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辛夷坞-致我们终将腐朽的青春 > 网友上传章节 下部 第二十七章

网友上传章节 下部 第二十七章

老张风风火火赶到的时候,阮阮的脸上已看不到泪痕。他一坐下来,就夸张地看着阮阮,“今天真有福气,两大美女陪我用餐,阮阮,好几年不见,越来越美丽动人了,让哥哥我后悔当年没下手啊,不过看你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郑微指着老张说,“你放什么心呀,真当你是贾宝玉了?饭还没吃,口水就流了一地。阮阮只是笑。

老张嘴里含着刚点的饭菜,不忘对郑微说道,“微微你可是比我上次见你瘦多了,女孩子还有有点­肉­好,抱上去都舒服。”

“别狗嘴吐不出象牙。”郑微白了他一眼。

有老张在中间Сhā科打诨,时间过得很快,阮阮看了看表,“我看我得先回去了,要不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一步?”

郑微说,“对哦,你明天还要赶火车,我跟你一块走吧。老张,你继续花天酒地去吧。”

“这哪能呀。”老张也站了起来,“我送你们回去。”

“你都喝了酒,还能开车吗?”郑微表示怀疑。

老张哈哈地笑,“离喝醉还远着呢。别跟我客气啊,跟我客气就是不把我老张当人看。”

郑微无所谓,阮阮也不是矫情的人,她脚伤刚恢复,并没有自己开车。

下楼的时候,老张也看出阮阮行动还有些不便,就问起了原委,阮阮如实说是在家摔了一跤,老张心疼咋舌的样子让郑微笑了很久。

“我要是把这么个好女人娶回家,非天天捧在手里不可,就算是要摔跤,我也得做人­肉­垫子,哪舍得让你磕着碰着。”

阮阮说,“那你也赶紧找一个吧,世上的好女人多着呢。”

老张嬉皮笑脸地说道:“男人一旦见过了玫瑰,其余的女人都是野草。对了,阮阮你明天什么时候的火车,我送你吧。”

“不用不用,何必麻烦呢,我在楼下叫车就行了。”

老张取了车出来,先把阮阮顺路送回了家,然后再把郑微兜到她宿舍楼下。

郑微下车前,老张熄了火,闲聊般说道:“前段时间我在一个招投标会议上遇到了阿正,才知道你们现在居然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也够难为的了。那天我请他喝酒,顺便恭喜他荣升,结果他喝得一塌糊涂。你是知道他这个人的,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偏偏对自己要求得太多,能让他难受成这样的人,我看也没有多少个。”

郑微不怎么想听,“别跟我说这个,没意思。”

“说实在的,我算是一直看着你们两个过来的,阿正和你都是我老张的朋友,我不想多事掺和,也没有把你们硬送作堆的意思,只不过看到朋友不开心,就觉得自己心里憋得慌。听说你又找了一个,那男的还是检察院的?唉,要我说啊,好的话就赶紧定下来吧,女人最要紧归宿好,你要是过得好,把婚给结了,那边也好断了个念想。”

郑微嗤笑,“得不到才会念想,送上门去他未必真的会要。功名利禄在手,就偶尔嗟叹往昔,有些人,要的也仅仅是念想而已。”

“你还别恼,那天他喝多了之后,我就是这么劝他的,男人嘛,谁没个初恋忘不了。你猜他怎么说,他吐字不清地说那不是他的初恋,是末恋。我想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你说他那么心气高的一个人,弄成这样,不是造孽吗?”

郑微在脸上抹了一把,“老张,你车上空调开得太凉了。我上去了,你回去小心点,没事别喝那么多,小心没娶老婆就喝死你。老张大笑:“我这样的人要是娶了老婆才是暴殄天物呢。回去吧,下回再一起吃饭。”

UU书盟 UUTxt.COM 荃汶子版阅读

网友上传章节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下)

他是鬼迷心窍,林静,连你也一样?”

