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俐选择了后者,然后功败垂成。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病房淡蓝色的墙壁,和那天走廊里阴冷的白色不一样。她活了过来,不再逃开,看着床边空荡荡的椅子,和坐在屋角,那双深锁眸子的主人。
那是Cris。
他疾步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用棉签沾了一点水润湿了她的嘴唇,试着掩饰激动的情绪。
她又闭上了眼睛。长久的昏迷,没有体力凝视。她只感到唇边的干裂被轻轻润泽了,很舒服。
睁开眼睛,她又看见了那模糊的脸庞,像是走廊里送她离开的那个人。然后,是Cris额头淡淡的皱纹。
Cris,一直是他在身边?一直是他吗?
不是东奎,没有东奎,对吗?
她想举起手,却只能放在床侧,手臂上的针孔清晰可见。
“要什么?”Cris俯下身,看着她迷蒙的眼神,似乎还不完全清醒,好像又要睡过去。她,孱弱无力的样子,比晴美去世的时候更让人心疼。
她,已经不起任何刺激和折磨。她能活着,已经是苦苦撑下来的。在手术里,他们一度失去了她。
她自己,愚蠢的放手,不知道珍惜。好在,他们找到了她,救回了她。
她又动了动,手在床单上轻轻的向他挪。
Cris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要什么?”他从来的内敛变了,声音里有呵护孩子一样的细致,又有保护爱人的深情。
“无……”她困难的张嘴,吐不出清晰的字句,太久没有说话,太久没有思考。
“无什么?”Cris拉住她的手,在她床边坐下。
“我……”她微微间歇的喘气,“走……。”
“你要去哪儿?”他不明白,她走,走去哪?
“不要……”她累了,累得说不出来,“不要……他。”
她侧过头,使不上力气,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恨自己说不清。她不想见那个人,不想再听他说话,她不想再为他伤心。
她,受不了他的隐瞒,无法接受他的女儿。
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她不会原谅他。他,不配得到原谅,不配!
看着她在眼泪里又闭上了眼睛。Cris握紧她的手,想马上带她离开,让她远离伤害,远离伤害她的人。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上次他已经说过,不会有下次。那个人不知道珍惜,他就要争取。
抹去她眼角的泪,看着她额头错乱的黑发。她剪了自己的头发,她的手上不再有戒指,耳垂上,那两颗闪亮的星星也消失了。
她,已经决心,离开那个人。彻彻底底的离开。
不能死,她只好选择了活着离开他。
“好,我带你走!”
****醒来以后,她身体很弱,不再和他说话,不再看他。为了她,他常被推出病房。
她又睡着了,透着月光,他看到她白皙的额头那些剪碎的发,他喜欢她的刘海,但是她剪了。
她把手机留在了房间里,她身上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他们的戒指,项链,他最喜欢的那对耳钉。
他知道,她心里的伤实在很深,一时无法愈合。
最初两天,白天清醒的时候,她回避所有的人,除了睡觉,还是睡觉,一言不发,甚至不看木莲和子恒一眼。
偶尔护士把她唤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嘴边似乎有梦中的呓语,但是看到床前的人,她就翻过身,又闭上眼睛。他知道她是在躲他。
他,不敢现在和她谈。她把血吐在他身上的那幕好像就在一秒前。她唇角隐忍太久的痛苦还是没有坚持下去,他把她逼到了绝境,现在,不能再逼她原谅。
她病得太厉害,身体虚弱,他不能现在和她谈。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先让她养身体吧,他时时如此安慰自己。
她吐血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求死,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
所以,现在他不敢和她说,不敢刺激她,不敢影响她恢复中难得的平静。
他也不能说,因为那个结果没有出来,他给不了她负责的答案。他不敢想,如果答案不是他们要的那个,他该怎么办?
他知道,她不是不说话,她和木莲说过疼,他听见了。
她不许他碰她,清醒的时候,强烈的排斥他的存在。为了她的身体,他都接受了。远远站在屋角看着她睡,看着她苍白的面容。
只有此时,她睡着的夜半,他才敢再坐到她床边,抚摸着她的额头,看着她褪色的面容背后藏不住的距离。
她能康复,他可以不追究这一切,只要她能康复。
即使,她恨他。
……
她接受了活下来,为了离开,她休息,让自己能够离开。
她忍受不了他的存在,但是为了永远离开他,她不停的睡,忽视屋角那个人。
她不再有梦,只是命令自己休息,就像强迫自己吃下那些咖啡一样残忍。
Cris那天说过,会带她走。
她相信Cris,也只能相信Cris了。
她睡了,醒来,又睡去。
几天后的那个夜晚, Cris把她包在被子里,抱着她离开的时候,她依然没剩下丝毫力气,软软靠在他怀里。
不管是哪里,带她走吧,只要是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她闭上了眼睛。
Cris的车开出医院的时候,东奎正在住院部门口接电话。
“喂?”
“东奎,我,正昊。”
“挨打不够是吗!”
“不是,等一下……”
“说!”
“慧明,带着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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