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了草原,三人到了一个小镇,东方初晓曾经来过,对这里十分熟悉,他望望安静的灵羽,下了决定。
在一家客店前,东方初晓出声:“阿麒,停。”
“怎么了?”端木羽惊讶地问。
“不走了。”
“咦?不是才中午吗?怎么不继续走?”他们不是一直在赶路吗?还不到休息时候啊!端木羽疑惑地望着东方初晓。
“你没什么精神。”东方初晓担忧地望着端木羽。“是不是太累了?”
“我还好啊!”她怎能告诉他,她是因为在烦恼要怎么告诉他她不是灵羽,所以抑郁寡欢呢?“继续走嘛!”
“不,”他坚持。“下车。”
端木羽乖乖地下了车。
东方初晓将马儿和马车解开来,转过头。“来。”他朝她招手。
看来反对也没用……端木羽只好上了马,由着他带她往前行去。
两人骑着马,不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山丘前。
下了马,东方初晓将马系在树下,带着她爬上山丘。
见到了面前的景色,端木羽眼睛一亮,不敢相信面前的美景。
前面一个直径三十来尺的小泉,泉边有一棵老合欢树,金黄|色的合欢花,密密地缀满了树枝。五彩斑斓的蝴蝶,群聚在合欢树枝头,首尾相衔,连须勾足结成长串,自树枝倒悬于水面,像一条条五颜六色的彩带。
“好漂亮喔!”端木羽惊叹着。
忽地,最末端的蝶儿轻触到水面,整串蝴蝶就似触电般突然惊散,漫天飞旋,犹如天女散下的彩花。
风吹着,漫天飞蝶,翩翩绕在她的身边,仿佛将她当成了花朵似的,停在她的发稍、她的衣角。
她伸出手,一只蝶停在她手中,可爱地颤着翅膀,端木羽笑了。
东方初晓抱着双臂,靠在湖旁的树干,望着她漾开的笑脸,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微笑。
虽然他急于取到木灵石,可是见到她消沉的面容,他就一阵不忍,与其如此,他还宁愿她每日跟他斗嘴吵架,也胜过她每天眉头深锁呵!
玩了一会儿,她倦了,在泉边坐了下来。
“唉,你也来嘛!”端木羽朝树下的东方初晓招手。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
天气有些炎热,端木羽伸出手,掬起清澄的水,泼在面上,顿觉凉快许多。她伸手拂去面上的水珠,转头望见东方初晓面上细细的汗珠,笑着捞起一捧水,朝他洒去。“哪,凉快多了吧!”
东方初晓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抹去面上的水珠。
噢,他是不是生气了?正当端木羽露出受伤的表情,以为他恼了的同时,东方初晓噗哧一笑,掬起一汪水,向她身上洒去。
“你……你欺负我!”她哀怨地望着他。“呜呜……”她伸手掩住脸。
啊,救命啊,别哭!东方初晓真后悔泼她水,早知道自己吃亏一点就好了嘛,干嘛跟她计较……想安慰她,却又迟疑着不敢伸手。“对不起嘛……”他道歉。
端木羽一边假哭,一边张开手缝,看到他忏悔的神情,她再也忍不住,咯咯笑了出声,捧起水,朝他身上泼去。
“你骗人!”察觉自己被骗了,他也掬起水朝她洒去。
“是你先骗我的耶!”端木羽一边笑着,一边朝他泼水。
直到双方的衣服、发梢,都挂满了水珠,两人才停止泼水大战。
“好了,”东方初晓停了手,眯起了眼,望着湿淋淋的灵羽。“你浑身都湿了!”
“你还不是!”她贼笑得很开心,因为他比自己还狼狈呢!
一阵风吹过,吹着她湿透的上衣,天气虽是炎热,她依然打了个小喷嚏。
东方初晓拾起披风,为她披上。
她心中流过一丝暖意。虽然不擅言词,但……他人真的很好,他的衣服明明也是湿淋淋的啊!“那你呢?”
