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掉她额间白布条,五指轻轻梳理她的长发,细腻温柔。
他是大众情人,对女人做这种动作并不特别,特别的是,他在对她做这个动作时不带欲念、只存爱怜,没在心中计划如何哄她上床,只心心念念想亲干她的泪水。
“好点了吗?”英铧问。
“我没怎样啊!”她否认。
“哭两个钟头还没怎样?大部分的人若是这种哭法,会头痛。”揉揉她的头,他有淡淡不舍。
“嗯,我大姊就是这样,所以再难过都不流泪水,可是,我不懂,要是眼泪不用来发泄情绪,要用来做什么?”
孟汶、孟穗很难理解孟姜怎能把哭泣当成生活常态,一天三大哭,就像一天要吃三餐饭,睡足八小时一样。
“很有趣的看法,眼泪是该用来发泄情绪,可是,妳的情绪会不会太多?”英铧打趣道。
“你的问法很不礼貌,我都没问你,你精力是不是太充沛,否则为什么要四处找女人发泄,你凭什么来管我的眼泪?”
她看过那本夸大但真实的报导?英铧笑望她。
这本杂志让许多“旧雨新知”纷纷上门,扰了他的工作情绪,原本,他火大,想出手让杂志社倒闭,但它的报导引来孟姜,看在这点份上,他决定放出版社一马。
“有道理,我们都是体质特异的人类。”
接手她喝干的杯子,英铧拉她到沙发上坐下,他贴在她身边,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他的味道,和他的气息亲密接触。
孟姜挪挪ρi股,想挪出安全范围。
她对男性缺乏经验,不了解钟英铧这种男生,不会给予女人安全范围,他愿意给,只代表一件事情--这个范围是他能控制的部分。
“先说,妳找我有什么事情。”他打出主题。
对哦!居然忘记正经事,她不该让那些乱七八糟女人,不该让一杯水,几个亲昵动作,乱了她的目的。
“请你把项链还给丁爷爷,别人的东西没经过同意,私自夺取,绝对是强盗的行径,你那么有钱……”
她开始他预计中的唠叨,而更怪的是,他竟然感觉这女人的唠叨……亲切?
为了这份亲切,他不反对她的叨念,索性支起头,往后仰靠,欣赏她的卖力演出。
“丁爷爷是个大肚量的男人,他不跟你计较,并不代表你可以理直气壮地掠夺,这是错误的,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我们不应该让人生蒙上污点,趁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请你把东西交出来,我拿去还给丁爷爷。”孟姜伸出手,手心向上,摊平。
“东西不在我这里。”
握住她小小手心,英铧一脸无奈,就算想交还,他也没东西可交。
前几天,丁进泰亲自上门拜访爷爷,有Sammi在中间当润滑剂,在两人的摩擦减到最少的情况下,他们展开冷战多年后的首次对话。
谈话内容他不晓得,只晓得结果是Sammi住在他们家,丁进泰天天上门开讲,有时一聊整个上午,三人皆尽兴。
英铧的理论是,当荷尔蒙停止作用,费洛蒙用途不再,情敌间的仇恨也随之降低。
“你把它卖掉了?转赠了?说!你拿去送给哪个女生?”孟姜惊呼。
吃醋?太无聊,但胃酸却不讲道理地直冒上来,红红眼睛宣告她的心情不好。
“妳好像认为我有很多女朋友?”
“不是吗?这种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妳是指那些八卦杂志的不实报导?”
不实报导?他说谎的姿态太优雅,优雅到让人无法与“作假”联想到一块。
“很多女人的照片被刊登出来,她们向媒体保证自己才是你真正的女人,怎可能作假?她们不顾自己的名声了吗?”
“这是妳不懂得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他的姿态高高在上,彷佛是她的笨造成情势误判,问题不出在他身上。
“男女之间又不是生意,怎扯得上尔虞我诈?”她善良,但不笨。
“我是虥皇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当然有许多应酬邀约,这些应酬当中不乏富家千金的相亲行动,礼貌上的介绍、吃饭是避免不了的后续活动,你不能直接拒绝。”
英铧没提到后续的再后续,那个带上颜色的部分是他可以拒绝,却舍不得拒绝的部分。
往往清晨醒来,他怀疑自己怎会和这样的女人来往,更怀疑昨晚自己的欲望出自何方。
“你的意思是,身不由己?”
