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飘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马芳在旁边笑了:“你当然见过飘飘了。”
“不是,飘飘不一样。”
“那当然了,咱们飘飘变漂亮了。”
李智还皱着眉,一脸的犹豫:“漂亮当然是漂亮了,但好像我是在……算了,想不起来了。这糕点你吃啊,吃的好了再给我打电话,你李哥这边还有的。”
我笑着应了,心中却没当回事,就算是我也知道这是场面话。两人又在我这里闲谈了几分钟,随即就告辞了,我将他们送到楼下,看他们上了一辆奥迪车。
我不是太懂车子,也看不出那是A6、A4还是什么种类,只觉得那车线条流畅,足够大气,不过也相对的比较低调,这当然不会是李智的车。只看这车子,他那老板倒是一个稳重的,只不知怎么会用李智。难道说他在自己老板面前是另外一个样子?这个念头在我心中一转,随即就抛到了一边。
我对李智没兴趣,对他那个老板,更没什么兴趣——有兴趣也没用啊!
那栗子饼我后来和于女士王姨分享了,至于那糕点,我则偷偷的拿到了刘瑞根那里,是的,我就是偏心,就是外向,但这糕点本来就是李智送我的,我拿回去给自己的男朋友吃,也没什么吧——有什么又怎么样?
现在我们都在艰苦的节省期,我还好,一是要减肥二来也能跟着罗利蹭上一点,刘瑞根可不一样。虽然他每天的饭食我都会为他搭配合理,有肉有蛋,但零用钱却是管理严格。我非常清楚,不想花和不能花是有很大区别的,人偶尔放肆奢侈一下,则很能调节身心。这糕点虽不是什么奢侈品,总是我们平时不会吃的。
我是带着一点献宝的心情拿到那边的,却没想到,刘瑞根那边却放了两盒:“今天一个客户巴结我们老总,我作为陪同人员也分到两盒。”
我看看他的盒子,又看了看我的,最后只有感叹:“想不到现在送这家糕点竟成时尚了。”
“毕竟名气在那里放着,送出来花费不多,也有面子。”
“那现在怎么办,有保质期啊,你有朋友要送吗?”要放在过去,我就直接给罗利了,但现在,她是绝对不需要了,至于二哥哥,每到过年过节他那里的东西都要成灾,只有我们帮着消灭的份,怎么也不需要我们去送。
刘瑞根摇摇头:“我那些朋友其实都是同事,也不好去送。”
“那……你就努力吃?”
“这东西总不能当饭吃,偶尔尝尝也就罢了。要不……你快递回去?”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快递回你们家啊。”
来了!终于来了,我其实知道这个问题是不可能回避的,就算我平时再避开,当这快要过年的时候也总要掀开。可在这个时候,我还是心中一跳,我想了想,慢慢的开口:“我家……不太好。”
刘瑞根以鼓励的目光看着我,我暗暗的吸了口气,一咬牙:“我爸妈已经分居多年了,他们基本上不理对方,我也不怎么回去。”
“我有点不是太理解。”
“他们感情不合,于是分开,然后各自又找了。”我尽量以轻松的语调把这个事情说出来,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此时的感觉。
“但是那和你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呢?”
“我回去做什么呢?我回去算什么呢?他们都有了自己的家,我过去……不过是碍眼。”我想令自己平静,但显然,我有点太高估自己了,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失常,刘瑞根在我的腿上拍了几下,我勉强对他笑了笑,“不是我不想回去,是我……不能回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别人勉强承认这个事实,哪怕是在罗利、二哥哥面前,我也总说,是我不愿意回去,是我不能原谅他们。但其实,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感情不合,在一起天天争吵,还真不如分开。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彻底离婚,那也是他们自己的自由,至于再找另一半……那更是天经地义的。
他们是我的父母,他们将我养大,他们供我读完大学,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责任。我不能说别人的父母都如何如何,我也不能说别人家的姑娘都怎么受宠爱。
人,从来都不是这么比的,如果真要这么较真,那比比尔盖茨家的姑娘,我不是要被比死?
