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和司洛相商,你好自为之。”父皇淡淡的说道,抿了口刘希递上去的茶,我恭敬退下,心中五味陈杂。
“三皇子稍等,皇上命奴才和三皇子同去。”我刚迈开步子,刘希便跟上了,我笑道:“多谢刘总管。”刘希但笑不语。
一路沈静,到了地牢,迎面扑来的是寒气,里面夹杂著血腥的气味十分难闻,守门的侍卫看到我们,愣了愣。
“炎莫关在何处,快点带出来。三皇子里面腌杂的很,你在此等候就好。”刘希说道。
守卫脸色一白,腿一软跪在地上了,我皱眉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前去便好。你领路。”
守卫站起身,战战兢兢的往里头走去,最里面乃是死囚,炎莫关於此处,老远便听到里面传来鞭打的声音,怪不得父皇让我今天就把人提走,再过两天,这炎莫恐怕活不长了吧。
守卫推开牢门,我看到二哥正拿著盐水往已经昏迷了的炎莫身上泼去,炎莫发出的闷哼更是让人心底发颤。
“二哥也在啊。”我走了进去说道,二哥看到我,脸色愤恨之色未消,瞪著我道:“三弟前来何事?”
“二皇子,皇上命三皇子把人接出去。”刘希走上前笑道,二哥脸色一变:“你说什麽。”
“二皇子,这乃是皇上的意思,还愣在那里作甚,快点松绑。”刘希说道,守卫忙进来把炎莫从墙壁上的铁锁上解了下来,我走了过去,看著浑身是血的炎莫,皱眉不语。
“三皇子,奴才派人送炎莫……”
“不用了。”我走上前,轻轻抱起炎莫低声说道:“找个御医到清馨院就好,麻烦刘总管了。”
“这,三皇子,脏了你的衣服……”刘希走上前说道。我摇头看著二哥说道:“二哥刑已经用了,人我带走了。”炎莫发出低微的痛声,我抱著他离开。
回到清馨院,元宝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抱著炎莫吓了一大跳,整个清馨院变得鸡飞狗跳。
找人照顾炎莫,我洗漱一番出来,舅舅,纳兰若夕在前厅,刚才抱著人,没有来得及打声招呼。
“事情解决了?皇上放人还是你……”舅舅拉著我担忧的皱眉问,纳兰若夕也站起身,看著我面色含忧,我摇了摇头道:“是父皇下旨放的。”心里有些累,每次面对父皇,我总觉得内心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
舅舅叹了口气,喃喃的道了句:“皇上下旨放的,看样子对你还没有完全失望。”我嘴角一咧,看著二人问道:“舅舅,纳兰大人你们今天前来可有事?”
“没有,路过。”纳兰若夕道,舅舅摇了摇头,纳兰若夕朝我使了个眼色,我站起身道:“舅舅,如果没事回去休息吧,这几天过的乱七八糟的。头疼的很。”舅舅看著我疲惫的样子点了点头。
纳兰若夕也随著离开,临走说了两个字,成了。我笑了笑,看样子,孙蕙兰这招棋没用错。
二人离开,我立刻到了下房,元宝守在那里,御医张天早就来了,我有丝异样,苏湘为何没来,我问元宝关於炎暮雪的情况,元宝说一听说人回来了,便在床边守著,一直没有出来。
我想了想还是抬脚进去了,房内满屋子的血腥味,炎暮雪拉著元宝的手,眼睛红红的,一张绝代的脸,现在变得极为憔悴,清亮的眸子被折磨的没有了往昔的光泽,我走了过去,张天叹口气走到我身边,我心里微惊,小声问道:“人怎麽样?”张天低声道:“失血过多,伤刑过重。”
我心里不知道什麽滋味,一直以来,炎莫这人虽然对我说不上有什麽好脸色,但是至少也没有起过异心,何况他对炎暮雪倒是忠诚的很,这样一人,去了倒可惜。
“没救吗?需要什麽药材,你尽管吩咐元宝他们,一定要保住他的命。”我低声说,张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继续把脉,我走上前拉著炎暮雪低声说道:“先回房吧,你在这里,御医也不好诊治,有消息,让他们马上通知你可好。”
此刻的炎暮雪就像是秋後的落叶,风一吹,便没有了昔日的生命之气。心灵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让他变得不知如何是好。
炎暮雪像是个木偶一样任由我拉著走了,我陪他在雪苑坐著,从日中午到黄昏时刻,下房一直没有传来消息,有时没有消息也许是最好的消息。
我看著他,突然觉得就像看到了八年前的我,早上还像是在天堂幸福的笑著,晚上突然一切都变了,整个世界突然在自己眼前无声的倒塌,身边连个呼喊之人都没有……炎暮雪虽然高傲冷淡,却还是个被保护的很好的孩子……如果有可能,我也不希望他那种纯真被抹杀,但是人总是要长大的不是……
