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静大致跟讲她们了关于唐水的事情,倪雅婷直叹息,林婶则是哀怨地抹起了泪。
“所以,妈,我一定会留在那边的,不过,你也可以找时间去看我们。”
“静丫头,其实夫人她更想要的是你跟少爷的孩子。她想看你们结婚生子,这不,连你们的……”
“林婶,你有多嘴了!”听到林婶差点把她的秘密工程给说了出来,倪雅婷红着面色板起了脸。“只是静静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妥,都是我的孙子。我这就去收拾行李,跟静静一起到巴黎去!”她有点孩子气地站起来跑回房间。
“妈,别这样,这样让哥嫂不好做人。”他们刚大婚完,妈妈就跟着女儿走,难免会让人觉得她是对丹青这个媳妇不满意才离家出走的。
安以静也站起来追了过去。
“这我不管,我本来就不看好这婚事,这两个孩子不知道在搞什么东西,随便他们去好了!”倪雅婷抽出旅行箱,然后气呼呼地收拾起东西来。
“妈~”做设计的人,多少还是有些任性的的,而且等级越高越任性。倪雅婷可是她的偶像,所以她对她任性,她一点都不生气。
“哎呀,你们这是要去旅行吗?”房门没有关,所以路过的鸢离一眼就看到了翻箱倒柜的母女俩。
“鸢离,又见到你了。”哎,这样的偶遇越来越不正常了——难不成他在跟踪她?!
“我是来闹洞房,不过去买了趟胃药,过来晚了。”
“哦。”原来是误会他了。
而倪雅婷见到鸢离,则是霎时间变了脸色,脚步踉跄着向后退,结果绊倒了横在地上的行李箱,直接仰面摔倒在地上。
“妈,你怎么啦?”安以静赶紧跑过去扶她。
鸢离微眯起眼眸,嘴角笑得灿烂——很好,还认得出他!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倪雅婷挥舞着手臂歇斯底里地哭喊。
“妈?是我,静静——”
“啪——”
安以静刚想过去拉起她,连就被倪雅婷摔了一巴掌。
“静静……对不起,有没有打疼你?”倪雅婷这次绝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害怕,只是无措。
“……妈,我说没事。”她又发病了?安以静抱住她,轻轻哄道:“没关系,难受要说出来——”
“不!我不想伤害你……”她知道她快发病了,而她不想再伤害自己的女儿……倪雅婷猛地推开她,一骨碌爬起来,警惕地盯着门口的鸢离,全身都在发抖,然后她跌跌撞撞从房间连通着花园的后门逃了出去。
“静丫头,发生什么事了?”林婶听到声响追了过来。
“林婶,快去告诉少爷,我妈发病了!”说完,安以静转身追了出去。
林婶慌张离开之后,整个房间就只剩下鸢离一个人。他微翘唇角,然后抬起修长的腿踩过一室的凌乱,跑进后花园.
夏越昕跟叶丹青正被众人围着与一对公认的模范夫妻比赛递苹果,两对男女用脸颊双手绑在一起只能用脸颊夹着苹果,走向目的地……
现场爆笑连连,好不热闹。
“少爷少爷——”林婶慌乱的声音打乱了现场的火热。
“林婶,怎么啦?”夏越昕一边与叶丹青合力夹着苹果,小心翼翼地瞄了她一眼问道。
“夫人、发病了……静丫头追去后花园了。”
林婶气喘吁吁地说完,只听苹果“噗通”一声掉落在地上。
夏越昕以最快速度解开手上的绳子,吩咐道:“把后花园的灯光全都打开!”说着立即转身追向后花园。
现场众人相视面面相觑,可是他们也都知道夏少是出了名的孝子,所以了然。
“妈,你在哪里?快出来——回答我啊……”安以静在漆黑的花木丛中行走,祼露的皮肤被刮伤了也没有留意。
后花园很大,甚至连着一片小树林,她平时都不怎么来这里,所以,多少还是感觉陌生的。在花园没有找到她,安以静下了狠心走进了她还是很小的时候到过的树林。
踏着满月的光泽,她勉强找到了树林子的入口,诡异的夜莺声让她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所幸的是,没走多久她就找到了一条铺过石子的路——就是嘛,那么生态的地方,夏越昕一定会派人开发改造的。
石子路的尽头是一间古朴的小木屋,安以静看着它有些惊奇,但是为了找到倪雅婷,她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借着从大大的木窗照进来的月光,安以静可以认清这是一件简陋的画室,画架上还摆着一张画。那是一件婚纱,蕾丝折叠的领口,蓬松的灯笼袖,飘逸的白纱与沉稳的白色丝绸荷叶螺旋交叠着开散的裙摆……
安以静痴痴地望着月下的画,连眼中溢出了泪都无知觉——她被感动了,被一件礼服感动了。那是见到神圣的作品想要下跪膜拜的那种激动!
安以静有自知之名,以她现在的水平,那幅作品可谓是神作。在设计上,她一直以倪雅婷为师长,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倪雅婷的作品——距离她的上一件已经五年了……
“静静,你不要过来……”倪雅婷颤抖的声音从角落的桌子下传过来,安以静一下子就醒了。
“妈……”安以静大步踏了过去。
135.冰冷真相,残酷结局
“别过来!”倪雅婷哭着嘶喊。“静静,我不想伤害你,你快点出去……我怕我再过一会儿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安以静的心亦是一揪一紧的。她蹲在她身边,伸出手臂紧紧地搂住她颤抖的身体:“没有关系,我不在乎,只要你不那么痛苦,打我骂我都可以。”她像哄孩子一般轻抚她的背脊,就像夏越昕在她发病时做的一样。
是的,有些事情看他做得多了,一些习惯也会潜移默化地转移到自己身上。
在安以静柔柔的怀抱里,倪雅婷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可是就在这时,脚步声从门口传了过来,继而是鸢离的声音——
“以静,你们没事吧?”
听到他的声音,倪雅婷再次颤抖了,颤抖得嘴唇都在哆嗦。安以静感受到她的恐惧,却当是见到陌生人的那种害怕。
“林婶让我把这药带过来,说阿姨发病就是吃这药的。”说着就把药瓶子递过去。
安以静看了看瓶子上的标签,还拿出药片嗅了嗅,确定是倪雅婷平时吃的药才倒出药片给倪雅婷服下。
但是倪雅婷吃完药之后显然神色不对。她捂着心脏的位置,大口地喘息。
“妈!”
“这是平时吃完药之后的正常反应。”倪雅婷艰难地开口。
“呵呵,正常吗?”鸢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嘴角的笑容肆意而妖冶。
“你什么意思?”安以静警惕地问道。
“阿姨哟,你可知道你的病是怎么来的吗?就是因为吃了这种药,导致的精神紊乱。你的宝贝儿子大费心机从国外给你运药回来,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你的药——呵呵——早在货源口就已经被我掉包了。”他得意地扬扬唇角。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吓愣了两个女人。
“该死的,你为什么要调换我妈的药!”安以静倏地站起来用力抓着他的领带大声质问道。
“哼,问我为什么吗?”他的嘴角仍然是璀璨的笑:“我想这个答案应该由你自己来回答——是你逼我的!”
安以静懵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你是Mi、Milyya的儿子吗?”这一次吃药后的反应很不正常,心跳持续了很久都未缓和下来,倪雅婷已经一身冷汗了。
“你只对了一半,阿姨。”鸢离从安以静的手上拉回自己的领带,悠悠道:“我是夏陶然和Milyya的儿子。”
讯息量已经超过了安以静可以接受的范围,她茫然后退了一步——他是爸爸的儿子?可是他是外国人……难道是混血儿?可是爸爸怎么可能会做出对不起妈妈的事情?
突然她想起了夏陶然被收监查处时被查出曾经接受过性.贿.赂,她当时一点都不相信,因为她不相信爸爸会背叛妈妈……可是万一鸢离真的是他的儿子?
“就是你,安以静——”鸢离的面容突然间变得狰狞,他指着安以静的鼻尖,阴寒地笑:“都是因为你的唆使,他五年前离开了意大利再也没有回来;都是因为你害死了那个男人,我母亲听闻他的死讯之后才会抑郁自杀!你是毁掉我的家庭的罪魁祸首!”
——“爸爸,你这次回来不要再出国了,这样的事情太危险了,不准再做了——我上完大学就可以找工作了,到时候我跟哥哥一起养你跟妈妈!”
——“好,爸爸答应你。如果爸爸食言了,你就把账本交到警察局,爸爸把前程还有生命都交给静儿打理……”
安以静觉得整个天轰然倒塌——没想到她当时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最后不仅害得爸爸狼狈入狱,害得夏越昕失去了爸爸,妈妈失去了丈夫,还间接害得鸢离家破人亡……
鸢离邪肆地勾起安以静的下巴:“妞儿,我可是每天晚上都做梦梦到你,梦到你不得好死!”他嘴角的笑容阴森可怖,冰冷残忍,眼神更是尖锐到可以杀人。
“既然是我的错,那么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可是——”她很像缩起身子彻底地躲避,可是倪雅婷的呼吸越来越紊乱,她知道现在绝对不是退缩的时候。“可是我妈妈是无辜的,请让我带她出去找医生!”
“谁说她是无辜的?”鸢离推开安以静,蹲下身狠狠捏住倪雅婷的下巴,讽刺道:“要是你识相点当年就同一根那男人的离婚,现在也不会死了丈夫还要养仇人!”
“不准……我不准你这么说我女儿!静静没有错!陶然没有怪过她,我也没有……仇恨什么的……我早就舍弃了!”
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恨”的对立面,而且是从她最亏欠,最有可能恨她的母亲口中听到,安以静的眼角有些湿润。
“你说谎!”鸢离的眼神更加森冷,他紧紧扣着倪雅婷的下巴,朝她怒吼:“这个杀人犯根本不值得原谅,你这个女人在装什么神圣?我不准许你原谅她,你必须恨她——她杀了你的丈夫,她害得你的孩子没有父亲——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得到任何关心!恨她!恨她!”不可能有人的思想行动超出他的预料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超出他的掌控!
“嘭!”
“放开我妈!”安以静抓起椅子往他背上捶去,虽然没敢打得很重,但效果却是起到了——
“好,很好,你会为你这个无知的举动付出代价的!”鸢离甩开了倪雅婷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她。
“妈——”安以静快步过去给倪雅婷顺着气。她的皮肤越来越烫,气息也越来越浑浊。“妈,你再忍一会儿,我这就带你出去找医生!”说着她扶起倪雅婷,把她的一只手臂架在自己肩上,艰难地往屋外走。
可是鸢离却拿起火机把画室里的纸张一张张点燃了起来……
“你住手!”眼尖鸢离就要把她放在画架上风干的的那张画也给点着了,倪雅婷挣开安以静想远离扑过去。
鸢离看到她着急的神色,邪魅地扯着唇角,然后——
“嘶!”
“嘶!”
“嘶!”
……
那张灌注她半年心血,修改了几十遍的方案,即使刮风下雨也到这里作画的坚持……就这样在他手中碎成了无数小片,飘飘洒洒落在他脚下的火堆里,融进了一片火海。
倪雅婷歇斯底里地尖叫,彻底进入了癫狂的状态,扑过去咬住鸢离的手臂,像只野兽一样拼命地撕咬……
安以静被这场面惊呆了,赶紧上前拉开扭打的两人。
鸢离的皮肉差点被倪雅婷被咬了下来,他抓起身边装水墨颜料的砚盘就往她头上拍去,直到鲜血的气味在炭火的气息里混杂,鲜红的液体在火光中肆虐。
那景象触目惊心!
“你放开她!”安以静哭喊着对鸢离拳打脚踢,抓起书本往他身上砸去。
“疯子!你们一家全都是疯子!”鸢离推开倪雅婷,顺带把抓狂的安以静给推倒在地。
倪雅婷疯了一般又哭又喊用手扑灭纸张上的火焰,那模样简直像豁出性命。
“不要再捡了,我们离开这里!”
她头上流出的血,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进眼睛里,混杂着泪水,就像是哭出的血泪一般。
“静静,那是妈妈为你设计的婚纱,就快做好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做好了……可是、可是设计图——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你跟昕儿的婚礼,我想亲眼看你跟昕儿穿上我做的嫁衣到教堂结婚……你们是我最疼的儿女,我想看你们穿着我做的衣服得到幸福……”
就算婚礼没有父亲的郑重嘱托又如何?她有母亲最炙烈的疼爱——她不嫉妒叶丹青了,一点儿都不!她将来的婚礼——不管新郎是谁——会比叶丹青的更加温暖贴心!
倪雅婷的瞳孔因为惊恐、不安、与绝望而剧烈收缩着。没有办法再说下去,她埋头在火光里继续拾图纸的碎片。
安以静擦干净泪水,跪在她身边,拉住她捡纸片的手:“妈,不要再捡了,只要是你做的嫁衣,不管是怎么样的,都是最棒的。先把你的伤口治疗了,要是你再病了,还怎么给我做衣服?”
倪雅婷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安以静强扯出的笑容。可是越过安以静的笑颜,她看到——
鸢离一手倏地捂住安以静的嘴,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扣上安以静的右手。
安以静被吓了一跳,她挣扎着还没完全醒悟过来发生什么事,只觉得右手拇指跟食指被重重地按了下去,接着她就看到倪雅婷的身体向后倒去,而她清澈的瞳孔在一瞬间迅速扩散,四溅的血花是从她的心脏处喷涌出来的!
安以静颤抖着移下视线,眼中涌出了无法止息的泪——鸢离按着她的手扣下了装了消声器的枪支,子弹在她的操控下准确无误地射进了倪雅婷的心脏!.
鸢离露出一抹冷笑,白色的牙齿在银色的月光下闪烁着诡谲的亮光。
他一松开对安以静的禁锢,安以静顿时摊到在地。她朦胧的泪眼看着倪雅婷完全涣散无光睁得如铜铃的眼,看着她胸前的窟窿弥散出的血色花朵,心被疼痛挤塞的满满的,痛得就剩下一片空白了!
“你看清楚了,安以静,是你杀了你的母亲——是你从前的错误害死了她,是你的手指亲自结束了她的生命!”鸢离抓起她的头发,让她仰视他。他的笑狰狞得意,嘲讽十足。
一如当年,当她得到了最完满的幸福的下一刻,旋即,坠落了地狱。
再一次,她亲手毁掉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幸福!
心破了一个洞,所有的美好都遗漏了出去……
“少爷,哪里都没找到夫人和小姐!”整个夏家都为倪雅婷和安以静疯了。
夏越昕正思索着她们是不是进去了树林子,就听到有人喊:“少爷,树林子冒烟了!”
在院子明晃晃的灯光照耀下,林子那边升起的屡屡烟丝显得无比沉重。
夏越昕心下一紧,赶紧吩咐道:“带上水桶跟我走!”不管那边到底有没有失火,带上水桶以防万一——.
随着离树林小木屋越来越近,空气变得越来越炙热,火花也越来越明亮,等他们到达木屋的时候,邻近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
夏越昕顾不得那么多,淋了一桶水立即奔进了木屋,完全把下人们的喊叫声抛在脑后。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屋里如果没有人绝对不会起火,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他不能再失去母亲和静儿
136.缉捕令
第二天,刚刚举办过喜庆婚礼的夏家全部换上了白纱——夏夫人在昨晚已经葬身火海。
夏越昕从火海中找到倪雅婷时,她胸口中了一枪,全身是血,眼睛瞪得老大,已经停止了呼吸——她是不瞑目啊!可是整个火灾现场都没有找到安以静的身影,也没有找她的尸体。
夏越昕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什么人都不见。下人们也都哭哭啼啼,毕竟这个温善随和有点孩子气的女主人走得太突然,他们什么准备都来不及做。
所以,整个家几乎只剩下叶丹青一个在主持大局。
下午警察来了。
丹青以为夏越昕不会见警察,可是他带着领队何警司去敲门的时候,夏越昕倒是打开了门。
夏越昕的黑眼圈深沉,眼内布满了血丝,面带倦容。
不过是一夜间的事情,叶丹青却觉得他苍老了几十岁。是啊,一向被他疼到心坎里的母亲突然间暴毙,而且死法极其残忍,身为人子,他要怎么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
“丹青,你先下去。”夏越昕开口,声音喑哑。
叶丹青很识趣地给他们带上门离开——现在是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要懂事!
“夏少,我很遗憾令堂的事情……”
“直接进入正题。”夏越昕面无表情,声音亦是冷淡无情。
“……昨晚那场火灾现在只确定是人为纵火,具体原因有待查明;现场有很多打斗的痕迹,令堂头部受过重伤,但是死因还是枪杀,凶器就是遗落在现场的1911。手枪上的指纹经过检验只有令妹的……至于令妹,我们正在加派人手寻找她的下落。”
夏越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为什么是安以静?为什么又是安以静?难道真的跟下人们说的一样,母亲病发了又打了她,结果失手杀死了母亲吗?不然她为什么逃走?可是她的这把手枪到底是哪里来的?太多信息充斥他困倦的脑袋,霎时间胀痛得像要裂开!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挖地三尺都要把安以静找出来!
“对了——”何警司想起了事情:“你母亲在死前吃过药,那个药,我们拿去化验过了,药里面含有很多刺激神经衰竭的化学元素。你在她生前好像经常给她吃这种药。这已经构成了特意伤害罪,我现在要逮捕你。”说着他拿出了手铐。
这个消息对夏越昕来说无疑是巨大的震惊。倒不是因为他要逮捕他,而是因为“药里面含有很多刺激神经衰竭的化学元素”。
那可是他特地从一个信得过美国医学教授那里要来治神经衰弱的,为什么会有“刺激神经衰竭的化学元素”……难不成是被人从在过程中调了包?
夏越昕突然觉得全身无力:那么多年,原来他一直在给她喂毒药!如果不是他给她吃那种药,她的病是不是早就好了?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业,而不是被他强制留在家里;静儿也不会无端端被她打得遍体鳞伤……
惭愧与歉疚排山倒海翻涌过来,侵袭得他喘不过起来。
夏家的事闹得很大,不但警方在通缉安以静,夏越昕的势力也在通缉她,就连S城两大黑帮组织都在找她。不过,后面三方的缉捕令上都有注明一点:“毫发无伤带回”。
“老头,你找我静姐了没有?”谷弄函这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几遍打电话个谷庭冉了。
“小子,这么沉不住气可不是领军人物风范。”谷庭冉也很着急,都两天过去,那么多人找她却还是一点信息都没有,只不过他懂得忍。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夏越昕那边的动静,夏越昕虽然被无罪释放,可是他刚丧失母亲,情绪一定很失控,要是被他先找到安以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养的事情来。他很有必要派人随时报道那边的动静!.
沈珺烨是在郊区的垃圾场找到安以静的。她灰头垢面,衣衫褴褛,面色惨白,被一群十七八岁的混混拳打脚踢也完全没有反应。
他从那群混混拳脚下救回像个失去灵魂的安以静,他不敢在当地多停留多一秒——既然他可以得到消息,那么剩下的人马也一定会很快找到这里,于是立即把她塞进了车里,一直向郊外驶去。
“以静,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要说你杀掉你妈妈,我打死也不会相信……你是怎么从火灾里逃出来的?为什么不去报警?把事实说出来警察一定会清查的……”可是不管沈珺烨怎么问,安以静就是失魂落魄地坐着,垂着头一言不发。
沈珺烨得不到回答,只好作罢。经过一番思量,他决定带她去报警。
可是就在沈珺烨把车子往回驶的时候,迎面一辆黑色面包车里却伸出一只手,手里拿着一把手枪!
——该死,他刚才只顾着问她话,完全没注意到后面已经后车子跟踪过来了。这些人竟然一碰面就拿出手枪,难不成是想赶尽杀绝吗?警察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夏谷三方也明确挂出通缉令不许伤害她,那么到底是谁追上来了?那天晚上她到底惹了什么人!
来不及细思,沈珺烨赶紧调转车头,踩下油门朝更远郊的方向加速行驶。
137.逝者亡魂
后面的车子不断朝他们发起攻击,兼职当过赛车手的沈珺烨凭着对道路的直觉一直往路面状况艰难的方向驶去。
不多时他们已经闯进了一片密林,地面泥泞坑洼,后面的车子已经被陷在泥水坑里几乎完全无法前行。沈珺烨趁机发挥自己的优势,七拐八弯以最快速度往林子更深处去。
从林子穿出来之后,沈珺烨见到没有车子在追上来他才敢趴在方向盘上喘着粗气——太刺激了!他当年参加过那么多比赛,没有一场惊险程度比得过这一次!
他看看身旁的安以静,虽然她已经被吓得脸色更加惨白,可是眼眸依旧空洞无神。
沈珺烨叹了一口气。
他下车检查他的爱车,后面的玻璃已经被子弹打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车轮也磨损得很厉害,估计在走不了多远就会爆胎了;更绝望的是,油箱被打漏了,汽油已经漏得差不多了——要驾车回去S城显然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且手机也接受不到信号……他烦躁地抓着短发。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海岸出口,但是路面都长出了杂草,显然是个荒芜之地;远处的海也蓝得不像话,一看就知道是个还没开发的地儿,远远地还可以看到海中有一座葱茏的岛屿。
可恶,现在是求助无门,如果贸然走开,有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埋伏……
“那边的年轻人——”
突然响起的人声让沈珺烨全身的毛细胞都警觉起来。他迅速转过身却看到一前一后两个背着鱼篓的老阿伯在向他们走过来。
“这一带确实路面状况确实太差了,最近好多来飙车的年轻人都中招了。”走在前面的阿伯摇摇头。“不过你的车子破损得也……需要帮忙吗?”
“啊?不……”现在这种情况突然出现的人就算再和善也感觉不可信赖。
“诶?这不是恭涛家的丫头吗?”走在后面的老伯跟了上来,不过他的目光却停留在车子里的安以静身上。“思蒙丫头,你不是上北京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听到了“思蒙”两个字,安以静抬起迷蒙的双眼幽幽看了一眼眼前两个被海边阳光晒得黝黑的老男人,扯动干裂的唇角说出了沈珺烨找到她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你……认识我妈妈?”
