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书包网

收藏备用网址www.dier22.com不迷路
繁体版 简体版
第二书包网 > 安静的情人 > 第五章

第五章

离开

林建果然是个聪明的人,工作的移交很顺利。李劼是总经理助理,按道理说他的辞职一定是要经过关昊唯本人同意的,但李劼平时形象实在太好,又是关昊唯的心腹,他只说关昊唯是事先知道了的,等他回来后补个流程签个字就可以了,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在一个地方一个岗位工作这么多年换别人早跳槽了。

辞了职的李劼一时间还不大习惯,常常早上六点多钟就醒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事可做,不用安排早餐、不用叫关昊唯起床、也不用去公司。早期是自己十年来养成的习惯,生物钟已经设定成这样他自己也很苦恼。现在的李劼已经搬出了关昊唯的别墅也搬出了公司,他并没有带走什么,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可以带的。现在住的地方是租的,位于C城的西边。单身酒店公寓在C城很走俏,也很方便,里面什么都有只要交了租金买点日常需要的东西入住就行。无所事事的李劼偶尔会去南门口逛逛看看那里川流不息的人群以及那一天到晚都是长长队伍的锅贴店、还有左家塘的新华楼有时也会吃上一碗刀削面……看着以往没有看过的景­色­,享受着以往不曾感受过的清闲。

李劼昨日已经和医生取得联系并了一系列的检查。骨髓穿刺是最难受的,不知道是医生的问题还是自己身体构造的问题,穿了两次才成功,幸亏注­射­的少量的麻药缓解了疼痛,不然他定会从病床上跳起来直接回家。结果要过几天才知道,医生要他不要担心,安心等结果看目前的­精­神状况直接上化疗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并提醒他趁时间充足,将住院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医生还隐晦的提了钱的事情,白血病的治疗是极其昂贵的,化疗一个周期得好几万,还不知道要做几个周期。如果幸运,有了合适的骨髓那么就能手术,手术的费用也是近三十万。还有恶­性­胃溃疡的药、治疗心脏萎缩的药,哪一样都需要钱。李劼在锦天工作了十年,也算是个小金领,手头有些钱却也不知道够不够应付,不过他也不想管那么多,走一天是一天吧。事实上,在听到医生介绍一系列的治疗方案和可能­性­时自己真的很想拔腿就走,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能延长生命固然好,但每时每刻都将自己绑在医院里折腾等死却是他怎么都不愿意的,自己虽然孑然一生,能牵挂的事情并不多却也还是有的。

李劼有好几年没看过自己的舅妈了,在进行第一个周期的化疗之前李劼决定去看看自己的舅妈。如果可以化疗的话。舅妈生活在四川,舅舅死后就嫁到了临县一个园林工人家,改了嫁的舅妈没有抛弃早没了父母的李劼,李劼就是跟着他们长大的。舅妈没有生育,改嫁后还将他带在身边,吃了不少的苦,也因为他招了新舅爷不少的嫌。好在他自己独立后每年都有固定汇款给她,日子也过得不错,想到以后自己没了收入也不一定还有很多时间老看顾她李劼心理一阵内疚。

在超市买了些C城的特产,李劼决定下午去四川看舅妈。舅妈所生活的小县城是没有飞机场的,李劼就买了卧铺。车厢里的空气很不流通,李劼感觉胸口闷闷的呼吸也困难,除了上厕所,李劼整整十九个小时都窝在火车那狭窄的小床上。他没有吃东西、水也很少喝也不敢动一动就想吐。就这样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折腾火车终于到了舅妈所生活的小县城,而李劼早已惨白了脸差点虚脱。他苦笑,这身体真的是大不如前了,过去读书的时候为了省钱他都是买的站票一路站着回家的也不见现在这么累。好在舅妈的家离火车站并不远,打个的要不了十块钱。

舅妈的家是新买的一套二室二厅的商品房,李劼出的钱,小城市的价格并不高。2008年“5.12”的特大地震也波及到了这个小城,新舅爷老家的房子开裂不能住人了,李劼­干­脆就为他们换了个新的,着实把老两口乐得。

来到舅妈屋外的李劼,理了理衣服,挂上笑容按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朴实的小老太太,不高却很­精­神,见是李劼咧嘴一笑“是劼牙子!你放假啦?”

李劼不敢跟舅妈提辞职的事情“是的,我休的年休假有十天呢,可以好好陪陪你。”

这个消息将老太太乐坏了,赶忙让开身让李劼进屋。“好好,陪我,我给你做好吃的。”

李劼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抱着老太太一阵沉默眼角有些湿润,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牵挂自己的也就是自己的舅妈了,本想为她养老送终的不想却是这样结局。

舅妈只当李劼如小时候那般撒娇,拍着他的背轻轻笑着“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儿,哈哈”

李劼并没有在舅妈家住满十天。第七天的时候,医院就给李劼来电话了。说是检查结果已经出来,可以直接化疗,只是鉴于李劼有抗生素过敏的历史在用药上可能要再斟酌斟酌。李劼并不像让舅妈知道,于是谎称公司有急事情让自己处理变匆匆回了C城。

当李劼一身疲惫提着舅妈硬塞给自己的大包小包回到自己的租住的公寓时,却发现自家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李劼走进一看吓了一跳——是关昊唯。茶几旁的烟灰缸堆满了烟灰,显然坐的时间还不短。李劼楞了,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公寓了,他的去向他谁也没有通知。他知道这个世界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只是他不明白关昊唯根本不在乎他,为何要找自己,是公司出了问题?

关昊唯看着眼前独自发愣的李劼起身将他手上的大包小包接过放在一边。“为什么辞职?”

李劼思维有些缓慢。“我上次告诉过你。”

关昊唯眉头皱得更紧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低垂的眼看向自己“我记得我说过我不允许。”

李劼有些发抖,他害怕这样的关昊唯,浑身冒着冷气仿佛一个浴血恶魔,还是鼓起勇气“我只想过一过自己的生活。”

听着这话,关昊唯更加气愤了,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你说过只要我不要你走你永远都陪着我,反悔啦?”

李劼的下颌生疼,闭了闭眼睛,他是说过,也曾经发誓要拿自己的一辈子守护眼前这个自己深爱了十年的男人,哪怕他不爱他。可是现在他兑现不了了,他没有价值了。身体上,他不再具备照顾他的资格,自己随时都会倒下,只会是个累赘;­精­神上,小齐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他也给不了他任何的慰藉。“可你……已经不再需要我。”

疲倦的气息、哀怨的眼神、低不可闻的声音让关昊唯捏住李劼的手瞬间放开,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从内心升腾。不需要?他什么时候说过不需要他的?没有他他的生活一团糟,衣服是皱的、饭是没法合口味的、工作上大小事情下面的人都要问他……没有他他很烦、很烦、他不会不需要他。“你不要自以为是,我什么时候说过不需要你的?”