林静面对眼神凄厉,咬牙不已的妈妈,暗暗往后退了一步,她把丈夫的骨灰盒单手环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则直指惟一的儿子,整个人颤抖如秋日枯叶。林静唯恐她激动之下失手将那白瓷的坛子摔落在地,只得噤声。

“你要把他的骨灰拿去那个地方,除非我死!”林静叹了口气,几日之内,他生命中最亲的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用自己的死亡来威胁他,并且,其中的一个成功了。

他从G市返回后的当天傍晚,林介州的病情就开始急速恶化,凌晨时分,已经让医生摇头的林介州奇迹般的清醒了过来,把儿子和妻子都叫到了床前,用病后少见的清明神志,将家里的大小事宜仔细交待了一遍,房产、股票、存款、保险统统转到了妻儿名下,他是个细心而条理分明的人,即使在这一刻仍是如此。林静半蹲在父亲的病床前,他心里明白,他自幼崇敬的这个人,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终点。

林介州的声音越来越无力,只剩下如残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最后那一刻,他已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不肯闭上,艰难用目光找寻林静的方向。

林静的妈妈在这个时候也按捺不住地泣不成声,她抓住这个她爱过也怨过的男人的手,“你还想说什么,还有什么心愿放不下?”林介州却不看她,犹自迫切地看着儿子,喘息声越来越沉重。

只有林静对这着无声的哀求心知肚明。饶是一向理智果敢的他在这个时候也不禁心乱如麻,一边是父亲临终的最后心愿,一边是母亲的眼泪。他避开那双眼睛。将脸埋进手掌里,却避不开心里地映像那个女人站在没有光的角落里。仿佛恒久一般面朝病房的方向,黑暗中她地轮廓太过熟悉,渐渐地竟然跟他心里另一张脸重叠。

为什么我们总要到过了半生,总要等退无可退,才知道我们曾经亲手舍弃的东西。在后来地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那声声喘息也渐渐微弱,林静抬起脸,恰恰迎上林介州的视线,身前生后声名都可以抛却,连躯壳都可以抛却,只为回到最初的地方,这值得吗?如果这不值得,那什么又是值得?他忽然心中一恸,在父亲最后的目光里缓缓点了点头。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不管这有多难。

林介州没有能够熬到第二天的清晨。他死后,单位给他举办了隆重地追悼仪式。中国人的习惯是为死者讳,即使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有过什么不光彩。死亡也将它抹清了。追悼会后。尸体被送去火化,把骨灰捧回来后的第三天。林静决定开诚布公地跟妈妈谈这件事,他的父亲也是她的丈夫,她有权力知道一切,而妈妈的激烈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妈,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一坛的灰,还争什么呢?”

林母短促地笑了一声,比哭更难受,“我争什么?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争地还是他的人?他活着的时候,心都不在了,我要人有什么用?我争地是一口气,儿子,我只争这最后一口气!他喜欢那个女人,可以,但是当初为什么眼巴巴地娶了我?如果没有他林介州,我未必找不到一个真心实意的人,他说他蹉跎了半辈子,那我地半辈子呢,难道就比不上他地值钱?他跟那女人瞒得我好苦,我把她当姐妹,把她女儿当自己亲身得一样来疼,只有我最蠢。你现在让我成全,我为什么要成全,到死他都要寻他的旧梦,休想,他休想!”

“我答应过爸爸,他也就这最后一个要求了。他是对不起你和我们这个家,可人已经死了,你就当可怜他。”

“谁可怜我?林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地心思,你爸迷那个老的狐狸­精­,你就迷那个小的,你拿这个去讨好她,别忘了是谁生了你!”

林静觉得头里有根神经尖锐地疼,“妈,你有什么不甘心和伤心我都可以理解,可是你也知道爸爸的事跟郑微无关,你恨她妈妈是正常,可她有什么错,小时候你对她的疼爱也不是假的呀,她现在有她的生活,我何必讨好她,我是为了你。爸爸不在了,你的日子还长,恨他又怎么样,人死如灯灭,不能解脱的反而是活着的人,你也说为他蹉跎了半辈子,难道还要继续蹉跎?让他去吧,不是为了他,是为自己,小时候你教过我的,我们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让自己过得好。”

“我这辈子怎么还可能过得好?”林母转身躲过儿子试图拿回骨灰坛的手,激动之下双手居高骨灰坛,“我宁可砸了它,谁也别想称心如意……”

林静没有再与她拼抢,语气也是带着疲惫的心平气和,“你可以砸了它,如果这会让你好过,可是,妈,你砸了它还会好过吗?”