他们跟着两位上岸卖鱼的老人家到了那座苍翠的海心岛屿上。
因为到上并不常来客人,所以岛上的人几乎都出来看他们。很多村民都把安以静人成了安思蒙,所以对他们特别热情。
第一个把安以静认作安思蒙的老伯安理军收留了他们两个。
沈珺烨没有费很大功夫就从这位淳朴的老伯口中套出了大部分信息。
这座岛上住了三十几户人家,除了几户外来户都是安姓人家。当年安琦娜从战场回来之后就半年多就在这儿生下了安思蒙,岛上的人没有嫌弃她们母女,反而给她们很多关照。后来安思蒙嫁在外面受过情伤之后也回来了岛上,再后来嫁给了老实户安恭涛并且生下了安以静……
在安以静还没周岁的时候,一对姓夏的年轻夫妇带着他们五六岁的儿子来到岛上度假,并且很快就跟安恭涛夫妇熟络了。安恭涛夫妇还邀请他们住进自己的家。
后来安恭涛在暴风雨里葬身大海连尸体都没有找到,而安恭涛在外面招惹的人这时也找了过来向她们孤儿寡母要债,她们母女两过得凄苦。这时那对夫妇不知从哪儿听闻了她们的消息,给予了她们很多经济援助,后来还给安思蒙提供了工作。所以安思蒙就带着安以静去了北京,并且没有再回来……
沈珺烨惊讶的是夏家和安家有这样的羁绊。他见过夏夫人,感受过她的优雅善良,也知道安以静和夏夫人感情多么深厚,夏夫人发生这样不幸的事情,安以静心里肯定也很难受……
安以静的思绪则是停留在“安恭涛在暴风雨里葬身大海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上面——原来他们没有骗她,妈妈确实是去找爸爸了,只不过,找去了另一个世界……
没有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没有了夏越昕的爸爸妈妈……爱她的那些人原来都抛下她去了另外的世界。原来,她是被遗留的那一个……
第一次,她感觉生无可恋。
“他葬在那儿?”长久而沉闷的沉默之后,安以静颤声开口。“我的爸爸,葬在那儿?”她抬起头眼中氤氲着水汽.
“找到人了?”
“是的,少爷。早上有人目击到沈二少爷带走了小姐,GPS追踪到沈二少爷的车子停在C海岸O点。”手下看着深思的神色,体贴地说道:“我这就派人去找小姐回来。”
“不用了。”夏越昕拿起外套站了起来。“我亲自去。”.
“大哥,夏少那边有动静了。”
“准备车子。对了,不要告诉少爷。”.
“老大,谷老爹那头有动静了!”
“很好,跟上去。”.
蓝子默刚坐下,椅子还没热,就看到鸢离大摇大摆地走进总裁办公室。
“你有什么事吗?”蓝子默不悦地皱起眉:不是让他没事少往他这跑吗?
“哎呀呀,你就是这态度跟你的救世主说话的吗?”鸢离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蓝子默挑挑眉:“有事快说。”
“夏越昕找到你的小野猫了,现在正在往那边赶过去。你要怎么办?”
蓝子默激动地站了起来:“快带我去找她!”他一定要在夏越昕之前找到静儿,不然谁知道他会对静而做出什么事来?
鸢离得逞地扬起嘴角。
那天杀掉倪雅婷后,他本来想给安以静打上一枪来个“畏罪自杀”的,可是安以静却逃了,他的背又被她用椅子打得差点直不起来,他追了一段就体力不支,于是放弃追过去。可是为了不让安以静有机会道破他的罪行,他派人追查杀害她。
可是刚刚杀手回来报告人跟丢了之后没多久又有消息来报夏越昕找到人了。他在S城的势力还没完全建立起来,所以需要蓝子默帮手。
岛的西南角有一块悬崖,悬崖上立着一座灯塔,灯塔下是所有葬身汪洋的人儿的坟墓。因为人们相信漂泊茫茫大海的灵魂一定可以追寻着灯塔的光芒找到自己的归属。
安以静来到这片墓园,没费多少时间就从中找到了安恭涛的墓,而安思蒙则是跟他合葬在一起——想必,这也是夏陶然夫妇的心意吧。
那么多年,第一次站在自己的亡父汪母面前,她感觉无比的愧疚。这些年虽然不是没有想过他们,但是却被夏父夏母疼爱得有些过分,她很少有如今这种伤感绝望的情绪。
“静儿……”
“头儿,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儿呆一会儿。”
沈珺烨对她现在的状态子时放不下心来,可是他仍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选择转身隐去。这时候人总有一些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更何况安以静是这样一个高傲的人。而他愿意成全她的孤傲的自尊。
安以静“噗通”一声跪在了石子磕碰的地面,粗糙的石头立即在她祼露的膝盖上印上了红痕。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堵塞的心情,她想发泄,却不知道以何种发誓,于是选择了用疼痛来报复自己。
对,那个词:“报复”。她知道她该痕鸢离,她知道也许她应该报复鸢离,可是他的悲剧他的扭曲也是由她一手造成的,不是吗?如果报复,那么最终的源头,也是一个不堪的自己。
她是这样一个差劲的人,她对不起父母亲带她到世上的恩情,她对不起自己的养父养母对她那么多年的疼爱。她欠这个世界太多,多到无法已经无法偿还……或者,只有一死,才能解脱。
对着断崖之上开始翻涌云潮的天空,她再一次萌生这样的绝望。
138.枪杀
天空也开始变黑变狂吝,风也由最初的习习变得骁勇。
沈珺烨想起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里将有台风在C海岸登陆。他远远地看着从天亮一直跪到天黑的安以静,不禁皱起眉头:已经好几个钟了,难道她要一直跪下去不成?
天,不出其然又开始泼起了大颗大颗的雨滴,沈珺烨心中的不安更加深浓了。
他正思索着是时候带她回去了,可是脚步还没迈出去,后方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他一回头就看到夏越昕带着一群手下,风风火火赶到了。
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孱弱身影,让夏越昕心头闪过疼痛,可他最后还是握紧拳向她走过去。
沈珺烨要拦住他,可是自己却被常应祥拦了下来。
这一段不过几十米的距离,他却走得像是几千里——太远,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太远!于是他索性在风雨中狂奔,以最快速度向她跑去。可是,为什么越靠近她心里的恐慌就越大?为什么他觉得他就要失去她了……
他恍然停在她半米之外,她的身子在他喘息间显得飘摇而迷离。
“静儿,告诉我真相!”他站在她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视他。
她没有神智的眼,泛滥的泪都无法不让他动容。在他漫长的记忆里,倔强好胜又顽固的安以静只这么哭过一次,那是在得知父亲自杀的那一天,她哭到昏迷,哭到眼神空洞就像盲掉一样。
所以,他更加确信母亲的事情背后另有隐情。安以静平时跟母亲感情那么深,母亲除了偶尔的病发之外对她甚至比对他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宠爱,安以静没有理由杀害她!
“告诉我真相!”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夏越昕着摇晃她的肩,大声吼道:“告诉我,不是你杀死我妈的!告诉我是谁害你——”说到“害”,他想起了鸢离——他偷盗GATE.7,他刻录碟片,他对她下药,都是为了迫害她,难不成这一次也是他在暗中操作,可是他为什么要杀掉母亲……一连串的问题充塞着他疲惫的脑袋,疼痛欲裂。
于是急于知道答案的他开始拼命摇晃安以静的身体:“你再不开口,我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因为被迫仰视,雨水笔直得落进眼睛里,她从疼痛不适中清醒过来就看到他哀伤绝望的眼——她在杀死他的父亲与他留在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之后,又一次夺走了他最亲爱的人,是她接二连三的错误让他变成了孤儿,变成了孤身一人……他那么疼爱母亲,这一次一定恨她到了极点。
她仰望着他,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
“该死的,你再哭把你的眼睛挖出来!”他急切地威胁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改成了诱.惑:“回答我!告诉我你没有杀她我就原谅你……我就带你回家,我就带你去立案,我们一起找出真凶……”求你,告诉我不是你杀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全都相信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的心了!
“是我杀的。”
她冷漠的一句话硬生生地把他的心给敲碎了。
是她杀的。如果不是因为她,鸢离不回来复仇;如果不是她开枪,母亲也不会死。她是杀人犯,她是罪人,她不应该得到原谅,她应该下地狱——她早就应该死了,如果她早死了,就不会接二连三又害人了。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祸害!
夏越昕的理智已经崩溃了。他提起安以静软瘫的身体,笔直地跟她的双眼对视,可是他却只从那潭死水中看到了漠然。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倏地把安以静给丢了出去,却在下一刻对她步步逼近。“你到底要害死我夏家多少人命?我们没有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狠毒?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对她你也可以下的了毒手?”他甚至掏出了手枪,对准了她的心脏!
安以静没有退缩,没有逃避,而是扶着墓碑摇晃着站了起来。她看着他空洞的枪口,忽而笑得妖艳:“杀了我,杀了我你的仇恨就可以解脱了!”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直接把枪口往自己胸口上按。
“杀掉我,一切都会结束——”
下一秒安以静的身体急速地向后退去,她踉跄着几步,又朝着断崖退去——
她看着夏越昕震惊的神色,最后嘴角蔓延出了极尽妖娆的笑。
那是夏越昕见过她脸上展现过的最美丽的笑容,无畏而静肃,璀璨而庄严,在一片血光妖媚中纯净得如同不因世事的孩童,一如好多好多年前那个燥热的黄昏,她稚气的脸上开心的样子。
——“安以静,听说你是我爸的私生女!”
——“少爷,那我可以叫你哥哥了吗?”
她水汪汪的眼依旧像那时一样纯净无邪,可这一次确是真的盛满了泪。
破碎而决绝。
“以静!”沈珺烨怎么也想不到夏越昕真的会对安以静开枪,他狠狠推开拦着他的常应祥,而常应祥也因为震惊而不设防备,沈珺烨很快就挣脱了禁锢,他以最快速度向断崖边跑过去。
眼见着里安以静还有几米,他伸出的手就要拉住她的指尖,可是她的身体却像有预谋一般朝断崖倾倒过去。
安以静带着笑容闭上了眼睛,身体里是无尽解脱的情绪。
——呐,对不起,糖糖,我不能是想跟你的约定了,可是有Lukii和Chains爱他,唐水一定会幸福的。
——爸爸妈妈,我这就去赔罪,到时候,你们可以原谅我吗……
“以静——”
气喘吁吁赶过来的谷弄函和蓝子默还没停稳脚步,就看到沈珺烨一跃而起抱着满身是血的安以静一同扑下了断崖,而断崖边,是握着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坠落的夏越昕!
“静儿!”
“静姐!”
蓝子默和谷弄函不约而同地奔过断崖,可是除了汹涌翻滚的黑色潮水和漆黑狰狞的黑色石焦,他们什么都看不见。
他们愕然地望着下面,收缩的瞳孔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狂风呼啸在耳畔,四下除了风雨交加的做响声,几乎只能听见交叠在一起屏息凝神的呼吸声。
夏越昕看着自己手上没有冒烟的枪口,最后确定自己没有开枪——可是静儿怎么会中枪倒下?
他来不及仔细思考,就被蓝子默一拳挥过来狠狠打倒在地。
“夏越昕,你怎么下得了杀手?你怎么对静儿下得了杀手?”蓝子默因为挥出那狠命一拳差点惯性摔倒在地。他稳住了脚步,再次扬起了拳头朝他脸上挥过去:“这就是你对她的回报吗?她那么爱你,为什么你却给她这样的下场?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
——为什么静儿那么傻?全身心地爱着这样一个烂到极点的男人?傻到被他枪击都还面带笑颜?像她这样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应该得到幸福——如果是他,他一定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夏越昕完全沉浸在自己惊愣的思维里头,完全没有对蓝子默进行防备,被他连打几拳都还是没有回应,就像完全失去了痛觉一般。
“喂,别打了!”谷弄函冷冷地看了一眼把夏越昕压在身下痛揍的蓝子默,而后扫过失了神色狼狈不堪的夏越昕。“当务之急是把他们找回来,再过几个钟台风就要来了!”说完率先带着自己的手下快速离开了断崖。
“哼!”蓝子默冷漠的睨了一眼夏越昕,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夏越昕,我现在就跟你绝交——不管静儿怎么样,我蓝子默绝对不会原谅你,我会让你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说完大步流星带人马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由高中开始一直跟随在他身后被他保护得死死的蓝子默竟然也有如此强势的跟他绝交的一天,夏越昕看着蓝子默离去的背影,他现在只想疯狂地大笑。
在山丛掩映处,谁都因为赶路没有注意到自动脱对的鸢离,得意地吹了吹烫热的枪口
——夏越昕,杀掉自己深爱的女人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可得挺过去啊,因为我的下一个报复的对象就是你,你可不要那么快就被蓝子默整死!
139.魔女来袭
S城有三大黑道惊悚:外来居上者谷庭冉;年轻狂妄者谷弄函;再来就是四年前快速打破了父子割据局面的鸢离。
S城有三大商业传说:只身力挽狂澜拯救危在旦夕濒临破产的GATE.7的沈启澜;在半年内白手起家并迅速崛起的Aricie的夏越昕;以及四年前漂亮逆转几乎在一夜间掌控Cicie的蓝子默。虽然相比前面两个“传说”,蓝子默稍显稚嫩,可是他的后台却强硬到骇人:官场世家与鸢离,而他本人也以狠绝行事,一些妄想嫁入蓝家的女人私底下称他为“黑王子”。
S城有三大未解之谜:年逾三十的沈启澜竟然没有娶妻,这让八卦者不禁猜测他的性取向;曾连续三年被人们津津乐道的全城模范夫妻夏越昕和叶丹青,却在一年前他们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当天由叶丹青当着众多客人的面宣布他们已经平静分手了;蓝子默的妻子童家大小姐在四年前蓝子默夺权之后就去向不明。这无疑都让S城地待嫁女们雀跃使出各种手段艳遇这三位黄金白钻单身汉。
这是一个极其酷热的夏日午后,Aricie的总裁会客厅气氛却冷到了极点。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夏越昕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蓝子默。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蓝子默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眼中却森寒一片。“你可以不接受我与你们合作Prouda工作室的方案,不过我也会抽调三层与你的其他合作给沈启澜。”不管怎么说,他都预算着靠Prouda工作室的合作打开服装行业的大门——只要是夏越昕拥有的荣耀,他都会不惜一切抢夺,因为就是夏越昕这个恶魔让他的至爱葬身海底尸骨无存!
四年前的那个夏末,他们冒着台风在海上找了很些日子,结果只找到了飘亡到孤岛的沈珺烨,而安以静的下落不明。
从那时候起,蓝子默就彻底疯狂了,以最快速度解决了一直横在他面前的阻碍,并且以寄到夏越昕为最终目的开始大肆收购小企业壮大Cicie。
原本谷弄函也不比蓝子默好到哪里去,可是毕竟谷弄函的背后还有一个资深的谷庭冉,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的爱子没有底线地堕落疯狂。
原本以为夏越昕脸色会差到哪里去,但是他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扬翘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当多大的事儿。不就是跟prouda合作吗?那么你想要多少股权?”
其是蓝子默这些年刻意对他的为难,夏越昕不是没有感受到,他在意过,可是“背叛”两个字对身经百战在上场摸爬滚打这些年的他已经不再陌生。就算是曾经最亲近的人也有背向相对,对你举起枪口的那一瞬间——就像他当年会用黑洞的枪口安以静的心脏一样。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他却没有在蓝子默面前否认,因为在那之前他疯狂地确实动过扣下机扳的念头,况且安以静却是在他的步步相逼之下才掉下悬崖的,而他……没有伸手拉她一把。
他放任蓝子默对他复仇,因为他始终是怯懦,始终无法终结自己,终结自己在漫长的夜里反复侵蚀心房的噩梦,反复啸涌的孤独……那种冰冷,就算是丹青就在身旁也无法缓解分毫。身体内燃烧的血液在潜意识中暗示他战死在一场惨烈的战争里,输得体无完肤,输得面目全非,而这场战争最好的对象,费蓝子默莫属。
他曾经憎恨安以静的自残,可是他如今又何尝不是惨烈的自绝?
夏越昕笑得高深莫测,眼眸永远是蓝子默看不透彻的深渊。
蓝子默暗暗蹙了蹙眉,最后定了定神色,开始了权益的谈判.
蓝子默离开之后,常应祥便敲门进来了。
“少爷,夫人——不,是叶小姐……”喊叶丹青“夫人”,时间长了,就算他们离婚已经一年多了,他仍然有点改不过口来。“叶小姐的班机半个钟之后就到了,您看……”
夏越昕揉了揉因为谈判谈得发疼的太阳|茓,然后拿起外套站起身来。“走。”.
叶丹青从离婚之后就开始不断旅行,而且专挑贫瘠的地方去,南非贫民窟,非洲大草原动物保护协会,利比亚战争第一线……夏越昕曾经无比反对过,可是却拗不过她的坚持,遵从她的选择。可是她知道他一直有派人保护她。
异常平淡的一场婚姻,却足以让她褪去当年嚣张跋扈的任性大小姐高傲姿态,成为公益事业第一线的新时代女性代表。
不是她对婚姻绝望受挫,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住进他的心里,所以一直以平静的心态对待他们的婚姻。可是也许夏越昕自己都不知道自从安以静死了之后他每天都是在梦中流泪挣扎,可是睡在他身边,她看得分明……她知道自己不是可以抚平他的伤口的那个人,所以她选择在他的事业稳定之后,自作主张在他们的三周年结婚宴会上宣布他们已经分手了。
当夏越昕后来问她原因的时候,她只是笑着说:“我想要自由了。”而她没有说出的一句话时:“而你需要另一个可以治愈你的伤口的人”。
因为是旅游旺季,所以机场人潮拥挤,接机的踮着脚尖都找不到相接的人。不过,整个空间,所有的人一眼就望得到的——不,应该说,一眼就注意得到的——是一对呣子。
女人头上染着全白的齐平短发,眼睛上架着一副宽大的黑色墨镜,上身一袭炫彩针织贴身无袖,下身黑色七分喇叭长裤,脚上踩着至少七公分的平底高跟鞋。她的左手拉着小皮箱,右手牵着一个粉嫩嫩水灵灵的小正太。
小男孩大概四五岁,整洁的纯净的小衬衫,领口别着红色的可爱蝴蝶结,下身穿的是黑灰色的西装短裤。他抬头挺胸,气宇轩昂,那傲慢的神态就好像在左脸写着“我是天才我最拽”,右脸刻了“叫我殿下”一般。
业内人士就算眼睛再尖利恐怕也很难认出来,她就是当下风靡全球的时尚女魔头Echo.D.Luis——因为她的形象太多变了,这次又是她未尝试过的新风格——这在某种层面上也是时下年轻人为她疯狂的原因之一。
人们的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小正太有些别扭,但是Echo倒是毫不避讳朝他们挥手打招呼。
“妈咪,你很不要脸耶!”小正太鄙视了Echo一眼。
“臭小子,你妈我这叫亲民~”
而这段对话是用法文进行的。
小正太做了个恶心的姿势,然后挣开Echo的手向前跑去。
因为经常带着这个小鬼国与国之间闲晃,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小孩子会走失迷路。而且这是她第一次来中国,她自己不知道比小鬼激动多少倍。
这不,一走出机场,看到外面蓝澈的天空,Echo放下行李伸了个舒舒服服的懒腰。但是她一举起手却发现不妙——哎?好像撞到什么了?
Echo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她身后,而她的下巴已经红掉了——难道她刚刚撞到的就是她的下巴?
“jesuisdésolé(对不起)!”Echo急忙道歉。
叶丹青黑着一张脸:“嘁,进门不利,到了自己门口,还要给外国白毛犬撞!”在国外她已经受够了外国人的种种为难,没想到踏上了祖国的陆地好要被外国人撞!
“哈哈,请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当她不懂中文吗?
Echo一开口就是纯正的普通话,这让叶丹青多少还有些惊讶。她观看她的五官,明显的东方人特征。既然是中国人,就没什么好顾忌了,她现在闷着一口怨气,只想找人吵架。
“哎哟哟,原来是一直装西方犬地本地土狗狗,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她不可一世地摇摇头。
140.真面目
“哎哟哟,原来是一直装西方犬的本地土狗狗。哎,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
“呵呵,我果然没看错,阿姨应该四十有几了吧?这年头眼睛不好可是很神伤的,我家伯母也是四十岁就眼睛不好使,结果你猜她现在四十三岁眼睛怎么着?完全瞎了!”Echo紧张地提醒她,眼神无辜又善良。
叶丹青被她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可是更悲剧的还在后头——
“妈咪,你跟这位老阿婆在说什么?”走远回头找Echo的小孩看到Echo在跟别人斗嘴,他不禁愤怒她抛下他一个人找乐子,于是很识趣地自动上前来搅和。
叶丹青看着这无辜无邪无理取闹的一大一小,气得哆嗦:她不就是累得没来得及换工作服吗?他们损人也不是那女性最在乎的年龄来损啊!
“夫人在那边!”常应祥不动听的声音却让叶丹青如同干渴旅人遇到沙漠绿洲。她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夏越昕带着几个属下向他们走过来。
“昕!”叶丹青想都没想立即奔进了夏越昕的怀抱。“我好想你啊,你不知道我在利比亚吃了多少苦,差一点被叛军给杀了!”
虽然是成熟了不少,可是喜欢撒娇的性子还是没变。
“行,回来就好!”夏越昕宠爱地摸摸她的头:“回家好好休息,把不愉快的事都忘了。”
“大叔,这阿婆是你妈咪吗?”
小屁孩一句话让刚沉浸在见到亲人的美好氛围中的叶丹青顿时身体僵直。
“为什么你妈咪跟我妈咪差别这么大的?”小孩眨着大眼睛好奇地发问。
“……”这个小鬼不会见好就收吗?他太入戏了!没办法,Echo只得再次亲自上阵:“水水,叔叔说是大人,所以他的妈咪比我老,懂了吗?”她轻声细语,但是语气里尽是警告——臭小子,再多嘴就把你丢在中国!
