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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袭(1)

( 走进富贵堂的三个人,身份都是赌徒,今晚的这场赌博注定­精­彩,出场的都是赌界名流。ww王警尉双重身份,身为警察又是赌徒,今晚他是地地道道的赌徒,牌局是他张罗起来。做哪行哪道,都有成有败,都有那么一两件光荣历史,值得后来说当年勇。他从三江着名赌徒徐大肚子手中赢来他的女儿徐秀云,云彩一样在他手里停留片刻,给四爷徐德龙赢去,这是一笔复杂的债,他总想从徐德龙手里赢回徐秀云,运气老是不愿意帮助他,一直没赢回来,不死心时时刻刻寻找机会,包括此次到富贵堂开局,甚至幻想徐德龙输得腚毛­精­光,然后押上徐秀云,借着牌点背,输给自己。另一个赌徒夏小手,因有一双柔软白细的小手而得名,他开的成衣铺,制衣不达的年代,这个来自浙江地区的人,头脑­精­明而勤奋,买卖很兴隆,赌博是他的嗜好。此人来富贵堂就是赌,除了输赢没其他目的,没有王警尉那样复杂。三江地区四爷徐德龙的故事最多,生前后世都有人讲他,有褒有贬,丝毫没影响他的知名度。提到旧闻说到赌博,他是不能越过的人物。王警尉找他赌博,说:四爷,战一场!你缓阳啦?徐德龙语气轻视道。外人听到这样的对话,似乎没什么,其实不然,他们俩的积怨远比平静的表面激烈。已经到手的大姑娘未等热乎,没摸没碰,硬是给人夺走,谁心里痛快啊!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塌炕。王警尉说。徐德龙笑,充满了藐视和挑衅,他说:只怕是到死也胖不了。骑驴看唱本。王警尉也不寄予一场较量,要走着看,牌桌谁料得到结局?但是他有信心,或者说不灭的信念,从徐德龙手中赢回来徐秀云,明晚富贵堂。都有谁呀?徐德龙问。黄杆子,夏小手。富贵堂掌柜黄杆子还有点儿意思,夏小手嘛,四爷赢他几乎没悬念,场场输,如果赢,四爷得放水,故意让他和。花子王不可小觑,他的麻将打得­精­,出牌要唱,也是他兴起的。三江地区打蔫巴牌,只听牌刷刷出,没有人说话。事总有个打破,黄杆子打麻将,唱着出牌,每一颗牌都有一句固定的词儿,生动、俏皮,很快传开。牌歌并非东北人编的,是一个外地花子落住富贵堂,唱给花子王听的。徐德龙学会牌歌前,恨赌耍之人的长兄徐德富,常念诵一些戒赌的歌谣,他囫囵半片地记住一些,有劝赌歌谣:车轱辗菜,马驾辕,马家姑娘耍金钱。金钱扣,五百六,二两银子没输够,押上大红祆,红枚六挽袖。金狢露,银纽扣,三把两把顺大溜。耷拉脑袋走回家,叫她额娘好顿楱。额娘找来亲娘舅,亲娘舅,卖猪­肉­。顺手给他一剥刀,咔略砍下一块­肉­。额娘哈腰拣起来,骂了一声败家妞儿,赶快给我滚出门,这块就算离娘­肉­。也不肥,也不瘦,没有骨头光有­肉­。从今往后别回家,这回叫你耍个够。黄杆子裁了张红纸,叫来一个花子,指使他道:你去坟地一趟。坟地?找到唱手的坟,压在上面。黄杆子说。掌柜,这是……花子不明白咋回事,问。别问了,照我说的做。黄杆子做详细交代后,说,压在坟头,叨咕几句,就说,夫人,保佑掌柜今晚牌起牌顺,赢它个一溜胡通(大兴〕,你说一遍。花子学说一遍,记­性­不错,几乎一字不漏。去吧。黄杆子满意,说。花子拿红纸去了坟地。这是迷信,祈求好造,方法还有转壶嘴,家人烧水转到壶嘴,嘴里叨念:和,和!灵不灵,没人证明,一直有人信。黄杆子的目光比花子的腿快,早早越过低矮的院墙,黄土坑对面的坟地浸在苍茫暮­色­中。她要是活着,一定躲在一旁给娘娘烧香,为我析祷。夏小手最先到的,他身穿汉族便服,上衣高领、对襟、盘扣;裤子是抿裆,裤脚扎副灰白腿带,一点儿都看不出是成衣铺掌柜,倒像一个农夫。