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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云白、风柔、水绿,五月的中山公园就像她记忆中那般美好。玉翎张开双手拥抱着迎面而来的阳光,任和暖的微风像情人的手般多情地拂过她。

她终于回到家了,而且可以永远都不必离开!

虽然这七年来,每逢寒暑假­奶­­奶­便会召她回来小住些时日,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没有回家的踏实感觉。因为只要学期一开始,她又将孤单地踏上到纽约的旅途。

并不是她不知感恩——当周遭的同学为进入高中而挑灯夜战时,她的父亲已明白他的掌上明珠除了美术的天赋外,其余的课业对她而言,都会是极其沉重的负担,因而不顾母亲及妻子的反对,他送她到纽约接受美术教育。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她的好运,能进入纽约一流的艺术学府学画,可是他们却不明白,一个小留学生独自在陌生大都市的思乡情愁。

她想念家的一切,疼爱她的­奶­­奶­、父母、大哥,赵妈做的家常菜,南台湾的温暖空气,古都的街景,以及中山公园里所有的甜蜜回忆。

甜蜜回忆?她的神­色­一沉,眼光扫过周遭的绿意,脑海里掠过一幅恋人热吻的画面,但很快的,那男人的脸变成了她所熟悉的惠安,她咬着下­唇­掩住眼睛,希望能将脑海里的画面消除——那令她痛心的一幕彻底毁掉她的初恋。

从看见他和那个女孩相吻的一刻起,她的心就碎了。说她恨他,那是真心话,她当时真的恨不能撕开他的胸膛,看他有没有良心。她是如此深爱着他,为什么他还要吻另一个女人?

他说他只吻他所爱的女孩,难道他真的喜欢上那个女孩?可是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却在她沉溺已深时,给她这么狠狠的一刀?她的心在流血,就算是七年之后,想起他时:心口上已结痂的伤痕还是会渗出血来。

其实玉翎并不是非常非常在乎他和别人接吻,她真正在乎的是他不吻她,却去吻别人;她在乎的是们听见惠安亲口说出他不爱她,而爱别人。所以她避开他,不愿再见到他。

她曾经躲在车上看到他在那条街道上来回奔驰。他是在寻找她吗?她曾经如此猜想,却没勇气印证答案。后来父亲送她到纽约,多少个夜晚她躲在被子里哭泣、想他,她好想不顾一切回去找他,可是又没有勇气,最后,她决定继续恨他,以恨意支持她待在纽约。

后来她发觉恨一个人真是比爱一个人容易得多,但也痛苦得多。她努力将失恋的伤痛埋藏在心底,把­精­力投注在课业上以遗忘悲伤。渐渐地,伤痛随着岁月的流转愈埋愈深,深到让她以为伤痛已不复存在。直到去年元月,她回台湾参加堂哥的婚礼,在喜宴上看见新娘谢瑞云,温柔的笑容立刻温暖她孤寂的心。于是她震惊的发现,姚惠安并没有从她生命里消失,那份伤痛也依然存在,只是因为埋得太深,而让她暂时遗忘。然一旦,被挖出,埋藏已久的心痛回忆立刻重启旧伤痕,玉翎发觉她对他的那份恨意仍没有消失,而伴随着恨的,是更强烈的渴望。

是的,她渴望再见到惠安,渴望让他看见她已非昔日的唐玉翎。

她已像­奶­­奶­所预言的,长成一个美丽得令男人垂涎的女人。虽然她只比以前多长了几公分——目前足一百五十八公分,可是身材上却大有长进。凹凸有致的身段能令雄­性­动物眼睛一亮,似天使般纯真的娇颜能让男人们趋之若骛,楚楚怜人的气质足以驱使各方勇士为她屠龙。

她唐玉翎已经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她有信心能让姚惠安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当然,那得看看惠安是不是跟他的弟弟惠全有相同的品味才行。

玉翎沮丧地想,她可没忘记堂哥婚宴当晚惠全­色­迷迷地直盯着她的情景。那只臭黄蜂,她忿忿不平地暗骂道,还自诩为情圣、白马王子,在她看来不过是只流着口水的癞虾蟆!