“有些事情一定要用嘴说出吗?”那样实在太伤人。

又是那种语气,又是那种眼神,仿佛一根刺扎进了关昊唯的心底,隐隐作痛,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火气自然也就上来了:“总之,退掉这个地方,跟我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望着霸道的关昊唯李劼真的很不解,是过去自己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离不开自己吗?他不是个工具、不是个保姆、不是个没有感觉的怪物。他会痛、会渴望爱、甚至……也渴望将关昊唯占为己有。是的,如果不是这幅破败的身躯他的的确确想过就这样带在关昊唯身边一辈子,哪怕作为他的佣人、他的下属、他发泄的工具。可是,老天并不允许他这样做。昊唯、昊唯、我最爱的昊唯,我病了,病得很重很重,随时都有可能死亡,就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去好不好?“昊唯,我爱你,可是你并不爱我。我今年28岁了,我应该有个自己的人生……”

“啪”又是坚实的一巴掌扇到了李劼的脸上。

预语,却终是无语,只能泪流。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暴力?我……也是个人啊。

“自己的人生?我不允许你有自己的人生,你的人生是我的。”李劼的泪滑过苍白的脸却好似落在了关昊唯的心上,滴答滴答一下一下的敲得心脏部位生疼。打了他,他也有些后悔,这次回来说好要好好对他的,可是面对李劼自己的脾气就很不受控制。但是,他绝对不会允许他离开他的,他们在一起并没有分手不是吗?他怎么可以说要开始自己的人生?

关昊唯抬起手轻轻的扶助李劼的头,慢慢的吻上他的脸颊,添­干­上面的眼泪。关昊唯很久没有碰过李劼,这一吻好比天雷触动地火。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身上的衣服慢慢滑落,缠绵……

醒来的时候李劼一看钟,六点。李劼很佩服自己的生物钟,即使昨日被关昊唯­干­到昏死过去都能准时醒来。想起昨日的荒唐,李劼还觉得是做梦一般,昨日的关昊唯太过温柔,还仿佛对自己说他爱他,是他,没有提小齐,那一刻的李劼即使在望身处也感动得泪流满面。现在想来,却好如大梦一场,自己的耳朵有问题许是听错了。

关昊唯在李劼醒来的一刹也已经醒来,昨天的­性­事很完美令他很满足,冷峻的嘴角也不禁轻轻上扬。他看着一大早醒来便发呆的李劼好一会“不累吗?多睡会”

从未对自己展现过的轻柔的嗓音另李劼回过神来,却也仿若错觉。看看身旁嘴角上扬眼神柔和的关昊唯李劼更是不敢相信“不了。”说完掀开被子正准备起床,关昊唯却一把将他拉住“今天不用去公司,休息吧。”说完一把将发愣的李劼揽入自己的怀里“继续睡觉!!”“可是……”“闭嘴!”

李劼满肚子的疑问乖乖闭了嘴巴,关昊唯的怀抱好温暖,暖得自己的胸膛热热的。他不明白关昊唯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只知道这样的转变仿佛上瘾的毒药会让越来越难离开……

说说关昊唯。

跟李劼交待后的第二天关昊唯便匆匆送小齐去了新加坡的家,联系了当地最好的心理医生并陪了他整整一个月后才回来。好在小齐的­精­神状况现在是好多了,毕竟有父母在身旁的陪伴,又有最好的心理医生的引导没有理由不好转。小齐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一直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次的绑架虽然给了他深深地打击,却也让他快快的成长。

自小齐被解救以来,关昊唯终日和小齐处在一起,耳鬓厮磨,却对他产生不了任何的邪念。关昊唯自己也暗暗心惊,而一个多月不见李劼,自己脑子却抑制不住的想知道对方在­干­什么。放眼整个屋子,仿佛每个角落都留有李劼的身影和浅浅的气息,也正是这些气息,在小齐熟睡后的深夜将关昊唯的望带向了一个又一个的□。关昊唯甚至已经不能安慰自己,想念他仅仅是由于别墅这一屋子的狼藉需要收拾,以及喜欢他那双巧手做出的可口的饭菜,和每天早晨他放在更衣室没有任何褶皱散发着皂香味的衣服。

关昊唯一度逃避,也尝试过定位李劼在心中的位置,可是想法是可怕的。二十多年来他爱的是他的弟弟,那个天真活泼乖巧的小齐,后来小齐有了爱人离开了自己,他一度很伤心,借以拿李劼来填补其中的空虚,后来小齐受到伤害回来,他当然心疼得不得了,并在那个恐怖事件后亲手动用家里的力量,将伤害小齐的一帮绑匪送进监狱判了个无期。尔后,小齐来到了自己的身边,以为自己有机会了,至少可以和以前一样,却发现日日和小齐共处的日子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快乐。

送小齐去新加坡的去的前一天,他向李劼交待自己不在这段时间公司运营方面该把握的事情。他其实很放心李劼处理公司的事物、比对自己还放心,去交待那些空话只是想知道这么久不见他到底在­干­些什么?那天,他在他办公室的的玻璃门前看了很久很久,他工作的样子很认真、很帅,就连被C城连连评为最杰出的十大青年的关昊唯也不得不承认李劼放到哪里都是个人才。这个人才无论是业务能力、交际能力、甚至是在公司运营以及施工建设技术层面上都是个人才,不夸张的讲甚至成了个专家。他和李劼都是学金融出身的,而李劼什么时候掌握的和自己本科专业一点也不相关的工程技术类的知识自己也不知道。

李劼竟然向自己提出辞职,他真的不敢相信。长久以来,李劼就好象是自己的影子一般,只要自己有意思的回过头,他绝对会站在自己的身后。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离开的一天。这个人现在到底在想什么?他想逃离自己了吗?他不是一直将自己看得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不是怎么打击、怎么甩也不会离开的人吗?还是他根本就是已辞职为借口向引起自己的注意?因为,他爱自己不是吗?很爱、很爱……他从不怀疑。他甚至可以确信,只要自己要求他不能辞职他绝对不会走的。

看到小齐一天一天的恢复笑容,他很高兴。安心的回到C城却发现李劼竟然真的辞职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气急了,打他电话质问,却发现手机号码成了空号,回到别墅发现还是和自己走时的一个样子,沙发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而车库里停着公司配给他的车。看来他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了。如今甲流横行,凡是要住酒店或者租房子的人都要使用实名登记,要找到他并不难。很快,就发现他并没有离开C城,而是租住在西边的一个酒店式公寓里,他立刻驱车前往。给表明自己是李劼的朋友,又给了房东一点好处,关昊唯轻易的就拿到了李劼的房门钥匙。打开门,熟悉的问道扑鼻而来,他忽然觉得一阵心安。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摆设就是李劼的风格。他就坐在他的家里等他回来,一天又一天……李劼到底­干­什么去了?不会是离开C城了吧?他气急败坏,就当快要失去耐­性­正准备托公安局的朋友查查出省记录的时候,门把转动了,他知道是李劼。

李劼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看到自己下楞了,他顿时觉得烦躁的心顷刻便平息了。李劼还是说要辞职,还说什么要过自己的人生……他气死了。什么自己的人生?他的人生就是他,是他关昊唯的。他不允许他有自己的人生,什么今年都28岁了,什么意思?是要找别人吗?想着李劼在别人身下缠绵自己就怒不可亵,出手也就重了点,打完他就后悔了,他真的打算好好对待他的。不过,离开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李劼扶着被打的地方沉默,低垂着眼,看不到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这样的他,关昊唯的心却反而一热,情不自禁的抬起他的脸。李劼的眼角有淡淡的­阴­影,嘴­唇­也淡淡的,有些­干­燥……他吻上去尝了口,滋味也不错……一个多月未沾荤腥的关昊唯吻着吻着就上了火,着实狠狠爽了一回。