这些道理我都非常清楚,但我还是不能对自己说,我真的完全不在意,特别是每当过年,就算我在二维世界纵横的再愉快,心中,也总是失落的。
“没有关系,你还可以来这里。”
刘瑞根抱着我,我抬起头,他将我抱得更紧了一些:“今年我们两个一起过。”
“你不到妖都?”
“过了年再去。”
“不啊,你要去……”
“不是,你不要多想,这时候正春运,公司也要人,而且,今年他们准备到国外去过年,我去了,也是扑个空。所以今年,只有咱们两个一起过了。”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带了几分笑意,而我,却不由自主的回抱住了他。在这个时候,我非常想无厘头的感谢一下刘瑞根的前女友,感谢他放弃了这个男人。这样的男人,就算他穷,就算和他一辈子没房住,就算未来的几十年都要精打细算,就为了这一时这一刻,我也值了——而且,也不见得真是那样,我现在的画画事业,很有进展!
在这一刻,我的心中无比踏实,我终于恍然,原来过去我一直是在天上飘着,哪怕我喜欢上了刘瑞根,哪怕我开始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哪怕我开始精打细算,但我的心,始终有那么点不确定,而现在,我终于安稳了。不管外面有多少诱惑,不管将来会遇到什么,我都会和这个男人携手与共,一起面对。
我真的是这样想的,我也真的是这样做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一些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的。
鉴于我们工作的特殊性,这次春节,我们只放三天假,不过于女士也大方,加班费翻了三倍,还有很丰厚的年礼,我拿着那年礼的得意劲儿,只惹得罗利鄙视。
37. 第三十七章
“这点钱对你不算什么,对我可不一样了,省着点花,明年的伙食费就都有着落了,那明年的工资就都能存下了。”罗利一开始鄙视,我还没什么感觉,说的多了,我忍不住反驳,“你别忘了,我还是劳苦大众,和你不一样。”
这话一出口,我就知道错了,果然,罗利的脸色立刻变了,伸手从包里拿出一盒烟,我咬了下唇:“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
“有什么对不起的,你说的也是事实。”罗利自嘲的笑笑,“我现在来钱是容易的很,你要不嫌脏,有需要就来找我,多的不敢说,几万块钱,还不是什么问题。”
“罗利,你别这样,真对不起。”
“我真没事,我既然做了这一行,就有这样的准备,现在只是你,将来我爸妈还不知道怎么说呢。要是被他老婆知道,当街打我都有可能。说不定哪天你正在街上走着,就看到我被人撕扯着打,被人骂荡妇、泼妇、贱货,那时候你可千万别认我,我说真的,你就让我在你面前保留一点尊严吧。”
我听了心中很是酸涩。罗利是不对的,如果真按道德标准来要求,我这时候应该远离她。但是,她是我的朋友。她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她出卖了良知尊严,她变得要被人鄙视了,可是,她依然是我的朋友。
我的心中也是非常纠结的,一方面,我知道她这样不好,但另一方面,我也不能否认我们之间的友情。
“罗利。”我想了想开口,“你要为未来做打算啊。”
“什么未来?”