他问:他们几个来了吗?你第一个到。黄杆子说。哦,黄掌柜,你说王警尉怎么来?骑马,步行?夏小手摆动,白亮亮地耀眼。准骑那匹悬蹄马。黄杆子说。我说他步行来,他怕把马输喽。夏小手说。赌徒间不管有无仇怨,都瞧不起对方,总以为自己赢。两盏洋(煤)油灯把屋子照得通亮,四个人按自然方向,摸风后东南西北坐定。东风起。王警尉掷骰子,说。四人出牌分别唱:寒天正刮西北风。(北风〕不是冤家不聚头。(九饼〕两只燕子飞过来。(二饼伍子胥韶关难逃。(五万两个花子伺候局,忙上忙下,听得牌歌出神,一场赌到天亮。帮落子刘大愣带一行-人停在獾子洞村徐家大院门外,他们各坐自己背的米袋子,有多有少,力量不同背粮的数量不同。你们等着,我进去找车。刘大愣让花子们等在门外,也算一种讲究,徐家和花子们处上感,哪回来讨要都满载而归。他进去,当家的徐德富站在院子里,上前道,东家。你们回来?嗯。刘大愣指下门外,说,他们等在院外。咋不进院?吃饭了吗?徐德富问。黄杆子轻易不上场,他对贿栗的兴趣远不及另外三人,仅是花子王多种爱好中的个,是戏篓子对听戏要比赌博有瘾。遇到找上门来赌他的手也痒应下了认真准备,打扫­干­净房间,准备了足够的灯油,还打人买来猪蹄,真的赢了他们做东招待输­干­爪的人吃银,这既是赡场习俗,又显窗贵堂大度和讲究东北人就怕你说他不讲究。中午吃啦,下午我们要赶回镇去。刘大愣说。;徐德富知道帮落子要求车,赶车的佟大板儿出车了,家里还有辆花轱\\辘车,拉花子和几石粮没问题。他说:胶**车没在家,使花轱辘车送你们吧,走得慢点儿。中,东家,我们不急。刘大愣说。长工短佣中会赶车的人不好挑,管家谢时仿说:老爷,我跑一趟。你跑一趟?时仿你跑一趟。徐德富嘱咐说,多套匹马,去亮子里的道有践(路凸凹不平〕。ww花轴辘车出院前装上徐家给的几袋粮食,花子们未都上车,拉不了这么多人,身体强壮的花子要跟车走。啪!禅时仿思响大鞭,叫齐前套马,吆喝牲口:驾!车驶上乡间土路,秋天没下几场雨,碱土路面馕一样­干­硬,车有些颠;簸,谢 ...

(时仿放慢速度,悠荡劲儿走,他得以偷闲,扫遍车上车下花子的脸,其中一个人他觉着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肯定见过他。草头子拉底帽子,他回避管家的目光,望向收割后的田野,部分庄稼的杆棵苍凉在秋风中。半月前,空气中飘着籽粒香味,现在淡了,不久大雪覆盖住原野,什么香味都闻不到了。抓(读吐…)机会打白皮(冬天抢劫众大柜天狗说。决定绺子不撂管(暂时解散),打白皮便是计划中的事。胡子有的绺子冬天解散摆管,转年春天再拿局一集结,视况而定。西大荒藏身不用担心安全,过冬的衣物尤为重要,每个弟兄必须穿暖,才有了这次打劫日军物资仓库的主意。放心吧大哥,货场仓库的况我一定弄清。草头子临出来,对大柜天狗保证说。成败在于自己此次侦察,弄不清日军守卫况岂敢贸然行动。草头子头一脚算顺利,出了匪巢便碰上富贵堂下乡讨粮的队伍,很快混人其中,下步到城里,要拜见掌柜黄杆子,有帮落子帮说好话,进花子房门槛降低不少。不能让管家认出自己来。一路上,草头子就这么想。还好,谢时仿只顾赶车,没看他几眼。到了富贵堂,刘大愣便带草头子去见掌柜。从哪里来?黄杆子问道。草头子答:西大荒。家艺?先是家艺,后外来艺。草头子编一段乞讨史,说家里贫穷,到他是第三辈要饭,后来跟着人家,他说:抱范师傅的瓢把子!好,黄杆子满意他的回答,丐帮五大家他是内门,说,往后,你可以在三江地面吃口饭啦!谢掌柜!草头子连忙道谢。刘大愣对黄掌柜说草头子按时献果,黄杆子说:懂得规矩就好。草头子留在花子房里,帮落子的地位高于一般的乞丐,住的条件好些,他跟众花子挤在一起。给你双­鸡­毛被盖。