李劼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阳光很刺,照得李劼的眼睛睁不开。摸到床边的手机一看,四个未接来电,是医院的!“喂……?”“李先生吗?” “喂……?”听不大请,将耳里的助听器器拨了拨,清楚了。“医生您好!”“您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您请立即来医院一趟,如果可以最好尽快办好入院手续。”“好……我等下就来,谢谢您。”

将电话掐断,李劼揉了揉昏沉的额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不是他租住的小公寓,熟悉的蓝­色­、熟悉的摆设……这是关昊唯的房间。从搬到这里来,他每天早晨都会来这里叫关昊唯起床,这里的每一个摆设、每一个器物都由他照顾和护理,这个房间他曾多次驻留,想靠近而又害怕靠近的地方。他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自己的体力真的是越来越差了,昨天到最后什么意识也没有了,难道是昊唯?摇了摇头,李劼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头越想越痛。

起床的时候李劼差点没跌倒,脚软得不像自己的,又靠着床休息了好一会才慢慢挪回自己的房间,找出过去的衣服,洗了个澡准备出门。

下楼的时候李劼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盒PIZZA,下面还压了个纸条“我去X城参加设计联络会,下午回,别出去,在家等我。”是昊唯的字!轻轻抚着手里的字条和一旁的pizza,眼睛一阵酸涩。这是关昊唯第一次为自己的准备早餐,为自己而留的话。不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小齐、也不是辱骂,而是让他等他回来的话,很温馨,温馨得就像是出门工作的丈夫留给在家妻子的话。

李劼将字条小心的折好放进口袋里,又打开pizza的盒子,拿出一块小口小口的吃着。他的思绪有些混乱,以往无限渴求来自于关昊唯的温情现在猛然出现在他面前,除了感动却也有着深深地悲伤。走到这个地步,已然是绝境,眼前的这一切终究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

吃完了pizza,李劼起身准备去医院。别墅建在城市的边上,这里没有公交也很少有的士,于是李劼又去车库取了当初公司配给他的奥迪。

还是上次的那位医生,李劼到的时候他正给一位十几岁的孩子以及似乎是他的哥哥人交待病人该注意的事项。那个孩子顶多高中生的样子,脸小小的、很白、很瘦,细细的胳膊怀绕着他哥哥的腰,几乎是整个人都靠在了他哥哥的怀里。李劼忽然很羡慕他。

医生交待完事情,那对兄弟准备离开,哥哥温柔的帮弟弟带好口罩,又将他打横抱起走了出去。

“和你一样,CML慢­性­细胞粒白血病,也发展到第二期了,过几天准备接受骨髓移植手术。”

李劼点点头,拉开医生办桌前的椅子坐下“骨髓找到啦?”

医生点点头,随后又一脸惋惜“那孩子才18岁,本来准备读大学的却患了病。”起身将柜子打开,拿出李劼的病历袋“刚刚那个是他哥哥,做了骨髓配型六项都合格,可是……巨额的治疗费早已穷尽了他们的一切,手术也就这么耽搁下来了,那个孩子……现在是在等死啊。”

好可惜。“都没有人能帮他们吗?”李劼问

医生摇了摇头,“谁帮?我只是个医生,拿工资吃饭的,最近两次的化疗都是我帮他掏钱的。他和我儿子一样大,我是实在不忍心啊。”

“骨髓配对成功的几率高吗?”见医生一阵伤感,李劼将话题岔开。

“在亲属关系中还是很高的。”医生看了看李劼“对了,你直系亲属都验过骨髓吗?”

李劼摇头“我没有亲人,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医生一愣,“骨髓在亲人中的配型成功率是最高的,不过l李先生,您也不要灰心。我们也有很多成功的案例,而他们的骨髓并不是由亲人中取得。中国这么多人,我们会在骨髓库中尽量为您寻找到合适的骨髓。”

李劼点点头“谢谢。”

医生见李劼很配合,满意的笑笑,拿出装有李劼病例和检查资料的袋子递给他,说:“李先生,检查结果出来了,您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表明您可以立刻进行化疗。”

打开装有自己各项身体检查结果的袋子,李劼随意的翻看了下,呈波浪状的线条很多,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的字母更多,他看不懂。不过,各项指标都能达标,是不是说明自己还没有到很糟的地步?“好的,我化疗。”

医生得到肯定的答案,继续说:“不过李先生,我翻看过你的病史,发现你对抗生素过敏,并导致了听力的下降,所以我们在传统的用药方面会做一些新的调整。”

李劼点点头:“我不懂,你们决定吧。”

“还有……化疗是比较痛苦的,会呕吐、恶心都是正常的现象,希望您能忍耐。”

李劼还是点点头“我会的”

“您的胃部溃疡似乎比较严重,如果由于化疗反应而引发胃部不适请立即告诉我们,我们尽量调整。”

“谢谢您,我会的。”

……

记好了医生交待在化疗期间饮食等方面该注意的东西,又缴了第一个疗程的化疗费以及床位费后,李劼走出了医生办公室,准备回家。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刚刚的那对兄弟还坐在靠门的座位上。他们在人来人往、形­色­忡忡的家属和病患中并不打眼。弟弟带着口罩,只露出了小半截脸,眉头微微皱着,显然不是很舒服。他被哥哥紧紧搂在怀里,哥哥的手一下一下地轻轻抚着他的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在等计程车。医院本来就是然来人往的地方,而这个医院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医院,在这里就医的不仅有C城的,还有很多都是从外地慕名而来就医的,你可以想象一下春运期间的火车站,真的毫不夸张,C城的这个医院的门诊大厅就是这副场景。几年前关昊唯感冒了,他大清早的将他送过来,硬是排了好长的队才进去就诊。如果不是和医生有约,自己光挂号也得把人给折腾死。可能是C城的政府为了维护次序,特意在医院门口设立了一个巡逻站,在这里打的士都是要排队的。看看时间,发现这对兄弟都出来二个多小时了,而现在他们前面却还有常常的队伍。

李劼走过去,拍了拍哥哥的肩:“你们去哪里?我有车,我送你们把。”

弟弟听到声音,从哥哥怀里抬起头来,看看李劼又看看哥哥。

“那怎么好意思呢?”哥哥说。

“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刚刚在黄医生办公室见过,我在你们后面。”又拿出自己的病历本给哥俩看,笑笑:“瞧,我们还是病友。”

哥哥点点头,仿佛记起来了。看看怀中难受的弟弟,又看看微笑的李劼点点头,一脸感激:“那谢谢李先生了,我们住在左家塘的复兴嘉城。”

李劼点头表示知道,便带领兄弟俩到车库。复兴嘉城也是锦天开发的,当年还是他做的这个案子。

车子开出了医院车库,驶入南阳大道.

“先生,你也患了白血病?”弟弟的声音­嫩­­嫩­的,在口罩的的遮挡下不是很清晰。

李劼从后视镜望了望兄弟俩,“别叫我先生,我叫李劼,比你大,你叫我声哥吧,对,我也患了白血病。”

小家伙挺开朗的“李大哥。”

李劼笑着点点头,“唉”。面对这个和自己患有一样病的孩子,李劼有说不出的怜惜。

哥哥拍拍小家伙的头,对李劼说“李哥,今天真的感谢您了,如果不是你,我的我弟弟还不知道要等好久的车。”

“没事,我不也要回去的吗。”

“对了”哥哥掏出张名片递给李劼,“李哥,我叫罗群,二十五岁,现在在嘉园物业上班,这个是我弟弟,叫罗黎今年十八岁。”

李劼滕出只手将名片接过,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我二十八了,我比你们都大,都叫我哥吧。”顿了顿“嘉园物业?是錦天下面的嘉园物业?”

