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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5,她不想一直仰着头和他说话。

半个小时之后,她开始后悔,一个小时之后,她忍无可忍,脱了鞋子光脚站在地上。等他的保时捷呼啸而来的时候,她再穿也来得及。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九点整。看来今天请他吃饭是赶不上了,那就改成喝茶。这样更好。一来他这人吃饭极挑,不好打发。二来,她也不打算很破费。

二十分钟又过去了,她等的有些无聊,提着鞋子,慢慢在路边的鹅卵石小路上来回漫步,权当按摩。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汽车的声音,随后有一道光柱打了过来,她急忙回头,一辆黑­色­的跑车风驰而来。

她忙不迭的把鞋子穿上。

车停在别墅大门口,下来一个人,灯光下,这人身材很好,样貌很好,气质,更好!

“沈先生!”

沈慕远远看见路边一个窈窕的身影,却没想到是她,当她弯腰穿鞋子的时候,车灯刚好照见她的脸,他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路灯很亮,照着她­精­致美丽的五官,一双明眸波光潋滟,稍稍带点狼狈,显得很可爱。

她挂上职业微笑,开门见山道:“沈先生能赏光一起去喝茶吗?只占用您十分钟的时间。”

“我还没吃饭,不如,请我吃饭吧。”他姿态悠闲,略有倦­色­。

九点半了还没吃饭?许珂有点意外,但也不得不答应一声好。

打开车门,许珂本来想去坐后排,但跑车只有两个座,她只好坐在他的右侧。眼角余光里,他一丝不苟的开着车,侧面线条冷峻高傲。

以前,她常常喜欢偷看他的侧面,觉得他的鼻子和下巴非常迷人。

沈慕淡淡的问了一句:“霍鹏让你来的?”

这句看似随意的问话顿时让许珂气短,侧目再一看他傲气清高,气定神闲的样子,瞬间有股淡淡的不自在涌上了心头。她也有傲骨,可惜,生活是打磨傲骨的最佳利器。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的来意,她索­性­直言不讳:“霍总大约是想打亲情牌或是施美人计。不过,我觉得他太高估我的能力了。”

沈慕似笑非笑的侧目看了她一眼,“你应该自信。要不,试一试?”

后半句话,他咬字略重,莫名的就带了一丝意味深长。

她咬咬牙,选择沉默。

车开的快而稳,半分钟后,停在绿岛山庄旁的一座木屋前。

许珂情不自禁的感叹了一声:“这么近。”她的潜台词其实是,有钱人就是懒,半分钟的路程也开个车来。

沈慕看了一眼她的脚,走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

灯光亮如白昼,屋里别有洞天,这个家庭式的饭店,装修的极有品位。欧式风格,豪华奢靡,但家具挂饰却都是浓郁的中国风。两种决然不同的风格就这样奇异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但,最形成视觉冲击的,是这里的女主人。

这女子一袭玫瑰红的曳地长裙,一头长卷发直披至腰下,神­色­慵懒,举手投足都是说不出的风情和妩媚,像是春睡的牡丹花。

站在她的面前,许珂觉得自己纵然穿着7cm的高跟鞋,仍旧不够女人。

沈慕为两人做了最简单的介绍,简单到一句话:“蓉蓉,这是许珂。”

蓉蓉对许珂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眼波一转,看向沈慕,“你什么舍得来?”

不过是简单之极的一句问话,她却问出了关心,娇嗔,幽怨混合出的一种暧昧的味道,不得不让站在一边的许珂深感钦佩。

沈慕随随便便的找了张桌子坐下,揉了揉眉心道:“我今天胃不大舒服,有没有粥?”

“只要你想要的,都有。”

她说的那样自然,许珂觉得自己如果想歪了,就是心术不正,但是,由不得她不想歪。

大概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降得住他。她很希望有个女人可以降服他,收拾他,往死里虐他……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很解气,但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他的事,关你何事?

饭菜很快上来,仿佛一直在为他准备着,简单而丰盛,­色­香味俱全。

他扫了一眼门口的吧台,对许珂扬了扬下巴,问:“来瓶小拉菲?”

小拉菲的价钱,许珂大约知道,于是,生硬的回绝:“你开车不能喝酒.”