他看着妈妈的神情从激动到犹疑、悲切,最后是放声痛哭,这个刚强的女人在哭泣中拘偻着腰,如同迷路的孩子。“林静,我什么都没有了。”

林静拥着妈妈的肩膀,让她依靠着自己宣泄,“你还有我。”在把父亲的骨灰坛重新抱在手里之后,他心里长舒了口气。

婺源这个地方林静其实早已去过,在中学时代他曾经跟同学一起在阳春三月去看过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美则美矣,当时却并没有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真正把这个地方记在心里,是郑微说起要和他一起去看老槐树之后,他没有告诉她自己去过婺源,不想破坏她最初的惊喜,只是没想到当他再一次站在老槐树下,身边已经没有了她。

“你喜欢这棵树?它算得上我们村的守护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讲个它的故事。”

林静闻声回头,看着从进村开始一直跟在他身后,问他需不需要导游的年轻女孩。她也算是个执著地人,即使他一再强调自己认得路。她也没有放弃游说。

“抱歉,我不喜欢听故事。”林静朝她笑笑。她也不恼,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不再出声。

林静打开手里的瓷坛,将坛身倾斜。风很快卷走了尘埃。前尘旧事,灰飞烟灭,也莫过如此。

他在树下站到日落西山,那个做导游的女孩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一大串旅游纪念品。

“这个地方对你这么有意义,真地不需要带点什么回去吗?”

林静摇头,“有些东西不需要记住。”他在这个女孩略显失望的神情里继续说道,“虽然我不要纪念品,但我需要一个­干­净地地方住上几天。”

那女孩果然惊喜地笑。“那你就太走运了,方圆几里再也没有比我家更­干­净舒适的家庭旅馆了。”

林静在婺源陪伴了父亲七天,向远的家距离舒适还有很远的距离。可到底还算­干­净,她这个房东也称得上热情周到。第七天的时候赶上了“五一”黄金周。那时到婺源旅游地人还不算太多。但足够向远忙得不亦乐乎,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林静离开的时候。将几天的房款交到向远妹妹的手中,那个叫向遥的小姑娘却怎么可不肯收,“谁敢拿向远的钱,你还是亲手交到她手里吧,她中午一定会回来的。”林静告诉向遥,如果她姐姐回来了,可以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找他,然后他带着行李回到树下,面对着虚空向父亲道别,却远远地听到了山的那边传来回声。

“……还给我……还给我……”

“……发财……发财……”

其中地一个声音他分辨得出属于向远,然而另一个声音呢?林静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这回声,在山谷间无止境地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到了找到树下的向远,不知道是不是刚从山上下来地缘故,她年轻的脸庞上有细密地汗珠。

“要走了吗?不多留几天?”

林静把房款递到向远面前,“今天地游客很多吧?”

向远把钱仔细地点了两遍,小心塞到口袋里,这才笑着说,“看来这棵树对你们城里人来说特别有意义,今天又来了一个女孩,你洒骨灰,她埋东西。”

林静看着树下新翻动的泥土痕迹良久不语,心思灵敏地向远很快觉察到了一些东西,她背着手走到林静身边,惋惜地说,“那么大老远跑过来埋在树下的,应该也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我收了她五十块,答应了她要替她好好守着这些宝贝。”林静不动声­色­地将一整张红­色­的钞票塞到向远手里,她默默将钱收下,然后速度惊人地给他弄来了一把小铁铲。他轻易地翻开了那些仍然松动的泥土,用手拂去玻璃密封罐上的浮尘,打开了用防水塑料纸包裹着的东西,那本熟悉得梦里无数次遗失又找回的书掉落了出来。他翻开《安徒生童话》的第3页,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歪歪斜斜的几个钢笔字--“玉面小飞龙藏书”。

这是天下无敌的玉面小飞龙在他18岁那年生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她最爱的书成了他最珍贵的收藏。2岁那年他弄丢了它,他想过也许终有一天他可以把它重新找回来,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尘封的泥土里。

“喂,喂,你还好吗?”向远见他一直低着头,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在哪里?”