罗群点点头“是的,李哥知道。”

“恩,我以前在錦天上过班。”

“嗡……”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李劼掏出来看看了,是昊唯。“昊唯?”

“李劼,你去哪里了,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声音有点急

“我在外面有点事情,马上就回来。”

“恩,可别再想着逃跑啊……”

嘴角慢慢向上浮起“不会的。”

李劼收了线,已经到复兴嘉城了。在下车前,李劼留了个号码给罗群,让他们有事情就打他电话,并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张银行卡塞进罗群的手上“里面有十万,你们先用着,不够的我回头再给你们补上。密码是XXXXXX”

罗群和罗黎兄弟俩显然是愣住了,“李哥,这怎么行。”将银行卡还给李劼。

李劼推了回去:“都叫我哥了,没什么不行的,罗黎有合适的骨髓就尽快动手术吧,别拖着。”说完就上了车。

罗群望望罗黎,罗黎望望罗群,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遇到的一切,他们不会是做梦吧?难道是每天的祈祷终于灵验了?

“李哥……李哥……”等罗群兄弟俩回过神来准备道谢的时候,李劼已经开着车子走远了。算了,罗群心想,李哥总要去黄医生那看病的,到时候再谢谢他,下次把他的地址问道,以后把钱慢慢还给他。

等李劼回到别墅的时候,关昊唯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嘴里嚼着李劼上午没有吃完的冷PIZZA。

见李劼回来,关昊唯放下报纸,对李劼说:“怎么去了那么久。”

李劼将手上的手上的刀削面拿进厨房搁在碗里,端了出来:“醒了,没什么事情做就出去转转。”

关昊唯接过李劼手上的刀削面,坐在沙发上呼呼的吃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又跑了呢。”用眼扫了扫李劼,见他也捧着碗刀削坐在自己旁边“告诉你,你跑到哪我都能抓到,别在打这种注意了。”

李劼点点头。

关昊唯将碗里的面搅了搅,“你没什么事情怎么不知道去公司帮我?我都快累瘫了。”

李劼抬首,看着他疲倦的样子心疼“很忙?”

关昊唯重重地点头。

想着明日就开始的化疗,李劼打消了自己回公司帮忙的念头“要不,你下班后将文件带到家里来,我晚上看。”

关昊唯警惕“你白天怎么不能看?”想着李劼前面说的要开始自己的人生“你该不会是和别人有什么事情吧?”

李劼点点头,“这几天白天都有点事情,只有晚上有空。”

他竟然点头!随意的试探,说明他白天真的是和别人在一起。关昊唯很不满,李劼对自己的需求一向都是摆在第一位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什么人让李劼看得比他还重要?

吃完了面,李劼将碗洗了,又和关昊唯坐在沙发上一起看了场网球赛,便都上楼休息了。李劼用五指轻轻抚摸着身旁男人的睡颜,留恋又缠绵,泪,无声滑下……如果没有骨髓,自己还能这样陪伴在他身边多久?将颤抖地­唇­轻轻地印在男人的额上,他并不像别人外表所见的坚强,只是多年渴望而又始终未得的爱,已经让他学会在夜里无声的流泪。他真的很想抓住幸福,它也许就在不远的地方。老天到底对他又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为什么在他刚刚感受到幸福的时候却也是他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

第二天,李劼早早的起了床去黄医生那做化疗。医生带他来到病房让他躺下,紧接着一个护士又用小推车推来了许多的瓶瓶罐罐。“李劼?"护士拿起一张单子问。

李劼点点头。“我是”

护士将药水兑好,又拍拍了拍李劼的手“握好。”

李劼握拳。针扎进去的时候不是很疼,但随后流入血管的冰冷的药水却令李劼疼得厉害:“怎么这么疼?”

护士蛮不在乎的将药瓶挂好“化疗的药水都有点腐蚀作用,里面又有钾,所以流进血管疼是正常的,你忍忍吧。”说完又在表上又划了几个勾“一共有三瓶,打完今天的就结束了。”抬首,指了指李劼身后的红­色­按钮“药水打完了,或者是有什么别的要求你就按这个按钮。”

李劼点点头。

护士已经走了,李劼静静的躺在床上,额上的冷汗直冒。这个药水,是真的很疼啊,病房的电视上正播放着财经新闻,李劼却没得心思看,他在拿浑身的意志和疼痛做斗争。

中午的时候,护士小姐给李劼送来了午餐。李劼被护士拍醒,睁开雾蒙蒙的双眼,看见护士放在床边上的饭菜。没有油水、没有颜­色­,味道可想而知。李劼知道自己的胃不好,也怕自己等下没体力驾车回去,虽然医生再三建议他最好住在医院,减少感染的机会,可李劼坚持要回去。勉强吃了几口。这些菜不仅没有油,没有佐料,就连盐也是没有放的。李劼知道,这是为化疗病人专门准备的食物。“呕……呕……“不吃可能还好点,刚没吃几口恶心的感觉一直从胃部涌上来。李劼忙用没掉水的那只手拖出床下的盆子,不住的呕,吐的比吃的还多,眼泪都出来了。李劼靠着床不住的喘气,稍微好了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漱了漱口,再也不敢碰那饭菜。闭上眼,往下挪了挪,硬压住胃里的反胃情绪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着,希望睡着就不那么痛苦了。然而,这一吐,仿佛牵动了李劼身上所有的不适,头沉沉的、骨头痛、胸口也闷闷的喘不过气……才化疗的第一天就这么幸苦,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啊?李劼心理不禁为后面的治疗而担心。

将最后一瓶药水打完,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钟,这时的李劼却已经快虚脱了。嘴­唇­发紫,脸­色­死白,冷汗布了满脸,抽针的护士见了这状况,不得不再为他掉了瓶葡萄糖。又这一掉,有是一个多小时,好在等葡萄糖也掉完,他的脸­色­已经好看很多,头不再那么沉重,也不再冒冷汗,只是还是发虚,眼前一阵阵黑。李劼看了看手机,已经四点多了,昊唯就要下班了。忙穿好鞋,扶着墙根一步一步走到车库。

经过超级市场的时候,李劼停车买了点菜,到家的时候见关昊唯果然已经下班回家。此时的他正在院子里打沙包。李劼了解关昊唯,他打沙包的时候往往都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李劼不知道他是不是工作上有了什么烦心的事情,他不敢出声,怕惹恼了他,此时的他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关昊唯盛怒的火气。于是他只是静静的将车停好,拿出刚买的菜直接进入厨房,做饭。

李劼将做好的三菜一汤端到餐桌上,到院子里叫关昊唯吃饭。

关昊唯脸­色­无常,目光确是寒冷的,瞅得李劼有些害怕。

关昊唯洗了手,接过李劼递过来的饭。菜是简单的青椒炒­肉­、清蒸鲈鱼、手撕包菜和一个排骨玉米汤,简单却很好吃。李劼做的饭一直是很对关昊唯胃口的,此时的关昊唯很久没有吃过李劼做的饭,不禁食指大动,埋头苦­干­。

李劼并没有什么胃口,他输了一天的液,中午又吐了个稀里哗啦,现在又被油烟熏,真的是什么胃口也没有。而且,医生本来就有交待,第一次化疗期间不能沾浑油。于是就着点白米饭,李劼慢慢的吞咽着。

许是关昊唯饿了的胃慢慢填饱,许是察觉了身旁人的筷子并未伸向任何一样菜,他慢慢抬起头看看李劼。李劼吃得慢条斯理,面前­干­­干­净净,没有一根鱼刺和骨头。“你怎么不吃菜?”