“我是男人,不要紧。”
“可是这样会着凉的……”端木羽担心地望着他。“要不要脱下来啊?穿着湿衣服吹风是会生病的!”
叫他脱衣服?东方初晓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不介意的话。”
她陡然羞红了面颊,几经思考,她咬咬唇。“随便你。”她怎么忍心让东方初晓因为穿着湿淋淋的衣服而着凉呢?
东方初晓本已露出赤膊,但瞧见灵羽红透的小脸,他迟疑了一下,便将较不湿的里衣披在肩上。
饶是如此,端木羽依然不敢看他。她转过脸,佯装专心瞧着泉上的蝶儿。
在阳光照耀下,她面容上犹存的几许水珠闪着亮光,衬得她更是娇艳,薰风扬起,合欢花的花朵阵阵落下,和着漫天彩蝶,将她笼罩在一片五彩花中。
东方初晓看得痴了。“好美。”他脱口而出。
“呃?你说什么?”端木羽没听清楚,抬起头问。
“没什么。”他哪敢说出来?
“你说嘛!不说我哭给你看喔!”
“要是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好,不生气,你快说啦!”
“……”
“我数到三,不说我真的要哭了!”端木羽嘟着唇。“一……二……”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数着。他捉住她忙着数数的手指。“别数了,我说。”
“嗯。”她不好意思地将手抽出。
“刚刚我是说……你好美。”
“哦,”端木羽羞得低下了头。不是没人夸过她美,但为什么从他口中听到,心中竟觉得特别高兴?“谢谢。”她羞涩地道谢。
“喔,我真笨,你自然是美的,”东方初晓敲了敲自己的前额。“你是花魁啊。”他白痴啊!她可是焰都最出名的花魁灵羽呀!
“不要叫我花魁!”话一出口,端木羽猛然一惊。她不是一路上扮演着花魁灵羽,扮得挺开心的吗?为什么现在却有一种心痛心酸的感觉?
“我没有、没有特别的意思。”想起很多青楼姑娘是被逼卖笑的,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如果惹你伤心,我、我道歉!”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她的眸子不争气地漫上一汪水气,这时她好想做回端木羽,纵使是世敌,也好过当个欺骗他的烟花女啊!
“喂!”见她红了眼,他慌了手脚。“你、你别哭啊!”
他愈温柔,她就愈歉疚,泪珠儿宛如露珠,沿着她花一般的容颜滑下。
“算我求你,别哭,再哭要下雨了!”他手足无措。他不是应该最讨厌女人吗?为什么现在心中竟涌起了连自己都不明白的温柔情伤?想好好地安慰她、疼惜她?“不要哭了,幻羽。”东方初晓迟疑着伸出手,将颗颗掉下的泪珠,以手指接住。
端木羽吸吸鼻子,心里有一股冲动,想告诉他她不是花魁,更不是天女!话到了嘴边,就要冲出了口,却见他的里衣自肩上掉落,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端木羽呆了呆。“啊!”她惊呼,不是祼露在她眼前宽厚结实的胸膛让她惊讶,而是自左肩延伸到背后那道宽约寸许的疤痕让她惊心。
“你害怕?”望着端木羽惊骇的眼眸,他的眼神变得阴暗。
她伤了他心了。“我只是吓了一跳,你不要生气……”她迟疑地开口。
“我不需要同情,”东方初晓冰着声音。“也不需要怜悯。”他转过头不看她。
“噢,不是的,”她不怕,她是心疼呵!“很痛、很痛吧?”她轻声开口。
她迟疑地抚上他的肩,手指轻轻滑过他身上的疤痕,那疤很宽很长,可见当初是多大的重创啊!“再偏几分,就致命了!”
从她的手指感觉到一阵温柔怜惜,他抬起手,覆住肩上的柔荑。
过了会儿,她扬起小脸,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受了伤?”
