”
“不用说了!”他蓦地推开她,黑眸冷冷地瞅着她,半晌之后才吼道:“你想当花娘,我就成全你,今儿个晚上,我就把你卖了,从此以后,一切都由着你!”
想卖……他何不成全她?就当七年来的心血都教狼给叼走了,她若是不觉可惜,他也不需要遗憾!
话落,他随即拂袖而去,留下呆愣的她。
她眨了眨眼,晶亮的泪水汩汩地落下……
摘月楼有五层楼高,五楼相映、飞桥栏杆、明暗相通,一楼是宽敞的食堂大厅,二楼则是舒适的雅座,打三楼到五楼全是上等雅房,里头的黑檀四柱大床,辅以霞纱垂幔,外头沉香缭绕、石案在旁,推开窗便可眺望楼下的热闹景致。
摘月楼能与花满阁并列为南京第一妓院,并非浪得虚名。
奢靡沉沦的气息弥漫在整座摘月楼里,里头有天香国色的娇美花娘伺候,更有南京第一的乐师在旁演奏,这儿好似帝王的后宫,春色无边。
然而今儿个,一楼大厅里却鸦雀无声。
只见文字征佣懒地端坐在大厅上座,身旁有数位花娘陪伴,许锦独自站在大厅中间,让众人对她评头论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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