“大部分时候是这样子,”他的说谎能力已臻完美境地,
“你很可怜,我二姊看许多言情小说,小说里面经常提到企业家的第二代没有婚姻自主权,我以为那只是小说剧情,作不得准,原来是真有其事。后来呢?她们因此赖上你,非要逼你娶她们不可?”
“没这么严重,但尽管我不断向她们表明,两人之间只是朋友关系,可是她们仍常以我的女朋友自居,然后拿合作企画书要求……”
“要求婚姻?太可恶了,你又不是靠身体脸蛋吃饭,你应该把企画书扔回她们脸上,告诉她们要企画书的话,你写得比她们更好。”她义愤填膺。
“绅士不会把企画书扔回女人脸上,不过,我暗示她们,这种合作方式我不接受。”
“对,有骨气,我欣赏你!”拍拍他的肩,孟姜眼里写满赞许。
“这么欣赏我,想不想和我做朋友?”英铧顺势问。
“朋友……”咬咬下唇,想起他们的初识,想起他的要求,孟姜认真想过半晌,然后郑重摇头。
她竟然摇头!
晓不晓得多少女人为得到他的青睐挤破头?晓不晓得多少女人用计,只求他多看一眼,她居然对他的提议弃如敝屣?
“为什么不?”
英铧问得很用力,从来只有她有本事左右他的情绪,他的阳光笑脸被后羿神箭射到,折兵损将,笑脸变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家不富裕,但家世清白,几代间没出过作奸犯科的坏人物,假如我和强盗做朋友,爸爸妈妈九泉之下不会瞑目。”
“我几时当过强盗?”英铧反问,理直气壮。
“那天你明明……”
“我明明怎样?把妳从一堆踩死人的人潮中解救出来?花两个钟头听妳骂人?还是好心替妳付饭店费用,让妳安安稳稳睡觉?”
他颠倒乾坤、白布染黑的能力,强到令人咋舌。
“你拿走项链。”她可不让他三言两语轻易卸责。
“好吧!妳等等。”他拿出手机,拨下几个号码。“喂,我是钟英铧,丁董事长吗?您好。有一位……”他转脸向她,小声问:“妳叫什么名字?”
“程孟姜。”
孟姜女?难怪她有哭倒万里长城的本事。
“丁董,有位程孟姜小姐,到虥皇来举白旗抗议,她坚持要我“退”您钻石项链,这件事情闹得有点大,不少媒体记者过来关照,我担心会“压”不下去,可否请您和孟小姐“仔细”谈谈?解开她心中疑问,免得不该曝光的陈年往事曝光,我怕对进泰多少有“影响”。”
英铧强调了某些字眼,让对方了解他很不爽。
为了孟姜恐吓他?老奸巨猾的丁进泰眉头扬扬,若有所思。
“放心,都是些旧事,没多少八卦杂志对老头子感兴趣。”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要是我祖母的日记,不小心流出去,不晓得Sammi奶奶和您还当不当得成朋友?”
恐吓老人不道德,但他被孟姜的拒绝弄得火大。
英铧的态度表明他对孟姜的兴趣?丁进泰抓到英铧小辫子,恨不得立时报一箭之仇。
“好吧,你让孟姜听电话。”
英铧把话筒交给孟姜,孟姜轻声打招呼:“丁爷爷您好。”
“孟姜,丁爷爷不是说不计较了吗?妳怎么又跑去找英铧?”