水水被她甜腻到令人发麻的声音震慑得不轻,乖巧地点点头——再多说一句会被妈咪斩首示众的!
“哈哈哈哈,水水?”叶丹青终于抓到他的把柄了:“你是男的还是女的?竟然取这么娘们的名字!”
水水终于发怒了——他最讨厌别人叫他的这个名字了(爹地妈咪除外)!他上前一步气势凌人地说:“水水是你叫的吗?‘水水’这个称呼是我授权给爹地妈咪的专称,不准你取笑它!听好了,水水的大名叫做沈七瑾!”
听到“沈”这个姓,叶丹青有些恍惚,不知怎么的,她竟然觉得这个小孩跟沈珺烨那么神似。
夏越昕被这几个大小孩子彻底打败了。他扳过叶丹青的肩,安慰道:“丹青,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们回家。”
“大叔,小孩子又怎么啦?不要小看小孩子!”
“是是是,小孩子都是人间恶魔,小看的话会的报应的。”他蹲下身,很“友善”地拍拍他的小脑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不喜欢孩子了?也许是母亲跟静儿的事情之后,他懂得了,如果亲人都接二连三离开了你,那么你真的就孤身一人置身于这个茫然世界了。既然随时都有可能抛自己的孩子踽踽独行,那么何必要他来受这份孤独罪?
“喂,你这是什么话,我家水水才不是恶魔!”听到有人说水水的坏话,Echo生气地驳了回去。
夏越昕这才把注意重心移到Echo身上。她是一个长得很精细的女子,小巧玲珑,打扮得很夸张却是精心搭配过的装饰,一看就知道是个玩服装的行家。不过,他却从她生气却带点小固执的模样里头,见到了安以静的影子。
“大叔,没有我的批准,我妈咪是你可以随便盯着看的吗?不准看!不准看!”说着他伸出软绵绵的小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好了,水水,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外公还在外面等我们,快走。”说完,Echo再次拖起皮箱,牵起水水,继续赶路。
“昕?”叶丹青过去拉起仍然蹲在地上的夏越昕。
被她一碰,夏越昕才回过神来。
“那个女人……”叶丹青看了看他最后选择了沉默。
——不可能的,安以静以静死了。
Echo出了机场,很快就找到了说好来接他们的谷庭冉和季欢。
“季欢外婆,外公!”水水一骨碌爬上了他的车,拼命往他怀里蹭:“好久都没来看我们,七瑾好想你!”
谷庭冉笑得合不拢嘴:“是想我的手枪的质感吧?”
水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爹地,季欢阿姨,让你么久等了!”Echo把东西装进尾箱,然后才做进去。
“也没等多久。艾歌,你怎么又换形象了?再换我可要认不出你来了!”季欢开起了玩笑。
“不好意思啦~”她把头顶那撮假发摘了下来,黑色的长发顿时披散下来,接着她又摘掉假面与痣点,她完整的脸型便呈现了出来——那张脸,是一个曾经叫做安以静的女人的脸。
谷庭冉看了一眼艾歌,道:“你还是用伪装的装扮吧,这个城市不喜欢你真实的面容。”
艾歌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哎,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瞒着烨亲自到中国来。”季欢长叹一口气。
“都说有工作咯!工作室大家都空不出时间来……更重要的是,我想到中国来玩!对不对,水水~”
“季欢奶奶,您放心,我不会让妈咪闯祸的。”沈七瑾自豪地拍胸脯保证。
“……”
“哐!”
某小孩脑袋顿时起了个大包。
“Echo.D.Luis,法籍华人,四年前的巴黎服装设计周的冠军得主,不过却在三年前风格大变,并且成立Prouda工作室,以怪诞奢华时尚的元素吸引年轻人的眼球,被誉为‘时装界的扎哈.哈迪德’。她手下的设计师云集,有Gate.7的前一二席沈珺烨和江陆航,Mikolia的创始人Bumoi……”——属下呈给夏越昕的资料上如是写。
看着眼前红发朝天,白衬衫牛仔裤出现在他的办公室的小女人,夏越昕眉毛抽搐——这不是昨天在机场遇见的那个带孩子女人吗?他竟然是Prouda工作室的创办者、首席设计师!
“看够了没?”艾歌瞪了他一眼。“看够了咱们开始谈判。”
他已经好久没被震惊过了,所以有点失态。“不好意思,路易斯小姐……呃,太太!”
“……叫我艾歌,我的中文名。”拜托,烨可不姓Luis!
“行,艾歌小姐。”惊讶退去,夏越昕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一个钟之后,正当总裁秘书们正在疑惑这次谈判怎么进行了那么久的时候,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狠狠窜开,艾歌气得拿着包包的手都在发抖——她进军服装界三年,进行过的谈判没一次输得那么惨,不但被连续敲了好几个项目,更气愤的是,她在角角落落都被吃得死死的,根本没有说不的机会!
——污点!人生污点!她真不该擅自做了这次策划的主,被烨知道了,肯定会挨骂的……
她又气又急要离开这里,却没注意到脚下的台阶,于是一脚踏空了过去——
“Echo小姐,小心!”
——好巧不巧,今天穿的是超高跟鞋,于是什么提醒都玩了,她的脚“光荣”地扭到了……
秘书们惶惶张张过来扶她,办公室乱作一团。
“怎么那么吵?”夏越昕刚刚集中精神准备文献,外面却吵到定力如此之好的他都没法安神。
“总……总裁,Echo小姐……扭伤了……”
夏越昕望了一眼疼到小脸都扭曲的艾歌,无奈地摇摇头:刚刚还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其实也不过如此。他太高估她了。“去请医生到我办公室来。”说完,他抱起艾歌往办公室走去。
141.一个耳光
看到自己总裁竟然抱着女人进了办公室,秘书们大眼瞪小眼,个个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夏总跟夫人没离婚之前他们都没见过他们这样亲密的动作……这个Echo小姐是何方神圣?.
夏越昕吧艾歌放在沙发上,然后动手解她的绳系高跟鞋,结果解得他满头大汗——这都是什么系法,七缠八绕的,她究竟是怎么把鞋给穿进去的?
艾歌轻蔑地白了他一眼:“嘁,连这种事都不会做?你怎么当然人家老公的?哦,对了我记起来了,你老婆是土包子,怎么会穿怎么时尚的鞋子?”说完,她无辜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弯下身把鞋子踢掉,整个过程没超过半秒。她理所当然地把脚向夏越昕伸了过去,凌人的气势毫无不协和之感,摆明了就是习惯了当女王的女人。
夏越昕额上青筋忽隐忽现——可恶,这个女人把他当仆人使吗?一千个一万个不爽!不过看在她是客户的份上,他要忍!
“我说,小姐,你把纤纤玉足往我这边送,是不是有意想勾引我让我在合同上给你放点水?”夏越昕气定神闲嘲讽道。
艾歌眨眨大眼睛:“夏总,如果我没记错是你先来脱我鞋的?难道你不是想帮我治治脚?果然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原来夏总抠合约的那丁点钱是为了威胁我——”说着她很暧昧地倾过上身,在他耳边小声呼气:“想跟我做.爱?”
“……”这个女人被称作“魔女”,真的一点都不过分——她不知道她无辜又邪魅的神情对男人而言是多大的诱.惑吗?足够让男人喷几升的鼻血了。
看到夏越昕变深沉的眼神,艾歌凌锐的眼神闪过讥讽:又是一个肤浅的男人!
她倏地坐回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接着把手指上几克拉的钻戒炫耀在他眼前:“可惜啊,本小姐我呢,下个月要嫁人了,没空陪你这个色鬼一起玩出轨。”
“哦?艾歌小姐真的是潮人,连未婚有子这种事也做了,争当年轻人的开模吗?”
“楷模?我看夏总才是年轻人的楷模吧,娶了个老太太回家供着……啧啧,人家老阿婆没办法满足你这个大好青年的欲.望吧?还是说你已经性衰弱不敢辜负人家年轻姑娘?”
夏越昕倒是笑了。他上前一步坐在她身边,伸出右臂搂住她的右肩,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按,左手暧昧地抚摸她精巧的轮廓线,低沉着嗓音道:“艾歌小姐,我夏某人性不性衰弱,你要不要试一试?”安以静死后他已经禁.欲好多年了,原以为他再不会对女人有感觉,可是这跟不知好歹的女人倒是很合他的生理需求。
“要不要做我的情.妇?价钱随你开,合同的事咱们也不用再谈了。”
艾歌的眼睛眨了又眨,眨了又眨,红润可人的樱唇轻轻启合:“我像是你养得起的女人吗?本小姐的年薪至少30亿欧元,当你情.妇你给我多少?亏本的生意本小姐可不做!”
“既然你答应签合同了,就说明合同不亏本,对吗?既然不亏本,拜托怨念不要那么庞大!”说完不冷不热地放开她,然后托起她的脚踝随意地扭了一下。
艾歌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一遭,可是还没来得及生气,脚就被扭了一下,疼得她哇哇直。
“该死的男人,那么用力,你要疼死我吗?”
办公室外贴着门板偷听动静的众秘书暗自佩服自家总裁如此神速就把艾歌小姐搞到手了,里头的声音听得他们面红耳赤。
敏锐的耳朵自然不可能放过门外的声响。夏越昕走过去一打开门,秘书们就像水一样涌进了房内。
“总……总裁,对……对不起……”
众人歉还没道完,只见艾歌急速地整理“凌乱”的衣裳,然后站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人家不活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竟敢占人家便宜!”说完狠狠——是十分狠,极其狠,特别狠地——摔了夏越昕一个巴掌,然后掩面落逃。
众人看着夏越昕黑到极点的俊脸上五个通红热辣的手指印,忍着喷笑忍到各个都涨得满脸通红——天啊,竟然还有这样的神女大喇喇地就甩他们强势冷戾的夏总一巴掌!他们自己也得小心点,夏总心情不好会找理由加他们班的!
被无端端扇了一巴掌,是谁都心情好不起来。不过夏越昕却是望着小女人落逃的背影,有些恍惚——为什么他越来越觉得她就是安以静?
幸得他的技术不错,那一下就把她错位的脚踝骨给接回去了,艾歌才能一口去冲出了Aricie的大楼。她现在站在路边大口大口喘着气。手掌现在还疼得麻辣辣的,可见她那一掌却是用力不浅——嘁,活该,谁让他想吃她豆腐?虽然那只是跟她开个玩笑。
她有些烦躁地抓抓头发,却看到一辆嚣张的敞篷法拉利停在她面前。
“漂亮小妞,有没有兴趣一起玩?”一个飞机头酷酷地朝她吹吹口哨。
“呵呵呵,小伙子,你真会开玩笑~”艾歌掩嘴轻笑:“阿姨我还赶着回家带孩子呢!怎么,有没有空陪我家小宝宝一起玩?”
说道小宝宝,几个大男人嗤之以鼻:原来是个装嫩的欧巴桑!
但是另一头的某人却探过头,笑嘻嘻地说:“小宝宝啊?我很乐意。”
142.误入狼窟
谷弄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孩子的呢?也许是从得知了安以静怀孕后的第一时间。
那时候,他好像已经见到了安以静当母亲之后更加温柔的模样,见到了他逝去母亲温善慈爱得目光……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安以静会自己杀掉了肚子里的孩子。那时他真的很生气,可是生气有什么用?她跟夏越昕那样模棱两可的关系,孩子生下来也得不到幸福的!
所以,他选择了原谅她——背叛他的心中的神圣的她。
艾歌很无语:这个城市怎么“极品”男都有啊?不过她抬眼望去,却看到一个一张纯净娃娃脸的大男孩,心花顿时怒放了。
“好啊,你可以跟我回去,不过呢,我家宝宝不喜欢飞机头,不喜欢平头,不喜欢光头,所以——”
谷弄函看了一眼自己今天带的“飞机头”、“平头”、“光头”,指着他们:“你、你、你——下车!”
三小弟灰溜溜地下了车。
“不好意思抢了你们的便车,喏,公车钱~”说着艾歌往他们手中逐个塞了几块钱。“好孩子要在天黑前回家哟~不然妈妈要担心的。”
四个大男人脸上齐齐黑线。
谷弄函正想挪到司机座,但是却被艾歌抢先了一步:“小哥,你还没成年吧?阿姨载你去我家。”
“……”怎么他觉得她笑意盈盈的脸上写着“载回家,洗干净,抛油锅”!这个女人怎么看怎么像狼外婆,天不怕地不怕的谷弄函竟然后怕了!
车子一个紧急刹车,系着安全带的谷弄函都差点被艾歌给抛了出去。
一下车,谷弄函吐得天翻地覆——天啊,这女人真是神了,性能这么好的法拉利都能被她开得像过山车。
“哈哈哈,不还意思,小哥,习惯了左边的方向盘,一时适应不过来。”艾歌干笑着解释:哎,糗大了,在这么可爱的孩子面前出这么大的丑!
谷弄函这会儿捏死这个笑得欠扁的女人的心都有!她家小孩要是不可爱,他一定第一时间灭了她家门!
——诶?这个地方怎么那么像安以静当年住过的江边公寓?
“你怎么住在这里?”
“这又不是私人领域?我干嘛不能住在这儿?”其实她住的套房是沈珺烨很久以前买的,她临走的时候在书柜上看到了写着“江边路77号”装着一串钥匙的信封,所以顺手就带了过来。没想到到它倒是解决了他们呣子两个的住宿问题。
也对,这里住的人鱼龙混杂,哪来这么多疑心?.
艾歌刚打开房间的门,笑得合不拢嘴:“小哥,里面请。”
“……”越看她越像狼外婆!
谷弄函猜疑着走进房间,但是还没走两步,立即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哥,你怎么了?”
艾歌还没来得及靠近,只见水水抓着一把水枪大吼一声朝谷弄函脸上疯狂射水:“想勾.引我妈咪,杀无赦!”
“水水!哪来的水枪?”艾歌怒叱。
“……”水水顿时停下了所有动作——糟糕,只顾着报仇忘了掩藏自己今天向外公死缠烂打要下来的战利品!
谷弄函看着脚上的透明丝线,抹了一把俊脸上的水渍:该死的,真的进了狼窟,大的小的都是披着小羊皮的恶狼!
“水水,跟小哥哥道歉。”
“不要!”
“理由。”
“他长得比我可爱!我从窗口看见了,你带了个长得比我可爱的男人回来,还一脸的谄媚!”水水朝她做了一个大的的鬼脸。
谄……谄媚!她脸上的表情有那么出格吗?
艾歌抡起水水就要拍他ρi股,只听谷弄函说:“算了,小孩子而已,别跟他较真。”看在这个小鬼还算聪慧的份上,绕他们两个一马。
“小鬼,你叫什么?”谷弄函抱起水水,友好地打招呼。
“小哥,这衣服你换上吧。”艾歌把丢衣服衣服递过去,笑容可掬地说:“看看哪件适合你。没关系,慢慢来,直到找到合适的就行了。”
“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水水窃笑:“小哥哥,你进狼窟了。我妈咪已经物色好久配得上她的衣服的男孩子了,你今晚不把衣服都试完,她是不会让你走的。”而他的任务就是卖萌留住这个小哥哥,所以刚刚妈咪才没又对着他的ρi股一顿暴打。
“你是服装设计师?”这么说,这间房子还真有点像工作室的感觉。
“呵呵,玩玩而已。”只不过一不小心玩出了个名堂.
艾歌优哉游哉地对着笔记本上自动播放的刚刚拍下的谷弄函的照片,表情很享受,不过,在水水看来,那表情叫猥琐——谁让她不是对着他可爱靓照发花痴呢?
“妈咪,你脚怎么啦?”水水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在Aricie的总裁办公室摔了一跤。”答得漫不经心。
但是听者有意,水水眼眸变得深沉:敢害他最爱的妈咪摔跤?他非拆了那个什么破Aricie不可!
事不宜迟,他敢连夜赶出个“拆迁计划”来。
水水正在打腹稿,却听到艾歌的手机响了。
发着花痴只差没流口水的艾歌想都没想就接起了电话:“喂?”
水水大喊不妙——这时候会打电话过来的,除了他还能是谁?他和妈咪的阴谋一定被暴露了!
143.宝贝赖上门
“喂?”
“……”
“喂?谁啊?国际漫游,话费很贵的!”国际漫游?话说她手上拿的蓝色手机好像是私人手机……这么说——
艾歌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写着“Père.du.bébé(孩子他爸)”!哦,天啊!才两天他就发现他们的行踪了?
“知道是国际漫游,还不快给我游回来?”沈珺烨一股脑子的怒火都在听到她慌张可怜兮兮的惊呼声的时候烟消云散了。他不过就是去米兰谈个项目做笔生意,她就敢携着水水逃到S城去,她不知道S城有多少人对她虎视眈眈吗?
“嘿嘿,Père(爸爸)大人,游回去要花好长时间的啊,况且咱们宝宝还不会游水……”
“谁说我还不会游?前两个月,Père已经教过我了。”水水一副“妈咪,你的信息更新系统有垃圾要清理”的神气表情。
艾歌瞪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Père大人,咱们下个月不是都要结婚了吗?你就让我去拜拜你的爹地妈咪嘛~你家管家不是也要你带我回来的吗?”
“你怎么知道?”他不记得自己有跟她说这事。
“那天晚上我起来喝水,不小心听到的……好啦,好啦,烨,这次是我不好啦,不过你也不能让我当个不孝的媳妇啊……你也回来一趟嘛,带我去见公婆。”
其实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他离家也好多年了,一次都没给父母亲扫过墓……“好,我忙完这边立即回去,你不要闯祸。”
“放心,爹地,有水水在,水水一定不会让妈咪闯祸的!”水水拍胸脯保证。
“乖,爹地放心把妈咪交给你了。”哎,连孩子都比她让人省心,看来这几年他真是太宠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水水就自己起床穿衣,然后利落地用蒸蛋器蒸了四个鸡蛋,又煮了两杯牛奶,吃完自己的那份早餐,,留了张纸条给某懒猪,背着小书包,套上蹭亮的小皮鞋,一路“招摇撞骗”搭便车到了Aricie大厦的前台。
“小弟弟,这里不是你可以进去的地方哦~”前台小姐很礼貌地拦下水水。
“可是,姐姐,我是来找我爹地的。”水水充分发挥自己的外貌优势,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下一刻就会滴出水来。可爱惹人怜。
“呵呵……”谁家小孩那么可爱啊?一定要揪出来让他经常带孩子来这里露脸。“你的爹地叫什么?我去叫他下来接你。”
“喏,这是他跟我妈咪的结婚照~”水水递过一张照片。
前台小姐差一点没被口水呛晕——这、这、这不是夏总跟昨天的艾歌小姐的照片吗?夏总脸伴红晕挑着喜帕,喜帕下露出艾歌小姐那张精致的面容。
水水看到她的反应,得意地扬起唇角:这是他昨晚趁妈咪睡着之后,打开她的电脑用他的photoshop小小P出来的图——他从记事起就看爹地妈咪用这软件作图做设计,凭他天才的脑袋不会用才有鬼了!不过,夏老妖的表情真够恶心的,他记得从网上找出来的原照片好像是夏老妖跟那天那个老阿婆的婚纱照……
噢,上帝,昨天刚传完下总跟艾歌小姐的“绯闻”,今天孩子就找上门来了?难怪当年会跟丹青小姐离婚,原来是为了给他们呣子两个名分!
“小弟弟……小少爷,你稍等,我这就去通知总裁。”.
几分钟之后,夏越昕黑着一张脸看着神奇地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笑得天地失色的小屁孩,眉角微颤:这就是他“儿子”?谁能告诉他他们呣子俩跟他有什么仇啊?接二连三毁他清誉!
“夏老妖,你准备怎么打发我这个贫困瘦弱的私生子呢?”水水楚楚可怜,但是却是头颅高昂。
“来跟老爹要生活费态度可要好一点,不然小心被轰出去。”嘁,昨天那女人还说她年薪30亿来着,她儿子怎么可能“贫困瘦弱”?“来,叫声‘爹地’来听听。”
“……”想占他便宜?他的爹地永远只有一个,怎么会轻易就把这个称号让给来路不明的路人甲?“你现在还没做出一点像爹地的事情来,我不准备喊你。”
“做什么事情才能让你觉得我像爹地?”夏越昕挑眉。
“嗯~比如说——”水水嘴角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给我买玩具,最好是可以拼凑的限量版高达模型,或者是带我去肯德基,点最齐全的全家桶大餐……到我去游乐园,陪我坐跳楼机也可以。”
跳楼机……拜托,小鬼,你才几岁?想坐跳楼机?
“好啊,我带你去买玩具,只要是你喜欢的都可以拿。”
水水心里雀跃了:耶,赚到外快了!
“不过,在这之前要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妈妈指使你来要挟我改条约的吗?”要他相信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只是来蹭玩具的,他死也不相信!
“诶?”水水一副“原来我还没说明来意”的顿悟神色,然后咧开嘴笑得灿烂:“我是来拆你的公司的。”
“……好,我们走吧。”非礼勿闻,信他有鬼!
“……”这分明就是小看他!
水水正想反击,包里的儿童手机就响了——嘁,懒鬼妈咪醒了。
144.倒贴300块
艾歌一早起来,迷迷糊糊的刷牙洗脸,直到吃起锅里热着的鸡蛋和牛奶才想起今早的不正常之处——水水没有吵着要她做早餐,而且,屋子里也安静得过分!
“水水?沈七瑾?再不出来今天不带你出去玩了——”结果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找到人影。晕,这个小鬼不会自己跑出去玩了吧?她翻箱倒柜最后确定他把他的儿童手机也带走了的时候,于是确信他这是有预谋的出走。
“沈七瑾,给你三十分钟,不管你在哪个角落都给我滚回来!”艾歌抓起电话狂吼,拜托,能不能换个样式玩玩?
