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预感将成真。
潜龙笑如寒冬:“你此躺功劳不小,可谓战功彪炳,既把皇后未来的去处给定下了,顺便也让匈如以为我们天昊皆是胆小怕战之人,实在是功劳不小,朕该怎么奖赏你呢?”
丁超面色发白,浑身冷汗,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他以为他做了件好事,原来……
“念你忠心……”潜龙目光冷电,手起光射,一柄明晃晃的金柄小刀已深深地扎在丁超的胸前,丁超看见了小刀深深地根植于胸前,眼中一片释然,只说了一句话:“臣有罪!”便断了气。
其他侍卫惊疑不止,潜龙盯着他们道:“你们知道我为何处决他?”
没有一个侍卫敢说话,只把头更低了些,跪在地上如木雕泥胎,潜龙站起身来,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半晌,走到丁超尸身前,弯下腰来,用小指轻轻一挑,小刀自身体飞出,咻地一声射入桌上的刀鞘中,方道:“不说我料你们也不服!他做事蛮撞,在寻找皇后的过程中身为贼擒,落后更是言语失措而将皇后陷入险境,最后不顾我天昊国威,竟然对单于用皇后和亲的荒唐提议大为赞赏,将皇后孤身留在匈如,欣色回来,你们以为匈如人怎么想?匈如人素来好战,一旦给他们留我朝懦弱惧战之名,那将来会如何?行事仓促,致令国母身份暴露,是为不智;为目前小利而惘顾大义,鼠目寸光;为对方所诱,不顾国体,致令国母外流,卖主求荣;更未经允许,便私自同意留下国母,目无尊长!”
众侍卫汗流浃背,若皇上不点明,他们只以为丁大哥死得冤,皇上如今一点拨,顿时如当头棒喝,一齐道:“臣等愚鲁,望皇上降罪!”当下人人敬服。
潜龙点头道:“一念之差,虽犯大错,但其忠勇不可不扬。传旨下去,三等侍卫丁超因任务未竟,自感惭愧,自绝于君,著封丁超为二等忠勇卫,赏其家人黄金百两,其子恩令入学,其女出嫁之日,由内廷赏与嫁妆,令其良配,其母赏沉香杖,其妻赏玉节佩。”
恩令入学,便是指让丁超的儿子入国学读书,免一切费用。其女又赏了嫁妆,母亲也赏了本是二品诰命才能享用的沉香杖,而玉节佩则是褒扬其妻为丁超守节的高尚节Cao。这虽剥夺了其妻的再嫁权利,但却稳定了将士之心,试想,若将士刚死,其妻便再嫁,家中高堂小儿无人照管,将士岂能安心出战?潜龙这一举既安抚了侍卫们,更令他们心服口服,丁超死得其所。
“皇上明见万里!”丁超有罪之人都可得身后无忧,何况他们?纵使为国捐躯,也是无所惧怕了,当下人人气壮胆雄,声如雷吼。
“你们下去吧,待我召唤再来。”潜龙挥去众人,御书房再无一人。
看着眼前的羊皮纸,上面用宛然汉人的之手笔一气写的隶书刚劲有力,匈如人素无文字,这个狂单于几时学会了天昊的文字?这番心思……他仔细端详着那字,字字如刀砍斧凿,收势迅捷,绝不拖泥带水,这书不似求婚书,倒是一篇上佳的讨战檄文,充分显示出狂单于,一个大漠男人的决心:这个女人我要了!
对不起得很,狂单于,巧得很,这个女人是朕要定的!潜龙冷冷一弹地在支小羊毫上一弹,那笔如箭般射入极其坚硬的檀龙案,笔下钉着那张羊皮纸。
程丞相前阵子自皇上“一出关”就又联合了朝中各党羽联名上书,说皇后迟迟不归,再这样下去,皇宫开同虚设,皇上的龙子龙孙堪成问题,请皇上另择淑女。又是老调重提!他将奏章压住不发,谁想程丞相变本加厉,请指使心腹在宫门口长跪“忠谰”,若是以前的皇帝,多半息事宁人,可惜他忘了,今日的皇上,经多年的磨砺,手上已有了自己的心腹,自己的兵权,如今一怒之下,杀了两名自称死忠的党羽,这才散了“忠谰”。后来又上折称柳尚书贪污受贿,经查无实据,再杀诬告之人!再来又获知有将漠北一带赈灾银贪污的贪官,再杀!
飞扬惯了的程丞相一伙终于暂时闭口不敢言,他们这才看出如今的皇上已不是从前的皇上,从前的皇上以仁治国,且在朝无心腹,程丞相得以倚前朝老臣的身份,培植势力,为所欲为,而自柳尚书暗地分了丞相大半权力,暗地为潜龙增加不少势力,再加上京城铁骑护卫,程丞相已经奈何皇上不得,现在程丞相终于看清,潜龙已势如冲天,再不是那个可以暗欺的君王!丞相一党终于开始懂得收敛另寻出路,潜龙的皇威得到进一步的加强,皇权巩固,开始一心寻找依依,如今依依总算有了下落,却成了狂单于手中物!