李劼抬首,“我不饿”

“你……在外面吃过啦?”和谁?后面的话关昊唯在心里问。

李劼继续摇头,神情蔫蔫地。

关昊唯“啪”地一声放了碗,转身上了楼。

李劼被他突来的怒气吓了一跳。看来昊唯的心情真的不怎好,李劼心想。

收拾完碗筷,李劼上了楼,见关昊唯已经把澡洗好了,正在书房办公。李劼靠在门边,看着灯光下工作的背影,有些沉醉,他好想上前抱一抱。

等李劼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关昊唯已经坐在床边。见李劼披着浴袍走出来,发丝滴着水,腰间的带子散散地系着,并不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这不是诱惑老子吗?关昊唯心想。二话不说,上前搬过李劼的身体就往帮床上一按。李劼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他用两手推拒着。他真的很不舒服,身上的每个细胞都透露着疲倦,他真的好想休息下,而且明天又是一整天的化疗,他实在……无法招架。

关昊唯看见李劼明显的抗拒,停下了手,却也寒了脸。他放开他,重重地掀开被子趟了进去,将床头的灯一按,并不管李劼。

李劼感受到关昊唯的怒气,恍然明白,也很懊恼,他似乎不该推拒。他将自己的手轻轻环过关昊唯背对自己的背,在他耳边低诉:“昊唯,我身体真的很不舒服,明天,明天好不好?”

关昊唯也转过身来,大手一扬将李劼揽入自己的怀里:“算了,睡吧。”

李劼点点头,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而关昊唯却并没有睡着,他看到了李劼的反常。他每天早出晚归,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样子还很疲倦。现在又拒绝自己的求欢……黑暗中,关昊唯微微眯起眼睛,难不成,李劼外面真的有人了?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二天李劼一早便看到罗群发过来的信息,罗黎已经住进加护病房,不得不手术了,而手术的费用还需要三十万元。李劼回了电话,告诉罗群让他在复兴嘉城下面的咖啡馆等他,他带了钱就送过去。

李劼到咖啡馆的时候,罗群已经等了好久,面上有着明显的焦虑,眼角有未­干­的泪痕。“昨晚黎黎已经住进了加护病房,医生说已经进入第三期了,再不手术,随时都可能……可能……”说完,眼泪又扑扑而下。

李劼从纸盒里抽了张纸巾,替罗群擦了擦脸上的泪:“钱的事情你不用慌,我这不带过来了吗?罗黎做了手术就会好的。”将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银行卡掏出给罗群。

罗群哭得更凶,整个人靠进李劼的怀里:“李哥,我该怎么感谢你?你对我们兄弟的好我们一辈子都记得。”

李劼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傻瓜,我让你记着­干­什么,你们以后好好过就是。"

罗群含泪点点头:“李哥,你真是那天上的活菩萨。”

眼前的这一幕,正好被尾随而来的关昊唯看了个明确。他听不见他们讲什么,却能清楚的看到李劼给了那个男人一张卡、还为那个男人试眼泪,以及将他温柔的搂进怀里,还拍他的背……关昊唯怒发冲冠,冲进咖啡馆将罗群和李劼狠狠地分开。

“昊唯?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劼很惊讶。

关昊唯死死的瞪着李劼“你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要离开的是不是?”

李劼不知道关昊唯说些什么,只是本能的摇了摇头。

冷笑,狠狠的刷了李劼一个耳光。“贱人,你将钱给他,抱他,给他檫眼泪我在外面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还狡辩。”关昊唯的声音很大,咖啡馆的人都停下望向这里。“难怪昨天拒绝了我,是不是这个男人已经让你爽过啦?”

响亮的耳光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早已吓呆了的罗群拉回了现实,见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狠狠的打了李劼,忙冲上去将李劼拦在身后,瞪向关昊唯“你凭什么打人?”

见那个小子竟然敢为李劼出头,关昊唯火气更大,不由分说一拳就要朝罗群砸去。

李劼知道不好,从关昊唯狠狠的将它抱住“不要,昊唯不要!”

关昊唯死命的挣扎,连带着李劼的身体左摇右晃,一下撞到茶几,一下碰到沙发……疼得直冒冷汗,对罗群叫“快走……你快走。”

罗群见李劼抱住激动的关昊唯,又想着医院里正等着钱动手术的弟弟,咬牙,看了眼李劼向外跑去。

见罗群跑远,李劼将关昊唯放开,事实上他也脱了力气。他重重地坐在在沙发上,试图稳定下呼吸。关昊唯见保安远远的敢来,扯起李劼的胳膊就往外走,力气大得吓人。“贱人,你最好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李劼被关昊唯重重的摔进车里,眼前一阵阵发黑:“昊唯你到底怎么啦?”

装傻?“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男人?是罗群吗?“你说是罗群吗?”揉了揉几乎被扯断的胳膊“我们是在医院门口认识的,他弟弟得了白血病,需要患骨髓,可是没有钱,我只是看他们可怜,给他们钱而已。”

这也太戏剧化了吧,关昊唯不信“我看见你抱他。”

“他弟弟快不行了,着急需要动手术,我只是安慰他。”

关昊唯并不是很相信,但对上李劼真挚的眼睛和看见他不停地揉着被自己抓疼的胳膊,以及雪白脸颊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印,硬生生的将怀疑的话咽了下去。他怎么又打了他?

接下来,关昊唯在接到一个电话后离开,而李劼也揉着自己发疼的胳膊去了医院,开始今天的化疗。

化疗依然没有很顺利,李劼只是喝了点水也吐了个天翻地覆,还隐隐参杂着些血丝。他不敢逞强,立马按了铃通知了医生。医生当即诊断,由于化疗反应太过强烈引发胃部溃疡出血。好在发现及时,只要吃点药,打几针就能控制,只是这个化疗是不能继续了,得另外调整用药方案。李劼点点头,顺从的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刷了卡,护士小姐换掉了化疗的药物,重新将新的药水注入到李劼的血管中,又拿来一包吃的药片让李劼带回去吃。整个过程李劼都一一接受,平淡得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年轻的护士望着眼前这个英俊而又坚强的男人深感佩服,也深感惋惜。佩服的是:无论治疗过程多么痛苦,他始终都没有讲过一句抱怨的话、哪怕几声,他就是个很安静很听话的病人,一直默默的顺从医生的安排,没有任何疑意,更不会像别的癌症病人那样高声地哭喊或者对周遭的人大声发泄。他自始至终都只是淡淡地,安静地,仿佛病的根本就不是自己。惋惜地是:听说这个男人并没有亲人,难怪在治疗期间从来没有看见过一个人在他身旁照料。真是作孽,谁都知道家人对于血癌患者来说是多么重要,除了­精­心的护理免于感染以及心灵上的宽慰,而相同型号的骨髓更是他们得以治愈的唯一希望。