“没事,一会儿我走回去。”

许珂索­性­直说:“我今天只带了一千元。如果你肯转到我们公司,我拿了奖金再请你喝。”

沈慕眯起眼眸,看了她两眼之后,突然弯起­唇­角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他的笑略带嘲讽。他是不是在心里鄙夷她,在他手里翻了那样的船,居然还有胆子凑上来?

她觉得自己年纪见长,倒是越来越血勇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都可以去做,比如现在。

沈慕垂下眼帘,一边搅着碗里的粥,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和银河证券的傅总是发小。没有特别的原因,我不会离开。”

许珂捧着一杯清水,心里掂量着“特别”两个字。自己能和特别挂上钩的,大约是“特别笨”。想到这里,再想到以前的种种糗事,她居然忍不住想笑,不知是不是呛了一口水,鼻子有点酸。

沈慕抬头,默默看着她,“你,不恨我?”

这句问话迟来了六年,但幸好迟来了六年,答案已不一样。

她抿了抿­唇­,淡淡一笑:“如果我说不恨,你信不信?”

她的确不再恨,当初的伤痛如同是贝壳里的沙粒,六年的时光将它磨砺成珠,融在骨血中作为成长的代价和阅历。

沈慕沉默,紧紧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清透明澈,非常的­干­净,平静。

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深邃而复杂。

许珂笑了笑:“什么事都有内因,怨恨别人纠缠过去根本没什么意义。我们还是说说现在吧,比如,你肯不肯接受霍总的橄榄枝?”

沈慕垂下眼眸,喝了几口粥。突然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果,你肯做我的女朋友,我就对傅总说,我见­色­忘友了。”

2、鹤顶红 ...

许珂一怔,她没想到他会以这种玩笑的方式加以拒绝,她的自尊心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笑容很勉强:“既然沈先生对朋友如此忠贞,那我就不说什么了。”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开始后悔,为什么不多迂回一下?为什么不再游说一番,千分之一的奖金就这样推掉,你以为你富家千金啊。

沈慕低下头喝粥,不知是粥不大可口,还是胃不舒服,一直蹙着眉。

许珂没心思看他吃饭,心不在焉的想走。

一桌子菜他没吃几口,喝了一碗粥后便站起身道:“我送你回去吧。”

许珂无­精­打采的谢绝,“谢谢,就不麻烦沈先生了。”

沈慕皱起眉头,“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公交车没了,也没有出租车。我觉得你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没有实力能走到市区。”

他说的没错。许珂不再客气。

出了木屋,月­色­很好,清辉淡淡,花木葱荣,隐隐绰绰的带着花前月下良辰美景的意味。

可惜,她满脑子都是那擦肩而过的千分之一。

沈慕上了车,顺手开了音响,竟是一首take a bow.

熟悉的曲子响起第一个音符的时候,许珂心里砰然一跳。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放的这首曲子。那一夜,她的初恋便是在这首曲子里谢了幕。那一夜的时光如同是腾空绽放的烟火,璀璨绚烂到了极至,而后是无边无际的幻灭和沉寂……

她没有看他的表情,努力保持镇定,似乎呼吸略重一些便要暴露心事。

他沉默着,故意营造静谧的气氛,让这首曲子在空气中静静的流淌,一点一点的描摹旧日时光。

她此刻几乎可以肯定,他放这支曲子,是故意。

曲子放完,他才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刚才你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怎么不结账?”

许珂惊讶的侧目,“我以为,不要结账。”

他和蓉蓉那样的关系,还需要结账?而且,他离开的时候,全然没有要结账的意思,蓉蓉,更没有。

沈慕眉头一挑,神­色­有些不悦,“你以为?你以为什么?”

许珂看向窗外,心知肚明的事,­干­嘛非要让别人挑明?

沈慕又瞥了她一眼,不依不饶的追问:“你以为什么?”

许珂扭头对他淡淡笑了笑:“我以为,你们是朋友。”

沈慕脸­色­一沉:“什么朋友?”

许珂无奈,昧着良心道:“普通朋友。”

他貌似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似笑非笑的转过头。

许珂扭头又看向窗外。

“你住在哪里?”