她的声音中很带了一点绝望的意味,我立刻道:“什么未来?大把的未来!你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你的人生还有一大半。你现在……现在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但你不可能永远这样。就算你想,约瑟夫也不肯的,你别怪我说的难听,这是事实。”
“要是真能这样一辈子,他倒也是真爱我了。”罗利淡淡的说,见我表情不对——虽然我自己看不到,但我知道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不对的,因此她也随即道,“这当然是不可能一辈子的,别说他不可能,我也不可能。”
我听着这话音不对,但一时也不好追问,就道:“短的话也就是三五个月,长的话也就三五年吧。你现在既然来钱容易,那就有个章程,多少用了,多少钱存着。他要是能给你买房呢,这就最好,要不能呢,你自己看情况是全款还是首付,将来也好有些底气。要不呢,也有本钱做个什么生意。”
“罗利,这是不对的,从我本心中来说很不赞同你这种行为,如果约瑟夫没有结婚没有女朋友,哪怕你们不是以结婚为目的来谈恋爱,哪怕你被他包养了……那也只能说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是现在,你真的在伤害别人。我知道,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可我不能因此就说你是对的。但是,我真心想让你好。我真心希望过了这一段时间后,你能过上另一种生活。虽然我这么说也许很俗套,但真的,这个世界很大。”
罗利看了我片刻,低下头:“谢谢。”
“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真的谢谢你飘飘,我其实知道我不该这么频繁的叫你出来,你工作正忙,又要和刘瑞根相处,我这其实是在打扰你,但真的,除了你,我已经找不到别的朋友了。我过去的那些朋友,虽然还愿意和我保持来往,但他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不管是赞同还是反对的,都和过去不一样了,而至于跟着约瑟夫认识的那些,不是我这样的,就是正经的夫人,前者我看不起别人,后者别人看不起我。”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我自己也挺看不起自己的。还记得小时候看电视看小说,总觉得一个女人为了钱、为了金子牺牲爱情觉得庸俗,觉得我要是她们再苦也能撑下去,哪知道……我自己也变成那种女人了。”
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往下接话,停了下才道:“其实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工作虽然忙,但下了班也挺闲的。真的,到年根了,他们最近老加班,你也知道,在不认识他之前,我得空也就是吃吃东西上上网,现在跟着你我也吃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也算是占光了呢。”
我说到这里,故意以一种夸张的语气道,罗利一笑。不过我这也不算说谎,现在像什么紫荆欧雅我是经常去。今天来的这个地方,对外说是一个茶楼,其实也上饭上菜,不过只上素菜。菜倒也普通,什么炒茄子炒豆角炒蒜薹,但人家做的就是好吃,连我这下定决心减肥的,也会忍不住多夹两筷子。
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吃货,本城市只要是好吃的,不管是甜的咸的辣的麻的,大店小店,没有我不熟悉的,现在我才知道,我以前知道的,只是普通大众的。那些有钱人讲究起来,还真不是我这种小市民能比的。
“咱们平时做饭,也就讲究个调味,这地方,那是从种植就开始讲究了。这些茄子豆角你看不好看吧,那是因为没有上任何化肥。这里的鸡蛋都是柴鸡蛋,大米都是从东北拉来的,也不是咱们平时吃的那种东北米,是专门在东北找块地种的。”
这是来之前,罗利对我说的,当时就引了我一堆口水,现在一试,果然是名不虚传。
为了表示我所言不虚,我又赶紧的夹了两筷子,罗利道:“你要喜欢,以后咱们还来,虽然这地方要预订,但也不算什么事。”
“别啊,这里一定老贵吧,偶尔来一次也就算了,经常,那真不是事。刚才我说什么来着,你要有计划。这样,我给你规定一下,你要不跟着那谁谁谁呢,这种地方,一周就来一次吧,平时咱们自己聚啊,还是到什么必胜客肯德基这样的地方,你也得让我出出血啊。”
罗利笑笑,没有再说,我本义不过是把刚才的话题岔开,倒不是真要她照着我说的做,虽然我觉得这样才靠谱一些,但都是成年人了,作为朋友,我也只能提建议。
我们俩吃了饭,又喝了一壶茶,临走的时候罗利又让打包了一份茄子炒豆角,我觉得不是怎么好意思,但想到要让刘瑞根尝尝,也就厚脸皮了。
这里没有大厅,都是包间。出了门罗利去结账了,我提着东西来回看。这地方走的是古意路线,因此到处都给人木头、竹质的感觉,也亏得这里暖气给的足,否则在这天气里,还真有点冷冰冰。
每个包间,给的也是不同的名字,这个是风雨楼,那个是细雨斋,我对文字不是多敏感,古诗古词上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但我总觉得这名字好像不是多么吉利。就想着什么时候找邓姑娘问问,看看这是不是有什么典故。
我刚看了两个包间,就看到前面一个身影,还没等我大脑来得及反应,下意识的就叫出了口:“李先生?”
前面的李伟泽转过身,一怔,我知道他八成是想不出我的名字了,连忙道:“我是黄飘飘,先前和于女士一起和您见过面。”
“哦,对对,主要是黄小姐变得太漂亮了,看我,一时竟没能认出来。”
我笑了笑,我对这李伟泽印象不错,而且我知道他和小牛差不多已经快定下了,因此就道:“前段时间听说李先生快要回去了。”
“是啊,本来是说要回去的,不过公司有事,说不得要多留一段时间了。”
“那正好,可以和小牛多处处。”
“是啊,我……刘先生,不好意思,碰到个朋友,我马上就来。”
李伟泽本来正准备说什么,突然改口,我下意识的往旁边看,然后,就愣住了,那是真愣住了,因为,我看到了刘瑞根!
