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郎中在京城中也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平日里医人次数还比不过医马呢。倒不是这嫣娘的醉月轩出不起这钱来,而是这件事实在是不可招摇,况且这件事嫣娘有些自己做主了,与公子的意思不说背道而驰,但也忤逆了公子,若是再出了事,嫣娘她真是万死不辞了。
“夫人。”那郎中由人领着顺着小门进了前院,刚才被带来医病更是一路上绑着眼睛,根本难辨东南西北,刚开始时吓得他差点瘫坐在地上。
“郎中不必拘谨,这次您实在是帮了我家姑娘的大忙。”嫣娘笑意盈盈,旁边的小丫头手托着摆着银锭子的盘子往前上了一步。
那郎中哪里敢接,嫣娘笑得妖娆动人,可看在他眼中却犹如猛虎一般。自己的医术他心中有数,眼睛余光扫到客厅里摆放着的名贵玉器、字画,他虽见识不多,却也知道这样的人家招惹不起。
赶忙退后一步,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夫人太过客气,在下能力有限,小姐能否醒过来还看造化。”他是怕嫣娘怪罪他医不好病,干脆将一切推给造化。
“哪里,哪里。”嫣娘仍是满面带笑,“听闻,上次姑娘撞了脑袋便是郎中看的,这不几日,郎中对我家姑娘竟有两次救命之恩。”特意加重了后几个字的语气,听得那郎中脚底一颤。
“这次我请郎中过来,是想问几件事。”嫣娘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家姑娘自上次醒来,便浑浑噩噩,竟忘了之前的事,郎中可见过此类病症?”
那郎中眼珠一转,心说,若说没有,那女子一定追问为何迟迟不好,到时自己更难推脱,赶紧回答道,“夫人放心,此乃一种失魂症,是因为头部的撞击引起的。”又怕说的太严重,无法圆,赶紧补充道,“但看姑娘的伤势,这失魂症是较轻的,将养些日子就会慢慢转好的。”
“那就是却有此类病出现过?”嫣娘点了点头,心头的隐忧放了下来。想想也并无不好,若是那安清妍没有失忆,恐怕更难办。想到下面的人回报来安府的情况,嫣娘就一阵头痛,到现在,这安清妍倒真成了烫手山芋了。
这几日,京城的百姓也好、达官贵人也好,当真是由着安府和宫里搭台子,好好看了一场大戏。而今日,这大戏算是进入了前所未有的Gao潮——安府大门外的气死风灯都统一罩上了白纸,映衬得相府的大红匾额红得诡异。安府上下都挂上白花花的挽联,白底黑字,赫然写上了悼词,“万里鹏程翼,扶摇直上。连理成一梦,秋雨落英。十八载胭脂泪,孤影谁怜”。其词之哀,其情之伤,让人动容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那个虽未及出场,便已被人冠上“薄情寡义”之名的二皇子。
一辆马车慢速从安府门前经过,这安府门前的闹剧自然落入车中人的眼里。搭着轿帘的手轻轻落下,一双凤目含笑,映衬得原本英俊的面容有一丝女子的媚态,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腰间悬着的盈绿碧玉上绑缚的流苏,朱唇皓齿,慵懒地说道,“有趣,这出大戏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你说呢,元宝?”
那被唤作俗气的元宝之名的黑汉子也不多言,在轿帘外懒懒应和了一声,竟好似有些不耐烦。车中的男子也并不着恼,竟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样有趣的事怎能不与皇娘娘说说,好想知道皇兄是怎样的一个态度呢。”
似乎是习惯了主子的自言自语,那驾车的元宝也并不搭言,而是自顾自催着马加快了速度向东华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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