“虎西。”

沈慕的眉头蹙了一下。

深夜的城市显得那样空旷,道路宽阔,车开的很快,十分钟不到就飚到了虎西。

这里原本是郊区的农村,因为城市发展的太快,短短十年间被扩充到了城市的怀抱,但破落的房子和毫无规划的狭窄街道与整个城市仍旧格格不入,像是贵族中突然挤进来的暴发户,处处透着穷酸气和小家子气。但这里,是这个城市租金最便宜的地方,许珂和男友林歌的妹妹林谣,在这里合租了一个两居室的房子。

许珂指着虎西的一个小胡同口说:“沈先生,就到这里就好。”

沈慕不容置疑道:“我送你进去吧。”

许珂正想拦住他,沈慕已经将保时捷开进了狭小弯曲的街道。

她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又不打算说了。

胡同里窄的只能过一辆车,幽暗的路灯,破旧的房子和他的跑车形成了突兀的对比。

顺着许珂的指示,车子在歪七扭八的在小道里绕了许久,终于停在一座七层高的民房前。

许珂下了车,道了声谢谢,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楼道。

他看着一层一层的灯亮,然后,五楼的一间窗户亮了灯。

许珂关上门,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楼下的车灯很亮,保时捷被困在狭小的窄道里,左右腾挪不开。

她情不自禁想笑。

虎落平阳的保时捷,试了几次根本无法调头,最后,一路倒着开出去.....

许珂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很高兴的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卫生间的镜子上贴着一张字条。

“我今天和同学去开封,后天回来。”

林谣的字和她的人一样小气。许珂从没见过如此抠门的人,无论什么时候,多么紧急的事,她一定不会接你的电话,一定要用单位电话回过来。手机对她来说,只是个传呼。

当时,两人决定合租房子的时候,许珂不想住在虎西,觉得环境不好,治安也差。但是,林谣一意孤行非要住在这里,因为租金很便宜。

许珂很无奈,念着她是林歌的妹妹,将来的小姑子,她只好违心的同意。

洗过澡,她换上睡衣躺在被子里,打算关掉手机明天睡个懒觉。拿起手机的时候,她发现有条短信躺在手机里,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点开短信,内容简单,只有一句话。

周一全仓买入600xxx。

许珂很惊讶,这是谁?犹豫了一会,她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竟是沈慕!他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

“这是朋友做的庄,你周一就要进,否则后面的涨停板你根本抢不进去,下周急速拉升,两周内出货。”

他简短的说完,却没挂掉电话,似乎还有话说。

许珂等了一会儿,他却沉默,她正想挂断,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信不信?”

许珂无声而笑:“我为什么不信?”然后,挂了电话,打开电脑。

看着600xxx的K线图,再看看近期的走势和配合的消息面,的确是要急速拉升的架势。许珂关了电脑,躺在床上不由不思虑沈慕的意图。他为什么告诉她这个内幕消息,是感觉到歉疚,想要在六年后用这样方式弥补?

虽然法律明文规定证券从业人员不能炒股,但证券公司里上班的有谁不做股票?一般都是用家人的名字开户。许珂用的是林歌的账户,但里面的五万块钱却是她自己的积蓄。

她认为,沈慕的报复已经在六年前淋漓尽致的发泄完毕。现在,他应该不再恨她,她也不再恨他,相逢一笑泯恩仇,然后形同陌路。所以,他没有必要透露假消息来骗她。

她躺在床上迷糊了一会,缓缓睡去。

没想到居然梦到了沈慕,他手里点着一支烟,逆光坐在别墅二楼的阳台上。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觉得他的周身都有一圈迷蒙的光影,虚虚实实的,很好看。

她梦里仍旧清醒的知道他和她已经过去了,于是掉过头,挽起林歌的胳膊。奇怪的是,林歌却将胳膊一甩,忿然离开。

她猛然一惊,迷迷糊糊醒过来。

屋子里有细碎的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有老鼠?

她正要拉灯,却觉得不对。窗户上有个黑­色­的影子,借着昏暗的月光,隐约看见一个人正低头翻着她的抽屉。

小偷!

她吓得几乎不能呼吸,心跳的快要蹦出来。

手悄悄伸到枕头下,摸到了手机。一键就是110,可是拨通了之后她无法说话,怎么报案?