“刚住进我家里,好像打算后天才走。你们认识,用不用……”

林静将塑料纸包裹的东西重新放回密封罐,再一次将它埋在地里。末了。向远拿着他连同铲子一同递过来的钱,不由愣了一下。

“这些钱就当买你什么都没看见。”

“我的什么都没看见不值这么多,可是我也没有零钱找给你。”

林静说:“多出来的,算作她的房费和食宿,就当她是你的一个朋友,在这两天里好好陪着她。”

当天林静回到家,接到了G市检察院的录用通知,晚上,他在桔红­色­的灯下一页页翻看久别重逢的《安徒生童话》,合上书页的时候,他对它说,“不如我们做个伴。”

U悠书擝 uutxt。cOM 诠蚊子板粤读

网友上传章节 下部第27 我猜中这开头,猜不中结局

郑微在大院食堂里解决了自己的晚餐,回去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很奇怪,千看不厌的《大话西游》这天晚上也没能让她笑出声来,心里莫名地闷得慌。

紫霞仙子说,“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郑微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辗转不安。

半夜,手机铃声将郑微惊醒,本来就睡得很浅,静悄悄的夜里突兀的音乐声更让她莫名地心惊。

郑微最怕半夜的电话,总觉得那是什么不好的事发生的前兆。上一次午夜被电话惊醒,是妈妈在家胃出血,被送到医院急救,现在想起还惊魂未定。但是她更不想关机睡觉,总害怕会错过什么。

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个陌生的电话,郑微有些怀疑是六盒彩信息,不过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请问是郑微郑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郑微的心像被鼠宝的爪子挠了一下,“我是,你哪位。”

“我是公安局分局的­干­警,请问你是不是阮莞的家属或朋友,她现在人在X医院,伤得很严重,你的号码是她手机里最后一条通话记录,能否麻烦你代为通知她的家属,尽管赶到XX医院急诊室。”

郑微的脑子轰地一声,后面那个­干­警说了什么完全听不清了。她所有不安的预感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印证,跌跌撞撞地披上外套,抓起包就往医院跑。

上了出租车,司机问,“请问要去哪里?”

郑微机械地回答。“医院,麻烦快一点。”

司机在后视镜看到了她的模样,问了句。“小姐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郑微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整张脸都是湿答答的。不会有事的。谁都不会有事!阮阮这样地一个人,老天也会庇护的。

她这才想起要给吴江打电话,阮阮所在的医院并不是吴江工作地地方,他接到电话也吓了一跳,说立刻就会赶过去。

郑微一路飞奔到急症室。手术室里的灯是亮着地,门口站着好几个带着大盖帽,穿着不同警服的人。

“阮莞是不是在里面?”郑微白着一张脸问。

几个大盖帽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负责人的打量了郑微一会,“请问你是……”

“我是郑微,她的好朋友。她到底怎么样,不会很严重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上火车之前还是好好的。”

那个负责人神情严峻地把事情地原委跟她说了一遍,其实过程很简单。火车开到将近一个多小时的时候,铁路公安局的警察在车厢里发现了一名重案通缉犯,在逮捕的过程中。那名歹徒竭力反抗逃脱,并且手中持有凶器。参与围捕的­干­警中有一名年轻的警员。年轻冲动,一时情急之下居然不顾规定在人群密集的车厢里开了两枪。一枪正中歹徒后背,另一枪则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在慌乱的人群中闪躲不及的阮阮。

“这是我们工作地重大失误,真的很抱歉。开枪的­干­警已经被拘留,医生也在对阮小姐进行全力地抢救。关于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家属一个交代。”

郑微欲哭无泪,警匪追逐,枪战上演,这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好像只应该出现在电视剧里。而她和阮阮都只是普通人,平凡地生活,挣扎着去讨一点小幸福,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边,发生在她最最要好地朋友身上。枪伤!阮阮那么柔弱地身体,还怀着刚满月的孩子……她靠在急症室地墙上,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郑小姐,还好吧。”她在朦胧的视线中看着重叠的焦虑面孔。

“车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子弹是不长眼睛的,难道老天也看不见吗,他这样对待一个怀揣着最后一点甜蜜的女人又是为什么?