我看到了他,他自然也看到了我,一怔:“飘飘?”
“根……嗯……瑞根。”我说的那叫一个不自然。一直以来,我对刘瑞根都没有一个什么固定的称呼,他叫我飘飘,他叫的自然,我听的也自然——名字就这样,被人叫了二十多年,那真没有半分羞涩尴尬,除非他用很暧昧的语气叫,否则我还真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我呢?叫他根根?
真不是我思想不纯洁,可是,每次这样叫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
好在我们平时也不用怎么叫对方,说出的话自然就是给彼此听的,这突然在外人面前,就有些不自然了。
李伟泽没想到这一出,表情比先前更惊讶:“怎么,两位认识啊。”
我干笑,刘瑞根道:“飘飘是我女朋友。”
要怎么形容李伟泽的表情呢?虽然有点夸张,但我真觉得和电影2012里众多无辜的人面对海啸瀑布似的。以他这种城府风度一时好像也有点无语,嘴唇翕动了几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他没说,我也没有追问,正在这时,罗利来了,看到刘瑞根也是一怔。不过罗利对付这种场合要比我机敏一百倍,立刻就找到了状态。说了两句,李伟泽就请我们进他的包间,我知道他们要谈事,就拒绝了。
“我这边和李先生还有点事要说,你回去等我电话。”
刘瑞根送我出来的时候道,我胡乱的点着头,然后几乎是慌忙的,上了罗利的车。
“你就不好奇吗?”车子开出一阵,罗利开口。
“好奇……什么?”
“飘飘,有的事情不是你装傻,就能装过去的。”
我没有说话,罗利停了停又道:“上次我们是在紫荆碰到他的吧,这次又在这里。这个地方你也知道,外面就是卖茶叶的,不是熟人根本进不来,就算是有关系,也要电话预约。如果他真的一个月只能拿三千五……”
“六千。”
罗利一怔,我老老实实的说:“他现在一个月拿六千,也许还能再多点呢。”
“飘飘,你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
“怎么不是呢?好,六千不算什么,六万呢?六十万呢?六百万呢?其实说到底,就是钱的问题!就他妈的是他妈的钱的问题!”
只是一句话,我却说的非常艰难,说到最后不断喘气,一时间,车子只剩下我粗重的呼气声。在一个路口红灯的时候,罗利拍了拍我的手,我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再发出一点声音。我怕失态,我怕死了!
“我知道,你心中是个明白的,这一次,你好好的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吧,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像我似的。”
我的心,凉到了底。虽然约瑟夫并没有刻意隐瞒,但在一开始,罗利真没有自己会当小三、情妇,如果她在最初就知道,以她过去的标准,应该是会拒绝的,我们上学的时候,也有家境不错的男生来追她,但是她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好吧,也许这不能证明什么,但如果她真的励志当小三,那她真不会到现在才去。
我不是在为她辩白,而是在说,有的时候,时间很重要,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幸运的爱情是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罗利没有遇到,而我,也没有吗?
刘瑞根说要给我打电话,但我并没有等他的电话,而是直接到了他的住处。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弄清楚。从九点等到十点,又从十点等到十一点,我盯着大门,却丝毫没有无聊的感觉。
刘瑞根、罗利、约瑟夫的面孔不断的在我面前浮现,我想了很多,但是,我又没能找出我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十一点四十五,外面终于传来了钥匙声,我没有动,过了片刻,刘瑞根的面孔就出现在了外面。
“你怎么了?”我脱口而出,刘瑞根此时的脸,白的有些吓人。
“你来了啊。”
他对我扯了扯嘴角,然后就步履不稳的往这边来,我连忙上前扶着他:“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他扶了一下胃口,“就是有点不太舒服,有点、有点发虚……”
说着,他的头上已经开始冒冷汗,嘴唇也发白了,我吓得就想拨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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