她的手指缓缓放开手机,握到了一把刀。

这把刀,在她的枕头下放了两年,从搬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放在这里。林谣一直笑话她,没想到今日却有了用武之地。有了这把刀,她心里安定许多。

小偷蹑手蹑脚的翻一会儿东西,看一下床上的许珂。

许珂一动不动,屏住呼吸装睡。此刻她非常想念林歌,可是他却远在武汉。

小偷又挪到了衣柜前,开柜门的声音太响,所以他选择了柜门下的抽屉。可惜,里面放的只有许珂的内衣。

看着他将内衣扯出来胡乱扔到地上,许珂又怕又气。

过了一会儿,一无所获的小偷悄悄推开窗户,翻了下去。

许珂突然软的没了力气,哆嗦着坐起来,飞快的跑到窗户边,将窗户死死锁住。刚才站在窗后偷看沈慕狼狈的倒车,一时高兴居然忘记了锁窗户。

她拉亮电灯,飞快的爬到床上抱着被子,睡意被惊吓的片甲不留。

一定要买房子!这是此时此刻她脑子唯一的一个念头,从未如此强烈迫切!

突然,门上响起敲门声。静谧的夜里,让人心惊­肉­跳。

许珂紧张不已,凝神一听却是沈慕的声音。

“许珂,许珂!”

此刻突然有个认识的人出现,是个莫大的安慰,即便这个人是她曾经的仇人,现在的陌路。

她从床上跳下来,飞快的拉开门。

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材拔的越发高挺伟岸,也将他英俊的面容渲染出一抹温柔。也许是刚刚经历过惊吓,她居然对他滋生出一丝亲切。

“你怎么了,刚才拨了我的电话又一直不说话。”

许珂怔了怔,什么时候拨他的电话了?

他紧接着又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

许珂苦笑着揉了揉脸颊:“吓的了。刚才屋子有个小偷,我想报警,可能拿手机的时候碰到了重拨键拨了你的电话,不好意思。”

沈慕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室内。他个子很高,屋子里的狼狈一览无余。

他径直越过许珂,走进屋子。

地上散落着许珂的内衣,淡绯的,浅紫的,草绿的,像是一场春雨过后野地里盛开的野花,清新恬淡中带着不动声­色­的妩媚。

许珂很尴尬,上前将内衣随意的一揽,放到了抽屉里。

他蹙着眉头,“扔了吧。”

许珂一愣,想起了他的洁癖。其实,被那只贼手摸过,她也觉得很恶心想要扔掉。但不知为何,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她莫名就起了逆反之心,随口就道:“洗洗可以用。”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我和我男友的妹妹同居。”

他站在窗台前,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要报警吗?”

“不必了。我屋子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小偷这会儿一定在后悔。”

沈慕蹙了蹙眉头,回过头来,“这里很乱,你不能住在这里。”

“没事,我枕头下有刀。”

沈慕的眼中有了怒气,冷冷说道:“你考虑搬到绿岛,我考虑把户挪到你们公司。”

这算什么?交易?许珂随口就道:“绿岛的房子我可租不起。”

“你这么大年纪了,应该考虑买房子。”

这么大年纪了!!许珂暗自咬牙,他怎么就这么毒舌。

“刚好我有个朋友要出国,绿岛的房子急着出手要卖,回头让他和你联系。”

绿岛!许珂承认自己很心动,但也很理智的觉得不大现实。绿岛的房子有多贵,她大约知道,所以,她客气的回了一声“谢谢”,不是很热衷。

沈慕在屋子里巡视了一遍,走到门边,回头道:“锁好门睡吧。”

他走出门外,随手锁上了门。过了一会儿,楼下响起了车子发动的声音。

许珂走到窗前,看着狭小的小道里倒开的跑车,没有再笑。

她拿出手机,看着新近拨出的那个号码,想了想,还是点了保存。输入名字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打出三个字:鹤顶红。

当年,他在她的手机里的名字是河豚,很美味但有毒,很向往有风险。后来经过六年前那一晚,她明白了,他不是河豚,是鹤顶红,不是有风险,而是绝对不能沾。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不留言什么的,太虐了。泪目~

3、内衣 ...

这一晚,她迷迷糊糊的时睡时醒,到了天亮才彻底踏实的睡去。

一阵敲门声将她惊醒。她抬眼看了下桌子上的表,居然已经中午了。

她打开房门,发现林瑶背着包站在门口,头发蓬乱,神­色­憔悴。

许珂惊讶的看着她,“你不是明天才回吗?”

林瑶没­精­打采的进了屋子,“住宿好贵。算了,就玩一天吧。”

许珂哦了一声,正要关门,突然,楼梯口上来一个年轻的女孩,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请问许珂小姐在吗?我是快递公司的。”

许珂点头:“我就是。”

女孩笑容可掬的递过盒子和笔,“请在这里签收。”

许珂接过笔,发现单子上的字体很陌生,再一看地址,是一家商场。奇怪,是谁送的东西?