狂单于!如雷贯耳!前任单于战死后,狂单于上任,当时不过十五岁,却已是沙场老将了,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将周边一直欺负他们达氏的其他部落一一歼来,将他们的部落吸收到自己的部落中来,不到六年的时间,达氏匈如这一支原本弱小的部落一路发展成为大漠三大雄之一,且有加强的趋势,且仍在迅猛强大中,已隐然是三雄之首,若是按目前的趋势下去,不出几年,匈如必将在他手中统一,那么,他便是天昊皇朝最不容忽视的隐患!狂单于,如今你想要我的女人,主动提出和亲,这是在试探我天昊对你的容忍度吗和忌惮程度吗?那你要失望了,作为一个皇帝,他要战功,他要国威,而作为一个男人,他要他的女人,他要他的妻子!
无意识地在桌上画着圈,柳依依,到底谁为你取的名字,你实在和这个名字格格不入,你不该叫柳依依,你几时像柳一样依在原地过?你实在该叫柳飘飘,天天飘啊飘,吹皱几池男人的春水!烦躁地站起身来,后宫虽没有正式分位的妃子,但是皇帝的侍妾是不少的,可是自从依依出走,他却再也没有碰过她们。过剩的精力无数发泄,不过——他的唇角扬起一抺讥笑,那个住在太监住处的男人想必更难过吧,不如去看看他。
皇上摆驾奉御所,这是破天荒头一遭,惊得奉御所的小太监们吓白了脸,来到凌霄鹤的住处,此处环境幽雅,绿木扶疏,倒是一个休养的好所在,正适合像凌霄鹤这般如世外之人的君子休憩,潜龙恶意地想,把皇后的义兄送到太监房,不知依依作何感想,要是真是太监就好了,哼哼哼!
凌霄鹤正在房中拭剑,听得外面一片声迎驾声,却恍若不闻,径自将一柄娥妖拭得镜光水明,潜龙带着一身香气一进来,便笑道:“怎么,拭剑,是想去匈如救出你的妹子吗?”
“你探到她的消息了?”凌霄鹤知他此来必有事,站起来让坐,潜龙道:“不必客气,你如今是奉御所的主人,不必客气。”
此话听来是客气话,却是嘲讽之言,奉御所是太监居处,那此处的主人自然是太监,凌霄鹤自然知道,眼见潜龙的嘴有渐渐咧大的迹像,手若无意地按上桌子,桌上一枚醉李便激射而出,往潜龙咧开的龙嘴而来,潜龙头一偏,手一舒,接过醉李道:“多谢主人厚赐!”
“应该的,若能堵住你的嘴,令我住处永香馨,牺牲个李子算什么?”凌霄鹤永远那么云淡风轻,说话也永远那么厚道,尽显君子风范。
“朕怎么不知你的住会臭,你没来时朕可没听说。想是因所住之人而异,这些该死的奴才难道没有及时为你洒扫吗?”言来语去,两人竟然很是受用这言语切磋。
“好了,皇上到来必有要事,说吧。”凌霄鹤知道必是为依依之事。潜龙不再嬉颜,从袖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正是狂单于的求婚书:“你先看看。”
凌霄鹤看着求婚书,面无表情,潜龙道:“你不奇怪为什么狂单于要收依依为阏氏吗?”
凌霄鹤把书往桌上轻飘飘地一扔:“意料之中。”
“此话怎么讲?”潜龙虽英明过人,但毕竟对依依勾Yin别人的本事并不十分了解,但凌霄鹤可是一路陪依依走过来的,对依依在男人眼中的魅力却是看得个十足十,连女人她尚且可以收服人心,何况男人?没有人可以抵挡一个时而狡黠,时而娇媚,时而豪爽,时而小气,时而糊涂,时而精明的多样女人,她常是男儿装,若是一开始就女儿装,怕不掀翻整个杭州城?就是男儿装,也有男人为她倾倒。
“她是一颗夜明珠,谁不想要?你贵为天子,女子见过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为什么非她为后不可?这就是原因。”没有原因的原因。是男人见到依依都想把她占为已有,凌霄鹤自以为修的是天心内功,可令人眼中无男女,早已绝了情丝,却在见到依依后深为她吸引,愿意为她舍去将来的清修,只为陪她走遍天涯,更何况其他正常人?
潜龙眯起眼睛,确实,他也想不透,比她美的女人多的是,比她有才华,有娇蛮,又聪明的女人更是多得不可计数,为什么偏要以她为后不可?话说那日在依依的闺房,一下子见到那么多男人,是男人都不会容忍自己头上的戴绿帽的危险,他却一点气也无,只是想要把她好好藏起来,是天意吗?连穿错了时空的人都会穿到她的房间,看来真是天意了,天意让男人倾心于她,何况狂单于?这个依依啊,天生是个犯桃花的命。
且不说这个了。“只是如今狂单于要求和亲,此事动不得公,我前来找你商议。”这事公布不得朝堂,否则那一伙自以为忠心的老臣一定四脚朝天地赞成,说不定连柳尚书也赞成,这个狂单于算是把人心看透,更看透天昊的臣子。
“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凌霄鹤道。
“不,远来是客,你帮朕坐镇中军,朕要亲自去。”潜龙说。
“凭什么?”凌霄鹤瞪了他一眼,是怕自己与依依叙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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