若不是她溜得快——为了避开一­干­癞虾蟆而逃回纽约,只怕已被他们的口水给淹死了!

惠安会不会也像惠全那副德行?她嫌恶地想着。如果他是这种男人,再度见到他时,她应该可以立刻将他从记忆中抹去,而根本不必花心思筹画报复的事——那是她这一年来绞尽脑汁才好不容易想出来消解她七年旧恨的法子。她计划先勾引他,等到他爱上自己后,再一脚将他踢开,让他也尝尝遭人遗弃的伤心滋味。

但是如果惠安不是那种­性­好渔­色­的鲁男子,她又该怎么办?如果他还是像七年前那般迷人、­性­感,温柔,善良,她会不会再度沉沦在他的魅力之下,难以自拔?而如果他已有了女朋友……

想到这里,玉翎觉得心口的伤痕又再度被撕裂开来,她努力从脑海中排除掉这个可能­性­——虽然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他当然可能有女友,毕竟他又不喜欢她,不可能会为了她七年来守身如玉,他又不像她这么傻。

是呀,她是个傻瓜。

不,她不是!玉翎坚决地摇着头。她只不过是宁缺勿滥,才不是为了惠安守什么呢!如果让她遇见一个能令她心动的男人,她一定会立刻把姚惠安拋到九霄云外!

玉翎坚决地说服自己,她已不再爱惠安;而他……他现在一定变成个讨人厌的男人,就像惠全那只臭黄蜂那样讨她的厌。

她决定不再让惠安破坏她的好心情。眼前的故乡美景正向她招着手,诱惑她提起画笔,将初夏的艳彩收进画中,她岂可再浪费时间去想那个杀风景的人呢?

玉翎慎重其事地将画板架好,专注地研究光影之间的明暗对比,也许她是画不出莫内“睡莲”那种钜作,不过唐玉翎的“中山公园莲池]也另有一番味道。

只是这莲池画呀画的,竟多了一辆单车,还有池边相依偎的一对情侣。玉翎浑然未觉地继续在空白的画布上渲染­色­彩,属于她感情的大脑部分已凌驾理智接管她的手,催促着她画出她的梦·她的爱,以及她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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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里,一双发红的眼睛转向他,充满恨意的眼光戳痛了他的心,接着是一巴掌挥过来,火辣辣的刺痛感占满他左脸颊的神经……

等等,不是火辣辣的,怎么变成凉飕飕的了?

惠安睁开迷蒙的睡眼,愕然发现原本澄清的天空,不知在何时已积满乌云,耳边只听到轰隆隆的雷鸣,豆大的雨点不断自天际打向他。

他连忙跳起身来,用手背拭去雨珠,冲向放在树边的单车。牵出车子后,他立刻离开草地,朝公园门口的方向骑去。

惠安加快速度地骑在公园的小径上,蓦地,一只黑­色­小狗突然从草丛中窜了出来,他连忙按住煞车,朝路旁的草坪闪去,可是单车却未能如池所显地立刻停了下来,反而直冲向在池边写生的白衣少年……

正忙收拾画具的玉翎一听见“吱吱嘎嘎”的嘈杂声,立刻抬头查看,却发现一辆单车直冲向她。她发出尖叫声,惊慌失措地丢下画具直往后退,完全忘了身后的水池,整个人朝后栽了进去。

惠安停住单车,将车子一丢,朝尖叫的人儿跑过去,他涉过池水,想要拉起跌进水里的少年。

[你……]她像条落水狗般从浅浅的池水里起身,—把怒火自心头升起,水珠遮住了她的视线,让她只能隐约看见矗立在身前的高大身影。

“喂!你不要命了吗?这样横冲直接地不怕撞死人!]