林瑶放下背包走过来。

许珂签了名字,拆开盒子,里面,居然是几套内衣!

林瑶惊讶的看着她,“谁送的?我哥?”

许珂又惊又羞,瞬间明白过来是谁。她立刻喊住了准备离开的快递员。

“请稍等,我要转寄一下。”

她飞快的把盒子封好,填好地址,将盒子交给快递员,然后支付了十元钱邮资。

林瑶的目光咄咄逼人,“谁送的,你怎么又送回去?”

许珂觉得难以启齿,不知如何解释,低头含糊的说道:“是个朋友。”

“男的女的?”

许珂向来不善说谎,却此情此景却又无论如何不能实话实说,只好红着脸反问:“你觉得男的会送这个吗?”

林瑶不再追问,但眼神有点不对劲。

许珂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一直在砰砰乱跳。

沈慕他到底想­干­什么?

送内衣这种事,如果传到林歌耳中,还不知他怎么想呢?不知道林瑶会不会告诉他。想到这里,她赶紧掏出手机给好友莫小小发了一条短信。

“若是以后林歌或林瑶问起你有没有快递过内衣,你就说有过。”

莫小小很快打电话过来,“怎么回事?”

许珂不好细说,低声道,“因为我不想让林歌误会。”

莫小小立刻提高了嗓门,“是不是一个男人送的?”

许珂赶紧捂着话筒,低声道:“你别问了。”

莫小小怒气冲冲道:“是那个臭流氓调戏你,姐去收拾他!”

臭流氓......许珂啼笑皆非,“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记得这事就行了。”

莫小小悻悻的挂了电话,为朋友两肋Сhā刀未果,很是意犹未尽。

许珂想了想,又给沈慕发了一条短信。

“你送的礼物很不适合。”

很快,他回复过来。

“我不会记错型号!”

他还加了一个惊叹号,许珂的脸腾的热了,立刻恼羞成怒的回了一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这样私密的礼物,敬谢不敏。我已经快递到你家,请查收。”

过了一会,他又回过来一条:“这个牌子的内衣很舒服,我觉得你穿上一定好看!!”

还两个惊叹号,臭流氓。许珂又羞又气,索­性­不再回复,去厨房做饭。

吃过午饭,她接到一个电话。

“是许小姐吗?我是沈慕的朋友张扬。听说你想买房子,今天有没有空过来看一眼?”

许珂很意外沈慕的办事效率,迟疑了一下,道:“好啊,三点你方便吗?”

“可以。我住在绿岛南楼,一楼7室。”

林瑶立刻从房间里探出头,问道:“谁啊?”wωw奇Qìsuu書còm网

许珂发现自从中午快递内衣的人来过之后,林瑶的眼神一直偷偷的关注着自己。

“有个人在绿岛的房子要出手,约我前去看看。”

林谣立刻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去吧?”

许珂对她的“陪同要求”毫不意外,点点头道:“好。”

林瑶本来今天就对她有点疑心,要是不带她去,指不定马上就给林歌打电话说什么。她不想林歌误会,两个人相恋两年,感情稳定,就等着买了房子结婚,她不想多事。

两人到了绿岛,许珂很快找到南楼7号。还没进屋,已经对房子很心仪。这是一楼,屋后有个小小的庭院,搭着紫藤花架,浓碧中开着淡紫­色­的花。一个秋千静静的悬在花藤下,似乎在等着人来。

她走到屋前,按了门铃,一个年轻的男子打开门,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好,我是许珂。”

“许小姐请进。请随便看。”

许珂轻轻踏进屋子,一眼看去,便心生惊艳!再一眼看去,惊艳变成惊诧!