掌灯时分,炎暮雪还是一口东西都没有吃下,君沐风来了一趟,我有些讶异,毕竟,现在对朝中官员,各个皇子对我这里避而不见是最好的选择。君沐风看著我,坐在我身边,陪著我,说实话,我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怀疑。我说过我的性子是多疑的,我不认为他是那种为了喜欢就没有比的目的的人。
三更时分有了消息,炎莫命保住了,只是人还在昏迷不醒,听了这话,炎暮雪松了口气,人连带的也晕倒了,我抱起他到内屋,把他安置好了,才出去,出去君沐风已经不见了,元宝说我进去,人便走了……
清馨院忙了一天一夜,人都瘦了一圈,当我再次张开眼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起来,看到我怀里睡著的极为不安稳的人,我甚至有丝怀疑,昨天的一切的真实性。
炎暮雪在眉目挣扎间,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迷惑一下,而後突然坐起身,可能是太过於猛烈,身子一软倒在了我的怀里,我抱起他,还没有开口,他便低声说道:“君玄尘,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炎莫没事,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也不会食言。”我轻声说道,炎暮雪微微笑了笑,却是一脸悲哀,我用手抚摸著他光滑的发丝低声说道:“炎暮雪,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答应你这种事,你的命,你的心都是我的了,日後跟炎国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明白吗。”
炎国即使躲得过这次,又怎麽可能躲得过下次,只要父皇有心,下次,说不定会是我亲手毁了炎国。因果循环,就是这样吧。
炎暮雪没有说话,躺在我怀里的身子,在七八月间,变得冰冷。
因为炎莫的病,我的清馨院每天都有股药味,父皇赏赐给我的紫参、千年何首乌都当做药给了炎莫,这样过了十来日,这天,我又看过炎莫,走回前厅 ,看离若坐在那里,走了过去,离若在我身边吃吃的笑,说我疼炎暮雪疼的让人看著眼红,连他身边的侍童都连带著了,我拉过他白嫩的手笑嘻嘻的说道:“离若可是吃醋了,离若那天病了,我定亲自如此。”
“皇子这话说的可真好,没事没非,皇子难不成希望离若也变成这样子不成。”离若眯著眼睛说,这话就像是一个卡在我喉咙里的鱼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我苦笑一阵说道:“离若、离若,奈若何。”离若听了扑哧一声笑了,不妩媚,但是灿烂如春花。我有些看呆了,握著的手不觉得紧了些,离若在我耳边低语:“离苑今夜有好酒,玄尘可愿共饮。”
我笑了笑,正准备点头,门口传来一声咳嗽之声,离若的面色微微变了变,抽出放在我手中的手,行了个礼,喊了声青王殿下。我慌忙回头,看到门口站的是玄青。身後跟著的是一脸慌张无措的门房,玄青的脸色不太好看,我有些不大好意思。
“皇子,离若先告退了。”离若在我面前抱了抱拳,青袖一甩,走了,也把今夜的美酒良宵甩掉了。
“元宝,清风,都站在一旁愣著干麽呢,没看到青王吗,奉茶。”我苦皱著脸皮说道。玄青走到我面前说道:“三哥,不必客气,听闻暮雪王子最近不舒服,这是母妃让我送来的千年雪莲花,听说养病极为有效。”我接过玄青的锦盒,让元宝拿了下去,和玄青坐在前厅,两人都不说话。
玄青有一弄没一弄的摆弄著手中的茶盏,我想喝茶又喝不下去,只好看著周围的水墨花,欣赏前人的雅作。
“三哥,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过了一会,玄青站起身说,面色无波,我干笑两声,送他离开,走到门口玄青看著我说道:“对了,三哥,昨日父皇召见我议事之时提到,这几日便要搬回宫中住,西契使者将之,这事,你可知?”
“啊?西契使者将之啊……”我惊讶万分的说道:“怎麽没听说。”
“这本就是极为隐秘之事,三哥,你准备一下吧,日後也省得麻烦。”玄青说完这句话,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勾起一抹笑……
这夜,我没有到离苑,抱著炎暮雪睡了,炎暮雪这些日子特别的温顺,床第之间也极为的主动,却温顺主动的让我有些心疼。炎暮雪。你我究竟谁是谁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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