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目微转,那个丫头竟是她信任已久的丫头:“原来是你,你服侍得很好,很好。”心中心灰意冷,周围的人分明早已知道府中又纳亲宠,却一个告知的人也没有,原来,在这个府中她才是外人。
里面没有了声息,不多时,男人整顿衣冠出来,见到她道:“你怎么来了?不用猜了,里面是我纳的小妾,怕你伤心,没告诉你,你也不用怕,没人和你抢夫人的位置,男人有钱有势,没个小妾什么的不体面,我心中只有你。”
男人真是wuchi,拥着别的肉体,还能说着这样的话,她不答,径自从他身边穿过,房中,那个女人也男人命令穿好了衣服,挑衅地望着她,如今她才是爷的新宠,有爷在,不怕正房闹事,夫人却连看也不看那个女人,她盯着那床凌乱的鸳鸯被,好一个被里鸳鸯翻红浪!近来他借口公事忙,常常不归房,原来在这儿办事来了。
“你想干什么?”一只手抓住她,怕她闹事吗?她冷笑着回头,眼中的冰冷的目光令万绝崖顿时一阵恐慌。
“老爷新纳爱妾,何不对妾身说明?躲躲闪闪成何体统?你本来就不是妾身的。”
万绝崖探究地望着她,以为她会大吵大闹,Bi他把这个女人送出府去,他自然是不怕的,府外还可以立侧室,如今她这般宽宏大量倒让他意外:“你不生气?”
“不生气,为什么要生气,这事与我何干。这个院子太小了,容不下第三个人,请这位夫人搬去前面的藓可院,那儿有水有山,岂不更好!老爷的爱妾自然是听老爷的,您自己看着办吧。”万绝崖微觉别扭,她总是唤他万哥,也从不说“您”,如今却变换了口气,看来还是在斗气?
“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万绝崖走上前来欲拥她,这阵子冷落她了,她却刚巧扭身向桌边走去,他抱了个空,桌边一盏茶已冷,她说:“呀,这里的丫头怎么服侍的,水都冷了也不换一杯?”手一抖,那杯茶倾在地下,她遗憾地看着道:“幸好杯子没事,可惜水却收不回来,污了地了。”
次日一早,当他从妾的身上醒来,一个下人在外面禀报道:“爷,夫人房中的嬷嬷和丫头在那边嚷着道夫人不见了!”
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覆水难收”,他终于明白了那一声“老爷”是什么意思!怎么会以为她只是负气而已呢?她的性子向来刚烈,只是待人温婉,他怎么会忘了呢?将万府搜了个遍,自然一个影子都不见,她带走她随身的银两,她的体己陪嫁的珠花首饰,那只他们定情的玉镯却被扔在了地上,看得他心一阵阵发冷,于是他将那个女人打发出去,发誓再不纳妾,只希望她听到这个消息能原谅她,她却如沉大海一般,这一去便是十五年,任她出尽人马到处寻找始终无果,却原来躲在这里做了十五年的出家人。
“节舒,节舒,我对不起你,我们从头来过吧,让你生气的事,今后再不会有了!”
鸳鸯,女人,味道。
她低头施礼:“多谢施主,您认错人了!佛门净地,您非此中人,还是不要进来的好!”
狂暴的风雨在他眼中酝酿:“你是说你不回去?”
“贫尼已没有家。出了家,便无家。”
“你的女儿你不牵挂?这些年,她过得好不好,高兴不高兴,怎么说的第一句话,怎么走的第一步,你都不牵挂?”他上前一步,咄咄Bi问。
节舒退后一步,他的气息还是那么强烈,心如止水呵,如何止得住那大石投来,激起波涛阵阵?
“出家了……”出家了,然而女儿如何能不牵挂,如果可以,她真想带女儿一起走,可是不行,府内外戒备森严,她可以改装自狗洞而走,带走孩子却万万做不到。但万家毕竟是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她常会在客室窗下听到来布施的女眷们谈起那个美丽的少女:“啧啧,万家的那个女儿,长得真漂亮,像掐得出水似的,谁要是能娶到她,真是祖宗积大德了!”
“谁说不是呢,我儿子一见到他魂就没了,喊着要我上门提亲,不想人家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土财主,哪比人家把海龙王的钱都赚来了,我去讨这个没趣?”
“听说万夫人不知去向,万老爷也不续弦,也不纳妾,真是情痴,不过也好,有了后娘,难免女儿受委屈。”
所以他的一切她都知道,但是只要听到女儿安然就好,他,却少有思及,或者伤太深了,想都不敢想。
“出的什么家,走!”他性子一起,抓住她的纤腕就往外走。
“阿弥陀佛!”慈明师太出现在门口,方才徒儿的反应她一一看在眼里,也看到了她的内心尚未消裉的怨怼,尘缘未了啊。
万绝崖紧抓住节舒的手不放,盯着慈明日师太道:“你想拦我?”
慈明不理他,对节舒道:“你我十五年师徒情份不变,俗世亦可修佛,不必拘泥形式。知我为何将你取名‘待时’?”
节舒想起当年冒着大雨深夜来到大隐庵,苦求师父收留,慈明仔细看了她的面相,最终收她为徒,却执意不为她落发,只为她取名“待时”,她以为是指剃度的时机未到,原来别有玄机。
“当初你来时,我观你夫妻宫黯然失色,断你夫妻有十五年的罹苦之劫,你又与佛祖有十五年的缘分,是以我收你为徒,等待你重回红尘。如今时间已到,你可重返红尘,去吧。”慈明无限慈和地看着她。
节舒摇摇头:“我不走,这里便是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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