“女人,给你三十分钟,不管你在哪个角落都给我滚到D.E游戏城来。”夏越昕慢悠慢悠捻过水水手里的电话,极其温柔地答复她。“要不然,我把你儿子给抵在那儿!”
“……”臭小孩怎么就招惹到Aricie去了?
水水对他直竖拇指:夏老妖,看来你是好人,就算威逼我的恶魔妈咪也要给我买玩具!如果你在表现得好一些,Aricie大楼的拆迁计划我就给你缓一缓。
“我倒贴300块,把他送给你一天。”艾歌打着呵欠回答他。她今天还有另外的客户要见,没空带小鬼。300块,比高级保姆一天的工资都多出三分之一啦,那家伙就知足了吧!
“……”
“……夏大叔,我可是值300块的,你得对我好一点。”于是,水水果断决定倒戈。
“……”这会儿又从“夏老妖”升级为“夏大叔”了,他是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悲哀被砸了一个大包袱?
事实证明,小孩子真的恶魔;事实证明,在商场上战无不胜的夏越昕在这天早上接了一件有史以来最亏的生意——整整一个上午水水从办公室跑到楼道,跟见得到面的员工都打得火热,而他夏越昕只要出现在公众面前就会被众员工以或羡慕或嫉妒或鄙视的眼神注视,更要命的是,他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扇动了他的高层准备跳到Prouda去!
再被他这么闹下去,他的大楼没有被他拆掉,他的公司倒被他玩破产了!于是下午,他这些年来第一次早退了,原因是——带这个恶魔去D.E玩具城…….
傍晚,艾歌找过来的时候,夏越昕正带着水水在玩非常低级的滑滑梯。
她跟沈珺烨不是没有说要带水水去游乐场玩玩正常小孩的游戏,可是他都以嫌弃这些游戏太低级不屑去玩。艾歌知道,他是谅解她跟沈珺烨忙工作的时候夜以继日,所以好不容易忙完要好好休息——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不过这会儿他跟夏越昕玩得那么疯癫,显然是没把夏越昕的时间当时间——他又在发挥他的腹黑属性了。
“小鬼,你妈咪找来了。”夏越昕这一次看到艾歌竟然有泪流满面的意愿——这个小鬼简直就是恶魔!
“嘁,夏大叔,我不要妈咪,他把我300块卖给你一天了,现在还没到24小时,我今晚要跟你回家!”
“……”他现在倒贴艾歌3000欧元都在所不惜——只要她早点把小恶魔带走!
“你要跟大叔回家睡我一点都不介意。”艾歌悠然道:“不过,记得给大叔的家留条横梁。”言下之意,不要把大叔家拆的连横梁都不剩。
“……”恶魔的妈咪也只能是恶魔!
“哼!”水水气哼哼地撇过头,然后拉起夏越昕,笑眯眯地说:“大叔,我们去玩那个!”
艾歌知道水水是在气她把他扔给陌生人了。她耸耸肩:等她忙完这阵子再好好补偿补偿他——说实话,她这个妈咪做得真的很不称职好不好!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艾歌顺着声源望去,就看到一个清秀的男子抱着一个粉嘟嘟水灵灵,扎着小巧羊角辨的三四岁小女孩进来了。不过,那女孩虽然长得可爱,却眼神怯生生的。她躲在男子的怀里,不时地探出闪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周遭,遇到陌生人的注视又急忙把头缩了回去。
“真难为了蓝总,一个大男人家要亲自带孩子。”
“哎,谁让他的妻子失踪了呢?蓝总也真是痴情,都这些年了还不肯续弦。”
周围的大婶大妈小声地惋惜着,所以艾歌一点都不费力气就知道了她想知道的消息。她认得这个男人,是将与Prouda合作的第三方蓝子默,夏越昕让了很多股权给他!
“蓝总,带笑笑来玩吗?还是给笑笑买玩具?”服务员小姐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显然他们父女两个是这里的常客。
“笑笑,想玩什么?”蓝子默耐心地询问。也许医生说的对,是因为成长过程母亲的缺席导致她性格怯懦的一面——没关系,没有母亲算什么,有他这个父亲就够了,他会给她最好的,他会让她做最优雅的公主!
蓝笑笑紧张地看了一眼周围闹哄哄的同龄人,抓抓蓝子默的衣领,然后搂着他的脖子,小心地说:“爹地,笑笑想回家……”
“要不要跟我儿子一起玩?”艾歌微笑着对他们说。“我儿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你能不能教他怎么玩?”
蓝子默看着眼前这个穿着时髦笑得无害的女人,正想拒绝,却听到笑笑羞怯的声音非常小声的问:“可以吗?”
145.怯懦的孩子
笑笑怯生生地问道:“可以吗?”
艾歌回她一个和蔼的笑容:“当然,他会很开心又这么可爱的妹妹跟他一起玩的。”
蓝子默很惊奇笑笑竟然会跟一个陌生女人说话,而且还接受了她的邀请。
“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觉得你女儿很可爱而已,当然,要是长大后可以嫁给我家水水就更好了。”她会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确实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机跟她的客户商留下点印象,好促进合作。
“……”她的后一句话直接推到了前一句话的定论。
“爹地,好不好?”笑笑有点着急地拉着蓝子默的衣服:好不容易见到一个跟妈咪的感觉那么像的阿姨,她想亲近她。
问她怎么知道妈咪的感觉?是梦里——她有时候做梦会梦到妈咪来看她,站在她床前看着她……她总是想起床看妈咪一眼,可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好,爹地跟你们一起去。”
“阿姨,抱抱~”
笑笑竟然向陌生女人生出手要抱抱?蓝子默瞠目结舌了。
艾歌伸出手就把笑笑搂在怀里。
“夫人,你的孩子在哪儿?”他镇定了一下神色,接着问道。
“喏,被举在头顶上的那个——”
蓝子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确实有一个小男孩被举起在头顶,不过举着男孩的男人是——夏越昕?
而看到他们,夏越昕举着水水又倒回来了。
“夏总,好久不见。”蓝子默很生疏地打招呼。
“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距离上一次谈判不过是两天的事。不过,夏越昕倒没有纠结在这种小事上面,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夏叔叔……”笑笑窝在艾歌怀里羞怯地露出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看着夏越昕和水水,不过她的视线还是停留水水身上多一些的。
“笑笑乖。”
夏越昕刚想伸手摸笑笑的头,却被水水制止:“大叔,我的身家性命可是我在你手上啊!”他用眼神射杀夏越昕:你敢摸她试试,我让你家连横梁的渣都不剩!
“……”这小鬼闹什么别扭?就因为他的妈咪抱着别的孩子,就连跟笑笑打招呼都不许吗?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跟他.妈咪示威来着!严重的恋母癖——肯定是了!
“水水乖,跟妹妹去玩,要是玩得开心的话,妈咪可以考虑带你回家住。”
嘁,还对他利诱来着——他看着这个小女孩越来越不顺眼了!不过,他沈七瑾可是天才,“见好就收”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既然你都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了。”接着对夏越昕说:“大叔,放我下来。”然后仰头对蓝笑笑说:“你,给我下来,我带你去玩。”再霸着他.妈咪的怀抱,他可是要抓狂了!
艾歌把笑笑放了下来,笑笑却小声地跟水水争辩起来了:“阿姨说了,你是第一次第一来这里玩,所以我带你玩才对……”
虽然他是第一次来这里玩,可是凭他天才脑袋怎么会不知道怎么玩?水水鄙视了一眼艾歌,接收到艾歌“对不起,污蔑你的智商了,回去给你赔罪”的眼神,水水才拉着往魔幻城堡走去:“好啊,我还没进过那个地方,走吧。”.
两个孩子走进了魔幻城堡,三个大人间气氛急速冷却。
蓝子默在看到夏越昕的那一刻,确实对这个女人有几分鄙视,可是夏越昕他有几个情妇,他有几个私生子,又干他蓝子默什么关系?他只是为静儿不值,她真的爱错人了!可惜,静儿已经死了,再为她惋惜又有什么用?
“蓝子,我来介绍,这就是Prouda的首席设计师Miss-Echo.D.Luis,希望到时候我们三人合作愉快。”这女人会跟笑笑搞好关系,无非是想在三方合作上争取多一分主动权——遂她所愿!
艾歌感激地朝他笑笑,然后转向蓝子默,递上她的名片:“初次见面,蓝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没想到享誉时装界声名的Prouda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女人,蓝子默多少还是惊讶的。他接过名片看了几眼,然后递回自己的名片:“合作愉快!”
五个人——奇怪的组合——一起吃过晚餐之后,本来是分别的时候,但是笑笑一直拉着艾歌不让她走,甚至还哭了起来。
“算了,我们送笑笑回家吧。”
蓝子默回她一抹尴尬的笑:“不好意思,小孩子任性,你不用在意……”
“没关系,反正顺路。”
水水瞪了一眼蓝笑笑:不知好歹地小鬼头,抢了他.妈咪的白天,现在又还要抢她的晚上——妈咪可是他的!.
可是到了蓝家,笑笑变本加厉拉着艾歌说要跟她一起睡。
蓝子默正想朝她发怒,却看到笑笑期待的眼神,生气的语言硬是没有冲出口。
“爹地,阿姨身上有妈咪的味道,笑笑想妈妈……”蓝笑笑委屈幽怨地拉蓝子默的衣裳,看到他僵硬的神情,笑笑慌张了:“笑笑不要阿姨睡了……可是、可是阿姨能不能陪到笑笑睡着再走……”
蓝子默的心彻底软化了,取代愤怒的是五味杂陈。
“好啦,阿姨给笑笑讲睡前故事。”艾歌抱起笑笑,然后对气得满脸通红的水水说:“也一起讲给水水听。”
146.人,她要定了!
睡前故事讲的是田螺姑娘的故事——
善良的小伙子突然从某一天开始每天工作完回到本来没有人的家里,都会有煮好的饭菜,晒好的衣服在等着他,有一天他特地早早做完工作赶回家,发现他前些天捡来的田螺里竟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姑娘给他洗衣做饭……
水水当然是听到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可是笑笑却很肯定地说说:“我一定遇到过田螺姑娘。”
“笨蛋,那是神话故事来的,好不好?你别幼稚了。”水水白了她一眼。
“是真的!”笑笑争辩着补充:“她就是我的妈咪!”
“你肯定是嫉妒我有妈咪,才瞎编的。”
“我也有妈咪!”
“那我怎么在你家都没见到她?”
“她只在我睡着的时候来看我,所以说她是我的田螺姑娘!”
那么神奇的事,水水倒是第一次听,所以他示意她说下去。
“她不经常来,可是她每次来,我房间里都会有很好闻的味道——那是妈咪才有的味道,所以我知道她来了。而且,我的衣柜里会有新衣服!”说着,笑笑翻身起来,从衣柜里翻出大大小小的都没穿过的新衣服。
艾歌一看就知道那是纯手工缝制的衣服,而且手工手法是一件比一件成熟的那种。
“都是新的?那你为什么不穿啊?”水水不折不挠,继续追问。
笑笑脸上欣喜的神色变得黯淡了,小声地说:“爸爸不让,说不能穿来路不明的衣服……可是、可是,这明明是妈咪做的衣服……笑笑好想穿!”说着她仰起头大哭起来。
水水一下子被她吓傻了:不就是不给穿新衣服吗?为什么哭得那么厉害?不过,如果是他的爹地,见到妈咪给他做了新衣服,一定第一个催他换新衣服——笑笑的爸爸真是怪人!
“好啦,笑笑,不哭……”艾歌柔声安慰着给她擦眼泪:“爸爸不许你穿,阿姨准许了。来,我给你挑一件最漂亮的给你换上——”
“真的?”笑笑听到她的话,哭得皱起来的小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颜。“可是,万一……爹地生气了怎么办?”
“当然,有阿姨保证,爹地不会生气的。”
本来就是嘛,想穿的话背着她爹地穿不就好了?这个小丫头真是太乖太笨了——水水再次对笑笑翻起了白眼。
可能是担心笑笑不喜欢某些颜色,所以每一款衣服都做了好多种颜色。每一款的设计虽然外行了一些,可是都很独特,很有个人风格,一看就知道是会猎取潮流的人才能想出的点子,而且小件装饰搭配也很得体……
艾歌越看越兴奋——这个人如果加以培养的话一定可以成为一流的服装设计师的!这个人,她要定了!
“笑笑,跟你商量个事呀……”
蓝子默想如果当年不是因为安以静的话,笑笑也许就不会存在在这个世界了。
安以静死后,他低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他拼命使自己忙碌,忙碌到忘记安以静的存在,结果,效果没让他彻底摆脱她的音容,却让他完全忘了童琪箬的存在。
当他因为想要打压童家在Cicie剩下的心腹解散董事会的时候,却被告知他手中的股权没有达到老家伙们当年组建公司时签订的百分之七十,而剩下的那百分之三十五竟然是在童琪箬手上——童家的那个老家伙果然是爱女心切,把什么后路都给她铺好了!
他打电话回家找童琪箬,结果接电话的老管家十分兴奋地问他下周就是她的预产期,他是不是要陪她去生小小姐。
蓝子默这才想起,他已经半年多没过问过她了,没想到她的孩子还好好地活在她肚子里!他愤怒地呵斥管家不管用什么方法又不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他还没等到下班回家一趟,老管家又战战兢兢打电话来说童琪箬听到了他们讲电话的内容,逃了。
于是,他来不及多想立即带人去追赶。
童琪箬挺着大肚子逃不远,蓝子默很快就在一家废弃工厂找到了她。
那时候,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也可能真的碰到了胎位,他赶到时她的羊水竟然已经破了,浓稠的红色液体淌了一地,她的额头渗着细汗,表情痛苦到扭曲。
他当时冷笑着看她痛苦地挣扎,心想如果她就这么死掉了,就省掉他一大笔力气弄死她的孩子,而且她名下的股权也顺理成章过到他这个丈夫名下。
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却完全颠覆了他的常识——她竟然忍着痛,在他面前生下了孩子!
她颤抖着牙齿咬断孩子的脐带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的泪水,那是在分娩的全过程她都没有掉一滴的泪。他冰冷的心在那一刻在某个开始崩塌。
但是,她艰难地爬起来把浑身是血哭得哇哇叫的婴儿搂在怀中,缩在角落,警惕地看着他,嘴里嗫嚅着:“蓝子默,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又要杀我的孩子……就是我死,我也不会让你动她一根汗毛的……”
她已经体力透支,连说话都快发不出声音来了,却还是紧紧护着她怀中婴孩,那楚楚惹人怜的模样却只想让他狠狠地蹂躏她,把她所有的自尊,所有的骄傲,把她所有的真爱统统销毁!
147.消失之人
艾歌带着换好新衣服的笑笑来到大厅。
蓝子默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童琪箬做给笑笑的衣裳——他明明让下人把她带给笑笑的东西全扔掉来着……那群废物!
笑笑很羞涩,很害怕地看着蓝子默,轻声唤道:“爹地……笑笑衣服好不好看?”她按着艾歌阿姨教给她的话说给爹地听,可是爹地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他生她气了?笑笑有点害怕。
“夏大叔,笑笑的衣服好看吗?”艾歌学着水水喊夏越昕“大叔”。
“好看是好看,可是不像是你那种疯子一样的设计风格。”
“Bing-bong~”算你有眼光。她一点也不介意别人喊她“疯子”,事实上,有几个艺术家不是“疯子”?
“蓝先生,笑笑的衣服,你觉得呢?”艾歌转而问蓝子默。
“……嗯,不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如果责备笑笑,大家都下不了台,况且,今天笑笑已经可以跟陌生人讲话了——这一点他很满意。
笑笑听到了蓝子默不算称赞的称赞,原本羞涩的脸蛋现在更加红扑扑,惹人怜爱。“谢谢爹地,谢谢阿姨!”说着她转了一个漂亮的身,裙摆随着转身的姿势飞扬起来。
从蓝子默的角度看,那自信的样子真的有公主的姿态。而且,这些年,他第一次见到笑笑脸上有那么开怀的笑容。
“看吧,充满心意的衣服可以让人变自信。”就像水晶鞋可以让灰姑娘变成公主一样。艾歌甜甜地笑道。“你认为呢,蓝先生?”
蓝子默尴尬回她一笑,心里却已是百转千回。
“诶,对了,为什么都没有见到蓝夫人呢?”艾歌故作好奇地发问。
蓝子默看到笑笑回过头一脸的期待。
——可是,对不起,笑笑,要让你失望了。
“她在外地工作,没有住在这里。”他用的仍然是敷衍笑笑的说辞。
“哦~太可惜了,我还想认识一下笑笑的妈妈呢。”艾歌轻笑——掩饰?没关系,她已经在笑笑那儿留了后路。
这时,老管家就来报说:“少爷,鸢离先生来了。”
“呵呵,今天吹了什么风,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正说着,鸢离已经进来了。
虽然鸢离一脸的和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但是艾歌却直觉觉得他是个危险的人物。
“有个新面孔?”鸢离看到艾歌,微微睁开了眼睛,却在看仔细她的面容的时候,再次眯起了眼睛。
他恨安以静恨了整整四年,那个女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而眼前这个女人虽然气质容貌都已经大不相同,可是人有些特征怎么掩饰也是改变不了的——就比如,她门牙的排列情况,她下巴的轮廓线……不过她当年究竟是怎么从他那一枪下逃命的?又是怎么逃出台风的……
艾歌被他的视线注视得头皮发麻,但是却故作镇定抬头直视他。
——哼,真是有意思!他不介意再跟她玩一场游戏!
夏越昕也感受到了艾歌的恐惧,他对蓝子默说:“既然你有客人来了,我们就先告辞了。艾歌小姐,水水呢?”
艾歌如得救赎,立即站了起来:“他看笑笑换衣服看得无聊就睡了。”
鸢离走后,蓝子默还特地去笑笑房间看她。他当年确实是带着报复的心态带回笑笑的,可是随着这些年的相处,他有点喜欢这个孩子了,因为有了孩子,他变得不管再忙都会回家,他想看到她看到他回来时脸上可爱的笑——那才勉强地让他孤独的心不再继续沉沦。
说实话,笑笑长得跟他很像,可是惟独那双眼睛跟童琪箬那个女人如出一辙:他不喜欢她的眼睛,可是总比遗传他的眼睛让人宽心吧?
他轻轻摩挲笑笑的脸颊,可是笑笑却醒了,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笑笑,怎么还不睡?”
“爹地,如果笑笑睡着了,妈咪会来看我吗?妈咪会带漂亮的新衣服来看我吗?”笑笑小心地问道。平时爹地是不喜欢她问关于妈咪的事情的,可是今天他允许她穿妈咪做的衣服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不介意她问妈咪的事情了?“笑笑好想知道很多妈咪的事情,爹地可以讲给笑笑听吗?”
蓝子默失笑。一个艾歌,一件衣服,就让笑笑把学会的东西全都扔掉了。
“笑笑,妈妈从来都没看过你,以后也不回来看你,不要再想她了。”
笑笑听完,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咬咬唇,乖巧地应道:“嗯……爹地晚安,笑笑要睡觉了。”说完就把头埋进了被窝。
看到被窝里缩成一团发抖的笑笑,蓝子默心里也不好过。他点燃了香炉里的薰衣草,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这间宅子是蓝子默娶了童琪箬之后才买的,为的就是摆脱蓝家对他的束缚,房子后来经过了改造,在后院的休息亭增加了一个地下室,而地下室的钥匙只有管家和蓝子默有。
蓝子默打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
地下室阴森冰冷,走廊长得把脚步声回荡得诡异。
走廊的尽头有着昏黄的光亮,坐在地板上的女人看到蓝子默冷漠的身影,扔掉手上的衣服抱着自己的头颤抖着身体缩到了角落,一边往后退,还一边发疯了一般尖叫:“魔鬼……魔鬼,不要过来!”
148.到底是谁
蓝子默看着疯狂的女人,不满的蹙起了眉:她什么事后才能长点记性,认出他是谁!
没错,她是疯了,从他把她的孩子抢走那一刻起就疯了。
本来作为一个疯子的丈夫,他完全有权接受她名下的财权,可是不管是医生还是心理医生或者是律师都无法下定论她已经失去了生存能力,判断能力。他跟她谈股权,她就跟他疯跟他傻,他一怒之下就把她扔进地下室来了.
“过来,箬箬。”他坐在床上,拍拍自己身旁的位子面无表情地对她说——她应该感恩才是,因为他来看她,就意味着她有机会去见笑笑。
不过,却是有条件的。
童琪箬小心地挪到他身边,但是看到他不高兴的神情,不敢坐过去。
她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香味让他心猿意马,于是蓝子默直接拉过她的手把她摁在自己怀里,然后捏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
童琪箬虽然不喜欢他一点都不温柔,而且像是带着发泄一般狂暴的吻,可是她也知道如果他满意了,她就可以看到她的女儿了,所以她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承受他没有感情的掠夺。
他今天被笑笑的情绪和鸢离带给他的新方案搞得心情很差,所以没有心情跟她调.情,他解下自己的裤头,然后抱起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从她宽大的睡衣下摆伸进手扯下她的内裤,直接把自己的火热埋进她的体内……
童琪箬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痛苦地呻.吟,搂着他的脖子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他的动作蛮横粗暴,一点都不温柔,从来都不体谅她感受,可是她不能哭,也不能抵抗他,因为他会打她,更重要的是他不高兴了,即使她跟他做了这事他也不让她见女儿。
蓝子默把童琪箬压在身下一遍遍要她,可是他嘴上喊的却不是她的名字。
他唤的是“静儿”,那个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女人的名字。
每一次做.爱,童琪箬要忍受的不只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有心理上的伤痛。那个女人能够忍受男人在跟自己Zuo爱的时候,口中深情呼唤的竟然是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他以为她疯了,所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喊安以静的名字,可是她知道他若是知道她没有疯,一定会变本加厉,
可是,为了可以见到笑笑,她什么都可以忍受!