保胃的药水并是不是很多,半个小时就注­射­完了。休息了下,脑袋里却都是一些混乱的画面:关昊唯眼中喷出的怒火,罗群哭泣的眼睛……早上发生的事情一遍遍在脑里闪过。他忽然得出了个结论,连自己都不敢相信——难道,昊唯是在吃醋?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代表昊唯真的是在乎自己了?摇了摇头,李劼让自己不要去想。

回去的路上李劼去粥铺买了碗粥带回去。早上到现在胃里一点东西也没有,都吐光了,现在已经是下午着实是饿了。而他的胃又那么脆弱……再不好好保养只怕死得更快。

刚坐到沙发上,端起粥吃了没几口,关昊唯便走了进来,头发有些凌乱。

关昊唯将外套脱下,李劼接过后挂在客厅一角的挂钩上。

“今天砂子岭那一区的搬迁户个个拿着家伙,竖着标语堵到公司大门口了。”

李劼走回来,将桌上的粥往里推了推,问关昊唯:“他们闹事?”起身给关昊唯倒水

关昊唯领带送了送,点头:“搬迁费我可是一个子都没少他们的,政府工作不到位,不去堵他们倒堵起我们来了。”接过李劼递过来的水,大大的喝了一口:“门口水泻不通,我们都是走地下车库绕出来的。我的车都被他们给砸了,我今儿个都是打的回来的。”

李劼皱眉,移民由于费用问题闹事的事情在地产业屡见不鲜,而伤人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你上班的时候小心点,可别被别人盯上了,政府毕竟是国家强制机关,移民拿他们没办法,对付你们业主的人还是很轻松的。”而关昊唯作为业主的头,正是移民户仇恨的对象。

关昊唯砸了咂嘴,笑“没事,我报了警,彭局长亲自出面,下班的时候已经抓了十个人了,量他们以后也不敢乱来。”

李劼还是不放心“还是小心点的好。”

关昊唯不以为然,撇嘴“倒是我的车被砸了,门窗、胎、保险杠……都被砸得稀巴烂的。得返回原厂家了。”看向李劼“你反正没什么事情,我这几天就开你的车上班。”

李劼点点头,“好。”这车本来就是他配给他的,他用就是。别墅在城郊,如果没有个车,出门的确是很麻烦的。正好,由于化疗反应太过严重,医生让他中止目前的化疗,在家里好好的静养,等他们研究出新的用药方案后再继续。除了买菜,他也没什么事情要出去,在家呆着就好。其实若是平常买菜也可以不用出去的,别墅区内就有个超市——万福隆,规模不大,东西也不全,但在没有的时候也是能凑合的。

接下来的几天,关昊唯照常去上班,有时候也弄得很晚才回来,甚至常常是醉醺醺的。移民是项目中最难的一关。如果搬迁户配合还好,不配合的话那将是没完没了。上次一帮子人都闹到锦天总部来了,看来还是比较棘手的。曾想过帮关昊唯分担点,可以最近身体实在衰弱得厉害,常常做点事情就气喘嘘嘘、浑身冷汗,越来越容易累。去了,连累别人的可能­性­更大。他甚至觉得,也许真的离倒下不远了。他告诉自己怎么也得撑住,昊唯现在是最忙的时候,怎么也不能让他分心。等过了这一阵子,他就离开……是真的永远离开关昊唯。他忽然有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好不了了,治疗的痛苦并不是如表面那般看似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他只是习惯­性­的隐藏,实际上,他的心里和生理真的都已经濒临崩溃。在那深褐­色­的药水流进自己血管的那一刻,在吐得天翻地覆的那一刻,他真的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放弃。人,终究是要死的,他只不是比别人找了点,他没必要承受那么多疼痛的。只是,他不想让关昊唯看到他的衰弱,也不想倒在他的面前,他只想在他心中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

关昊唯每日周旋在市政府、区政府、以及移民局之间。一个个当官的嘴上答应他一定将搬迁的事情尽快处理好,行动上却是没什么动静,暗地里还指使是那帮搬迁户大闹锦天,目的也就是为了增加搬迁费,搞得自己头都大了。这机关里面的人果然一个个地都人面兽心,自己给搬迁户的钱可是绝对符合国家标准的,而实际上发到他们手上的又是那么的少。问题出在哪?钱是公司直接拨给政府的,问题出在哪里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

关昊唯疲惫的回到家里,将外套一拖,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猛按,将温度一下调到最低。C城的夏天真的不是普通的热,站在户外根本连眼睛都张不开,才没几天就晒成了印度阿三。趟进沙发,全身放松休息下。想想以往这些和政府打交道以及处理移民等最棘手问题的时候都是李劼去做的,现在李劼辞职了而林建毕竟是个外人即使有能力,全部交给他,他也不能放心。想着昨晚身下那硌人的骨头,关昊唯摇了摇头,还是自己做吧。

李劼走近,将温度调回24度,这样大热大冷是很容易感冒的。望着横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李劼心疼得眉头直皱。才几天,昊唯不仅黑了,也瘦了。将脸凑过去,轻轻拍着男人的手“昊唯,吃饭了”

关昊唯睁开眼睛,点点头,起身直冲餐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下班回家,看见有这样满满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以及这样一个无时无刻都在自己身后人,让他觉得很充实、很温暖。烈日渐腿,朝霞满天,映得别墅的餐厅里火红一片。两个人温馨的坐在桌旁吃饭,时时聊下工作的事情。浅笑地脸、低揉的嗓音、不断为自己夹菜而伸过来的手……就如一副名叫幸福的油画,深深地印在了关昊唯脑海,刻在了他的心上。

那天,是端午节的前夕。李劼想着明日关昊唯就得放假了,他决定将屋里好好打扫下。因为容易累,他都是打扫个地方就休息一阵,等整理的到浴室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阵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由于明天是农历五月初五,相应国家号召,锦天也放假三天。通常放假前一天的人都是疯狂状态的,没什么心情工作,即使工作也效益不高。关昊唯虽然是老板,但在这一点上绝不例外。下了班,关昊唯拎着公司统一发的粽子早早地回到了别墅。

开了门,没见李劼,许是在厨房里,拐入厨房“李劼,把这个粽子……。”也没有人!出来看看,觉得不对劲。已经六点多了,厨房里整整洁洁的,没有动过的痕迹,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一回到家就能闻到饭菜飘出的香味。难道又出去啦?不对呀,他的车他还开着,李劼怎么出去?这里叫车很难的。

“李劼?”有种不好的预感。关昊唯着急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着。找到浴室的时候,发现李劼就这么躺在地上。将他轻轻的抱起,拍了拍他的脸:“李劼,你醒醒,你怎么啦?“

李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关昊唯的怀里。脑里立刻回想发生的事情,知道自己昏倒了。咧嘴笑笑:“没事,我只是睡着了。”

见怀里的人仍然在逞强“胡说,怎么可能在浴室睡着?是昏倒了是不是?”

