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飘逸的白色织锦长衫,长发用一柄翠玉簪子束住,腰缠玉带,面似冠玉,端的是风流倜傥,丰神俊秀。
每次看到妻子的男装扮相,李逸风都十分的郁闷。明明没他俊美儒雅,那张扬的气势却偏偏抢尽他的风头。
“你穿成这样去见他?”
“谁?”她一脸莫名其妙。
“耶律飞雄。”
“我为什么要见他?”
“我昨晚不是有跟你讲?”她到底有没有听?
她想了想,他似乎是有提,可是,“他要见,我就一定要见吗?”
说得也是。“这样避而不见,似乎有些不妥吧。”毕竟来者是客,为了两国友谊,也不能这般处置。
“他是向王爷说的吧?”她问。
“对。”
“所以我不知道。”她笑得狡黠。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这个问题才是最主要的。
“去庙里上香。”
他犹豫了一下,说:“你穿女装吧。”看到这样英姿飒爽的妻子,身为人夫,他会自卑。
杏儿在一旁道:“小姐外出都是穿男装的。”
“你们上次回京不是穿女装吗?”
“皇上选秀,民间抢郎,不穿女装,只怕回程困难重重。”温若水替他解开疑惑。
闻言,李逸风笑了,“说得也是,父皇因温老元帅战功赫赫,故而特允你免参选,你除了怕抢郎配,倒是不怕其他。”
“倒也不见得。”她睨他一眼,“我没抢人,倒是被人赖上了。”
李逸风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还是换了装扮,本王与你一道去。”
“姑爷也要去?”杏儿窃笑。
“反正在府里也没事。”谁知道在外面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还是跟在身边最安全。
温若水蹙了蹙眉头,略微沉吟,然后转身往内走去,“杏儿,进来帮我梳头。”
“是。”杏儿笑着跟了上去。
李逸风笑了笑,也跟了进去。
温若水的女装少了花稍与婉转,带着她喜欢的俐落与简约,丝毫不妨碍她的行动。嫁入王府,除了宫装与礼服,她的日常衣物均是这样的款式。
杏儿帮主子换上一袭月白色的衣裙,将一方晶莹剔透的玉佩系于她腰间。
温若水的发间并无过多装饰,不过一柄玉簪、一支凤形珠钗,耳上无环,只有两缯乌发垂落耳侧。面上薄施脂粉,淡而清雅,别有一番风情。
即使是她身畔的杏儿美艳胜花,也无法遮挡属于她的独特气韵。
李逸风不顾有人在场,走过去揽住妻子,在她唇上印上一记轻吻,“我突然发现无论男装女相,你都十分的让我不放心。”
温若水一掌就拍开他,面带愠气,“杏儿,我们走。”
杏儿捂嘴看了姑爷一眼,然后欢乐的追了上去。
李逸风整整衣襟,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的跟上。
随着人潮走入相国寺,温若水抬头看着大殿上的区额,嘴角微微上扬,眸色少了凌厉,换上如水的平静。
“娘子,咱们到偏殿拜送子观音去。”李逸风边说边牵了妻子的手往偏殿带。
温若水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去拜。”这人想孩子想疯了吧。
“两人去拜更显诚意,这样才会灵验。”他不死心地又去拉人。
这次,她毫不客气地将人甩了出去。
杏儿急忙跑过去搀扶,一脸的憋笑,“姑爷,你别老惹小姐,她本来脾气就不太好,尤其面对你的时候更差。”
“看来我倒应该觉得庆幸。”李逸风脸带笑意,丝毫不因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而不满。
这边温若水走进大殿,不期然与一人的目光相遇,微微一怔。
那人看到她也是一惊,惊讶之后浮上脸颊的却是淡淡的笑意,拱手为礼,道:“温将军,别来无恙。”
温若水习惯性拱手还礼,“耶律将军,幸会。”
匆匆赶来的李逸风一见这种情形,心中极是扼腕。到底还是让他们遇上了,跟来果然是对的。
要不是对妻子信心十足,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他们事先约好在此见面了。
“末将见过平王。”耶律飞雄朝李逸风礼貌的问候。
“将军今天也来寺院上香啊,早知道便一起前来了。”李逸风笑着说场面话。
“在驿馆无事,便出门转转,不料与王爷贤伉俪在此相遇。”虽不愿承认,但这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是一对璧人,而习惯了她一身戎装,今日乍见女装扮相,真的让他惊艳了。
“确实很巧。”李逸风不着痕迹地错身挡住对方过于炽热的目光。
“温将军也信这等鬼神之说?”耶律飞雄向旁移了两步,目光灼灼地看过去。
“但求心安罢了。”温若水淡淡的道,然后自然地走到佛像前伏身下拜。
拜了三拜趄身,她接过杏儿递来的香,Сhā入香炉。
“温将军,求什么?”