蓝子默抽身离去,看着昏黄灯光下童琪箬胸前脖颈青青紫紫深深浅浅的吻痕、捏痕,混杂在还没有散去疤痕的旧伤口上,显得狰狞。他撇过眼,但是童琪箬却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
蓝子默回过头就看到脸上还未退去潮红的童琪箬用她那双明亮水灵的眼期许地望着她。
“想见笑笑?”他捏着她的下颚,冷笑着发问。
“嗯。”她点头。
“可以。”他话音刚落,童琪箬脸上就展开了笑颜,立即跳下床翻箱倒柜把前些日子做好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老管家可怜她一个被关在地下室没有伴,没有娱乐,所以经常在送水送饭过来的时候给她带布匹和裁缝工具——那是她还在做大小姐的时候就喜欢的娱乐。
“不过,这次不准带衣服给她。”都是她那几件破衣服,把笑笑的行为举止给搅乱了!
蓝子默一句话让欣喜地忙碌着的童琪箬惊愣,她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他。
可恶,这女人不知道她还没穿衣服吗?用这种小羊羔的眼神看他摆明了就是在诱.惑他!蓝子默低咒一声走过去,有力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然后抱进了浴室。
夏越昕顺着艾歌的指路一路把车开到了江边路77号。他看着这幢熟悉的旧楼,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住这里?”
“有问题吗?”艾歌抱起水水,回头白了他一眼。
“几楼?”
“七楼。”
夏越昕的眸色更加深沉。下一秒他打开车门把水水从她手中接了过去:“我报我抱水水上去。七楼够你受的。”听到她报出的层数,他更加怀疑了。原本他就觉得她和安以静有点相似,这下子找到了更多的共同点,他更加想要确定答案。
艾歌耸耸肩:有个免费劳动力,她乐得清闲.
看到门牌上的“707”,夏越昕脸色阴冷地看着艾歌。
“不好意思啊,屋里很乱。”艾歌踢掉挡路的图纸,勉强扫出一条可以过人的路来。
屋里除了随便乱放的图纸画具,仍然都是他所熟悉的摆设——他抱着静儿讲方案的那张沙发,还有那张熟悉的茶几……如果艾歌是新主人,为什么所有的家具几乎都没换过?
艾歌跟安以静——长得像,住在同一间公寓,都是服装设计师,都从巴黎回来……越来越多的相同点像走马灯一样闪现在他的脑海,快要把他的脑袋挤爆了!
夏越昕的视线看到艾歌抱着水水一脚踢开了房门,侧个身走进房间的身影,感觉无比的恍惚。
——对了,孩子!水水是谁的孩子?他看起来已经四五岁了,可是安以静死去不过是四年……
——艾歌,到底是谁?真的是静儿吗?她当年没有死?她这些年为什么可以消失得那么彻底?她为什么要装的不认识他了一样?
他为她死了好多年的心在感受到艾歌就是安以静的那一刻惊悸不安地蠢蠢欲动了。
149.静儿
艾歌从房间里出来,夏越昕半躺在沙发上,仰面望着天花板。
他的神情,好像很失落。
“夏总,谢谢你送我跟水水回来。”想了一下,她从包里拿出一叠红红的人民币,明媚地对他一笑:“喏,今天你的保姆工资,辛苦了。”
“……”敢情她看到他留在这里,是来拿工资的!夏越昕挑挑眉,道:“你可是欠我一万人民币,你这手中这几张怎么够还?”
“哈?才几个钟怎么会涨这么多利息?你放高利贷的吗?”
谁知夏越昕站了起来,步步向她逼近。他怎么会在意那对他而言是九牛一毛的钱,他只是想提醒她他认出她了,可是她怎么可以还在装得什么都不再记得了?
“你……你干什么?你逼债也不用走那么近——站住!站住!”混蛋,她以为他那么好心送水水上来,原来是找机会畏亵她:认人不清啊!
夏越昕把艾歌逼到墙角,她摆好了跆拳道的防御姿势,但是却被夏越昕一招击溃,顺势伸出手臂就把她困在他和墙壁之间。
虽然上次跟他开玩笑也跟他有过近距离的肢体接触,可是这一次的气氛完全不对劲——太暧昧了,是她玩不起的暧昧!
“你、你、你……我不想跟你玩出.轨,你不要逼我!”艾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背颊上冷汗涔涔。
“静儿,你的未婚夫是谁?”他看着被他压住的她的无名指上那颗钻戒,声线冰冷。
“……”原来是看中了她的钻戒!这几万亿身家男人不会连小女人的订婚戒指都抢吧——说不定是看上它的款式了!艾歌心中大石头少少放下了些许,自认为循循善诱地对他说:“为了一颗戒指毁了您老的一世英名不值得……这样吧,你想取悦您家老太太,我给您联系这可戒指的设计师让他为您老量身定做,怎么样……”见夏越昕仍然皱着眉,艾歌不屈不挠继续说道:“我跟他是熟人,会让他给你打折的,您老——唔!”
夏越昕出其不意地吻住了她,温热柔软的唇,不温柔,亦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带着强烈怒意,用力厮磨她的嘴唇。
——很痛,真的很痛!该死的男人果然是要吃她豆腐!
艾歌开口想要咬他,可是他湿滑的舌尖就趁机闯了进来,混着蛊惑的绿茶气息,深深缠住她柔软的舌,与她死死交缠辗转。
她的手在发颤,头脑在这一瞬间一片空白,只听见他们急促相缠的喘息,还有接吻时令人脸红心跳的湿漉摩挲声响。
他骨节修长均匀的手指扣在她的脸颊,唇瓣抵着的她的唇,粗狂地吮吻着,完全掌控和占有,豪夺,舌压在她的唇舌上,与她津液相抵,齿舌纠缠。
她脑里一片晕眩,更别说要抵抗。
有那么一瞬间,她根本忘记发生了什么事,谁在吻,怎么会吻她,什么也不知道……
随着这个吻愈加绵长,她的脑袋更加空白,就连呼吸都被他夺走了一般。
是他熟悉的气息,是他熟悉的触感,就连承受他的吻的青涩都与安以静如出一辙——艾歌就是安以静!她为什么要骗他?她怎么可以骗他!
他的动作因为愤怒更加不善,甚至带着惩罚的意味。
唇上传过来的疼痛更加密集,艾歌的神志瞬间被拉了回来,她上下牙齿狠狠一用力,血腥的味道顿时蔓延。
夏越昕被她咬了个措手不及,立即退出了她的口腔,艾歌扬起巴掌对着他的脸又是狠狠一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空间回荡回旋,之后整个空间再次回到寂静。
两个人面面相觑。
——该死的,昨天刚被她扇了一巴掌,今天另一边的脸也未能幸免。
艾歌只想喷笑:这个色胚,没把他打成猪头算便宜他了!
最后是钥匙转动门孔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艾歌立即警觉了:谁还有这个房间的钥匙——难道是小偷!
“咔嚓”一声门开了,看到门外站着的那人,艾歌先是一愣,然后立即奔过去抱住他。
“烨,你怎么也来了!”
沈珺烨还没来得及把皮箱拖进来就被艾歌扑过来熊抱。“让你一个笨蛋在这里疯,我不放心。”他伸出手宠溺地拍拍她的小脑袋。
艾歌小鸟依人窝在沈珺烨怀里看得夏越昕怒到双眼发红——她跟他那么多年都从来没这么依赖过他!
夏越昕上前把艾歌给拉了出来。
沈珺烨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夏越昕,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艾歌对夏越昕的动作表示极大不满,抬起脚脚往他脚上踩,可是夏越昕却纹丝不动,但是他盯着沈珺烨的眼神里只有杀意。
沈珺烨亦是以不善的目光警惕着他。
“你当年是怎么把她带走的?”夏越昕薄唇轻启,语气阴寒。
艾歌可以感到他抓着她的手指不断用力,就像是在阻止她下一秒挣脱他的手一般。
“不好意思,夏少,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还有,请放开我未婚妻的手!”沈珺烨的声音没有他的那么冷,却无比的坚决。
时光在两个男人暗涌的静默对抗中拉长再拉长,艾歌来回看着他们敌对的眼神,真担心他们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这时,水水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爹地,你怎么在这儿?”
150.残忍
“爹地,你怎么在这儿?”
水水穿着卡通睡衣,揉着腥松的睡眼站在门口。
他是听到门外的声响吵醒的,本来以为声音会很快平静,但是声响却愈演愈烈,他准备出来教训一下他的不乖妈咪,可是却意外地见到了几个星期不见的爹地,所以立即兴奋地清醒了。
他“哒哒哒”几步里奔了过去:“爹地,水水好想你!”
沈珺烨蹲下身把水水抱了起来:“水水乖,有没有照顾好妈咪?”
被他没来得及刮的胡渣挠得痒痒的,水水咯咯直笑着回答他:“水水最乖了,带着妈咪没让她迷路,也没让她闯祸……不过妈咪差点把水水卖给这个凶大叔了。”水水窃笑着瞄了一眼艾歌,半实半虚地告起了状。
“……”这个小鬼有了爹爹忘了亲妈——艾歌气得牙痒痒。“早知道就不把你带回来了!让你被坏人抓走算了!”
听着他们一家三口打闹欢笑其乐融融的场景,夏越昕觉自己根本就是她的世界的局外人。四年,多么遥远的距离,而她在没有他的世界活得风生水起,只有他这个傻瓜才会在失去了对方的世界里思念成灾,独自怆然神伤!
她是他的!从很久以前就是他的!就算有未婚夫有孩子又怎么样?她这辈子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夏先生,谢谢你抱水水上来。”艾歌的话给让沉浸在盛怒中的夏越昕蓦地回过神来。“天晚了,如果你没其他什么事的话,请回吧。”她冷声下了逐客令——她是一刻都不想跟这个色.魔处在同一个空间!
——老公回来了就那么急着跟他撇清关系吗?夏越昕嘴角微微上扬:“那好,夏某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看到夏越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艾歌朝那个方向做了一个鬼脸:再来拜访?把你揍到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小艾,以后你离他远一点,跟他们的合作的事我来就好了。”沈珺烨从那个方向转过脸来一本正经地跟艾歌说。
“吃醋啦?”艾歌偷笑。“放心,虽然我喜欢帅哥,不过那男人不对我口味。”她很哥儿们地拍拍他的肩,接着她邀功似地对沈珺烨说:“跟你说,烨,我找到了一个超拉风的模特给这次方案做代言,合作已经谈好了,随叫随到。对了,我还想在这里找一个新伙伴,挖掘事业火热进行中……”
听艾歌说自己这两天这内的成就,沈珺烨莞尔:虽然她失忆了,性格也大变了,可是她在事业方面的天赋却一点都不受影响——简直就像为时装事业而生的人!
夏越昕倚在车子前,河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狂乱,可是他完全不予理会,只是盯着七楼唯一亮灯的那个房间发呆。
良久,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谷先生,我想安以静的事,你欠我一个解释。”当年跟安以静一起坠入断崖的沈珺烨是谷庭冉的人找回来的,那么安以静恨有可能也是被谷庭冉给安排了,为什么他当初就没有疑心呢——都怪他太信任谷庭冉了!
谷庭冉刚才还在想着凭夏越昕的疑心,就快是时候来质问他了,现在果然就来电了。
当年他是第一个带人到渔岛上找安以静的,但是却因为看到了熟悉的景象而想起了当年跟安思蒙一起到渔岛时的事情,所以在曾经到过的海滩逗留了好一阵。当手下来报断崖上发生的事情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派人到海里找他们两个人。
那时候,昏迷的沈珺烨仍然紧紧抱着安以静的身体不肯放手,经过紧急抢救,沈珺烨恢复意识的第一句话就是请求他带安以静离开。
当下S城到处都在找她,而且各方情况都对安以静十分不利,谷庭冉大致思索了一下,立即派私人飞机把安以静送出了国,后来几经改了她的证件辗转把她送到了巴黎,随后没多久,沈珺烨也辞职到巴黎打拼事业了。
可能是上天怜悯她,那一枪只差几毫米就要了安以静的命。他给了她最好的医疗她却一直昏迷沉睡不醒,就在医生给她下决断书生理死亡的那一天,她竟然奇迹般醒了,可是却把从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沈珺烨说,忘了就忘了吧,那么凄厉的过去不要也罢。
幸运的是,安以静并不在意自己失去的记忆,而是在沈珺烨的支持下借着那一年提前寄到巴黎时装周并意外获得冠军的作品打响了名号,创办了Prouda工作室……
记忆很冗长,心情很复杂。
夏越昕捏着手机的手指指关节被他握得“咔咔”作响——她竟然敢真的忘了他!忘掉被他杀死的父亲母亲,被她扼杀的孩子!那种感觉就像是她把他遗留在世界之外,把所有的爱,所有的恨统统都抛给他独自承受。
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把所有不堪的记忆都扔给他承受!这就像是一场仿若当年的阴谋:她千方百计让她爱上他,却在最后一而再再而三把刀子捅进他的心里……割心裂肺的疼痛为什么要他反复地品尝?
——安以静,为什么你不能再狠一点直接给我一个了断?
感受到电话那端强制压抑的盛怒,谷庭冉摇摇头,接着开口:“年轻人,为什么不不愿意再果断一点?放手是最好的结局。你根本不能给她幸福。”
151.笑笑的睡衣右口袋
“年轻人,为什么不不愿意再果断一点?放手是最好的结局。你根本不能给她幸福。”
夏越昕却笑了:“是啊,再果断一点。”
——再果断一点,把静儿抢回来。要他放手,三个字:“不可能”!就算是下地狱,他也要拉她一起下!
“老头哟,谢谢你的指点。”
谷庭冉隐约感觉到这句话里蕴含的不善语义,可是他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夏越昕就盖掉了电话。
蓝家——
昏暗的走廊,下人们对突然出现的夫人很好奇,可是先生有交代:对夫人的事不可过问,也不可外传,所以他们只能退在侧边用眼神打量夫人。
童琪箬换下了宽大的睡袍,穿了一件浅绿的连衣裙,因为太久没见过人却突然被很多人注视,她有些生怯。她大概是很久没走过路的缘故,脚步有些虚浮,蓝子默走得又很快,她不得不伸出手拉着蓝子默的衣襟。
蓝子默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可是看她跟得有些气喘,眼睛又摆出跟笑笑一模一样的神色,他心下闪过不忍,于是伸出手不算很温柔地架起她的手臂带着她走。
终于到了笑笑的房门前,累得不轻的童琪箬脸上立即绽放出柔柔的笑容。
“你有半个钟,不准吵醒她。”虽然知道笑笑被薰衣草熏香的催眠不会醒,可是他还是例行公事地威胁道:“如果吵醒她了,你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童琪箬敛起笑容,对他点点头。
他讨厌她的笑。她这四年来别说是对他笑,就连话语都极少给他,可是她却会因为即将见到笑笑而开怀,对着沉睡的笑笑叨叨念念不停歇……这让蓝子默觉得自己跟她在一起是在演绎独角戏,这让他很不爽——明明他才是主宰,她却孤傲得就像是施舍给他回应的女王!.
童琪箬推开.房间的门,轻车熟路在黑暗中摸索到了窗边。上一次来看笑笑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因为蓝子默把她忘在地下室整整三个月。有时候她会很可悲地觉得自己就是王宫大院的妃子,等待坐拥三千的王来临幸她,而他不来,她什么都不能得到,可是他来了,却只是因为找不到女人发泄。
掠去心中对他的任何想法,童琪箬摸索着打开床头的灯,细心地观察笑笑的一点点儿变化,神情那样专注,那样温柔,她轻轻地抚摸笑笑胖嘟嘟的小脸的轮廓线,像是要它的触感变成真实的存在带进心里一般。谁又能知道下一次蓝子默想起她是什么时候呢,也许又是三个月,也许是一年半载……这半个钟将是她漫长等待时光的唯一寄托。
蓝子默后脚跟着她进来的,像平时她来看笑笑一样,他坐在沙发上撑着头看她对笑笑微笑,听她给笑笑念睡前故事,给笑笑讲从前的事情……可是她的语言里却不会出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童琪箬跟往常一样对着沉睡的笑笑讲了好对话,虽然有些也许讲过很多遍了,可是她不厌其烦。
笑笑睡得不太安稳,翻了个身又把被子给踢了。
童琪箬看到笑笑身上穿的是她给她做的睡衣,顿时眼睛有点湿润——她给笑笑做了那么多新衣服,可是她一次都没见笑笑穿过,她还以为笑笑嫌弃她呢……
“妈咪……”笑笑梦呓里甜甜的声音直接把她的眼泪给震下来了。原来笑笑喊她的声音是这样的甜美!
她又兴奋又欣慰,现在只想把笑笑喊醒,紧紧抱住她。可是她知道蓝子默在旁看着她们,她不能那样做,所以她连忙抹掉泪水,慌张地给笑笑盖回被单。
但是,童琪箬倾过身给笑笑拉被单的时候,眼睛却注意到笑笑的睡衣上有两行用隐线缝的字——那是一种外行人看不出来的隐针脚缝制方法。她不记得自己做衣服的时候有用这种手法呀!
好奇心驱动她认真地看那两行字,结果却发现上面写着:“笑笑妈咪,请看笑笑的睡衣右口袋。”
童琪箬的心里七上八下,心跳得飞快,好像下一秒就会冲出来一样!
是谁?是谁指示她做什么?笑笑的睡衣口袋有什么……
她的眼睛小心的飘过沙发上撑着头不知视线落在何方的蓝子默,最后狠了心以最快速度摸出了睡一口袋的东西,抓在手心,然后若无其事地给笑笑盖上被单,强装镇定学着记忆中自己该有的正常样子跟笑笑讲话,却怎么都觉得自己讲得语无伦次。
“时间到了。”蓝子默看了看表,然后站起来率先走出了房间。
童琪箬知道自己不能留恋,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跟着走出房间踏上回程的路。
可能是因为觉得手心握着某种希望,所以她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真的,要是是希望就好了!.
蓝子默送童琪箬回到了地下室,若是从前他早把她扔回走廊的时候就转身离开了,可是这次他竟然自顾自继续往里面走。
童琪箬的手心冷汗涔涔,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他那么反常。
直到送她回到了尽头的小房间,蓝子默坐在她的床上,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童琪箬望着他,眼里是陌生,是恐惧,是绝望。
“你从笑笑衣袋里拿了什么?”
152.路遇
蓝子默坐在沙发上看童琪箬跟笑笑讲话,虽然看起来是心不在焉,实际上却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地看着童琪箬发呆。所以当童琪箬鬼鬼祟祟偷瞄他的反应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意外完全把她慌乱失措的表情,还有她手上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你从笑笑衣袋里拿了什么?”
蓝子默问得漫不经心,但是童琪箬却好像感到他的眼神在说:要是拿了东西,我把你的手砍掉!
童琪箬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说话!”
没想到他这一声怒吼倒是把童琪箬给吓得转身就逃,结果绊倒了地上的杂物,摔倒在地
“童琪箬,你哑巴了吗?”童琪箬来不及站起来,蓝子默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
而童琪箬仍然是摇头,抿住唇死也不开口。
就是这种神情,这种固执让他厌恶!他蹲下身掰她的手指,眼看就要掰开了,童琪箬却出其不意地抬起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蓝子默被她咬得皱起了眉头,却仍是没有松手。
血腥的味道漫进口腔,灌进喉咙,引起肚子里一阵反胃。因为上下颚不断用力,她的眼睛流出了泪水,滴在他的手背,盐分触及伤口,手背疼得更厉害了。
昏暗中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折磨,相互摧残,谁都不肯想放手。
最后,却是童琪箬先推开他。再这么用力咬下去,他手上的肉都要被她咬下来了——她知道他可以完全不在意,可是她始终狠不下那种心。
童琪箬撑在地上,侧过身不断干呕,而蓝子默则是轻蔑地夺过过她手中的东西站了起来。
那是一张手写的纸条,可是纸上的内容看得蓝子默直想发笑。
“笑笑妈咪,我是一名服装设计师,我很喜欢你做的衣服,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能不能找个机会见面?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合作的事。从7号开始到27号,每天下午3点我会在江边路听风咖啡屋等待一小时,诚挚等待你的出席。”落款是“艾歌”。
——哼,果然是那个不知好歹女人!她接近笑笑的动机已经不纯了,没想到还那么“姑婆”。她以为她是谁?童琪箬的救世主吗?
蓝子默嘲笑着念出这段文字,童琪箬睁大了眼睛安静地聆听——如果可以跟她见面的话,那么她就可以摆脱蓝子默了!可是现在这件事已经被蓝子默知道了,他怎么肯放她出去?希望在被道破那一刻已经幻化成了绝望。
“怎么,想跟她见面吗?”蓝子默捏起她的下颚迫使她仰视,眼中嘲讽的笑意更加深浓。
童琪箬知道这不是询问——他已经决定了再一次把她当成某种棋子摆在某个阴谋深沉的棋盘。
可是,只要可以出去,她也许就能够找机会逃走——她现在只能把所有赌注都压在那个传给她纸条的人身上了!
“想!”
她坚定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旋,却是狠狠刺痛了他的心。这是第几句她除了谩骂他之外对他说的语言——不爽!超级不爽!
他抓起她的乱发把她拖到了自己的跟前,看着她痛到扭曲的小脸,他的嘴角扬起阴冷的笑:“想出去?取悦我,让我满意了就带你见她。”
而她毫不犹豫吻上了他的唇。
她的主动却让他更加愤怒——为了离开他,她真的什么都可以抛弃吗?
蓦地,一种孤独在某个角落漫然滋长。
第二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沈珺烨带艾歌和水水回了沈家。
离家四年多的二少爷突然带着妻儿回到了本家,整个沈家都沸腾了,下人们进进出出忙着献殷勤。
“管家,我哥呢?”
管家叹了口气:“大少爷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这个家哪里还像个家?”