一个花子送来晚间盖的。说是一双被它确实是作为遮盖之物,夜晚提供给入住花子房的人。它大概是世界上最奇特的被子一­鸡­毛被。谢兄弟。草头子向看上去年龄小些的花子致谢。下晚挨我睡吧,我睡觉没毛病。花子说睡觉有毛病的人说得诙谐:咬牙、放屁,乱哼哼。所幸身旁有睡觉没毛病的人,胡子习惯了响动,风餐露宿,经常睡在马肚子底下,野外什么声音都有,夜鸟的狼的风的雨的,胡子都睡得着。相比之下,花子睡觉的环境比他们强多啦。花子房南北大炕,数名花子住在这里,人数不是最多,落子头龙虱子带的那批人下乡还没回来,大部分铺位空着。平素满满一炕人。花子说。唤。草头子正在花子中物­色­一个能同自己外出的人,这很必要,讨要一个人不方便,有一个花子陪同更形象逼真。身边这个花子开朗爱说话,交流没障碍,他问:你叫哈名?宝儿。叫宝儿的人说话逗乐或动作滑稽,此花子说不上滑稽,也算活泼,选他一起出去合适。兄弟,我初来乍到,人地两生,还请你……草头子说。领个道儿啥的,中,我好赖不济(好歹)在亮子里混了几年,家家门口熟悉,跟我走,饿不着你。宝儿说,肠子很热。宝儿兄弟,遇到你真是万幸啊!草头子说。说外道了不是,歌谣咋唱的?有家要出家,没家要找家。哥们姐们抱一团,天下拣饭是一家。草头子想想自己的行当,某点同花子相似,胡子的歌谣是:天下第一团,人人都该钱,善要他不给,恶要他就还!胡子和花子区别善要和恶要,有时花子也恶要,只是不动刀枪而已。江湖道上,都是一个要字,大同小异,要的方法差异而已。刚来三江时我也两眼一抹黑……宝儿原是喝啷子(货郎),走街串巷,奇怪的是手拿剃头匠使用的唤头(一钳形钢片和铁棍组成),生意可以。下乡的路上,货挑子给胡子抢去,他落泊成为花子。胡子抢货郎,你信?草头子疑问。我遭胡子抢,亲身经历。宝儿说,亮出肚皮上一道旧刀疤,差点儿要了命,肠子都淌了出来。草头子信啦,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啦。胡子绺规七不抢、八不夺义货胡子规矩。七不抢:一娶媳­妇­送姑娘的不抢,二出葬起坟的不抢,三渡口摆船的不抢,四走屯行医的不抢,五和尚尼姑不抢,六窑子棺材铺不抢,七鳏寡跑腿的不抢。八不夺:一锔锅锔缸的不夺,二大车店不夺,三跳大神的不夺,四要饭花子不夺,五摇卦算命的不夺,六邮差不夺,七耍钱赌博的不夺,八挑担货郎子不夺。郎在不抢之列。可这是大绺胡子,小绺胡子没什么规矩,见什么都抢劫,引起万人恨,连大绺的胡子也恨,时常消灭他们,称为打邪岔子。大概抢宝儿货郎挑子的就是这些胡子所为。不是为胡子正名的场合,自己胡子的真实身份不能暴露。来­干­什么?侦察。像宝儿这样误解胡子的人多啦,有机会对宝儿说。你不打算入帮?宝儿问。噢,以后再说。草头子搪塞道。挑子给胡子抢走后,我一边讨饭,一边找抢我挑子的人,最终没找到,人了花子房挺好,有吃有喝,掌柜对大家不苛毒(坏八你最好加人,比自己耍单好。宝儿说的没错,你住花子房和是花子房的人不一样,加入的是一个丐帮,它的力量强大,某人某户敢欺负一个花子,却不敢欺负黄杆子手下的人。花子起怒来,不亚于洪水猛兽,许多人吃过苦头。惹谁也别惹捅狗牙的人。经验之谈。草头子说考虑几天,对宝儿说:明个儿,你带我出去。昨夜,张记皮货店被抢劫。皮货店掌柜睡梦中,一把刀杵在脖子上,黑暗中听到蛮横的声音:要命,别出声!爷……张掌柜的褥子湿了一片,他哆嗦成一团,哀求道,要啥给啥,爷别杀我。乖乖给我们蓑衣子〔皮袍子\\不然洗(杀)了你们全家。拿去,爷管够拿。张掌柜舍财保命,胡子抢他不止一回,同胡子硬壳硬,吃亏的是自己,刚进一批高档皮货义紫貂玄狐……来打劫的人弄毛皮为过冬,可不是专奔高档皮货来的,猫皮、狗皮、兔子皮、羊皮都要。老天爷啊!张掌柜 ...