沈慕从阳台上走了过来,逆着光,身影高大挺拔,如同梦里一样。他对她牵了牵嘴角,浅浅的笑了笑:“我回来取快递,顺路来看看张扬。”

许珂听见快递两个字,顿时脑子轰然一声,完了,林瑶就在身后,这下,莫小小这个挡箭牌可以歇菜了。

她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林瑶,发现她正在看沈慕,神­色­倒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探究和怀疑,倒是带点欣赏和倾慕的意味。

她稍稍安心,也许林瑶根本没往一起想。

房子很大,站在落地窗前,可以眺望帝湖。屋里像是刚刚装修好的,明丽清新,正是她喜欢的田园风格,很多地方都和许珂的想法不谋而合。

林瑶兴奋的四处观看,不住口的说,“不错不错,太漂亮了。”

许珂很冷静,这房子越是好,她越是心凉。这样好的房子,价钱肯定不菲。

沈慕双手Сhā在口袋里,懒洋洋的斜靠在酒柜边,潇洒的像是一个局外人。

许珂并没有看他,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是一张网罩在自己身上。她觉得很不自在,匆匆看了一圈,便对张扬道::“谢谢,我看完了,打扰了。”

张扬似乎有点意外,“许小姐不满意吗?”

许珂忙笑道:“不是,太满意了。房子太好,所以觉得,嗯,可能买不起。”

张扬豪爽的笑起来:“许小姐,你是沈慕的朋友,我又急着出国,所以,价钱的事,我们好商量。”

一直沉默着的沈慕,这时慢悠悠的说道:“张扬你不必考虑我,该要多少钱就要多少钱。你这房子升值空间很大,就算急着脱手也不能卖得太便宜。”

许珂心里顿时像是哽了一块小石头。虽然她本来也没打算借沈慕的光让张扬便宜多少,但他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的不说,还鼓动着张扬要高价,真的有点,过分。

她硬气的对张扬微笑,“回头我让男友也来看看。如果你急着出手,不必刻意留给我。”

她的态度让张扬有些意外。他扭头看了一眼沈慕,想看看他的意思。

沈慕­唇­角噙着一丝浅笑,上前拍了拍张扬的肩头:“卖东西就是这样,价高得者得,不必讲什么情面。”

许珂看着沈慕那副风流倜傥、置身事外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本来沈慕给她介绍房子,她还隐隐有点承他的情,结果一来看房子,却被他的话语挑起了不快。

他到底是帮她,还是怄她?

她的傲气又不合时宜的发作了,拉着恋恋不舍的林瑶转身就走。

沈慕走过来,“我送你。”

林瑶顿时眼睛一亮,许珂却淡然拒绝:“不用了,我们坐公交车。”

沈慕拧着眉看着她,神­色­略带不悦。

许珂清晰的看见他眼中有一个字,犟!

走出绿岛山庄,天­阴­沉沉的,起了风。许珂穿着一身春装,裙子有点薄,被风一吹便贴在了腿上,越发显得风姿窈窕楚楚动人。

片刻功夫,一辆保时捷从后面追上来,从许珂身边飞驰而过,风一下子吹起了许珂的裙子,许珂又羞又气,恨恨的看着绝尘而去的保时捷,发现他的车牌号,居然是A520。

烧包!

林瑶艳羡的目光一直追到路的转弯,情不自禁的说道:“他开的保时捷呢,看样子很有钱,你怎么认识他的?”

许珂沉默了一会儿,道:“他父亲,曾是我的继父。”

林瑶嗷的一声停住步子,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算是你哥哥!”

许珂淡淡的说道:“算是,陌生人。六年没见过。”

林瑶眼睛放光,开始不停的打听沈慕的情况,许珂有一答没一答的,很无奈,却又不能表露出厌烦,更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她,这样的人,是鹤顶红,你惹不起。

还没走到公交站牌,已经有细细微微的雨丝飘了下来。还好是春雨,濛濛雨丝不疾不徐的,细细凉凉的落在眉梢,还不让人淋的太过狼狈。

这里是别墅区,一般的住户都有私家车,所以的士很少往这里来,打的不大可能,许珂翘首以盼公交车的身影,却意外的看见A520从路口风驰而来。

她心里一动,他看见下雨了,所以拐回来?

不料,车子根本没停,刷的一声从她身边窜过去。

许珂咬着牙,心里突然觉得很堵。

作者有话要说:经研究表明,看文经常撒花的同学,罩杯会变大,因为撒花的时候,一直扩胸运动,扩啊扩啊,就大了....

4、短信 ...

