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扇一开一合之间,显出一株富丽傲霜的掬花。越宗平眼尖,看见上面有“寿平”题款,笔法水墨淋漓畅快,别有一种苍茫秀润之感。与他曾经手的恽氏古画真迹相似,不由暗暗猜测:“这几人没有辫子,难道是明代末年?”想想却又不象,虽然对古代书画没有太深的研究,越宗平却也记得恽寿平出生明末,画法大成应在顺治十年以后,最精彩作品出在四十岁左右。
眼前这株金菊明丽简洁,天趣盎然,应是他三十至四十岁间作品,至多不会早于二十五岁。算下来接近康熙年间。
“遗民?不像不像……”越宗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又被自己否决。看这白衣公子精神气度绝对不像亡国遗民,再说除他之外,书童、保镖,峡下江边的纤夫,船上的客商,几十人里没一个剃发留辫。
“难道……”书到用时方恨少,越宗平暗自感叹自己对明末清初西南地区历史知道太少了,除了张献忠和平西王还真想不起什么。
虽然不是传统文人欣赏的古典式美人,肤色也是比中国人更浓偏向蜂蜜的颜色,帕汀雅的绝色姿容在几位“疑似明朝”的古代人眼里,仍是极具魅力。
白衣少年略略打量几眼就不敢再看,合起折扇正色问:“小兄弟怎地这般狼狈,可是遇了贼兵?”
看外表,现在的越宗平倒显得比他幼嫩许多。
公子白衣折扇是古代贵公子,书童青衫垂髫是伶俐小书童,护卫锦衣佩刀孔武有力,马是西南矮种马……
这一切的一切,看着犹如中国产古装戏里的场景,短短几句话,帕汀雅与越宗平两人有吃惊到无力的感觉。
越宗平脸上做出不善交际的稚嫩,腼腆地抱拳诺诺道:“这位……兄台,路遇强人,在下这……朋友,还有些害怕。”
“啊!”帕汀雅娇躯一震,拉住越宗平手臂,字正腔圆的用普通话怯怯叫了声:“主人”,旋又躲进他背后。
“哦?”白衣公子抖开折扇,在手中轻摇,笑着说:“小兄弟也是风流种子,吾辈中人!”
身后传来触碰的感觉,帕汀雅捏了捏他的手臂,像在暗示什么。越宗平啼笑皆非:“枉费自己想摆正与帕汀雅的关系,她还不想领情。”
就他本心而言,前十二年院长孙阿姨和养父的烙印太过深刻,对于无害的人,从不忌惮释放善意。对于北部集团上层的许多“传统”,其实是看不惯的。他从不认为自己天经地义就拥有另一个同类的完全所有权。对帕汀雅,他有过提防,也有猜忌,现在都变成没有意义的过去。
自然,当时他不可能因为这个损害与昆塔亚之间的“友谊”。现在也不会拒绝帕汀雅的“好意”。
越宗平淡淡一笑,心灵不留丝毫痕迹。依旧自然自在,和帕汀雅在白衣公子面前演出一场好戏。
现代人接受的社会信息比古人复杂许多,越宗平经历复杂,年纪不大,对于人心揣摩已有自己的感悟。能够在泰北毒枭巨恶间周游自如,又岂是简单人物?帕汀雅也不纯粹单纯的天真少女。两人一唱一和,顺着白衣公子的话路,勾勒出一个自幼避兵灾随父进山的少年,山中读书、练武、采药。心善为山中夷人行医治病,结识摆夷酋长。又因通晓拳脚为酋长出头,代表夷寨与另一山寨比武,争夺山头水源,屡有斩获。直到父亲亡故后携带酋长的馈赠出山,不幸遇上了乱兵劫匪,虽然奋力保住行囊与帕汀雅,却闹得如此狼狈的种种经历。
登山包、身上的鞋子、衣裤自然都解释成摆夷人的物品,那酋长的名字自然是昆塔亚·昭披耶·色拉蓬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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