(蹲在店铺门口大哭,招牌的金字那个早晨黯然失髙档皮货:指细毛货,如猞猁、海虎、红狐、银鼠、紫貊等。房-千他黄杆子轻易不上场他对赌耍的兴趣远不及另外。人仅是花子王多种爱好中的一个,他是戏篓子,对听戏要比赌博有瘪。遇到找上门来赌,他的手也痒应下了认真准备打扫­干­净房间,准备了足够的灯油,还打人买来猪蹄,真的赢了他们做东招待输­干­爪的人吃顿,这既是赌场习俗,又显富贵堂大度和讲究东北人就怕你说他不讲究。­色­:羔裘五缄真轻暖,狐各千金贵厚温。货架子上的皮制成衣给洗劫一空。掌柜,报案吧!外柜说。张掌柜心明镜似的,报案也找不回来,损失那么多东西,心疼胆疼。无望地道:入了老虎口,别指望它吐出来!咱们打碎牙朝肚子里咽?你说不咽还咋地?皮货还能失而复得呀?皮货店掌柜正伤心,小日山直登走过来,他听见街人议论时走过来,问:张掌柜,怎么啦?太君,太君啊,你要给小民做主啊!张掌柜见到救星,至少是可大倒苦水的人,他是宪兵队的瞩托,昨晚上,有人进了我家,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丢了什么?皮袄,紫貂玄狐的皮板给根儿(彻底〕啦!张掌柜哭天抹泪道,扛走几麻袋皮货。宪兵课长对你损失多少财产不感兴趣,夜里持刀闯进宅子,抢的是皮祆之类,正是他关注的人。他问:是什么人?胡子,板上钉钉是胡子。皮货店掌柜肯定道。你怎么确定是胡子?小日山直登要弄准,问。他们满口胡子黑话,管皮袍子叫蓑衣子……皮货店掌柜分析正确,胡子板着(硬­性­变)还是有黑话流出。胡子,宪兵课长四处寻找潜入亮子里的胡子和抗日人员,角山荣队长等他抓到可疑分子。太君,胡子太猖狂了,明明晃晃来抢。皮货店掌柜恨恨地说。宪兵课长小日山直登安慰受害者几句,急忙赶回宪兵队部。胡子夜里进城打劫的消息总归要传到队长的耳朵里,让他问到头上,不如主动跟他说。队长,胡子昨夜进城了。小日山直登说。角山荣队长眼里布满血丝,鏖战一夜,他爱好赌博,专嗜一样掷骰子,麻将、牌九他不喜欢,三江一带没人掷得过他。近期四爷徐德龙崛起成为赌王,他计划同四爷大赌一场,决一雌雄。哈!抓住啦?角山荣打个哈欠后,问。没有,胡子抢了皮货店。小日山直登说。皮货店位置在街中心,胡子进城来抢了店,又逃出去,宪兵队长的睡意给愤怒赶跑,横起眉道:警察把守着城门,胡子飞进来的吗?一群酒囊饭袋,马大的胡子从眼皮底下过,他们也现不了。小日山直登转移愤恨,效果出现,角山荣队长说:我巳建议派满军到亮子里守城,撤换掉警察。亮子里城门岗成为瞎子的眼睛一一摆设,角山荣队长要改变此状态,警察难胜任其职,宪兵抽不出人来,只有请派伪满军来。