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的孩子亲亲热热地围着他。孩子们手里拿着蒲叶编好的花朵和蜻蜓,正迫切地等待着他的下一件作品。
“麻顺顺?”我轻声唤他。
男人抬起头来,这是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眼角微带几丝沧桑皱纹,眼神又如少年人一般纯真。
他迟疑了一会,试探性地和我打招呼,“阿妹?”——这是苗人对未婚女子的称呼。
母亲的苗族血脉掩盖了父亲的美国基因,黑发黑眼的我,除去肤色略微白皙和一身西式打扮外,咋一看和寨子里的女人无异。他也并非第一个将我认为苗女的当地人。
我笑了笑,向他伸出手,“你好,我是Christina,有事拜托你。”
麻顺顺微窘一笑,将刚完工的蚂蚱递给一个孩子,起身很快地握了一下我的手,示意我随他往屋内走去,“先进来再说。”
“还没吃午饭吧?留下边吃边说。”他不等我回答,便手脚麻利地做起饭来。
我正要推脱几句,却被他三言两语拦住话头。麻顺顺噔噔地切着土豆丝,笑呵呵地望着我,“苗人自古热情好客,初次见面请人吃饭是常事,过去我们还把锅底灰抹在客人脸上表示祝福呢。”
这话使我不禁一笑,我洗了洗手,“那好,得让我打个下手,我可不好意思吃白食。”
这是一个典型的湘西旧式厨房,红砖砌的灶台,烧的是干柴,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熏得又黑又香的腊肉。
习惯了西式厨房的我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帮他切切菜。这个男人做起饭来如同行云流水地打着一套太极拳,娴熟流畅,大红的干辣椒,翠绿的葱叶,嫩白的蒜瓣,在他手下仿佛有了生命,它们在锅里上下翻炒跳跃,最后酣畅淋漓地与菜肴融为一体。
水煮南瓜片,青椒炒土豆丝,一大罐土豆炖乌骨鸡摆上了桌,麻顺顺还不忘拿出一罐糯米酒。
我取出碗筷,正拿不准要摆几副,他看出了我的为难,开口道:“就我们俩,我一个人住。”
坐下后,他给我倒上满满一碗糯米酒,又给自己倒上,“这是拦门酒,一定得喝。”
话毕,他笑吟吟地举起酒碗,用苗语唱起了一首歌。
悠扬神秘的调子如同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瞬间唤回了母亲身穿苗服低吟苗语的情景,我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酒碗举过头,酒碗举过头,
拦在大门口,
喜迎贵客远方来,喜迎贵客远方来哟哟嗬,
请你喝下这碗酒啊,这碗酒啊,
我们永远是朋友,永远是朋友。”
麻顺顺用汉语将歌儿翻译出来。
我向他笑笑,将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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