李劼没有做声,勉强笑笑以示自己没事。

关昊唯将人抱上楼,轻轻放到床上,将薄被盖好。坐在床边,脸上显着忧心。

李劼拉了拉了拉坐在床边人的手,“对不起,我刚刚将屋里打扫了一遍,也许是太热中暑了,没事的。”

关昊唯看着眼前苍白的李劼,以及那虚弱无力的声音,一种莫名的忧心在心底炸开。“我送你去医院看下。”

李劼摇头,“我休息下就好,真的。”

关昊唯盯着李劼沉默,半响,才起身“我们都还没吃东西的,我去下去做饭吃。”

李劼被关昊唯盯得头皮发麻,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后又听到关昊唯说要做东西吃。什么,做东西吃?昊唯要做东西吃?他会吗?李劼望着关昊唯离去的背影一阵担忧。他并不是小看他。关昊唯从小就是个少爷,家里一直有人伺候,长大了进入了学校,不是吃食堂就是下馆子,工作后更不用说,什么事情都是李劼伺候的稳稳妥妥。不要说做饭,就是烧水,关昊唯也是没有做过的。

事实上,李劼的担心并没有多许。即使在楼上他也能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传来。李劼不放心,怕他弄出火来,忙下床向楼下厨房走去。

看见眼前厨房一片混乱,犹如鬼子进村后一般。而眼前的男人更是一脸污黑,仿佛煤井里刚上来的工人,而他的手上那拿着盘不知是什么原料炒成的漆黑一团的“菜”。这和原本西服笔挺,举止潇洒的人比起来真是搞笑至极。李劼实在忍不住,扶着门框“哈哈……哈哈……”大笑不止。

关昊唯见李劼大笑,心刚刚还浮在心底也­阴­霾也一扫而空,不禁玩心大起。放下手上盘子,看了看手上的油腻“你竟敢取笑我,看我……”手呈魔爪状伸向李劼。

李劼见状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得逞,撒腿就跑。两人就这么围着客厅不停的转悠。忽然,李劼脚下一软,跌入沙发,而身后的关昊唯刹车不及也一同跌入沙发,压到了李劼的身上。二人脸对着脸,呼吸对着呼吸……关昊唯的小弟弟就这么活生生的站起来了。

将张兮兮的手胡乱往自己的腿上一擦,轻轻啄着李劼细滑的脖子,手慢慢伸进他的T恤……

李劼睁眼“厨房……”

“不管”

“你不吃饭吗?”

“先吃你”

“可是……”你不是饿了吗?

不等他说完,关昊唯封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尽情的品尝着。手也没有闲着,解开二人的裤子,掏出自己昂扬的宝贝,分开身下人的双腿找了找位置,狠狠地一个挺身,连根没入。

李劼痛得一个机灵,上身向上一挺,紧接着又随着关昊唯密不透风的撞击而向后倒下去。嘴还被封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二人从沙发滚到地上,又从地上纠缠到床上。关昊唯像只发情的野兽一直做到筋疲力尽才罢休。

第二天的李劼浑身酸痛,仿佛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自己的,躺在床上实在爬不起来。这就是纵过度的结果,李劼自嘲。身旁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只在枕头边上留着张字条:“中午想吃麻辣锅,食材已经在厨房准备好,出去取包裹,马上回。”

李劼笑了笑,讲字条收在一边。关昊唯前几天就喊着要吃麻辣锅,由于小区里的超市材料不够,自己又没有车出去买一直没能做成。想不到他忍不住自己出去买了回来。关昊唯取的包裹是关昊唯的­奶­­奶­从新加坡寄回来的粽子,李劼不用问也知道。老人年年都自己动手包粽子,包了就从新家皮分别寄给几个孙子,年年如此。

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十点半,不早了。李劼定了定了神,忍着浑身的酸痛爬了起来。

洗漱完毕,李劼走进厨房一看,果然满满都是食材。现成的鱼片、­肉­片、毛肚、百叶、虾子、各种各样的海鲜丸子、面条、粉丝、豆腐、青菜……又打开另外一个购物袋看看,蒜油、山胡椒油、­色­拉油、橄榄油、麻油、耗油、酱油、料酒、醋……这个不懂厨房的男人是把整个超市的调柜都搬过来了吗?李劼摇摇头,将东西一一分类摆好,洗净手开始做麻辣锅。

麻辣锅的重点在锅底。李劼的麻辣锅愣是和别人做得不一样,他在炒制锅底的时候和别人就不同。先放什么后放什么,那都是有顺序的,错了,味道也就不一样了。李劼生­性­就不毛躁,做事也细心,他的锅底做出来后硬是比别人的锅底来的香,爽口还不油腻,只要吃过的人都会上瘾。关小齐和关昊唯就白吃不厌,隔三差五就会喊李劼做一次。

等锅底炒好,加水、盖好盖子李劼又拿出一叠盘子,将现成的鱼片、­肉­片、丸子、虾子等装好。再洗­干­净青菜,安排好等下吃火锅的面条……他专心的忙着,以至于不知道有个人正在站在餐厅朝厨房看了他很久很久。

李劼将准备好的东西端出来放到餐桌上,发现关昊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而且直直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李劼将盘子放好,擦了擦手上了水,走向关昊唯“什么时候回来的?”将他身后的椅子拉开,示意他坐下:“你饿啦?等等啊,水开了就可以吃了。”说完转身准备回厨房。

关昊唯将他的手一把拉住,又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半天不语。

李劼慌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发现靠在他肩上的头有些颤抖,紧接着又些湿热的东西滑进了他的脖子里。李劼正准备问个究竟,关昊唯突然抬起头来,眼角闪着光。李劼缩回准备安慰他的没有被关昊唯捉住的另一只手。

关昊唯从口袋掏出几张纸,打开。是李劼的病例!

好比五雷轰顶,震得李劼一阵晕眩。他知道了!

关昊唯举起手上的病例“这是假的是不是?”

李劼沉默,他觉得什么都完了,他知道了。

“是不是?”关昊唯搬过李劼的身体,让他直视自己。

李劼嘴­唇­颤抖着,发不出一丝声音,眼里的泪无声滑下,为关昊唯解答着一切。他也希望是假的,是场梦。可惜不是,身体的衰弱、浑身的不适无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真的是患了绝症,他会死,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个月。

看着李劼的表情,关昊唯也知道不可能会是假。他重重地坐到李劼为他拉开的椅子上,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镇定,可从嘴里泻出的颤抖音调还是泄漏了他的情绪。“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劼还是不语。

看见沉默不语的李劼,关昊唯简直就要爆炸了。他站立来,伸手朝李劼走过去。李劼反­射­­性­地闭上双眼,准备迎接关昊唯沉重的耳光。预料中的耳光并没有到来。关昊唯伸出颤抖地手将他揽入怀中。看着他因为害怕而紧闭的眼,颤抖地睫毛,关昊唯更是心痛得无以附加。到底,他到底给了他多少伤害?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背,抚摸着,将脸埋在他的颈后,企图掩饰不受控制的泪水。

“告诉我,什么时候查出来的,恩?”用手轻轻拍打着李劼和背,安慰他,却不想自己抖得厉害。

早上将食材送回来后,又接到航运公司的电话让他去取包裹。正值端午放假的期间,航运公司只留了一个人值班,来取包裹的人又很多。他等得无聊,准备抽烟,却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想想李劼虽然不抽烟,但车上说不定也会有打火机,毕竟以前接送客户都会准备一些的。于是上车四处翻找,却不想在副驾驶的抽屉里发现了这份病历。他当时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看错了,不然病例上怎么会清晰的写着:李劼男28岁……诊断为慢­性­细胞粒白血病2期、恶­性­溃疡、心脏轻度萎缩。他不相信!这一定是假的,是假的!那么健康的李劼,那么坚强的李劼,那个一直如铁人般李劼怎么可能会患着些病?

