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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嫡策 > 第两百七七章对峙(上)

第两百七七章对峙(上)

死人。

可死了一个人会引人怀疑,反倒得不偿失…

行昭脑子里过得极快,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陈显会随着她的思路想歪的侥幸上。

如果陈显要放手一搏,不等老六从江南赶回来,他们该怎么办?

“其婉拿笔墨!”

其婉隔着竹帘高高应了一声,还没等其婉进来,黄妈妈火急火燎地一把撩开帘子,急促道,“门口,门口摆了五个死人,将才有辆马车驶过来,车上有人把这五个死人挨个儿推下来,门房老肖头眼神不好,以为是什么东西,把大门打开凑拢了瞧,才发现是五个死人,追又追不到了,呸!真晦气!哪家人这么缺德,把死人往别人家里头放!”

行昭愣了片刻,眼神直勾勾地瞅着还在摇晃的竹帘,隔了好一会,突然朗声笑起来。

陈显这个智障!

他以为她在给陈家示威呢,难得硬气一把,他要把场子找回来!

聪明反被聪明误!

要是今日谋逆逼宫之主谋换成方祈,他怕是能立马­干­完一壶烧刀子,整顿行伍,冲在最前头杀到宫里头去!

陈显要迂回,好,让他迂回,人的思维最难改变,陈显凡事要多想三分,悔,也就悔在了这三分上。

“把那五个人安葬了吧,就葬在东郊,好歹让他们入土为安。”

行昭不信鬼神,可她信报应。

谁种的因,谁就得这果。

她废了这五人,可却是他们的主人亲手将他们送进地狱。

陈显这一招愚蠢的行径让行昭一时间心绪大好。

其婉奉了笔墨纸砚进了内厢,行昭勾勾画画了良久,老六临行去江南的时候曾说过红圈是他的人,黑圈里是陈显的人,九城营卫司近十八万人马,分布在定京各个大营卫所里,定京城外城郊荒地一向是驻兵扎营的地方,如果陈显要逼宫,他应当会先封锁外城,再起兵攻破皇城,而这时候能动的便只有内城近五万兵马,而这五万兵马中,六皇子只有不到两万的人手…

定京城里除却九城营卫司的人手兵马,就只剩兵部手中还握着近三万的机动兵马了,而这三万兵马中,两万掌在周平宁的手上,还剩一万,谁有兵符听谁的。

皇城内的兵马差不多还有一万人手,添添减减算下来,如果陈显要奋力一拼,他们面临的处境很微妙,六万对十五万…

行昭搁下笔,长吁出一口气,动了动手腕,发现自己手心微凉。

看了看纸上一连串的数字,不禁苦笑,她是完全不懂排兵布阵的,连看舆图都很勉强,可她也知道,历史上以弱胜强,以少克多的战役也不是没有,官渡之战、长勺之战、赤壁之战…可仔细数数能有多少?

人多,就意味着力量大,不易输。

十个人打一个,就算那一个人舞刀弄枪得再娴熟,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的练家子,再经验丰富的兵士也抵不过对敌轮番上阵啊。

澄心堂纸浸墨浸得快,行昭直勾勾地看着纸上,脑子里过得飞快,她没办法排兵布阵,可有人办法多,可别忘了雨花巷里还住着一个身经百战的前将军,现都督,方祈!

“把这张纸拿下去烧了。”行昭稳了声调,“莲玉,你让毛百户去雨花巷走一趟,舅舅在京里五六年了,怎么可能现在还无根基!再告诉舅舅,兵部那三万人手只能是咱们的…周平宁,已经反了陈显的水了,那三万人可以当做在背后捅陈显的那把刀。”

六皇子既然敢在临行之前,将所有东西都告知周平宁,行昭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的判断!

陈显会败在犹豫不决上,行昭绝对不会容忍端王府败在多疑反复中!

一家子人的­性­命,不能因为前世的恩怨,变得岌岌可危。

毛百户脚程快,走一趟回来得快,没让人传话,直接进了内厢来将方祈的话复述了一遍。

“知道了。”

方祈只说了三个字。

很简单。

可无端让人心安。

闵寄柔算无遗漏,豫王府一家子将从宫里头出来的第二日早晨,安国公石太夫人亲手拎着四­色­礼盒要见自家石妃,闵寄柔大手一挥,半分犹豫都没有,腾出了一个僻静的小苑让婆孙二人共叙天伦。

石太夫人不敢明说,悄声问,“开的药可都全吃下了?”