计划归计划,实行起来需要过程,远水和近渴的问题。叫陶奎元来。角山荣说。陶奎元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宪兵队部,进屋道:队长。皮货店被胡子抢啦?角山荣独自在队长室,他开口便问。是,昨夜抢的。陶局长,你说胡子从哪儿进的城?城门。聪明的警察局长猜到宪兵队长找自己­干­什么了。民间有句粗话怎么说,说话巴巴(极好),尿炕哗哗。角山荣讥道,胡子走到城门背不动撂下赃物,你的警察会帮撖上肩。陶奎元摸透宪兵队长的脾气,角山荣是头驴,戗毛摩挲不行,愤怒到了蹄子,驴尥完蹶子,泄了气也泄了火,即使委屈也等驴火完再申辩。皮货店丢那么多东西,一两个人弄不走,至少十几个人,明明晃晃背扛东西十几个人,进出城门没觉,守门失职的­干­活!角山荣暴跳一阵,蹄子变软,说,陶局长,你觉得正常?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守城门的人,是不是占大队长的人?角山荣问。是。陶奎元不否认,警察局有一支队伍,编制是警察大队,他们是胡子打底,伪满洲国刚成立时,三江建警察局,人员缺乏,现招募的人恐怕扛不了枪,角山荣从当年东北王张作霖那儿学来一招:改编胡子。土匪久占绺子被说降,成为警察大队。他说,局里抽掉不出人来,只好叫他们守城门。好啦!局面很快就能得到扭转。角山荣没说请调伪满军的事,他说又到了胡子活动频繁季节,进城抢劫昨天只是刚开头,以后还要生。亮子里有吃的有穿的,有药品,胡子、游击队都要进城来。陶局长,你马上组织一支特别行动队,检査客店,集日加强进城人员的盘查。是,队长!陶奎元离开,小日山直登才走进队长室。你的报网要挥作用……角山荣指示一番,神忧虑,对货场仓库放心不下,大批军用物资运抵三江,消息一旦被白狼山里的游击队、胡子获得,他们要来抢夺,货场在城外,远离我们的视线……你们特高科的工作重点放在那儿。我已做了布置,留人在货场那里,队长放心。小日山直登说。乞丐宝儿当草头子的向导,领着他走上街。在他眼里草头子是个跑海(外来的花子入岂不知当年作为安**骑兵副官,驻扎镇上几年。路过昔日的兵营,宝儿说:现在是警察大队部,过去不是,听说张大帅的一营骑兵曾经驻扎在这里。你见过他们?没有,宝儿说他来亮子里骑兵已经撤走,据说九一八事变后撤走的,他们前脚走,后脚日本兵就进镇来。听外人说草头子什么都没说,放弃抵抗弃城而走,是上峰的命令,部分居民跪在马前,请求他们留下的景历历在目……头几年,我们拿着吃米牌子吣理直气壮。宝儿说辉煌的历史,我们到哪儿都高喊奉旨要粮,听说哪儿富裕就到哪儿要粮。现今儿?大不一样哟。\“ ...