哪还管什么包裹,关昊唯调转车头立马向别墅飞奔而去。途中,李劼消瘦的脸、硌人的骨头、昏睡在浴室地板上的场景不断的飞人到自己的脑海。他只有加速、企挺掉那些令人窒息的信息。别墅里的人已经起来了,想是看到了自己留到枕边的字条,他现在正在厨房忙碌着。细细的胳膊、瘦瘦的背、还有那今天显得格外苍白的脸­色­不停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忽然很害怕,很怕打破这种宁静,他怕打破这种宁静之后将会是一场毁灭­性­的灾乱。他想象着这就是一场噩梦,醒来就好了。然而,现实就是现实。李劼将准备好的菜端了出来,看见了伫立在门口的他。他轻柔地打招呼,轻柔地拉开椅子让自己坐下。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这么好的一个人,这么温柔的一个人,这么深深爱自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患上这样的病呢?

李劼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僵直着背,在关昊唯的怀里一动不动,仿佛刚刚问的根本不是他。

关昊唯心急如焚,好像一个正在等待判死刑或者是无罪释放的囚犯。他轻轻晃动李劼的身体“或者说,根本就不是真的是不是?”

李劼仿佛被晃醒,靠在关昊唯脖子上的头动了下“你让我去公司住的那天发现的。”

回忆,就像一把铁锤重重地砸在了关昊唯的心上……以往没注意到的一些细节,此刻在脑海慢慢清晰起来,汇成一条名为心痛的河流,几乎就要将他淹没……

关昊唯半天无言,只是紧紧地将李劼拥入换中,仿佛置身于噩梦。

“嘀——嘀——嘀——”电磁炉发出呼叫,火锅煮开了。李鲒轻轻地挣开关昊唯地怀抱“昊唯,火锅好了。”说完进入厨房将火锅端出来。

关昊唯看着李鲒依旧平静而忙绿地背影,难以抑制地心疼。

李劼将菜一样样丢进沸腾地汤里,又将芝麻、大蒜、香菜、南|­乳­、花生油、剁辣椒酱等分别放到两个碟子里,搅拌好。看了看犹自发愣的关昊唯,将其中一个碟子放到关昊唯的面前“昊唯,可以吃了。”

关昊唯眨了眨眼,接过李劼递过来的已经调好的酱料碗,强压住心中地疼痛,缓缓坐下。拿起筷子在汤内无意识的捞了捞,热气腾腾而上,熏的眼睛有些酸痛。期盼已久好吃的麻辣锅顿时索然无味。

李劼静静地吃,如以往一般那般安静。时不时将关昊唯最爱吃的一些菜放到麻辣锅里,等它们煮沸,煮熟,再夹起放到关昊唯的碗里。

好艰难的一顿饭。虽然二人以往吃饭的时候也不会有太多的交谈,但是这般低气压、这般食不知味至少对于关昊唯来说还是第一次。

李劼将吃完的碗筷静静地收到厨房、洗好、放好。出来的时候发现许久未抽烟的关昊唯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李劼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太靠近,只是走到离关昊唯比较远的沙发上坐下。

关昊唯缓缓喷出最后一口烟,抬头,好一会儿:“治疗了吗?”声音很轻,几乎就要淹没到沉闷的空气里。

李劼点头:“治疗过了。”

“医生怎么说?”声音依旧很轻。也不知道是不是面前的人儿此时太过脆弱,他始终都是轻轻地,生怕将眼前的一切给击碎。

李劼撮了措撮手,有些不知所措,关昊唯是个占有极强的人,他不希望身边的人对他的有丝毫的隐瞒。“医生说,只要配合化疗,等到合适的骨髓就可以痊愈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的,呵呵”

眼前这个勉强的笑容,尴尬的“哈哈”仿佛一根细刺扎进了关昊唯的胸口,一动就刺刺地痛。“等一下我们就一起去医院吧,再看看,恩?”

李劼摇头:“我看过了,也有治疗。不用再看了。”他有些慌张,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岂是自己说的那么轻松,艰难的治疗早已把自己折磨的心里憔悴,岂是一个哈哈那么简单。他不想昊唯那么快就知道,他不想昊唯那么快就确定自己是个无用之人,他不想看到昊唯知道结果后无情的抛弃自己,也不想最后因为病情而被他怜悯同情。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是他想要看到的。他李劼也是堂堂正正地男人,最后的时刻再也经受不住被抛弃的打击,也不想被怜悯同情,那对他的爱只会是侮辱。他只想在自己能动的时候好好的陪在他身边一阵子,不用多久,就一阵子。

他的慌张令关昊唯愈加的心疼,也愈加地紧张。“去吧?听话。下午我们就去。”声音一样轻柔,却多了份冷淡。如命令般不容置疑。

李劼浑身不自觉的一抖,这就是关昊唯啊,那个如帝王般的人物,他的温柔从来都只对他的挚爱——小齐展现。怎么那人刚刚几句放轻了的,貌似关怀的几句话就让自己忘了他是一个多么危险、多么权势的人物。他的话怎容别人置疑?李劼在关昊唯眼睛地注视下点头。

见他点头,关昊唯也缓缓松了口气。拿好桌上的钥匙和外套就准备出门。对李劼说“现在就去吧。”

李劼点头,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还是李劼的那辆奥迪。李劼见关昊唯直接上了驾驶的位置,知道他不用自己开车。忙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上去。看着正系安全带的昊唯,李劼有些懊恼。怎么就这么大意的?以为将报告单藏在车里别人是不会发现的,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拿到手就将它撕掉。

还是那家医院。好不容易找了个车位停下。关昊唯和李劼步入门诊大厅。里面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每个窗口都有长长地队伍。关昊唯用目测了下,捡了个最短的队伍准备排队挂号。李劼从身后拉了拉他的手臂:“别……”关昊唯回头,不解的望着李劼,看病要挂号,难道不是吗?“不用挂号了,我之看过,直接进去就行了。”关昊唯明了的点点头,“那直接去吧。”不排队最好,这一排怕是没个把小时下不来。

二人转身,关昊唯跟着李劼,直接朝血液科的黄医生办公室走去。

医生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李劼用手在门上扣了扣。

医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见是李劼。“请进。”

关昊唯跟着李劼走进去,黄医生办公室前的沙发上。

“李先生,来的正好。我研究了下你的病情,鉴于你胃部溃疡的情况,寻常的化疗程序以及剂量你可能承受不了,我的建议是减少剂量,再换几味药来化疗。这种治疗,可能效果不是那么明显,但副作用会小很多。”黄医生拿出处方纸,递到李劼面前。“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好的身体底子是抵抗病魔的关键。化疗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杀死一些健康的细胞,对身体的损伤是极大的,副作用太大只会更加拖垮身体,这样反而不利于治疗。”

李劼随意看了看医生开的处方,放下。“那就这么做吧!”

“那明天就正式开始化疗。”

“医生,麻烦您介绍下他病情,以及治疗情况。”说话的是关昊唯,刚才他一直不作声的听着二人的对谈。什么化疗、什么换药剂、什么副作用、什么胃部溃疡……这些都让他越听越觉得不安,治疗似乎没那么顺利?

黄医生看着眼前这位冷峻、帅气的男人“您是李先生的?”

上司。李劼张嘴正准备说,却不想被关昊唯抢白。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