温若水淡漠地回道:“国泰民安。”
李逸风右手握拳搁在唇边掩笑。这口气真是绵里藏针,嘲弄得很。
耶律飞雄闻言低笑,“现在两国休兵,我主更遣公主和亲,你求的必定能够实现。”
“这和平得来不易。”她向佛像合十垂眸,轻轻宛如自语般地道:“愿埋骨他乡的将士英灵安息。”
耶律飞雄神情也不禁肃穆,像她一样虔诚的双掌合十闭目祈祷。
那一刻,李逸风突然觉得自己被排斥了。
他们都是一国将才,久经沙场,更是战场宿敌,凭良心说,他们两人才是门当户对,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尤其现在,看着他们做着一样的动作立于佛前,女的婉约,男的粗犷俊朗,他的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娘子,我们到偏殿去拜送子观音吧。”
不意外的他收到妻子的白眼,不过心里却舒服得很。
谁知耶律飞雄却在此时说道:“我昨日托王爷代为转达,想邀温将军一叙,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温若水笑了笑,“我这些时日身子不大舒适,今天也是来庙里求个平安,故而耶律将军之请怕是无法应诺。”
“我们此行所带大夫医术甚为高明,不如就让他替温将军诊治一下如何?”耶律飞雄道。
李逸风马上截口,“本王已请宫中御医诊治,就不劳烦耶律将军了。”当着他这个丈夫的面就这般献殷勤,这还得了?
“那就好,温将军还是要小心玉体。”
“劳耶律将军挂心。”温若水强忍着不皱眉。虽知燕国民风开放,但是他这般关切的言行,还是让她颇为不适应。
虽说战场无私仇,但她还是对当年害死陈涛的那一箭耿耿于怀,他是代自己而死的,终究是她亏欠了他。而现在,她却连替他报仇都不能。
陈将军,想必你也是希望两国永不交战,百姓安居乐业的吧。她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佛像,心里默默地道。
“不知可否烦劳温将军尽地主之谊,领我在这相国寺内转上一转?”
温若水朝他歉然一笑,“不瞒耶律将军,我回京之后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对这里并不比你熟识多少。”然后,转头对身边人道:“王爷,不如就请你代为妻尽尽地主之谊吧。”
“理所当然。”李逸风毫不推卸,“耶律将军,请。”能把他自妻子身边带开,他求之不得。
“那温将军呢?”耶律飞雄问。
她淡定自若地道:“我要去向住持大师求教经文。”
“杏儿,好生陪你家小姐过去。”李逸风如此吩咐。
杏儿心领神会,“奴婢遵命。小姐,咱们去见住持吧。”
“妾身告退。”温若水朝昔日宿敌盈盈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耶律飞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有些怔然。多年的对战,总是戎马以对,也曾想过她的女儿态,总不及亲眼看到来得这般鲜明。
“耶律将军,请。”他非常非常的不爽哦,这个耶律飞雄对妻子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觊觎了。天晓得,这次他充当和亲使团的护卫是出于什么目的,搞不好就是冲着妻子而来。
李逸风突然有些庆幸。还好他下手够快。
“小姐,你在想什么?”
听到丫鬟的声音,温若水自花前回头,“没事,王爷人呢?”
杏儿乐了,“小姐,你终于开始对姑爷上心了?”
温若水伸手要打,杏儿笑着跑开,“死丫头,胡说什么?”脸却忍不住有些发烫。
“她又怎么惹你了?”李逸风带笑的声音传来。
“姑爷,小姐有事问你呢。”
“找我什么事?”他有些讶异。她很少主动找他。
温若水瞪了丫鬟一眼,才道:“没什么,云燕公主的婚事敲定了吗?”
李逸风笑得别有意味,“担心了?”
“啐,你怎么跟杏儿这死丫头一样,胡说什么呢?”
他将她揽入怀中,把玩着她胸前的一缯长发,“那公主倒是与众不同,来之前就说明要嫁皇子,到了京城又说要自己挑。”
“燕国民风素来慓悍。”她倒不怎么奇怪。
“搞得好像这次打败仗的是我们一样。”
“能和就比战要好。”她说。
他拍拍她的肩,十分理解她的心情。她自幼便生长军中见惯沙战风霜,自是比旁人更理解和平的得来不易。
“好在那公主姿容娇艳,美人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
温若水抬眼看他。
李逸风马上申明,“娘子,本王发誓,我真的没有看上云燕公主,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冤枉。”
“解释就是有问题。”
他看着她的眼睛,若有所悟地道:“所以你一直对耶律将军的事闭口不谈?”
“啊……”熟悉的惨叫又在平王府内响起,所有的下人皆习以为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脚踏在他胸口,温若水微微俯身,丹凤眼微眯,口气不善地道:“我与耶律飞雄有什么事?”
“没、没事……”有事的是那个居心不良的燕国大将。
“难道自相国寺后还有什么事?”应该是这样。
“没事。”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我很奇怪。”她蹙紧眉头,“他一直找我做什么?而你又一直想瞒我什么?”两个男人都很奇怪。
“娘子,你先让我起来,这样很不舒服,也不好看。”
温若水放开他,到廊下坐下。
李逸风挥去身上的灰尘,然后挨着她坐下。
她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娘子似乎并不喜欢见到耶律将军。”
是不喜欢,陈将军就是死在他的箭下的,而且是为了救她,那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痛。
“可他毕竟是护送云燕公主来朝的燕国大将,礼貌上我们也不好太过敷衍。”
这个道理她自然明白,没有人比从战场上下来的人更希望和平的了。
“他几次邀约你把酒言欢。”燕国的民风实在是太开放了,一点男女之嫌都不知道要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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