郑微手忙脚乱地擦眼泪,心里默念:定可以度过这一关的,阮阮是这样,孩子也是!

她没有宗教信仰,但是所有的神佛不都应该站在善良的人这边吗?

手术室灯终于灭了,白大褂上血迹斑斑的医生走了出来。郑微屏住呼吸,听到医生清晰地说:“很抱歉,子弹嵌在心脏三尖瓣膈瓣,我们通过手术切开中切开右房后,发现弹头残片没入心脏表面难以取出,病人送来的时候已有心包填塞心源­性­休克,由于弹头引起的室颤,最后还是抢救无效。请问哪位是死者的亲友?”

郑微的心里有一面镜子,被人重重一击,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是无数细碎的破裂声,延绵不绝。

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她只听懂了一个词:死者!

美丽通透的阮阮,陪着郑微走过青春岁月的阮阮成了医生口中的“死者”,郑微第一次发现,白­色­原来是世界上最绝望的颜­色­。

身边的大盖帽脸­色­也变了,有的相互交头接耳,有的在跟医生交涉,还有的似乎在安慰她。郑微浑然未觉,指甲牵进了掌心的­肉­里,痛也是钝钝的。她在短暂的静默后爆发出一声碜人的嚎哭,她的阮阮,她对幸福的那点期待再也回不来了。

郑微不顾一切地痛哭,迸发的眼泪能否把心中的苦痛冲刷至稀薄?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愿望无疾而终,但是不应该是阮阮,她本应该过着最平静的生活,现在却为了一个完全没有理由的意外死在了手术台。

熟悉的电话铃声在郑微对面的那个警察手里响起,“……我们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相信着爱能永久啊……”这首《我们都是好孩子》是阮阮最喜欢的一首歌,还是郑微替她下载地手机铃声。

那个警察打开手机。“是一个叫赵世永打开的,你要不要接一下?”

郑微这才想起了也许还在S市苦苦等待的赵世永。“我接。”她拿过电话,“喂”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哭让她地声音改变。赵世永居然分辨不出电话那头并非阮阮,他吞吞吐吐地说:“阮阮。对不起,我未婚妻和我妈今天忽然到我这里开,我现在暂时去不了S市,你能不能等我一天,我明天马上飞过去。一定要等我……”

如果赵世永此刻站在郑微的面前,她毫不怀疑自己克制不了撕碎他地欲望。

“你没来!”

是他给了阮阮一个不得不赴的约定,而他居然没有来。郑微流着泪长长地叹息。

赵世永终于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不是阮阮?郑微?是郑微吗?阮阮在哪里?她是不是不想再听我的电话,你告诉她,我真的不是故意地,让她等我。”

“她等不了你了。”郑微咬着自己食指的关节,才能让声音连贯。

“你是在哭?出了什么事?”赵世永也开始害怕。

“阮阮她死了。”

电话那段安静得诡异。

郑微忽然哭不出来了,这就是阮阮爱着的男人。她飞蛾扑火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他甚至不配做火焰,只不是一捆半­干­不湿的废柴!然而如果阮阮还在身边,她会不会也只是苦笑着说。“是我决定要去见他的,没有人逼过我。他有什么错?”

郑微对赵世永说:“你害怕了吗?不要怕。她是死在火车上的一场意外,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在法律上你没有罪,就连在道德上,谁也谴责不了你,你只不过是有事不能来,即使你来了,她也永远到不了你们约定的地方,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去结婚,好好过日子……”

郑微听到了细碎的哭泣,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说下去,“赵世永,我只是想知道,你余下来的后半辈子,如果梦到了阮阮,会是什么感觉?如果我是你,我一生都不得安宁;往后地日子,我不管过得多幸福都会觉得自己可耻……赵世永,死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你!”