沈珺烨很同情管家的心境,可是哥这会儿不在家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水水现在是他的孩子,可是他总觉得让水水跟大哥见面多少都是有风险的。
中午,管家张罗了一桌子的好菜迎接二少夫人跟小小少爷,对于艾歌跟水水来说,都是第一吃到那么正宗的中国菜,幸福得都找不到北了。
午休后,沈珺烨就带他们呣子两个去了沈家陵园,拜祭亡父亡母,但是他们却在山道上迎面碰上了叶丹青。
“妈咪,是那天的老婆婆!”水水兴奋地指着叶丹青惊叫。
叶丹青穿的是宽大的T恤和深蓝的短牛仔裤,飘逸的长卷发披卷下来遮住了大半个脸型,头上一顶鸭舌帽,眼上一架墨镜,颇有几分明星的风范,哪里还有那天落魄疲惫的模样?
叶丹青瞪了一眼水水:“沈七瑾,叫我老婆婆,你找打是不是?”说着装模作样抡起了拳头。
水水小手拉过沈珺烨的衣角,得意地对叶丹青扬起头:“别以为你有夏大叔撑腰就了不起了,我爹地回来了,他昨晚一露面就把夏大叔赶跑了。”
叶丹青的目光一直沿着水水拉着沈珺烨的手一直往上望去,视线触及那张曾经深深迷恋过的面容的时候,她觉得天地都在摇摇欲坠——爹地?这个小鬼真的是他的孩子吗?他结婚了?妻子跟这个乖僻的外国女人吗?为什么他结婚生子都不能告诉她一声?就算不再是恋人,难道连朋友都不能做吗?
而沈珺烨则是表情僵硬地对她微笑,亦不作任何解释。
153.结果
叶丹青是来拜祭沈父沈母的。前天刚从国外回来,昨天休息了一天,上午见过父亲,下午就来了陵园,在她的心里,她早已经把沈父沈母当成自己的父母亲了.
叶丹青跟沈珺烨虽然都是祖居S城,可是却是相遇在外城素有情侣之城美誉的x大校园。那时候沈珺烨早就是他们学校的草级人物,实力派兼偶像派。
寝室里有个女孩子叫梦言,是沈珺烨的女朋友,又跟叶丹青很要好,所以经常在她耳边讲沈学长怎么怎么的好,可是她完全不以为意,只当她们在发花痴。是一次偶然的跨年级合作才让叶丹青真正认识沈珺烨的人格魅力,并且为他疯狂。
叶丹青本来就不是什么小家碧玉,害羞隐藏自己的爱慕的那种人,所以她很快就主动对沈珺烨发起了追求攻势。那时候很疯狂,是真的疯狂,就算是跟梦言闹翻也要把他给抢过来——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候败就败在这里吧……
而沈珺烨也是在认识叶丹青后才真正认识爱情、坠入爱河的。
虽然那时候身边的同学都不看好沈珺烨跟叶丹青这一对,可是他们两人的热恋却完全没受到外界的一丝干扰。
他们私自定了终身,甚至还见过彼此的父母亲……
沈珺烨在全国青年时装设计大赛的时候,为叶丹青设计了一款华丽的礼服,就是那一件衣服打响了他设计师的名号,也奠定了叶丹青名模的地位。
叶丹青清楚地记得,他在颁奖典礼上兴奋地拥抱她,并且许下承诺:“我会为你做出最漂亮的衣服,我要让你当我最美丽的新娘子!”
她等,她一直在等,可是却没有等来结果……
原来持续升温的感情是会在走进婚姻殿堂的前一步戛然而止,瞬间冷却的;华服盛宴,刻骨的誓言承诺都是会顷刻间灰飞烟灭的!
叶丹青当时根本无法接受现实,所以她选择了逃避,她选择了自欺欺人,也选择了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她悔过吗?若说悔得撕心裂肺的,那也只是在最后她真的放手了。
叶丹青看着沈珺烨冷漠的眉眼,心上像千把刀划过一般痛得抽.搐。不过,这一次总能够死心了吧?苟延残喘了那么多年的残念,终于可以平静地进坟墓了。
“你的孩子吗?真可爱!”叶丹青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沈珺烨对她的表现感觉震惊。那不是她,若是真的她,一定已经耍起了脾气,使起了性子!
沈珺烨不知道,那么些年的静默等待,那些噩梦繁复的夜……只教会她两个字:“隐忍”。
艾歌觉得这个女人就像一块洗去铅华的玉,她是函雅的,是内蓄的,她的光芒朴实而圆润。
“嘁,老婆婆,你真会见风使舵,在我爹地面前就夸我可爱——虽然我就是很可爱,可是你这样行为前后不一致会给单纯的思想带来误导的。”水水得意地教训她。
“哎呀呀,小七仔,姐姐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不可爱了?我只是说你的小名取得像小姑娘啊?你不要诬赖我哟~”
水水气得短发都要竖起来了,接着脸涨得通红的他转过身对沈珺烨说:“爹地,我要改名,我要把我的小名改成七七,从今以后你们都不可以叫我水水,要叫我七七!”
“哎呀,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竟然一句话就让人家水水改名了——哦,不是水水,是七七~”
“啊啊啊啊啊!”水水被她气得彻底抓狂了。
“水水,别闹了。”艾歌抱起正准备冲上去跟叶丹青“大拼一场”的水水,然后对叶丹青说:“不好意思啊,夏夫人,小孩子家不懂事。”说着递给他一个“找死”的表情。
收到艾歌的威胁,水水双手环胸,气呼呼地撇过头。
“没关系,沈……沈夫人。”曾经被他喊得那么顺口的“沈夫人”,原来叫出口是这样别扭的!
“呵呵,我跟烨下个月才结婚,现在叫‘沈夫人’……”
“这有什么关系,这婚是结定了。”沈珺烨伸出手环住艾歌的腰,亲密地把她搂在怀里。
艾歌脸色羞怯地红了。
“……”叶丹青除了干笑什么表情也不能做出来。
“我哥小艾下个月农历八月十五结婚,到时候摆酒宴,希望你跟你先生也可以来。”沈珺烨对叶丹青微微一笑,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叶丹青想起了她当年把她跟夏越昕的订婚请柬扔到安以静面前的傲慢姿态,她想当时安以静的心情是不是跟她现在的一样——慌乱,苦涩,凄切。她是不是应该感激沈珺烨没有像她当年一般恶声恶气,自恃姿态,高人一等?
她抬起头对他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水水的小脑袋,与他们擦肩而过。
只是他一句淡漠的话,一张无表情的脸就足以把她所有的骄傲狠狠踩在脚底下,踩得支离破碎,无法拼凑。
叶丹青突然暗淡的神色和沈珺烨寂然的沉默让艾歌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水水对叶丹青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对沈珺烨和艾歌说:“爹地,妈咪,从今以后,你们要叫我七七,知不知道?我不要叫做水水了!”
“我没意见。”水水叫什么小名还不都是她儿子?
“……勉强没意见。”七七?他还真怕会把这个名字和记忆中的七七给混掉
154.被监视的会晤
下午三点,江边路听风咖啡屋——
一个白色挑染青色短发的女人一走进门,正喝着下午茶聊着天的客人的目光统统被她带走。
艾歌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点了一杯摩卡,然后摊开图纸,拿出铅笔,开始写写画画——虽然她是来等人的,可是干坐着等也不是办法,况且人多嘈杂的地方很容易激发灵感的。
只是,不知道笑笑妈咪看到了她留的纸条没有。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一对男女的出现再次让咖啡厅肃静。男子白衬衫,黑领带,西装裤,一看就是企业精干的模样,而他身后的女人虽然长得秀气,穿的却是款式稍显陈旧的衣衫,而且一直低着头跟在这么一个器宇不凡的男人后面,所以人们不禁猜测她是不是男人的女佣。
看到蓝子默,艾歌不禁皱起了眉,可是看到他身后的女人跟笑笑竟然有几分相似,她的心中又有了几分期许——只是,为什么她是由蓝子默带来?
“蓝先生,好巧啊。”
“艾歌小姐亲自邀请内人,我怎么敢怠慢?”
内人?呵,没想到真的来了!艾歌连忙站了起来,拉过躲在旁偷瞄她的童琪箬,笑容可掬:“笑笑妈咪,见到你真高兴!”
可是童琪箬茫然地盯着艾歌看了两秒,然后嗫嚅出一个名字——
“安以静!
听到那个曾经在心里在嘴上呼唤过无数遍的名字,蓝子默不悦地瞪了一眼童琪箬,警告她不准乱说话。
艾歌则是眯起了眼睛,掩饰没有笑意的表情——安以静?又是“静”,难道那就是夏越昕口中那个“静儿”的全名吗?
“笑笑妈咪,你认错人了,我叫Echo.D.Luis,你可以叫我艾歌,是Prouda工作室的创始人。”说着她向童琪箬递上名片。“Prouda工作室是一个时装设计事务所,现在是全球的上市公司,也是这一次蓝先生合作的对象。”她特地把利益方牵扯到蓝子默,因为她明显地感受到了童琪箬受制于蓝子默——要谈成这次合作,必定要经过蓝子默的点头。
太久没有进行过社交活动,童琪箬有些惘然,伸出去接名片的手都些颤抖。
“……我、我叫童琪箬。”她抬起眼睛看着艾歌,眼神里掩不住紧张。
“那我就叫你箬箬吧。来箬箬,蓝先生,请坐——”说完又招过侍者点餐。
“其实呢,箬箬,我看了你给笑笑做的衣服,我发现你的设计风格跟我们Prouda的理念很契合,所以想拉你进我们工作室。”艾歌简短地说明理由,可是没有给他们回应的时间接着说道:“箬箬,你是做什么的工作?不知放不方便合作。不过如果你不想当全职设计师的话,兼职也没有关系,本来设计师的时间就比较自由。”
这下,把她以工作为由推辞邀请的后路都断了。
蓝子默对这个笑面迎人却咄咄逼人的女人皱起了眉。可是也对,可以撑起一个享誉世界盛名的服装工作室的女人,你怎么能期待她是乖巧温顺的猫咪?
“……”童琪箬是学商出身的,可是自从嫁给蓝子默之后就没再接受任何关于公司的事务,而后来只能靠无止无尽的做衣服来打发时间。说实话,她重复那些针针脚脚的活儿早已经麻木厌烦,如果不是因为笑笑,她可能已经把针线活计统统摧毁了。但是,如果做衣服能够获得自由身的话,她愿意再煎熬多一阵子。
她不能离开蓝家,因为笑笑还在那儿,如果她走了,以后都不可能再见到她了。
“艾歌小姐,我有工作,所以我想我只能当兼职。”思索了好一会儿,童琪箬细声开口。
蓝子默对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他不担心她敢离开,因为他手中有一张她无法舍弃的王牌。
“那就这么说定了。”艾歌激动得握住她的手。紧接着她从自己包里拿出企划书:“这是这次跟Cicie和Aricie合作的详细计划,你先看一下,然后跟我说一下你的想法。”雷厉风行,是她的作风,绝对不会浪费一分一秒时间,是她的原则。
直到咖啡厅打烊,艾歌才恋恋不舍地跟童琪箬道别。
蓝子默看着因为讲了很多话显得很兴奋的童琪箬,她的脸因为喜悦而显得红扑扑的,她紧紧抓着手上的资料,嘴角忍不住上扬。那才是真实的她,装疯卖傻,唯唯诺诺都是他装出来敷衍他的!
“你说你有工作,怎么我不知道?”蓝子默冷冷地嘲笑她。
听到蓝子默的声音,童琪箬微微敛起了笑意。
这个小动作看得蓝子默一阵恼火。
“不要告诉我是家庭主妇,你不配!或者是说,你把暖床当成是你的工作?”
童琪箬被他气得脸色发白——原来她在他心中只是红.灯区的那种女人的身份,可是她想要他说什么呢?他会觉得他的“爱”是宠幸,是仁慈吧?
她握紧了手中的资料,冷冷地回复他:“我们是夫妻,我跟你Zuo爱是我的权利。”
她把主语反了过来,把他的强迫变成了她的强迫——就是这样,她总是这样惹人厌地擅自成为他的主宰!
“你是我的妻?”他冷笑。“在我心里,你只是蓝家好吃懒做的女佣。你不是想呆在笑笑身边吗?我同意了。”
155.我不稀罕
艾歌对童琪箬这个新伙伴很满意。虽然童琪箬完全没有设计基础,可是很聪慧,一点就通,而且点子还很多,所以随便一谈就到了晚上。
艾歌还注意到蓝子默有些不耐烦地陪着她们,而且虽然期间接了好几个电话,但是硬是没有离开她们超过三分钟时间,那样子就像是在监视有外遇倾向的妻子一样——拜托,她可不是Gay!
艾歌提着包往公车站去:应管家的要求,给荒凉的沈家老宅添添人气,所以不能住在江边公寓了。老半天没看到水水——不,已经改名成了七七,艾歌有点想念这个小鬼头,于是不禁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张扬地冲了出来,眼看就要撞上惊愣的艾歌了,它一个急刹车停在离她毫厘之外的地方。
艾歌惊魂未定,却认清那是夏越昕的车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有车了不起吗?撞伤了我,你几亿就没了!”这可不是威胁,她跟他们合作的那个方案随便一赚都能是几个亿。
但是夏越昕出乎她意料没有跟她争辩什么,而是打开车门,直接把她扔进了车里。
“喂喂喂,我暂时没受伤,不用去医院——”
“嘭!”
“喂,我还赶着回家!”艾歌拉着被猛然关上的车门,但是门已经被锁了。
“回家?哪里才是你的家?”夏越昕嘲讽道。
“西南北路别墅街57号!”当她外地人不认路好欺负是吗?可惜,她已经把沈家的地址给背下来了。“哦,你是过意不去想送我回家赔罪是吗?早说嘛!本小姐很乐意搭顺风车的。”
听到她这番言论,夏越昕自然是不悦了:西南北路?敢情她已经把沈家当自己家了。“安以静,你给我记好了,你家的地址是云逸路23号!”
“我不叫安以静!”今天各个人都发神经了吗?怎么都叫她“安以静”?
“你化成骨灰我都认得你,我说你是安以静,你就是安以静!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变成现在这鬼样子,给你三秒钟,变回去!”
艾歌嗤之以鼻:“你说变回去就变回去?当我是孙悟空还是唱京剧的?”她从来都没用她的本尊在公众场合露过面,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路人,对不起观众,而是沈珺烨和谷庭冉都说她长得跟道上一个女通缉犯很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能伪装出行就最好了。想来,那个“安以静”就是那个被通缉的女人了!
“你不变?三秒之后我还看到你这张脸我就刮花它——”
艾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颚,但是一想到自己凭什么被他威胁,于是胆子也大了。她头一昂,笑得妩媚:“夏总,对我下手,可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哼,多了一层保护,连胆子都大了——没关系,既然她要玩,他愿意奉陪!
“还有啊,我老公儿子盼不到我回去会报警的,你识相点快调头!”
但是夏越昕却一言不发,加速向前冲去。
看着招牌上面鲜红的十字,艾歌眉毛上挑:“不是跟你说了我没受伤吗?到诊所来干什么?”
“夏少,您来了。”出来迎接的是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这边请,罗医生在等你们。”
罗亨群,享誉国际盛名的神经科医生,一般人要预约排队不排个三五个月都见不到他呢!
名片上“神经科医师”几个差点让艾歌吐血。她一把拉过罗亨群,道:“罗医生,我想需要你查看的是这个神经病才对!”
“别闹了,让你看神经科没说你是神经病。你不是失忆了吗?让罗医生看看,有没有办法恢复记忆。”难的夏越昕有耐心跟别人解释什么。
可是艾歌不领情,冷哼一声扭头就走:“我失不失忆,用不着你管;至于恢复记忆,我、不、稀、罕!”
夏越昕蹙起眉,拉住她的手臂:“为什么你不想恢复记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吗?”
艾歌翻了个白眼,轻蔑地答复他:“对,不想!我现在有人疼有人爱,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我一点都不想让过去发生过的事情影响我的心情,打扰到我的生活!”放不下过去的是傻子,被回忆束缚的是笨蛋,而她不屑做那种痴儿。
这句话把夏越昕完全打入了地狱。她不想要过去,她要抛弃过去——连同他一并,把过去抛在脑后。二十几年,那么反复绵长的记忆,她怎么能说不要就要不要!
夏越昕怒视艾歌,双拳紧握,握得手关节都发白。
艾歌则是傲慢轻蔑挑衅地回望夏越昕。
罗亨群感到莫名的压抑,于是上前来圆场:“艾歌小姐,不管怎么样,我想给你做个脑波检查吧,至于能不能恢复记忆,需不需要回复记忆,我们再慢慢分析……”
艾歌抬眼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罗亨群,考虑到他夹在她跟夏越昕中间也不好做人,于是放缓了语气道:“行。你检查快一点,我还赶着回家带孩子。”
156.大叔,不可以!
“救命啊”三个字被艾歌从气势汹汹,喊到有气无力;从唾沫横飞,喊到了口干舌燥;附带条件从“不得好死”,变成了——
“喂,把包还我,至少让我打个电话回家……”
夏越昕面色很不好,因为艾歌——不,是安以静——的合作态度:刚刚在诊所,她趁着进电波室他没看着她的空儿,居然想从窗户逃走,被他发现了,她还跟他打起来。
艾歌看着被她漂亮的长指甲抓出好几条长痕而贴上OK绷的俊颜,多次笑出声来,这直接导致夏越昕狠狠踩下油门,不要命地飙车。
艾歌倒是很享受如此快的车速,晃着脚丫,惬意地问:“大叔,你这车能不能敞篷的?”
“……”她从前就很幼稚,没了那些年的记忆,就更加幼稚了;她从前就很疯狂,没了从前那些记忆的束缚,体内的癫狂因子没有了阻碍,如今畅行无阻。
夏越昕更加不悦地飙车,而艾歌则索性打开窗,对着黑暗无人的道路大喊,喊了三个字——
“救、命、啊——”
车子一直奔回了夏家宅院。
“下车。”夏越昕冷冷地对她说。
“哦!”艾歌很乖巧地跳下车,好奇地张望着这座有点西欧中世纪风格的老旧庭院。
“少爷!”林婶已经迎了出来。
夏越昕把从罗医师那里哪来的药扔给林婶:“中药煎水,一天两次给她喝了。”
那动作,那神情,跟四年多前某一天从医院回来之后把一叠中药交给林婶的时候一模一样。
“喂,还一天两次,你预着我在这里常住吗?”艾歌狠狠瞪了一眼。
“少爷,这是……”自从少夫人离开之后,家里就没再来过人,凄怆得很,他带女人回家大家应该高兴才是。
艾歌抓着林婶的手,笑得无辜无害被伤害:“你好,老婆婆,我是被他绑架来的,能不能接个电话报警?”
某人额上的青筋直接暴露了,他黑着脸直接环住艾歌的腰,把她拦腰扛着肩上。
艾歌一个惊呼,挥舞着手臂反抗。突然她倏地停下动作看他,看到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又多了一道痕迹,忍不住大笑起来。
夏越昕低咒一声,扛着艾歌大步往屋里走去.
夏越昕一脚踢开.房门,侧身进去,再一脚关上门,然后把艾歌扔在床上,转身翻箱倒柜找东西。
“你不要乱来啊——带我进你房间做什么?我说过不跟你玩出.轨的!”说到出.轨,她怎么没见到丹青老婆婆呢?“不会吧,是不是你老婆想给你戴绿帽子,你想找人报复她吧?”
“你的脑袋是豆腐做的吗?”
看到他拿着盒子向她走过来,艾歌预感不太好。“你……你要做什么?别乱来啊!”她快速向后挪去,结果一不小心滚下了床。
夏越昕翘翘唇角,蹲下身,身影压了过去。
“啊!大叔,不可以!”
夏越昕一手把她的右肘亚在背后,接着抬起了她的左手——“咔嚓!”
“啊啊啊啊!断了——”长长的指甲——断了!
夏越昕把她的指甲一个一个剪断,剪得艾歌心疼肉疼,求饶无果,她只好摆出了眼泪阵势,大颗大颗的眼泪噼噼啪啪地落在他的手上。
“大叔,做这指甲可是花了我很多钱的,你不可以浪费我的钱啊……大叔,你把我漂亮的指甲剪掉了,你要怎么赔我的漂亮?喂,大叔,这指甲油刮不掉的,你不要再刮了!”
“住嘴!”
“呜!”
“别装哭了,看得我恶心!”
艾歌指着自己的眼泪,然后靠过去磨蹭他的衣衫,直接把鼻涕眼泪给沾在了他身上,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不是装的。”
可怜他的昂贵衣裳,如今被粘稠状透明液体沾染得不成样子。
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恶笑的表情,夏越昕感到一阵恶寒,他不得不称赞沈珺烨勇气可嘉:这样子的女人都敢娶回家!
沈家大宅——
水水撑着小脑袋坐在台阶上,困得泛泪的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目不转睛。
“好了,水水,快去睡,爹地等妈咪就好了。”沈珺烨走出来,坐在水水身边。其实艾歌有时候会做事情做到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打电话回来,所以对她那么晚没回来,他倒有点习以为常。不过,水水是一定要见到她才安得下心来的睡觉的。
“爹地,叫我七七!”水水打起精神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沈珺烨失笑:叶丹青一句话竟然对他那么有影响力!
“妈咪真是的,干嘛连手机都关机,气死我了!”
“可能是没电了,你妈咪不是经常忘了看手机吗?也许没电都不知道。”
“可恶,下次给她的手机设闹铃!敢害我现在还不能睡,坏妈咪!再不回来,不要你了!”
水水话音刚落,只听门外响起了机车的声音,水水激动地站了起来:“噢耶,妈咪听到我的召唤赶回来了!”
他三步并两步跳下阶梯,穿过花园,却在看到那辆车子不是出租车时停下来:妈咪没驾照怎么会开车?更何况,她这么嚣张的人怎么可能开这么“朴素”的雷克萨斯!
157.哥,欢迎回家!
好不容易追上水水的沈珺烨看到那辆熟悉的雷克萨斯,有些惊讶:管家不是说大哥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吗?怎么他们刚刚住进来第一个晚上就回来了?
