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毛俊儿晕倒在地。道基镜完成了使命,再次变得黯淡无光,静静地注视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毛升天因为脱力,整个人瘫坐在木椅上,用意志抵挡着疲惫的侵扰。
由毛家老爷子亲自画制的黄符纸道袍,在道基镜的照耀下,化为了灰烬。此刻,毛俊儿光溜溜地躺在大厅里,在两人的目光中昏迷不醒。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毛俊儿的身上,浮现出了一件道袍的虚影,泛着淡黄的微光,薄到不能遮住他的身体。一条没有龙首的龙纹,闪烁了两下,便消失在毛升天和毛晨星满是期待的眼中。
失望,彻底的失望。
“七星未现,龙纹残首。好一个毛家千年不遇的废物。”毛晨星似是不能承受这个打击,摇头扶住了身旁的椅背。
“连二叔亲手绘制的护心道袍,也仅仅是薄如蝉翼的程度。当真是,当真是——让我亲手灭了这个废物吧。”毛升天挣扎着站起,却被毛晨星拦下了。
“天意难违,天意难违啊。纵使替他逆天改命,也是这般结果,或许天道,真是要亡我茅山宗啊。”毛晨星摇了摇手,默然接受了这个足以毁灭他所有希望的沉重打击。
“取他一滴血吧。”许久之后,毛晨星惨笑着说。
“二叔,不能为了这样一个废物,浪费您老人家的修行和寿元,现在我们有了全本道经,您就可以往更高的境界迈进,我们茅山宗还有希望……”
毛晨星打断了毛升天的劝慰,仰天长叹:“生于我毛家,也算是他的不幸,我们应该给他应有的一切,纵使天要亡我道宗,也不能让道宗毁于你我之手。茅山宗,终究要交予俊儿之手,让我们且看他能将宗门败到什么程度吧。”
“是,二叔。”毛升天抱拳拜道。他恨自己没能多生些子嗣,他恨自己的道缘浅薄、修为尚浅,如果可以,这样无谓的牺牲,他愿意替老爷子来做。
从毛俊儿左手取出的一滴鲜血,滴入了泡有香灰的寒泉冰水中,随即毛升天便用符纸封住了碗口,将它谨慎地交到毛晨星手中。
血溶于水中,而水又在毛晨星七重心经元婴境界的功力下,完全融入香灰里。做完这些后,毛晨星便席地而坐,将这香灰泼到了画满符文的大张黄符纸上。
“茅山毛氏晨星,祈求仙师佑护,祈求宗族佑护,逆天开天眼,替三十二代毛氏升天,一窥前尘之机缘,一窥后世之吉凶。乾坤借法,万象无忌,天眼——开!”毛晨星周身青芒骤现,发丝纷飞。一口精血喷入虚空,换来一点星芒坠入凡尘,落在老者的额头,晕开成一团暗金色的纹理。乍一看,俨然就是额头的第三眼。
“开命盘,判今生。生死簿上查死生,福寿录上窥吉凶。前尘后世盘中集,毛俊儿天命速现形。”咒术念完,毛晨星便闭上了双眼,精心运转起无相心经,催动天眼射出窥天灵光,刻画毛俊儿的命盘。
毛升天也盘腿坐于毛晨星身旁,一边打坐一边护法。而当事人,依旧光着ρi股昏迷不醒。
一炷香之后,毛晨星突然仰头喷出了一口鲜血,灵光分崩离析化作满室的光点,天眼金纹也化为黑气从他额头飘出,归入虚无。
“二叔!”毛升天扶住了即将倒地的毛晨星,关切道。
“贼老天,我**八辈祖宗!”毛晨星仰天大骂。
“二叔,您怎么会心神失守,散功受伤。到底是什么卦文,让您这般动怒?”
“你自己看……”毛晨星颤抖着,指向地上的黄符纸。
香灰四散开来,圈点着符纸上数十个符文。
“茅山,三十二代,终!这……”
“求遍神明,难,改命。”
“命犯孤星香火尽,道宗正途,难,自,成。”
此刻修为退至六重碎虚境,身受道术反噬重创的毛晨星双眼浑浊,低低自语道:“茅山,三十二代,终啊——”随即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浑身无力沉沉地睡去。
毛升天面色铁青,咬牙扶起昏迷的毛晨星,将老爷子背在身上。他绝望的眼睛,连看也不看倒地多时的毛俊儿,径直背着毛晨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道宗堂。迎面碰上泪流满面侯在门外的毛李氏,依旧是无视地径直走过,仿佛天地都成了鬼冥绝地的浓黑,黑到让他看不到任何东西。
毛李氏心疼地抱起儿子,压抑的悲伤宣泄而出,哭得伤心欲绝。“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仰头问天,天无语。
铜镜高悬,漠视一切。睡熟的毛俊儿,又梦到了那些漂亮的彩云,口水悄悄地溢出嘴角。
因为重获道经而使这个古旧的宅院拥有的些许生气,随即便被这让人绝望的卦文打击的荡然无存。像一个暮年老人一般,散发起了凝重的隐晦之气。
变天了,真的变天了。一场席卷天地的大雨,伴随着怒吼的电闪雷鸣,骤然而至。狠狠地砸着,这个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的宅院。
而茅山宗的天,也终因这暴风雨的到来而变得愁云密布,压得人再也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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