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是孽种,根本就不该出生的人!但是我出生了,还活下来了。那怎么办?好死不如赖活着!呵呵,我都认了,你还跑过来跟我啰唆什么?你身边的人都是物以类聚,我真不想被你污染了。你明白吗?”说到这儿,她挥挥手,好像要挥掉什么脏东西,拉着陆枫就走。
王振东似乎还不能消化谈笑的话,愣愣地站在那儿。苏阿眉冲出来拦住谈笑说:“你不能就这么走!他毕竟是你爸爸!你以为他不在乎你吗?当年你妈留给你的那些钱,其实都是你父亲的。是他留给你和你母亲的!”
“阿眉!”王振东大声喝止,同时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愣在那儿——看似一直克制的谈笑毫无征兆地扇了苏阿眉一巴掌。
甚至陆枫都不知道谈笑什么时候挣脱的自己,现在她左手抓着苏阿眉的衣领,右手食指指着苏阿眉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那叫夫妻共同财产,作为有过错的一方,至少要给无过错的一方三分之二的财产。凭你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净身出户都不为过!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充什么大头蒜!你很正义啊?我该不该为你们家的施舍磕头谢恩啊?”她失态地大吼着。
陆枫赶紧上去拉开她。谈笑猛地一推苏阿眉,苏阿眉踉跄两步,坐在地上。王振东动了动,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呜……”空气里飘荡开女人伤心欲绝的哭泣。
谈笑眼神如冰,不屑地转身离开。
“小陆,难道你不想得到谈笑……家人的承认吗?”王振东无力而沧桑的声音传来。这或许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谈笑顿住脚步。陆枫停下来,回头看看那个瞬间苍老的人,再看看眼前腰背挺得笔直,却泪流满面不肯回头的谈笑,说:“这样的家人……不要也罢!”说完,拥着谈笑坚决地离开。
是的,他们有血缘,他们无法分割。那么,就算成年,就算远离,就算可以忽略一切、看淡一切,但是谁能挡得住午夜梦回如潮水般袭来的记忆?桑田可以把沧海留给黑暗,时间可以填平一切沟壑,对于谈笑来说,最终可能只是一个问题: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
当年,没有人告诉那个忐忑的孩子——我们始终是你的爸爸、妈妈!
“我根本就不该来到世上,所以我是孽种。”这是记忆留给谈笑对人生的评价。
谈笑买的火车票是第二天上午的,从墓地回来刚过中午。本来她打算下午和陆枫出去看看有什么家乡特产可以带回去给陆爸爸陆妈妈的,但是这么一闹,陆枫觉得可能去不了了。
离开的时候,谈笑已经泪流满面,可是到了坐上回城的车,她反而不哭了。陆枫看车上人不多,才轻轻拥住她的肩膀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谈笑眨眨眼,眼白上已满是血丝,黑色的瞳人周围更是一圈红色的细线,脸上却偏偏看不到一滴泪的痕迹。“没什么好哭的!早就哭没了。”她用手压平衣服上的褶子,就像第一次相亲时那样仔细地压平了。显然这是她的习惯动作,好像这样就能压平所有不理智的情绪。
“你以为这些年我一直在抱怨吗?”谈笑叹了口气,“更多的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妈当初肯离婚,或者早点儿离婚,离开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就算是我们母女两人,生活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其实,妈妈生病的时候我就这样想了。可是我不敢这样和她说,那时候所有劝她离婚的人都被她视作敌人,已经草木皆兵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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