“……”东方初晓不语。
“对不起,你不想说,就不要说,”她垂着眼,抽回了手。“当我没问。”
望着她盈盈的眼眸,他感觉到一股真诚的关怀。“这故事很长,要听吗?”
端木羽点点头。
“从我爹娘出生,就有传言说他们是命定的姻缘,命定的夫妻……”
“那,后来呢?”后悔问了个笨问题,端木羽吐吐舌头。“噢,我是笨蛋,既是你父母,当然是结了婚。”
“嗯,十八年后,他们两人如同法师所说的成了夫妻。但结了婚不是结束,而是悲剧的开始。”
他苦笑。
“我出生还未满月,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娘留下一封信,说明了她早就心有所属,却被天命说硬是配给了爹,生下了我,既然她责任已尽,再没必要留下。”
怪不得提到天定,他就如此的忿恨啊!端木羽默默瞅着东方初晓。
他继续说着:
“右贤王妃与人私奔,这是多大的丑闻!哈哈哈!为了娘和东方家的名誉,爹花了多大心力才封锁住这个消息!世人只知右贤王妃失踪,却不知道她是与人私奔……”
他的眼神凄楚而悲凉,她的心也跟着扯疼了。
“从小,我就在别院长大,每当爹来,他总用又爱又恨的眼光望着我,我那时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懂爹为何总是用复杂的眼光望着我,虽然爹来,却总不抱我、不亲我,不像别人的爹爹……”他的声音,好寂寞、好凄凉。她执起他的手,好冷啊!
她捧着他冰冷的手轻揉着,希冀给他一丝温暖。
“我懂。我才一岁时,就被送到乡下去疗养,爹娘从没来探过我,我从没见过爹娘,从没见过……有一次,我跟表妹霏音一同偷跑去玩水,却溺了水,差点淹死,我们着了风寒,躺在床上,我孤零零地一个人抱着棉被哭泣,而霏音身边有舅妈守着,照料着她,这个时候我好希望我病死算了,病死了,娘是不是会有点伤心……”她轻声说着。
过往的伤痛可以愈合,却忘不了寂寞、忘不了孤寂。
“从此我学会了伪装,学会了振作,装作自己很坚强,很骄傲,样样好强,因为只有聚集了别人赞叹的眼光,我才能说服自己,我不寂寞、不孤单……”
东方初晓握紧了她的手,十分明白她的苦痛,他开口:“……我一直以为爹不爱我,直到有一次,爹喝醉了酒抱着我哭,我才知道,他不是不爱我、不关心我,而是无法看着我这张与娘愈来愈像的脸,怕见了伤心……”他愈说愈是哽咽,低下了头。
端木羽紧握住他的手。
过了会儿,东方初晓抬起了头。“那时我才知道,早在婚前,他就知道娘另有情人,爹本想成全娘的幸福,但皇命难违,又抱着期待,以为成了亲,有了孩子,就能留住她的人、她的心,却不知道娘终究选择离开……”东方初晓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
咦,不对啊,自己曾经听闻右贤王妃和王爷的传闻,怎么这会儿又跟东方初晓所说的不一样?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愣愣望着东方初晓。
见她疑惑的眼神,东方初晓知道她想着什么了,朝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你听到的,是我的后娘,爹的小妾。我对爹的小妾们都没好感,因为我是未来的世子,所以她们才来巴结我、讨好我,因为这样,我对她们都很冷淡。
“其中有个妾是爹的远房表妹,无论我对她多坏,她都不生气,有一次我病了,那是会过人的疹子,她在一旁不眠不休地照料我,等我好了,疹子却遇到她身上,留下了一点疤痕……”
东方初晓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
“她对我好到让我相信她是真心的,而不是为了巴结讨好我……我劝爹立她为王妃,爹在我的要求下,便立了她为妃。”
东方初晓继续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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