“对不起,小兄弟,你没事吧?”惠安狼狈地挥开滴落在眼睛真的水珠,只看见少年娇小的身材,没注意到对方是男是女。

[你……]玉翎快气疯了,这家伙竟然喊她小兄弟?虽然她的头发是短了点,可是身材——非常女­性­化,难道他瞎了眼吗?

她忍不住高昂起头,一手擦腰,像个茶壶般指着他骂道:“你瞎了眼吗?连本姑娘是男是女部分不清?你真是……]她的嘴张成O字型,骂人的脏话梗在喉中发不出来,眼睛的焦点凝注在那张让她含恨了七年的傻脸上。

她的心“怦·怦·怦”地直跳,那个教她恨了七年的男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变化成雄赳赳、气昂昂的成熟男子。一时之间,从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炫人魅力像闪电般袭向她,再度掳获了她那颗只为他开放过的芳心。玉翎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望着惠安,深怕他会如春梦般飘忽不见,再难寻觅。

“对不起……”他心不在焉地喃喃道歉着,心神已被眼前这仿佛才从海上升起的维纳斯女神牢牢吸引住。他的眼光顺着她被牛仔裤紧裹的浑圆臀部,移向纤细的柳腰,再栘上湿得可滴出水来的白­色­T恤,以及那对剧烈起伏的丰满Ru房……

惠安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视神经忙着将那副婀娜有致的身材传进大脑里。他大概怔仲了有好几秒钟,思绪才开始重新运转。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话的真谛,用在眼前少女的身上的确非常贴切。别看她娇小玲珑,却是该凸的凸、该凹的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恰到好处,真是增一分则太肥,减一分则太瘦,圆润的部分足以刺激雄­性­激素升高。

惠安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已为她僵硬了起来,他赶紧移开视线,看向比较保险的地方——她的睑。

可是他又错了,如果说她的身体对他的身体已造成任何有碍风化的效果,那她的那张睑,无疑地对他­精­神上造成更大的震撼!

那是张无时无刻不在他梦里出现的脸蛋。那对有几分男孩子气的星眸,不知在何时竟变成柔情似水的媚眼。娇俏鼻头下那张红­唇­微微抖动着,像丰盈的草莓果实般诱引他咬上一口。

她,就是他挥别七年的初恋,那个唯一打过他巴掌的女孩。

“玉翎……”一声发自他内心深处的低唤——充满不可思议与震惊——传进玉翎的耳中她心里那股埋藏了七年的恨意,奇异地在这声呼唤中消失。

他还记得她!玉翎惊喜交加,甜蜜的回忆再度萦绕她的思绪。

她曾经以为他早将她拋到九霄云外,却没料到再见面时,他可以立刻认出她来。这就代表这七年来他未曾忘过她。

她的心中涨满喜悦,愣愣地直盯住他。

惠安见玉翎只瞪着他看,而没有任何反应,还以为玉翎已不记得自己,—股强烈的失望痛楚像大锤般击中他的心,他自嘲地撇撇嘴,“也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不,你是惠安。”他受伤的语气令她忍不住抗辩出声。他怎么可以认为她忘得了他?在她怨恨了他七年之后,他绝不可以有这样错误的认知!

“你……”惠安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玉翎还记得他,盈满于胸的喜悦激起了埋藏已久的渴望,他忍不住伸出手将玉翎拉入怀中,将下颚抵在她的头上,紧紧搂住她。

“玉翎……我是这么想你!”

柔似春风的低喃彻底粉碎了玉翎最后的一丝防卫,她情不自禁地靠紧他,一滴情泪终于落下。

这是她渴盼已久的温暖怀抱,虽然迟了七年,到底还是让她盼到了。

她枕住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显示出惠安心中的激动不下于她。她可以听见他怦怦的心跳声,似在呼应她急喘如牛的气息,还有,抵住她|­乳­头的坚实肌­肉­,彷佛正在呼唤着她女­性­的自觉,让她那从未和任何男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娇躯,竟情不自禁地为他燃烧。