(庸乎啥?过去是郭县长,时今是章县长。宝儿听说黄掌柜找县长没盖来官印,米牌子的事不可能有,我们不得烟抽喽!不得烟抽是得不到重视、得不到便宜、得不到好脸的意思,章飞腾怎么跟花子别扭起来?宝儿说他不知道。富贵堂和新任县长之间一定有什么过节儿,要么就是掌柜的和县长有什么纠葛恩怨,草头子顾不了这么多,进城的任务是了水(侦察八同宝儿上街讨要只是做做样子,掩人耳目,明天去货场。一天下来,收获可以,半葫芦瓢米和几元纸币。你去哪儿啦?刘大愣问。跟宝儿上街,草头子拿出所要的全部钱币孝敬帮落子,给你买壶酒喝吧。算啦,屁崩的俩钱儿,留着自己花吧。刘大愣没看上那几个小钱,也有意留给他,说,明天别出去了,跟我走。去哪儿,老哥?草头子问。货场。明天去货场,草头子暗喜,不然明天自己也要编排理由去货场。随他去,不用寻找什么理由了,他问:我们去­干­什么?拣黄豆。刘大愣说。下午,货场的康主任来富贵堂,他来找人­干­活,用花子­干­活劳力低廉,甚至不用付工钱,供他们吃一顿饭。省下钱揣入自己的腰包,货场主吃米牌子:旧时知县给乞丐的,方便讨要。任经常这么­干­。对花子房掌柜也要施小惠,才肯派花子­干­活。一捆上等关东红烟放在花子王面前,说:黄掌柜,我求援来啦。黄杆子瞥眼烟叶,心里喜欢,送礼必有所求,货场总有些活需外雇工,经常找花子房,小活儿供吃顿饭抵工钱,背背扛扛的大活儿,总要收些工钱。富贵堂跟货场拿当今的话说是关系单位,一旦花子房揭不开锅,黄杆子领花子去货场装卸,弄点儿钱回来救急。四平街满铁株式会社要下来检査,重点是货场内的整洁,前几天,装车淌包(麻袋破损东西流出),黄豆撒了一地,黄乎乎的。康主任说,黄豆往大连,装船后运回日本……唉,给我这货场主任上眼药嘛。唔,活儿多不多?黄杆子问。十个八个人,拣三两天吧。康主任说。没这捆烟人也要派,货场关系要保持,截长补短的要用上人家。至于康主任个人的好处,得也正常。黄杆子说:明个叫帮落子带人过去。帮落子刘大愣组织人,平常叫上十个八个人简单,此时大部分人随落子头下乡要粮没回来。拾黄豆用眼睛用手,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在家的不多,勉强凑上六七个人,忽悠(猛然)想起草头子,他是不缺鼻子不少眼的囫囵个儿人。吃完早饭走。刘大愣说。带啥家什吗?草头子问。什么都不用带,货场给预备。刘大愣说。夜晚,宝儿挨着草头子睡。拣什么黄豆?草头子问。日本人对货场管理很严,检查时现粮食粒,货场主任都要挨挺(读音(训斥氕宝儿说。日本人收拾日本人,猪八戒啃猪爪,自裁骨­肉­嘛。草头子借此打探货场的况。货场主任是中国人,副主任才是日本人。宝儿没目的的说着,草头子有目的的听着,他说,货场分两家,一半是中国人用,另一半日本人用,中国人的这半,装粮食、木材啥的,日本人的那半专装卸军用物资。上回吧,我们去货场­干­活,差点儿叫日本兵刺刀挑喽。咋回事?草头子问。两个货场实际是一个,装卸货物使用一个站台,在一个仓库门前竖起警戒标志,标明军事禁区外人不得进入。真正的军用物资仓库还在远一点的地方,修的像一个院落,有围墙、碉堡。­干­活的花子好奇,宝儿他们几个人不识字,走进军事禁区,日本兵的刺刀逼住,喊道:死啦,死啦地有!康主任跑过来,对日本兵解释一番才放人。明个儿­干­活你别拐扯到那边去,日本兵生­性­(野蛮)。宝儿叮嘱道。两条专用线修进货场,刘大愣带花子进入时没有火车,货场显得空荡、寂静。老少爷们辛苦你们了,把黄豆拾起来……康主任讲一遍要求,宣布伙食道,晌午粉条子炖大豆腐,蒸馒头。管够?一个花子问。管够造(吃康主任说。粉条子是好东西,平常吃不到这样美味,还有馒头,白面更金贵,日本人才吃大米白面,百姓过年兴许吃上一顿白面。我告诉你,康主任走到草头子面前,说,他们都来过,你头一次来,得告诉你。他手指下前边,别过木栏杆,日本的货场不能进的。哎,哎。草头子点头。站台上日本兵背枪巡逻,不时望向这边。花子们下到道线上,黄豆撒在枕木和碎石间,拣拾起来相当费事,不像康主任说的,一天­干­不完活儿,草头子希望多在货场拣几天黄豆,机会就在拣拾黄豆的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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