“项链在我手上弄掉,我觉得自己有责任追回来。”
“别这么想,反正项链已经在Sammi手上,我不会再去计较英铧的作法是否不恰当。”
“丁爷爷,我不懂您的意思。”
他偷走项链的目的是要交给Sammi?所以他不是偷而是帮?只不过帮的方法太“激烈”?孟姜被弄得一头雾水。
“英铧没事先知会我,就把项链交给Sammi,这中间牵扯到一些陈年往事。总之无所谓了,我已经和Sammi联络上,年轻人做事多少有点莽撞,妳别再和英铧翻旧帐。”
“我懂,丁爷爷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孟姜觉得抱歉。
“没关系,我很喜欢妳这个女娃儿,改天有空和丁爷爷吃顿饭,我介绍我的孙子给妳认识好不?”
“不、不用了。”孟姜尴尬,脸红熟透,答起话支支吾吾。
“什么不用,丁爷爷的孙子可是人中菁英,品格高尚的好男人。”
“真、真的、真的不用……”
孟姜连连摇头,紧张的表情逗乐英铧,孟姜是藏不住心事的女人,说谎是最困难的举动。
“妳要是没认识我孙子,绝对后悔,不是我自夸……”
孟姜的冷汗冒出来,从额头上一滴一滴往下落,拒绝的话含在嘴边,腼腆得说不出口。
丁老头威胁孟姜?要不,她怎满脸潮红、冷汗直流,一颗头颅摇得像波浪鼓?
英铧二话不说,接过电话,电话的那头丁进泰说得正过瘾。
“孟姜,除非妳有男朋友,不然不应该拒绝丁爷爷的要求,这让丁爷爷很没面子,几天前,我告诉我孙子有关妳的事情,他希望我能介绍你们认识,就明天晚上怎样?我让我孙子到妳家接妳吃饭……”
“丁董!”英铧的声音截下对方的话。
呵呵,小子踩入陷阱,丁进泰沉默,静待他的反击。
“她是我的人。”
一句话,英铧宣示所有权,不必在孟姜头上Сhā旗子,他说是她就是。
“你指孟姜?恐怕你弄错次序,我认识她在先,她敬重我就像敬重自己的爷爷。”他在生气?丁进泰捻捻胡须,得意。
套亲情?不管用。“她对老人家的兴趣恐怕不高。”
不过见第二次,英铧就作主起孟姜的兴趣?“无所谓,我们家族的健壮青年不少。”
“是吗?”冷冷的,他接下挑衅。
“没错,哈佛的、耶鲁的、史丹佛的,我们家可以举办全世界排名前二十名大学的校友会。”
照过来、照过来,菁英全在他们丁家摇篮,至于钟意承,代代独传,再厉害也不过两个剑桥的独生子、独生孙,还想比吗?省省。
看来,他执意要和自己抢女人?话锋一转,英铧语带恐吓。
“丁董,您认为中部开发案,进泰企业得标率有多高?”初生之犊不畏虎,在英铧眼里,他是只垂垂老矣的无毛虎。
“百分之百!”小虾米对上大鲸鱼,丁进泰自认可以一口气吞掉他这只无足轻重的浮游生物。
“那么很恭喜,您现在的机率变成百分之零。”他的狂妄嚣张和丁进泰年轻时一模一样。
“是吗?这么有把握?”丁进泰冷笑年轻人不懂自敛,锋芒毕露向来是致命伤。
“对,所以请您别老想着吃饭问题,有时问多去检视您的“把握率”。”
“年轻人别太嚣张,要了解姜是老的辣。”
“老年人请懂得步步维艰,长江后浪向来推着前浪跑,至于前浪……沙滩是不错的归宿。”
“走着瞧,我保证到最后,孟姜和中部开发案都会落在我的手上。”
丁进泰卯上英铧,不服输是他的人格特质,上次的项链事件他输掉一回,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扳回一城。
“是吗?下个月请拨个空到我家来,带上中部开发案当贺礼,我和爷爷将会同时举行婚礼。”
很不幸,英铧和丁进泰有相似的人格特质--不服输、只求赢。
挂上电话,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为丁进泰的挑衅,打死不结婚的英铧替自己定下婚期,来不及去推想后悔问题,他拉起孟姜的手腕,走出办公室,对秘书May交代:
“告诉企画部,明天中午之前,把进泰中部开发案的相关数据放在我办公桌上,宣布下去,这个案子我要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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