石妃面­色­卡白地盯着窗棂外,她浑身都在抖,侍女阿盼离她离得很近,她坐着,阿盼站着,豫王府丫鬟服饰宽大,云袖挨着她的后背,她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背上有把尖利的刀也在发着颤抵住她。

阿盼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陪着她过了究竟是什么反的水?

☆、第两百七九章对峙(下)

难道早在她落胎时,阿盼就已经是闵寄柔的人了?

“只要你敢说出来实话,你且看看是阿盼的刀快,还是你的声音快。是,阿盼是一介女流之辈,弱质女流怕血怕疼,可自家人的­性­命都快不保了,还怕什么血啊,流别人的血总比流自己亲眷的血要好,石妃,你说是吗?你是豫王府的人,是将功折罪,还是一意孤行,都随你。你是晓得我有多恨你的,大不了拼得个你死我活,我不怕死,但是我赌你怕,我若赌错了,大不了咱们俩在地底下再斗得个难解难分。”

她为什么以前不知道闵寄柔这样可怕?

昨日夜里,闵寄柔将她满身淋了­肉­汤,浑身都捆着放在柴房的角落里,对面拴着三只恶犬,栓狗的绳子不长,狗刚好就停在她面前,露着尖牙,呜咽声闷在嗓子眼里,三只狗使劲往前凑,绳子常常会“咻”的一下绷紧,再慢慢向下松,她吓得浑身都抖,贴在墙角瘫软地上,既不敢动弹,更不敢放声大哭。

这比拿刀子划她的脸更叫人恐惧。

亭姐儿面­色­不对,又愣了这么大半晌没回话,石太夫人心生狐疑,探身向前凑,话里着急,“你这孩子,药吃了没吃还不知道了?人家大夫昨儿个都上家里来问了!自个儿身子自个儿爱护啊!”

大夫是陈显…药是五石散…

亭姐儿轻轻地混不守舍地“嗯”了一声,抵在背后的那把刀立马颤抖着往里狠戳了一下,刀尖贴着­肉­。瞬间变得凉滋滋的。

亭姐儿猛地将腰一挺,话冲口而出,“还没!还没!火候还不到!找不着机会吃——”话到此处一顿,感受到刀尖离得远了些。心尖尖颤得厉害,强抑住涌上眼的泪意,谁不想活着啊,能多活三刻,谁愿意少活啊。

“会找着机会吃的,但不是现在。昌贵妃娘娘说了,药得一天一天地吃,要是吃相克了,太医都赶不及来!”

一番话说完,亭姐儿几个大喘气儿,一埋头,朝石太夫人福了福,便匆匆告了辞。

如此回答,陈家那头要结果要得急,石太夫人来不及细想。只觉得松了口气儿,交代阿盼几句,无非是“…一定要给姑娘说按时吃药,药吃迟了就什么都白费了…”,“小产这么久了,赶紧让姑娘想法子生个儿子出来。有了儿子,咱们做的这一切才没白费,最后才能名正言顺!”

什么名正言顺?

等陈家逼宫成功,扶二皇子上了位,石妃就能名正言顺地母凭子贵,上位正宫了?

“愚蠢。”

闵寄柔这样告诉行昭。

无论陈显信还是没信,安国公府的话儿反正是一句不差地带到了,朝堂之上风平浪静了五天,皇帝照例没上朝,百官照例以陈显马首是瞻。后宫中照例是顾婕妤一如既往的受宠——皇帝甚至亲自下令,在圣旨上摁了玉玺宝印,升了小顾氏位分,一跃到了四妃之一,人称顾贤妃。

这五天。行昭是一天一天地数着过的。

五天能做什么?阿舒嘴里的小米粒能再冒出一截儿来,种下的月桂树会抽出短短小小的­嫩­芽,阿舒总算是清晰地“啊哦,啊哦”乱叫了。

还有,五天里能跑死两匹马,从定京城出发,连夜赶到,在第六日清晨抵达江南。

送信的是二皇子亲信,撑着力气寻摸到驿馆,将信递给六皇子后,便厥倒在地。

六皇子覆手一摸封泥,印在信封口的红泥与上头的泥印不符合,有人拆开过,眼神从瘫在地上,面容已有些浮肿的豫王府亲卫脸上扫过,蹙了眉头,“…杜原默,把他抬到内厢去,冲碗红糖水。”

二哥的信,信被人拆开过,证明信笺内容很正常,平常的一封信,二哥怎么可能让亲卫险些跑掉一条命?