霏霏雨丝落在脸颊上有清朗的凉意,仿佛能让人清醒,许珂再次在心里竖起了盾牌。时光可以湮灭恨意,可以淡化过往,但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本质,他仍旧是六年前那个冷漠无情的人。

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为了自身的心理健康和身体健康,这是最后一次和他有瓜葛,以后,能不见就不见。

正想着,一辆悍马车停住面前。车窗摇下一半,竟是沈慕。

也不知是否因为悍马车很高的缘故,他身上仿佛又平添了几分挺拔硬朗的傲气。

沈慕看着许珂,命令的语气:“快上车。”

林谣高兴万分,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步打开车门,连声说着谢谢。

许珂犹豫了一下,也上了车。

四月的天,车里居然开了暖气。

“车后座有­干­净的毛巾。”

林瑶立刻说了一声谢谢,扭身去拿毛巾。

许珂也转身,目光所及之处,心里猛然一跳,砰砰作响。

车后排的空座上,赫然放着一个快递盒子,正是今天她退回的那个内衣盒子。

林谣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眼神很复杂。

许珂简直有种被人当场捉|­奸­的困窘,心里狂跳不已,这件事本来她问心无愧很坦荡,但是现在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林谣的脸­色­有点奇怪,方才的兴奋和高兴淡了许多,欲言又止的看着许珂。

许珂知道她想问什么,但碍于沈慕就坐在前面,不好意思出口而已。

车里很沉默,许珂心里乱纷纷的,像是窗外的雨丝,这件事该怎么解释?

到底还是林谣打破了沉默,却不是和许珂说话,而是笑着问沈慕:“沈先生开的不是保时捷吗?”

“我刚才和张扬换了车。”

林谣沉默了一下,又笑着和沈慕说起了别的。

许珂突然心里一动,想到保时捷只有两个座位。

车开到虎西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在胡同口,许珂淡淡的说道:“沈先生,就到这里吧,谢谢。”

林谣也颇为善解人意的说道:“是啊,不能开到里面,路窄的根本无法掉头。”

沈慕停住车,回头先对林谣笑了笑,这才问许珂:“张扬的房子你大约什么时候买?”

许珂也不看他,径直打开车门下了车,扔下一句:“等我男朋友有空回来看看再说吧,你不是说价高者得吗,不必给我留着。”

她赌气说完,又觉得自己沉不住气。和他置气,是不是有点幼稚?算了,以后还是能不见就不见为妙。

许珂先走进了胡同里。林谣在后面一个劲的对沈慕说着再见和谢谢,过了一会儿才追上来。

下过雨后,胡同里的积水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泥。周围的民房被雨水冲刷过越发显出一种破败和陈旧,和绿岛山庄的环境天壤之别。许珂越发的迫切想要离开这里。

“张扬他为什么要送你内衣?”身后的林谣不声不响的走路,突然问了一句。

许珂惊了一跳,险些一脚踩到水洼里。林谣居然想到内衣是张扬送的,估计是因为那盒子放在张扬的悍马车里。

“他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林谣的口气让许珂非常的不舒服,她凭什么要这样打探她的私生活?

她心里很闷,停住步子,回头看着林谣,“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我的私事,如果林歌想要知道,我会对他解释。”

说完之后,许珂又有点后悔。她一直都很容忍包容林谣,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这么沉不住气。都是因为沈慕,他挑起了她的怒气,打乱了她的平静。

没想到林谣反而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张扬真对你有意思,倒是件好事,你可以让他便宜点,那房子真的很­棒­。”

许珂无语。

回到住处,天已黄昏。许珂去厨房准备晚饭。林谣在一边上网,许珂路过她的身边的时候,看见她正在和人QQ。

许珂很没脾气,她感觉到自己自从和林谣住到一起之后就成了她的保姆。为她煮饭为她打扫卫生。而她仗着自己年轻三岁,又是小姑子,享受一切仿佛理所应当。许珂看在林歌的面子上容忍她,但心里真的很不喜欢她。这也是她迫切的想要买房子的原因,她真的不想在和林谣住在一起。

晚饭时,林谣突然问道:“你怎么不请沈慕吃饭?”

许珂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不是他介绍的房子吗?”

许珂皱着眉头,“他介绍的,我也没买啊,等我真买了房子再说吧。”

真买了绿岛也不请他吃饭。

林谣欲言又止,心不在焉的挑着饭,目光闪闪烁烁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饭后过了一会儿,林歌打过来电话,问起了房子的事。许珂知道,刚才林谣一定在Q上和林歌说了看房的事了。不知道,她说了内衣那件事没有?

“林谣说房子特别好,我想下周抽空回去看看。”

“不着急,我现在手头的钱还不够。”

那边的林歌沉默了一下,“咱们凑一凑,先交个首付吧。”

许珂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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