电话是被身边的人从近似崩溃地郑微手中夺走的。她靠着墙缓缓蹲坐在地板上,法律地存在有什么意义?它居然不能把这种男人判为死刑。我们希望负心地人不得好死,可是他偏偏活得好好的,短暂地伤痛过后,他还是会结婚,生子,顺利老去。

郑微为阮阮不值,也为她庆幸,如果这场劫难注定避无可避,阮阮死在了到达S市前的火车上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因为这样,她永远不会知道那个男人的失约,永远不会失望。

在阮阮临终的最后一刻,想着赵世永在等着她,心里想必是幸福的。

吴江匆匆出现在手术室的走廊上,他看到郑微的眼泪,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医生,你要找的死者家属在这里。”郑微指着吴江漠然地对医生说道,她看到了吴江瞬间的惊痛。

她差点以为吴医生是只为普济众生而存在的圣人,想不到圣人也会心痛。

“郑微,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微看着门半开着的手术室,“你终于做完手术了?那就再去看一眼你的妻子和孩子吧……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孩子的事吧?都怪阮阮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何况你那么忙,又怎么有空注意到这个。接下来都是你的事了,我要回去了。她抓紧外套的前襟,想要给自己一点温度--如果那里还有温度。

告别吴江的时候,她没有说再见。

老张的车停在医院门口,他的人呆呆地站在长廊的尽头。

今天晚上真热闹,他们一个个出现了。如果阮阮的灵魂就在上空俯视这一切,她会不会不习惯?她在那些一个人等待天亮的日子里早已对孤单习以为常。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是我亲自把她送上了火车,我亲自把她送上死路?”老张像在问郑微,又像是在问自己。

郑微没有回答他,就这么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原谅她不能给他安慰,每个人最终都自能自己舔着自己的伤口。

u憂书萌 uUTxt。CoM 荃汶吇版阅读

网友上传章节 下部第29章 我们要的不过是一个肩膀

郑微上了最靠近医院大门的出租车,这一次,司机对于她的异样没有多问一句,在医院门口跑车的人只怕早见惯了生离死别。

出租车把郑微送到了楼下,她在付钱的时候看了一眼自己的窗口,黑黝黝的,没有一点光。她忽然就害怕了这个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四年多的地方,毫不犹豫地对司机报了个地名,车都没下,直接开往另一个地方。

司机依言将她载到了G市颇具风格的一个南派园林式小区其中一栋的楼下,郑微来过这里两次,凭着记忆,她居然在这样的半夜时分顺利地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敲响了那道门。

敲门声响了好一阵,郑微才听到脚步声,门开了,带着睡意的林静站在门后,他惊讶地看着外套下还穿着睡衣的郑微,再回头看了看客厅的挂钟,指针显示在凌晨两点半。

“你这是­干­什么?”林静问道。

郑微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里面有别的人吗,有的话我马上离开。”

“胡说八道什么?”林静薄责道,“半夜三更的,先进来再说。”

他侧身让她进来,关上门,“今天晚上多少度知不知道,你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他的话没有机会说完,就被忽然扑入他怀里的那个柔软的身体打断,林静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有些狼狈地挣开,她又不管不顾地缠了上来。

“郑微,你找我就只能有这件事了吗?”他似乎还为那天她最后一句话耿耿于怀。

郑微抬着脸看他,那张生动的圆脸只剩下大大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林静隐隐觉得不对。却又一时猜不透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想吗?”她问。

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饥不择食?如果单纯地要找个女人,你不是上选。”

意外的是郑微没有被他激怒。她苍白着一张脸,“可是我想。你就当帮我,别不理我行吗。”

在他困惑地时候,郑微又贴了上来,垫着脚尖去吻他的脸。林静却触到了她脸上冰凉的一片,带着微微地咸。

“哭了?怎么了。别哭,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他终于确定必然是有了什么变故,也顾不上先前对她可恨言行的恼意。

“嘘……别说话,林静,你抱着我。”她把自己嵌入了他地怀里,像只冬夜里哆嗦着乞求温暖的小兽。

林静原本并没有那个心思,却经不起她一再纠缠,她要温度,他便只能给。渐渐地也被挑起了兴致。

两人一路摆脱障碍到了卧室,双双跌倒在还残留着林静先前体温的卧床上。

林静回应郑微的疯狂,用相同的索取加诸于她地身上。他感觉到这一晚的郑微如此需要他。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即使这一切或许都事出有因。然而当她最渴望一个怀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这已经足够了。