沈珺烨抱起了愣在路中央的水水,然后走过去敲车窗。
“哥,你回来了。”都四年没见过面,可是沈珺烨觉得他一点都没变,脸上向来没有多少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嗯。”沈启澜抬眼看了一眼趴在玻璃窗上好奇地看着他的水水,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素来不喜欢孩子,当年会急着找代理孕母也是因为老头子的威胁,后来,他亲手解决了唐七七和她腹中的孩子,他就经常梦见唐七七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诅咒他断子绝孙的样子。他从梦中惊醒,会不自觉地哭笑——断子绝孙?孩子,他从来都不屑!
水水见到表情不善的沈启澜,暗暗吞了吞口水:这个大叔比夏大叔更不讨他喜欢。
“水水,叫大伯。”感受到沈启澜把视线移向水水,沈珺烨心中有些急,不过还是镇定地招呼水水。
“爹地,你忘了,我现在叫七七。”水水白了他一眼,鄙视他的记忆力。
听到那个禁忌的名字,沈启澜开始细细打量这个孩子,不知怎么的,他原本以为已经模糊掉的唐七七的面容,一点点又清晰了起来……
——拜托,小鬼,不要没事找事!
沈珺烨暗暗打了一下他的ρi股以示警告,水水立即笑颜如花,对沈启澜说:“大伯好,我叫沈七瑾,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那明媚的笑颜,让他心头闪过阴霾,于是立即移过视线看着路面。“嗯,天晚了,早点休息。”然后启动车子去了车库。
水水立即跳下了沈珺烨的怀抱,气呼呼地双手环胸一ρi股坐在地上:“我一定要等到妈咪,我要向她告状你为了一个怪叔叔打我屁屁!”
“……”
艾歌最终还是没能够有回去,因为夏越昕派人寸步不移看着她不许她走出一步夏宅,甚至不允许她靠近通讯工具。
“大叔,不让我走,你那白花花的银子就流走了!”
“我不稀罕。”
“……我知道你身价万亿,可是你也得替我这个穷人想想啊。我要养家糊口,还要养活一个工作室的人,他们也是有家小的……你不同情我也得同情同情广大穷苦人民啊,是不是?你为富不仁会遭雷劈的……”
“……”于是,艾歌被直接关进了房间,连看守都省了,原因是:“你很吵!”
“……好了,我安静,你让我出去。”
某人一得到自由立即改变“动之以情“的策略,拿出了谈判的架势:“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我走,说你的条件,我尽量满足你。”
“条件很简单,回忆起从前的事情。”其实,要她想起了从前又能怎么样?她也不见得会离开沈珺烨再跟他纠缠,但是她的回忆很有用,至少可以找出当年杀死母亲的凶手……虽然这个理由很苍白无力,可是……也许他只是单纯地想找一个理由让她留在他的身边。
“嘁!”艾歌嗤之以鼻:都说她不是那个什么“安以静”啦,要她怎么“回忆”起那个女人从前的事情?不过,没关系,小伎俩她还是有的。
“行了行了,你该上班就上班,该泡妞就泡妞,我会给你想起来的。”.
于是,到了晚上——
夏越昕一进屋,早就呆在玄关的艾歌立即把拖鞋放在他脚下,仰起头甜甜地对他笑道:“哥,欢迎回家。”
为了配得上她的演技,艾歌还特地把白色假发换成了棕色的麻花辫,还很恶俗地Сhā了两朵大红花,穿着居家服,扮起了单纯可人。没办法,她从下人口中套出的信息是:安以静=夏家古灵精怪的小姐=夏越昕温柔贤淑的妹妹。
夏越昕看着她惊愣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确定那是今早跟他吵架的小女人,他强装镇定地提醒道:“你要不要再加两边腮红,那样更像村姑一点。”
腮红?村……村姑!艾歌真想扯下那摊假发,大吼:“本小姐不干了!”可是,为了自由还是忍一忍吧。
她站了起来,笑得更加动人:“哥哥,原来你喜欢村姑呀,这就是你娶了村姑老婆婆当妻子的原因吗?呵呵呵~真是怪癖好!不过小妹我呢,学了几年潮流,做不惯村姑了,这副模样您老还是将就着看吧。”她已经练就了一副毒舌,只要能成为攻击武器的人事都能拿出来损,所以不能怪她又拿丹青说事。
“您老要我想起的事我都想起来了,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你认为就凭你叫我一声哥哥我就能放你走了吗?”夏越昕挑眉。
“呵呵,当然不止这一点,我还做了你最爱吃的菜,让你的胃来判定可不可以让我走吧。”哼,就知道他抠门,她已经准备好应付的招了!看不把你伺候得欲死欲仙!她向林婶学了几式,忙了一个下午做出来的大餐,要是敢浪费,她就掰开他的嘴一点一点灌!
她的奸笑让夏越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婶和一群女佣则是望望惨不忍睹的厨房,又望望笑容憨态可掬拉着少爷进餐厅的艾歌小姐,用目光传递过极度的同情。
158.习惯
夏越昕看着散发着怨念的黑色料理,头上黑线一根接一根。
“我可不记得起我‘最爱吃的菜’是这种黑不拉几的东西。”
“哥,你可要体谅我,我已经很多年没做过中餐了,刀法煮法可能不太一样,但是味道一定一样,你要不先尝尝?”满脸的算计,让夏越昕觉得她在里面放了砒霜。
夏越昕勾勾手指。
“要下酒菜吗?”艾歌很体谅地朝厨房那边喊:“林婶,少爷要下酒菜,麻烦来一瓶白兰地。”
夏越昕愠怒,直接伸手把艾歌拉了过来放在他大腿上。
虽然跟他开玩笑时,却是做过很亲密的动作,但是突然被这么暧昧地抱着,而且坐在这么暧昧的地方,艾歌还是不争气地又羞又怒满脸通红。
她在他的禁锢下挣扎,但是他呼在她耳侧的气息变得浑浊而紊乱,她慌了,挣扎得更厉害了。
夏越昕却抓住她软酥酥的小手,低吼道:“女人,给我放规矩点!”她不知道她坐在哪里吗?她是他的引火线,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的火给点着。
艾歌红着脸点点头,头低到都要埋进胸口了!
林婶拿着酒和酒具出来时,就看到两人暧昧地坐在一起,而且艾歌脸上尽是红晕。她欣慰地笑笑,正准备转身把白兰地换成红酒,但是一看到一桌子黑漆漆的食物,哑然失笑,倒回厨房准备烛光晚餐去了。
说实话,再少爷还没离婚的时候,她都没见过少爷和少夫人有那么亲密的动作,看来少爷跟这个艾歌小姐还是有些盼头的。少爷为了静丫头失落了那么多年,总该是时候走出阴霾了吧?
只不过她觉得艾歌小姐在眉眼间倒是有几分静丫头的感觉,而且,她今天不是还缠着他们给她讲静丫头的事,找她学静丫头给少爷经常做的菜式吗?
“……你抱够了没有?”艾歌被这种诡异的氛围笼罩的极不自在,可是夏越昕好像一点都没有放开她的意向。
“没有。我还准备抱着你跟我一起共进晚餐。”他特地用唇有意无意地摩擦她的耳坠,感受她轻微的颤栗,他得意地翘起唇角。
“不、不用了。我习惯吃西餐,这是我特地孝敬您老人家的……”
“可是,静儿,你忘了,每次你都会陪我一起吃饭的。”想忽悠他吃着“毒物”?这个小妮子还早了一百年!
“……人有些习惯是会变的,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你不能强迫我为你保留那些习惯!”
夏越昕的眸色忽地阴沉了下来,抓着她的手指的手愈加用力。
艾歌已经感受到了指尖传来的怨与怒。
“呵呵,习惯会变?是吗,你都把我们之间的习惯忘得彻底,对吗?”会痴痴地留守那些残念般的习惯的只有他一个人吧?
留着床头的灯,因为担心她夜晚起来会在黑暗中摔倒;从来不面向左边入睡,因为不想右手边的她醒来只看到他的背影;咖啡加一勺奶,那是她冲的咖啡的味道……丹青时常嘲笑他的患得患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她,他不想失去他们之间的回忆,所以拼命地挽留,企图挽留住她消失踪迹的身影。
可是,再怎么眷恋留恋贪念,她仍然在前行,而他被她困在过往。如今瞥见她前行无惘的身姿,他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心凉,蔓延到指尖。
他萧瑟中带着失落的语气牵动了艾歌的心。她不忍了。
“下去。”夏越昕冰冷的声音代替了刚刚的温婉,艾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逃也似地从他腿上跳了下来。
“喂,你可不要食言啊,放我回去!”艾歌着急地对转身大步离去的夏越昕大喊。虽然装得漏洞百出,可是她压根就不认为什么“安以静”算是一个可以扣留她的借口,她刚刚还有心情跟他玩,可是现在玩的心情都被他的臭脸破坏了。
“我已经一天半没见到我儿子了,我要见他!”艾歌不容商量地朝他喊。
“住嘴,沈七瑾根本不是你儿子!”夏越昕回过头,狠狠打断她。“我不认为一个打过两次胎的女人有资格做母亲!”
谷庭冉铁了心不愿告诉他沈七瑾的身份,而他费尽心思也只知道沈七瑾从出生一开始就是安以静的儿子,时是后来才过到Echo.D.Luis的名下的——也许这也是被谷庭冉动过手脚的资料。
现在只有一个可能:沈七瑾是她和沈珺烨收养的儿子,可是一想到她就算是犯下罪也要杀掉他们之间的两个孩子,可是却愿意跟沈珺烨收养一个,那摆明了就是嫌弃她跟他的孩子——夏越昕都要气得炸裂了!
艾格听到他这话时,有些呆愣:打过两次胎?笑话,孩子那么可爱,她怎么可能会去打胎?可是一想到他口中的“没有资格做母亲”的女人是那个叫“安以静”的女人,便略过此处不再纠结。
可是水水不一样。
水水兴致冲冲跑进来,却听到夏越昕说:“沈七瑾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他小小的脑袋根本转不过来——他不是妈咪的孩子?所以妈咪这两天才不回家看他,也不打电话给他吗?各种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他紧紧逼着不让泪落下来,可是越想越委屈,最后“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没想到沈七瑾会冲进来,夏越昕皱起了眉,艾歌却是被水水吓坏了——水水都听到了?该死的夏越昕的,如果给水水心底留下阴影,她饶不了他!
159.嫉妒
沈七瑾会对夏越昕的话那么敏.感,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要从他第一天上幼儿园说起,那也是沈七瑾大张旗鼓打拼自个儿地盘的第一战,可惜,出师不利,遇上了一个“母爱泛滥”的老师。
沈七瑾信心满满告别沈珺烨背着书包踏进教室,不到半个钟就收罗一群粉丝,一群跟班,一群小弟。
当他上课走神得意地数着自己的手下有几名的时候,上课的老师却突然说:今早没有妈妈送过来的小朋友请举手。
他可是老大耶,当然要诚实,所以就毅然举手了。
那老师是刚刚离婚,而且孩子被判给丈夫要不回来的那种,见到没有妈妈送的孩子,一股脑全当他们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所以抱着他们又哭又笑“安慰”他们弱小的心灵。
哪见过这么癫狂的女人,几个小朋友立即被她吓坏了,统统放声大哭出来。
很狗血的理由,但是却是沈七瑾出襁褓——不,是出娘胎……不,是有生起来第一次被吓哭,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得泪眼鼻涕淋漓。于是他老大的英勇地位立即被他的狼狈形象统统销毁……
这是他嚣张跋扈活了一岁半以来最丢脸的一次,丢脸丢过大西洋,绕过太平洋印度洋,又回到巴黎他的脸上的那种,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无法磨灭的阴影。
当晚,他气势汹汹地跟来接他的沈珺烨胡闹,让他立即找一个妈妈咪带到那个老师跟前炫耀一阵。
那时艾歌刚醒过来没多久,还在做康复运动,不过他思索着也是时候让他们呣子俩见面了,所以他跟沈七瑾说:“谁说你没有妈咪,妈咪可厉害了,到时候可别吓坏了喔~”
他见艾歌第一面,艾歌正在练习怎么换装,沈七瑾在一瞬间见到自家妈咪两张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艾歌就成了沈七瑾心目中女神般的存在,不可或缺的存在,最厉害的存在。
所以,夏越昕突然说:“沈七瑾根本不是你儿子”,他的第一反应是:我不是女神妈咪的儿子?没有妈咪,他又要被那个女老师“安!慰”了!
艾歌当然知道那个震惊他们家的“幼儿园女老师事件”,所以立即跑过去抱住他哄道:“乖宝贝,夏大叔吓你的,你别当真了……宝宝你是从妈咪肚子里出来的,妈咪肚子上不是还有刀痕吗?那就是你是我儿子的证据……”
“那是你十六岁割阑尾留下的痕迹。”他就是看不过去她有了儿子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他恨因为有了沈七瑾就不要她的过去了!
“哇呜哇呜~”水水哭得更凶了。
艾歌彻底手足无措了。
沈珺烨见艾歌一整天没有回来,所以拜托了谷庭冉追查她的下落,结果却发现艾歌被夏越昕带走了,而告诉他真相的居然是谷庭冉。他有点不明白谷庭冉的立场了。
他带着水水冲忙赶到了夏家宅子,还好门卫认得来过这儿的他,所以便放行了,不过他只是去停了个车回到前厅,就看到客厅里乱成一团。“小艾,水水怎么回事?”
“烨,姓夏的说我不是水水的妈咪,笨水水信了。”艾歌都要被水水急得哭出来了。
“水水怎么不是妈咪的孩子啊?这个爹地作证,水水是爹地妈咪的孩子,你不会被老师叫去训话的……”
水水就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呜哇”一声扑进沈珺烨的怀抱,哭得天旋地转,一边哭还一边喊:“夏大叔是坏人,我不要找夏大叔玩了……爹地,妈咪,我们走!”
艾歌用眼神狠狠射杀夏越昕:“敢伤害我儿子,我跟你没完!”
夏越昕则是冷着面对站在门口的下人说:“你怎么放他们进来?”
“少、少爷,沈少爷说来拜祭夫人,想跟您打声招呼,所以……”
“沈少爷有心了,不过现在天晚了,请改天再去。”
说到“拜祭夫人”,艾歌才想起这个家过于冷清,她在这儿住了一天也没见到除了他之外的主人。他没有妻子,父母双亡,连妹妹都失踪了……
既然这样的话,这幢凄清的房子对于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来说有什么意义?他应该跟沈启澜一样没几次回家才算正常,可是林婶说:“少爷每晚都会在八点多准时回家,有事回不来也会打电话通知一声”。
那种行为,就像是为了让家里某个隐形的人安心一样……
蓦地,她居然感到了无比的萧条。
“既然这样,我们改天再来打扰。”沈珺烨倒是无视他的冷漠,起身礼貌告辞。他一手抱起水水,一手牵过艾歌的手,对艾歌说:“走吧。”
艾歌小鸟依人地搂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来了一个响吻。
“谢谢你们来救我。”艾歌对他们做了个鬼脸。
“谢谢招待,夏大叔,再见!”艾歌回头对夏越昕打了声招呼。说着跟着沈珺烨大步离开了这个让她感觉无比压抑的地方。
夏越昕没有阻拦他们,一则他本来就没有留下艾歌的理由,再则,他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们一家三口在他面前秀恩爱。那种感情,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的——嫉妒。
水水在沈珺烨肩上对夏越昕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
160.有事要谈
半个月前,艾歌和谷弄函之间的对话是这样展开的——
“小哥,你高中毕业了没?”
“……大婶,我一个月前刚大学毕业。”
“哈?哦!找到工作没?”
“我一直在工作。”
“是什么?”
“洗钱,抢劫,打群架……”
“啊啊啊啊啊!你怎么可以堕落成这个个样子?大好青年就这样没了前途,你让阿姨我伤透了心……”
看着某人眼泪鼻涕一齐流,一副圣母拯救失足儿童的圣洁表情,谷弄函感到一阵恶寒:废话,他可是生而为黑道的男人,不干这些,干什么?
接着“圣母阿姨”神色一变,立即勾.搭起谷弄函的肩膀,很哥儿们地说:“小哥,跟阿姨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我用金子来换你回头。”
“……”她果然只适合做个拐卖儿童的婶母,不是圣母.
谷弄函为什么会答应艾歌无厘头的要求呢?因为帮内正准备招收新人需要宣传,弟兄们一听说他的兼职是当模特被摄影,于是商议着让他顺带拍几张宣传海报,宣传宣传招新的事儿。
谷弄函觉得自己这个老大当的倒是挺没样子的,连小弟们都随意联合起来捉弄他,要不是看在他们很效忠很卖力的份上,他才懒得陪他们一起疯呢。
服装道具都已经准备完工之后,艾歌就打电话让谷弄函过来拍服装展的宣传海报。
不过送谷弄函来上班的那阵势,堪比三军齐送皇帝出征——没有几百两也有几十辆的车队整整齐齐,从长安街一直送到木莲街,每辆车上都Сhā了“老大,加油”、“老大,看好你,这类的彩旗。而路两边的群众扬着横幅,齐声呐喊:“老大老大,我爱你,就像我们爱money!”
谷弄函只差没有脱下鞋把鞋子往吹着口哨扬着小旗的领队身上砸去。
因为是黑道集会,所以警察的数量也不在少数,不过他们往街边一站,这车队这人潮这警卫更像是欢送国家领导人了!
艾歌不禁佩服自己的眼光,果然是挖掘了个“极品”!
谷弄函修长的身姿,不凡的衣着,闲散优逸的气质倒是很有明星的范儿,连见人多如牛毛的摄影师都不禁佩服艾歌的眼光。
其实艾歌只是选了一个契合这次服装展的主题的气质的男孩子而已,因为这次的主题是:自然。要知道,这年头自然系的模特不好找。
谷弄函本来就是一个当惯“大哥大”的人,哪里听得下别人对他指指点点,所以拍摄一度进入僵局。
最后是夏越昕带来的一个女孩子拯救了正常——是真的孩子!她怎么看也只有十六七岁,娃娃脸,小巧甜美,嘴巴也很甜,不过看她老练的动作,估计当模特也好多年了——这就是所谓的嫩模吗?
艾歌看着拍摄场地摄影师忙碌,化妆师待命,模特摆造型的场景,突然觉得有点熟悉,但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对了,是导演!不过,有导演,就变成拍剧了吧?
夏越昕过来这里,除了是送模特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是这场拍摄的赞助人,怎么也得来慰问慰问员工,提升一下交流。
自从那天离开了夏家之后,艾歌就没在见过夏越昕了,今天这么一打照面,竟然觉得有些尴尬。想到他那天晚上那么暧昧的抱过她,她有点面红耳赤,但是想到他把水水弄哭过,她就气愤,可是更多的感情是同情吧?
感受到她若有若无的视线,夏越昕冷漠的面庞上闪过不悦:“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在同情我什么?”
艾歌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心情有那么明显吗?
“呵呵,我只是想知道令妹回家了没?”
“你别跟我说‘她’!我真想把你的破脸皮给抓烂,看你敢不敢否认你就是她!”
艾歌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眼睛则是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警告你,你比乱来——”
“警告我?你有什么资本警告我?沈珺烨不在,如果我要对你做什么,没人会来救你的!”
艾歌干咽了一口口水,对自己说:没关系,这里是大庭广众,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谁知,夏越昕却像读出了她的心思一样,唇角一扬,对工作人员说:“我跟艾歌小姐有点事情要谈,先失陪一下。”
“可是我不放心这里——”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你怀疑我的员工的工作能力?”
“……”
“艾歌小姐,你有事就先走吧,我们这里自己可以搞定。”
“大婶,你走吧,别再用你的发电眼电我了。”艾歌的求助直接被谷弄函给曲解成了“放电”,没办法,谁让她平时总喜欢对他放电骚.扰啊?.
艾歌被夏越昕拉着离开了摄影棚大步,她抓住一切可以抓的东西,但也没有抵抗过他的蛮横,一直被他拉到了她的临时私人办公室。
这是一个化妆间改造的,里面除了化妆台和茶几书桌就没有什么了。
夏越昕锁了门,邪气地笑着朝她走过去,巨大的身影顿时把她笼罩得严实。
如今是瓮中之鳖,她Сhā翅难飞!
艾歌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他却步步逼近。
“你不要乱来啊——”
语音未落,她应经被他……
161.吸血鬼
“你不要乱来啊——”
艾歌语音未落,她已经被夏越昕扣住双手,颀长的身体直接把她压在了化妆台上。
“是你自己把假面撕下来,还是要我给你动手?”他修长的手指已经覆上了她的面颊,邪戾的笑脸靠近她因为惊慌而失颜的面色。
但是艾歌却头一抬,反道:“我没有假面,这就是我自己的样貌!”话语间她被他抓在指间的手已经冷汗涔涔了。
夏越昕眯起眼眸,危险地看着她强作镇定的表情,接着皱起了眉。他伸出手在她额下寻找假面与皮肤的接口。
他略带粗糙的触感在在她敏.感的脖颈间摸索,引得她轻微地颤栗起来。
整个空间寂静得可怕,只有彼此交错而愈显沉重的呼吸声。
夏越昕没有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眸色变得愈加怖人。
“都说了没有假面——喂,你做什么?!”
夏越昕把手往她的领口处探出,艾歌惊慌失措大声呼喊。
“快住手,你这是性.骚.扰,我要告你!”
“住嘴!”很多假面是隐藏在衣衫里的,他只是要确认一下。
艾歌挣扎无效,衬衫的扣子被他解下了两颗,露出她精美的锁骨,而她诱.人的丰满也若隐若现,只是——仍然没有他想找的东西!
“色狼!快放开我!”艾歌抬起脚就要往他胯下踢去,他却把她的双脚一起禁锢在他的腿间。感到他腿间那恶心的东西,艾歌又急又气又尴尬。
“你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但是夏越昕却把她压在了镜面上,邪魅地笑着倾过脸,在她耳侧呼吸,手指则流连在她的锁骨。“静儿,乖,用你的真面目见我。你不想沈珺烨在跟你上.床的时候看到你的脖子上有别的男人的吻痕吧?”