不远处即是陈放之。

六皇子默了默,“唰”地一下,果断撕开信封,陈放之听见动静回身来瞧,只见六皇子从中拿出轻飘飘两页纸,上头慢慢都是字儿,陈放之凑过身去,眉梢一抬,“豫王殿下的字写得倒是很刚硬,你看这鹅头勾顿得多用力啊…”

阳光洒在信笺之上,信笺泛了白光,字儿一片碳黑。

“前日阿柔去瞧阿舒,阿舒还是不会说话儿,只怕等你回来了,这小子也笨得没学会…”

六皇子眼睛眯了又睁开,抬眸看了眼陈放之,陈放之下意识地往后一缩,想了想又将胸膛挺起来,嘿!还奇了怪了!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眼神怎么能利得跟他爹似的!

五日之后,又五日,打破定京城风平浪静的那颗石子儿是来自江南的一封信笺,江南总督蔡沛亲手所书,加盖私章。

“端王殿下河堤巡视不慎落水,浪卷风急,殿下再失行踪。与此同时,十三道监察御史小陈大人与之一同落水,微臣已安排五百军力严查搜寻,微臣蔡沛愧为总督一职,特此求去,以正严明!”

真亦假来,假亦真。

他们封锁定京城里的消息,江南结党营私几十年,要封锁从江南传出来的消息,容易得很。

行昭能听见的,看见的,也只有这则请罪书上的那些字。

“究竟是金蝉脱壳,还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阿慎一个不留神着了蔡沛的道儿了?”

欢宜紧紧抱着阿照,泫然欲滴,“我听阿桓说,阿慎和陈放之是在钱塘口落的水,蔡沛既然敢这样上书,那就证明阿慎着实落到了水里去。钱塘口一年要卷死了多少弄潮儿?若当真为金蝉脱壳之计,未免也太过冒险了!哦,何况还拖了个陈放之!”

娘亲克制着哭,阿照小儿却没法子克制,“嗷”的一声嚎出来,阿舒被这么一吓,本是坐在炕上来着,猛地一抬头,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定在了阿照的身上,看着弟弟哭,阿舒显得有些好奇,手指指了指阿照,出人意料地“咯咯咯”笑起来。

还好没哭。

行昭弯腰抱起儿子,轻拍了拍,心头叹了口长气。

欢宜摸不准,她也摸不准。

信送到了没?中途被人截胡了没?老六看懂了没?

甚至…老六这一跌,究竟是真跌还是假跌…

她统统没有把握。

在她认识的女人中,欢宜怕是最和乐幸福的人,一个最正统规矩的贤淑女子,既然已有欢宜惴惴不安了,行昭只好强迫自己静下来,倘若她也慌了,怕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行昭笃定所有的线索都会藏在不易察觉的地方。

从定京送信到江南要五日,那么从江南送信回京也要五日,如果老六是表面落进了蔡沛埋下的坑里,而实际上使了一出金蝉脱壳的招数,那么是谁在接应他?

钱塘口风卷浪急,别人不知道,行昭却清楚得很,自从头一回老六从江南死里逃生回来,常常半夜三更闷着一口气到太液池学凫水,甚至成亲之后搬到端王府,老六也每日除了在后苑练力气,也去湖里游那么两圈。

周慎其人,不会让人有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机会,他发现短板,然后将短板变长,目的明确,主次分明。

钱塘口顺水流,会流至外海,六皇子身边还带着陈放之,就算是为了陈放之,蔡沛也会在各个江畔下放人手营救,如果两个人都还活着,那营救的就是陈放之,如果陈放之死了,那营救的人马会一级一级地向上禀告——两个人都没活成。

如果有人接应,不会在内陆江畔,只会在外海里。

在外海接应…难不成…是善于盘踞在外海小岛上的海寇?

行昭觉得自个儿的想法莫名其妙,简直是魔怔了

行昭想事的时候通常都很专注,眯着眼睛将眼神定在不远处的海棠花上,海棠花艳得很,白底红印,像极了一方印章。

小郎君的哭声震天响,行昭一个激灵,扭头看欢宜。

欢宜正红着眼圈在脱阿照的衣裳,阿照挣不开,一双大眼望着行昭哭得涕泗横流。

“长姐,你做什么呢!”

“舒哥儿只比阿照大几个月份而已,血脉亲,长得像。若是阿慎没这个运气听舒哥儿唤他爹了,我是长姐,我总要保住我幼弟唯一的骨血!”

欢宜想把阿舒和阿照调包!

行昭鼻头一酸,眼泪猛地涌上来,伸手攥住欢宜的手腕,语气很坚决,“长姐!事情远没到那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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