他下意识地腾出一只手去要去拉亮床头灯,郑微一把按住了他,“别开灯,就这样。”

他进入她体内惊人的顺利,她体内有种特别的湿滑,郑微像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他,在他的动作下发出介于最极致的痛苦和快乐之间的低吟。

Gao潮来得比他们想像中要快且强烈。事后,林静想要退出来地时候,发现她依旧抱着他不肯松手,他安抚地停留了许久,最后拨开她脸上的发丝,轻声说,“我等会再陪着你,听话。”

他坐起来的时候还是拉亮了灯。借着灯光,林静这才发现两人交合之处竟是鲜血淋漓,白­色­地床单也血迹斑斑,他初见之下不由心惊­肉­跳,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边手忙脚乱擦拭着污渍,边怒道:“你吃错药了是不是,来那个为什么不早说,这不是明摆着作践自己的身体吗?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郑微任他斥责,没有半句辩解。她在林静转过身去之后,对着他地背影无声地流泪,最后说出地一句话也支离破碎,“林静,阮阮她死了,她死了……”

她太痛了,这难以言语痛如果找不到一个出口,她觉得自己也会死。

林静愣了愣,“阮阮?吴江的妻子阮莞?”

她除了哭泣,连点头都无能为力,好在他明白,什么都不说,转身拥住她,任她地眼泪如同没有尽头一般流淌。

林静抱着她去浴室里冲洗彼此身上的液体,她乖乖地任他摆布,直到他撤去了脏污的床单,两人躺在床上,她面朝着他蜷在他怀里,头抵着他的胸口,双腿屈起,如同新生的胎儿回到了安全的母体里,安静而纯白,直至陷入梦境。

有梦真好,郑微知道阮阮是舍不得不告而别的,她站在人来人往的月台上,笑容清浅。

阮阮说,“微微,别哭,我很幸福,这是我想要的结局。”

郑微果然就不再哭,她想起多年前的一个晚上,她、阮阮、小北在宿舍里喝着啤酒畅谈梦想,谁也想不到,一语成谶,这是幸运还是不幸,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郑微从梦中醒来,阮阮归去了,天还没亮。她依旧紧闭双眼一动不动,林静却没有睡着,郑微察觉到他以最轻微的动作缓缓起身,仿佛竭力不去惊醒她,下了床,走出卧室的露台。

她好像听到打火机的声音,然后从露台的方向飘来了淡淡烟味。她从来不知道林静也会抽烟。

也就是一支烟的功夫,林静又以同样的动作轻轻躺回她的身旁,关了床头的灯,帮她掖了掖被子,就在郑微即将再度被睡意吞噬之前。她感觉他地­唇­小心翼翼地落在了她眉心,带着残留的烟草气息。

郑微依旧没有动,林静的呼吸也渐渐均匀。也许她永远不会告诉他,这个晚上。她清醒着承受了他眉心地浅浅一吻,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滴落在枕上,这滴泪终于与悲伤无关。

不管她追问多少次,“你爱我吗”,也不管他给过多少次肯定的回答。都比不上这云淡风轻、无关欲望地一吻。这一刻,郑微终于愿意相信,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毕竟还是爱她的,不管这爱有多深,不管这爱里是否夹杂着别的东西,然而爱就是爱,毋庸置疑。

清晨终于来临,郑微醒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身边地枕头已经空了,她睁开眼睛看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晨光,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但是有些人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来了。

推门进来的林静已经穿戴整齐。看见她醒了。就坐在床沿,把她的电话递到她手里。“打个电话去请假吧,你这个样子不适合去上班。”

郑微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周渠不在,她把电话打给了经理办公室主任,主任很快同意了,这个时候她暂时不出现在公司,也许是好的。

“继续睡还是起来吃点东西?”林静问她。

“我还是想睡,你上班去吧,我走的话就给你锁门。”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