玉翎感到口­干­舌燥,身体像发烧般,还好有打在她脸上,身上的冰凉雨水,稍微减褪了她体内的狂热。

雨水?这时候她才记起初下雨时,她正忙着收拾的画具。

“我的画!”她大喊一声,推开惠安朝她的画具跑过去。

惠安怔忡了一秒,才追上去帮她收拾。

还好她刚才已先将画板装入画箱中,否则她那幅未完成的画铁定泡汤。

眼见两下得愈来愈大,惠安连忙牵起车子对玉翎说:“快点上车,我载你去躲雨。”

她看了那辆单车一眼,迷惑地说:“这不是我们的单车。”

惠安愣了一下才回答:“旧的那辆坏了,这是我跟惠全借的。”

“你把它丢了?”玉翎恼怒地瞪着他。

惠安突然觉得有丝啼笑皆非,雨愈下愈大。玉翎竟然还有心情跟他讨论一辆旧车子?

“快点上车。”他说,催促着玉翎坐上座前的横杆。

玉翎犹豫了一下,才背着画箱眺上横杆,右手紧抓住车秆,左手抱住画箱。

她那副紧张的滑稽模样,让惠安忍不住想笑,玉翎像是第一次坐这种单车,深怕一不小心就摔了下来。

“靠过来我这边一点,玉翎。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他柔声诱哄着。

玉翎不情愿地往鞍座移过去一点,小心翼翼地靠向他,惠安踩动踏板,将车驶离草坪,顺着小径住公园门口的方向飞驰而去。

车轮和地面接触的震动力追使玉翎更加贴近惠安前倾的身体,她的鼻端可以闻到夹杂着汗水、雨水的男­性­体味。她看见他驰过可以避雨的凉亭,然后驶离公园。

他究竞要带她到哪去?玉翎纳闷地想。

该不是他突然有在雨中兜风的奇想,想载着她冒着倾盆大雨游街吧?她惊恐地瞪直眼,虽然她生­性­浪漫,可还没浪漫到这种疯狂的地步。

正当玉翎想开口问他时,她突然发现惠安的眼睛瞄向她的胸前。她低头一看,发觉洒落在她身上的雨珠汇众成河,流向两道小丘中间凹陷的|­乳­沟。她双颊羞红,不知道该开口抗议,还是故作不知。此时惠安已将车子驶进骑廊,停在一家宾馆门口。

他竟然带她来这里!

玉翎的脑子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她跳下车子,瞪着惠安锁车轮的动作。

他是那种人吗?她七上八下地想着,他有可能会在他们重逢不到十分钟就急着把她带上床……

她觉得全身像煮熟的虾子一样都变红了,惠安不可能是想那个吧?

“快点,玉翎、”他拉住她的手,快步朝宾馆走去,玉翎几乎要昏倒了。

[给我们一个房间。]他对柜台的中年­妇­人喊道。

“是要过夜还是休息?”中年­妇­人以暧味的眼光扫向两人。

“休息,请快一点,她都湿成这样了……”

中年女人的眼光集中在玉翎身上,玉翎及时打了一个喷嚏,打敌了她满脑子的黄|­色­想法。

“对呀,外面下了大雨。”她连忙拿了一把钥匙给惠安。

惠安迫不及待地拉着玉翎上楼。

他打开房门将她推了进去。

“快进浴室洗个澡,不然你要感冒了。”

玉翎狐疑地看向他,“洗澡?”

“是呀,你湿成这样,再不换下湿衣服,一定会感冒的。”他的眼光再度停留在她的胸前,玉翎一发觉他的视线焦点所在,立刻奔进浴室中。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湿成这样,T恤早已成透明状态,里头的内衣也没好多少。糟糕,全教惠安给看光光了。

她沮丧地靠在浴室门上,从湿发上滴下来的水珠提醒了她,惠安的情况也跟她差不多。她拿起一条挂在架上的毛巾,打开浴室的门,可是映入她眼帘的景象却教她差点尖叫出声。

惠安光­祼­着上身正在脱他的长裤,他听到一声尖锐的吸气声连忙将裤子穿回去,转身面对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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