艾歌被这句话震惊了,她抖着声音争辩道:“安以静不是你妹妹吗?你怎么可以……”
他却笑得更加邪肆。“连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都没有想起来,难道这叫恢复记忆了吗?”说着,他竟然解下了她的第三颗扣子,轻薄的唇就覆上了她的锁骨,然后——撕咬!
艾歌被他咬得痛到呼出声来,手脚一起动作,却被他控制得死死的,她根本没有一点机会挣脱。
背部低着冰冷的镜面,而锁骨却被他咬得痛到发热,她的泪没有任何预兆就被逼了下来。
“你……滚开……”艾歌颤抖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好像已经感受到了肌肤破了一个口,液体从那里点点流出。果然,夏越昕竟然开始舔.舐,吮.吸她的锁骨,血腥的味道开始弥漫。
“恶魔……你是吸血鬼吗?别吸了!”从锁骨传来的酥麻让她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来。
可是他却像惩罚一样更加用力。
艾歌挣扎着跟他做理论:“你让我……想起来又能怎么样?她的身份不是你妹妹吗?如果你是因为爱她想她回到你身边,你以什么身份爱她?你是她哥哥,你们不会有结果的……难道你不应该为了她的幸福做出让步吗?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了,再纠缠也不会有结果的!”
说中了夏越昕最不愿考虑的话题。对,以他们的身份他无法给她地位,她要的幸福,他也不见得可以给她……可是他只想跟她在一起,孤独那么多年,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却无处追寻的荒凉,他受够了!
夏越昕像是从一场经年不息的长梦中渐渐清醒,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嘶哑着呢喃:“静儿,我爱你,求你,想起来,好不好……我们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我把仇恨统统扔掉,我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静儿……静儿……”
那凄楚沧桑的声音,那乞求般的语调,那哀怨的话语,完全不像是从平时那个张狂狠蔺无情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艾歌还没从疼痛中清醒过来,又再次陷入了他断肠的呢喃思念中。
她感受着他一边呼唤那个名字,握在她腰上的手紧紧地收缩,那种动作,就像害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从他怀里消失不见了一般……
那样的男人不会爱,也不会表达爱,想要的东西抓得太紧,所以,就会在不经意间伤到自己和所爱的人。她不知道他口中的“她”究竟为什么离开他,可是肯定跟他爱人的方式脱不了关系。
再一次,她觉得他无比可怜。那怆然喑哑的嗓音,却让她的心为他紧揪,倏地有种喘不过起来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觉得他伏在她肩上——哭了。
她颤抖着想伸出手去安慰他,可是他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可是,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想起来,我不介意用狠的让你全部想起来!”
阴冷没有起伏的声线,让艾歌一个激灵,某一个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刚才听到他的软弱是一种幻觉。
他离开了她的脖颈,她看到的仍然是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狠绝的眼,仿佛刚刚那一番柔情从未存在过。
夏越昕对着她或因为惊愕或因为疼痛而惨白的唇,狠狠地吻了下去,被他束缚着,她再一次陷入了完全被动之中。
就在这时,门口却传来转动钥匙的声音。
艾歌想起来了,谷弄函不想跟那些工作人员一起休息,所以向她要了她的办公室的钥匙!
162.背叛者
艾歌心下一狠准备咬他,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被女人咬多了咬出防备技巧来了,夏越昕灵巧地避开了她的攻击,像嬉戏般带着她舌尖起舞。
艾歌知道他绝对是故意!
谷弄函推开门,就看到吻得激烈的两人,夏越昕的外套挂在椅子上,艾歌则是更加衣衫凌乱,而且吻得忘情,完全没注意到他进来了。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虽然黑道都算是他们谷家开的,他什么肮脏破败颓靡的事情没有目睹过,可是他最忌讳、最憎恨的就是——不忠。
这或许是应该从他母亲说起。从小,父亲就花边不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他的第几个情.妇生的,可是母亲爱他爱得深沉,却爱得无比怯懦,这也间接导致她抑郁自杀。他一直以为是父亲的不忠害死了母亲。就算后来父亲把他接过去抚养,他一直以他为目标也只是因为心中对他的不满。
黑道什么鱼龙混杂的人没有,别看他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可是一旦要被他发现他的手下有谁背叛,他的狠绝就连他的父亲也会自诩不如。这也是道上人称娃娃脸的他做“笑面撒旦”的原因之一。
在谷弄函看来,艾歌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妻子,即使是夏越昕再优秀,她背叛家庭跟姓夏的搞在一块,就是死罪!
“艾歌女士——”谷弄函声音像从前年寒冰中散发出来一般冷得艾歌骨头都在颤抖。
夏越昕则见“好”就收,离开她的唇,用身体挡着她欲.泄的春.光,像才发现谷弄函的存在一样,慵懒地说:“谷少,拍摄完成了吗?”
“哼,真不好意思,本少爷不干了!艾歌女士,我们的合作取消了。”说着“嘭”地光上门。
艾歌用尽力气把夏越昕从她身上推下去,接着立即追了出去。
“静儿,领口。”夏越昕暧昧地提醒道。
艾歌看了看血肉模糊的锁骨,气得颤抖着手扣上扣子,再次抬脚追了出去。
“弄函,你这是干什么?”艾歌发挥百米冲刺的潜力才勉强追上大步流星的谷弄函,她伸出双臂挡在他面前。“你不想干了也得给我一个理由啊,都这种时候了阿姨我都没时间找另外的人了!”
“阿姨?哼,你还记得你是阿姨吗?是阿姨就应该有阿姨的样子!”
艾歌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晕头转向:她在他面前不是一直这样称她自己的吗?为什么成了那么多次,倒是在这节骨眼上抠起字眼来了?
谷弄函很气愤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不知道原因就不要来求我——知道了更不要!”说着再也不回头径直离开。
艾歌愣然看着他,一头雾水。
接着艾歌又回到摄影棚找借口给谷弄函请了个假,要摄影师先帮嫩模给拍照,谷弄函那一份改日再约时间。幸得摄影师没有多加为难。
艾歌回到办公室已经累得不轻,可是锁骨上的疼痛在提醒她:伤口如果不处理,可能会发炎。于是她暗骂几声拿着毛巾到洗手间清洗。
——该死的,那男人属狗的吗?牙印清晰地印在她的皮肤上,深深浅浅,是人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她出来找药膏,但是一无所获。下午还有工作会议要开,现在都几点了,她连午饭都还没吃……
正在抱怨着,门被敲响了。
“艾歌小姐?”
她记得这个声音,是夏家的管家林婶。
“呵呵,林婶,你怎么来了?”打开门,果然是她。夏越昕又在搞什么鬼,居然把她家管家给请来了。
“你果然在这儿!”林婶见到她是真的开心,这让艾歌不好意思再对她摆出虚伪的笑容,于是热络地把她请进了办公室。
“我昨晚听少爷说你今天在这里拍摄,所以我就不请自来了。”
“哦,有什么事情吗?”艾歌很是疑惑。
“你上次不是说你没有吃过酿豆腐吗?我昨晚特地给你做了一些,我早上给你做了一些,你趁热快点吃吧。”说着已经拿出提来的食盒摊除了碗勺。
艾歌有些吃惊:她那天跟林婶一起煮东西的时候只是无意间提到了这一点,没想到林婶就记在心上了,现在还特地给她送过来。
肚子都感动得咕咕直叫了!
“谢谢你,林婶!”她太先入为主了,以为跟夏越昕有关的都不是好人,没想到她错怪人了。艾歌有点窘迫地吐吐舌头。
林婶不仅给她做了酿豆腐,还有好几道小菜和一盅老火靓汤,配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她幸福得都要飞起来了!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林婶看着她吃得狼吞虎咽的模样,总是不自觉的想起当年的安以静。“我们家静丫头啊,也最喜欢这道菜了,这是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必备食物,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站在椅子上看我跟夫人做菜,一做好就抢着吃,热乎乎的吃到哇哇直叫……”
怎么说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闯再大的祸,说上几句也就不气了,怎么可能真的怨得起来?想起那个早逝的闯祸精,林婶伤心地掉下了几滴泪。
艾歌看得慌乱,连忙抽出纸巾给她。再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安以静的事情,艾歌心里涌起几许复杂的情绪。
“林婶,可以跟我说一下你家小姐的事情吗?”
163.女佣阿姨
艾歌听夏越昕和安以静的“情.事”,听得心情烦躁,更让她烦躁的是:夏越昕把她当做他那个兼职情.妇的妹妹!
下午的会议也不甚完满:除了童琪箬,在中国招的设计师都不够灵活,而且,最富意见性的童琪箬居然请假没来!
今天一定是跟她相克的日子,不然怎么会那么多不顺心的事情接二连三发生?她从办公室出来,已经烦躁到想踢掉鞋瘫成一堆泥了。
不过,这时倒接到了水水的电话,听到小鬼软绵绵的声音,艾歌立即涌起劲了,她以最快速度收拾好心情奔到了幼儿园。
一整天没见妈咪的水水一见到她就开始别扭地撒娇:“妈咪,水水很久没吃意大利面了,管家老伯又不会做西餐,你要负责喂饱我的肚子。”
“不就是意大利面吗?小Case啦,妈咪保证把你的小肚子喂得舒舒服服的!”心情烦闷总不能一直烦闷下去吧?找到温暖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是最切实的方法,而水水就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事情。
于是,呣子两个就转战到了超市——
他们这么出众的打扮势必招来注目,不过他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艾歌推着小车,车篮里放了一大堆的食材,可是水水还是拼命往里面扔零食,还一边开导她:“没关系,妈咪,我已经打电话给爹地了,他很快就来接我们,到时候让他付账,顺带给我们搭便车。”
艾歌怎么敌得过老谋深算的水水?所以她能做的只是一条边推着车子跟在水水身后一边把零食悄声悄息放回货架。
艾歌正在观察手上这罐小熊饼干是从哪里拿下来的,就听到走在前面的水水在跟谁争辩——
“这是我先看上的,你放手!”
“不要!老师说了男生要让女生的,沈七瑾,你先放手!”
“老师也说了,爱哭鬼不应该被同情!蓝笑笑,爱哭鬼~爱哭鬼,蓝笑笑~”说着还对蓝笑笑做起了鬼脸。
艾歌一个爆栗砸中水水的头:“跟女孩子抢东西,妈咪平时怎么教你的?”
“可是,妈咪,这是限量版的糖果包,里面有卡片的,我只差这一张就收集完整了!”水水委屈地解释,并且用哀怨的眼神射杀她:你到底是谁的妈咪?竟然帮外人说话!
艾歌白了他一眼,然后蹲下身笑嘻嘻对蓝笑笑说:“笑笑,阿姨请你吃糖果,不过把卡片给哥哥,好不好?”
蓝笑笑想了一下,对艾歌说:“女佣姐姐说要尊老,既然阿姨要糖糖,笑笑就让给阿姨吧。”
水水气得跳脚:谁要你同情?
艾歌摸摸笑笑的脑袋,她比上次见面时活泼了不少,也不会怯生了。“笑笑,你一个人来超市吗?”
“不是的,女佣阿姨带我来的,她就在——”
“对不起,笑笑,你别跑太快,我都快追不上了——”
艾歌顺着小小的手指指的方向,就看到推着小车几乎是冲过来的童琪箬,两个大人照面,都有些惊愣。
“阿姨,这是我的女佣阿姨,她很厉害的,什么都会!”笑笑自豪地给艾歌介绍童琪箬。然后凑过艾歌的耳边,小声地说:“她的身上有笑笑妈咪的味道,可是爹地说她不是妈咪……”
笑笑的声音带着小小的失落,艾歌却听得心酸。她真想告诉笑笑其实其他人不是什么女佣,她就是笑笑妈咪,可是童琪箬带着哀求的眼神让她说不出这个真相——她也一定有她的苦衷,毕竟有这样一个仇视她的丈夫。
“箬箬,真巧。”艾歌扬起笑容跟她打招呼,接着又对笑笑说:“她叫箬箬,是阿姨公司很厉害的设计师哦~你也可以叫她箬箬,这样听起来很亲切,对吗?”对童琪箬而言,不管笑笑叫她什么,就算叫得没大没小,也比那一句“女佣阿姨”来得没那么刺心吧?就算是一个称呼,蓝子默也要折磨她吗?
“箬箬,可以吗?”
“可以,笑笑。”
“箬箬!箬箬,跟笑笑,笑笑,跟箬箬!”笑笑拉起童琪箬的手,晃了又晃,言语间动作里都是依赖。
“歌歌!歌歌,跟七七,七七,跟歌歌!”满眼嫉妒的水水学着笑笑的样子,拉起艾歌的手晃了又晃,撒起了娇。
艾歌额上黑线如瀑。
“噗——”水水再次被暴揍一顿。
“干嘛打我?”
“‘哥哥’也是你可以对我乱叫的吗?不像你妈咪被人当成|人妖,不像你被人当成白痴就给我住嘴!”
艾歌跟童琪箬坐在公园等来接他们的车,水水带着笑笑在不远处的滑滑梯上玩耍。
“你在我这里做事,他没有为难你吧?”艾歌担心地问道。如果因为她的关系害童琪箬被蓝子默虐待,她可罪过的。
童琪箬摇头。太多的事她选择了漠视,如果全都记在心里,不崩溃都怪了。可是她现在可以跟笑笑在一起,就算不能认她,可是她可以给笑笑很多很多的爱,她不会让笑笑孤单,这就够了。
“倒是你,我听他说,你的方案运行得不是很好,再过几天就要上市了,赶得及吗?”
又回到了她纠结了一天的问题,艾歌有些头痛。不过这种是最忌讳的乱,她得赶快静下心来想出策略才行!
164.合作破裂
当蓝家的司机到的时候,童琪箬起身和艾歌道别,可是当她回头找笑笑时,却发现哪里都找不到两个孩子。
水水向来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都不会没打一声招呼就玩起捉迷藏,所以艾歌也有点着急,于是赶紧和童琪箬分头找起来。
一个在旁边陪孙子玩的老阿婆告诉她们那两个小孩很开心地跟着一个金色长发的男人走了。
艾歌第一反应就是经常游晃在街头,把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小混混带走了小鬼——笨水水,不会因为想收集多几张卡片就跟着陌生人走了吧?这下好了,被人拐走了可怎么办啊!
如果说艾歌是又急又气强装镇定的话,而童琪箬则是无措地掩面哭泣。
蓝子默接到司机的电话赶过警察局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他一见到童琪箬劈头盖脸就对她大骂起来,骂得一点情面都不留,艾歌觉得如果不是在警察局,他可能直接揪起童琪箬的发打起来了——就算是对待真正的女佣也不用这样苛刻吧?况且她还是他的结发妻子!
童琪箬本来就因为自己看丢了笑笑而自责不已,被他这么不留尊严的责备,她哭得眼泪都断了线。
艾歌看不下去了,她伸出手臂把童琪箬护在身后,声音冷漠地对蓝子默说:“蓝总,出主意带笑笑去公园玩的是我,只顾着要箬箬陪着聊天的也是我——总之把人弄丢的是我,你有什么要发泄的冲我来,不要胡乱责备箬箬!”
蓝子默抬眼看了一眼艾歌,湖蓝色的眼睛透露出深深的厌恶。“又是你,艾歌小姐。”上一次给笑笑找妈咪的事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没想到这一次她更加好管闲事竟然想帮童琪箬顶罪。
“就是我。”现在谁不担心忧扰?可是这个男人还有心思给妻子定罪,艾歌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你一而再再而三打我女儿的注意,我是不也是应该让警官查一查你出现在中国的真实目的?”
“随便你查,我来中国的目的只有开辟中国市场,仅此而已。”
“开辟中国市场?”蓝子默想想起了好笑的的事情,轻笑两声。“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开发方案今天下午已经被Aricie的高层会议给驳回了,没有他的百分之五十的资金,你怎么运作?而且,要是笑笑有任何闪失,Cicie手中那百分之三十,我也悉数撤回!”
听到两个无比震惊的消息,要不是童琪箬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艾歌已经踉跄摔倒了。
——为什么?她的方案虽然是在运行出了点小问题,而且不是也在补救中吗?为什么Aricie要驳回?没了那百分之五十,就算有蓝子默的百分之三十,她把她的全部资金拿出来投资,也还是不免有风险……今天到底倒了什么大霉,竟然事事不顺意!
坏消息接二连三,艾歌有些承受不住了,头痛欲裂,大脑几乎不能运转。
童琪箬看着艾歌摇摇欲坠的身影,仍然氤氲着泪的眼中闪过某种决断的光泽。
“小艾!”沈珺烨因为塞车而来晚了,他一走进休息室,大步走向艾歌。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艾歌终于忍不住眼泪了,她扑进沈珺烨的怀里,哽咽着哭了起来。
看到沈珺烨,蓝子默眸色更深沉:原来这女人的丈夫就是沈珺烨!蓝子默对沈珺烨不是没有恨的,因为当年跟安以静走得最近的男人除了夏越昕就是沈珺烨了,而且他更恨他竟然已经抱着安以静跳下了悬崖,为什么他自己可以活下来,却没有带回来静儿!
“艾歌小姐,我决定了。”蓝子默虽然说的是艾歌,看的却是沈珺烨。“跟你合作的那百分之三十,我也撤消了。”
这句话对艾歌而言,是直接把她从第十七层地狱打到了第十八层!
“蓝先生,我们都是生意人,你这般出尔反尔会让我们很难做——”沈珺烨紧紧握着艾歌发凉的手指,仿佛在告诉她:有我在,你不要担心!
“至于合约赔偿金,我自然会根据条款赔偿,这一点你放心。”蓝子默笑得肆意,他嘲讽道道:“艾歌小姐,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身边的男人没有保护你的能力!”
沈珺烨蹙眉看着蓝子默,而他眼中的嘲讽更加深沉。沈珺烨才觉得他很讽刺呢——当年他爱静儿爱得如此痴狂,如今他这般折磨静儿,待某天他发现他折磨的女子就是他当年的至爱,他是不是会后悔得切腹自杀?
可是沈珺烨不会告诉他艾歌就是安以静,他不会把她置身于更加激烈的风涌之中,她是他的妻,他就是拼尽全力也会保护她,还有他们一起打拼下来的事业!
别忘了,他可是GATE.7的二少,就算公司是沈启澜,他多少他还是有股权的,只要把方案修改过关,他就有办法让GATE.7出赞助支援。
童琪箬看着蓝子默张狂邪吝的笑容,她握拳的力度不断加大,眉间的皱纹也越拧越紧。可是下一刻,她却像突然相同一般,全身霎时放松。
童琪箬上前抓住艾歌的手,无比肯定地对她说:“Cicie不会撤走那百分之三十的!”她手上有百分之三十Cicie的股权,是除了蓝子默之外整个Cicie最有说话权的人,她就不相信,凭她学了四年商业金融,耳濡目染父辈经商二十几年,她连一个小小的服装开发方案都做不好!
那挑衅的高傲神情,却让蓝子默翘起嘴角。
165.虚惊一场
父亲曾告诉她:Cicie它是你扳回全局的最后一张牌,这张牌不到迫不得已千万不要用。
童琪箬知道这张牌是致命一击,而她现在还没想好怎么给他致命一击。但是艾歌帮了她这么多忙,怎么都算她的救命恩人,艾歌现在陷入窘局,她不能袖手旁观——这算是一种报恩吧!
只是这张牌一亮出,她跟蓝子默的正面交锋就算提前开始了。隐忍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是时候了——
“艾歌,请务必帮我。我现在只有你一个外援……你一定要把衣服设计得找不出瑕疵,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我们要一举打响名号!”
童琪箬无比坚定的眼神让艾歌心头一热,伸出手臂紧紧地抱住了她。现在除了拥抱,她已经没有其他方法向她表达自己的感谢了。她觉得她们就像是栓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命运与共.
警察过来告诉他们孩子已经找到了的时候,两位母亲激动地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可是,两个小鬼生龙活虎地跑了进来。水水抱着艾歌的大腿,喜悦地对她说:“妈咪,我把卡片集全了,叔叔带我们去换礼品了!”
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样子,艾歌真的哭笑不得,她举起手就拍了一下他的ρi股:“让你调皮,让你不说一声就跟陌生人走!”
艾歌打得不重,水水只是眨眨眼,无辜地回答说:“叔叔不是陌生人,蓝笑笑认识他!”
艾歌这才把视线移到送他们回来的男人身上,她看到那张眯着眼睛笑的金发男人——对了,她在蓝子默家见过这个男人!
“真不好意思啊,艾歌小姐,我以为只有两个小孩在公园,没有看到你们。”鸢离笑得无害。其实他是故意的。他路边看到他们在滑梯玩得高兴,随便说了几句就把沈七瑾忽悠回家拿卡片了。
那个男人无害的神色依然把她惊出一身冷汗来。艾歌强扯出笑容道完谢,接着回头警告水水:“以后再一声不响溜走,妈咪就不要你了!”
水水扁扁嘴,然后抵着眉讨好似地回答她:“好了,妈咪,水水再也不敢了。”
虽然诱拐事件只是虚惊一场,可艾歌还是无法忍住不后怕。她紧紧抱着水水熟睡的小身体,就像要阻止他突然从身边消失一样。
“你这个样子还不如直接拿胶水粘把你们两个黏在一起呢。”沈珺烨一边给她倒牛奶,一边开着玩笑。
艾歌瞪了他一眼,然后把水水塞进被窝,盖好被单,盯着他甜甜的睡颜:“还好这一次没出什么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从第一次沈珺烨牵着一岁半的水水来看她的时候,水水脆生生的那一个“妈咪”让做康复运动做得迷惘的她如同找到了尽快恢复身体的原因。原来,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咪了,霎时间,她生存下去的理由突然变得明确起来。
水水是她的阳光,是她的救赎,她不能没有他。
沈珺烨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
她已经卸了妆,脸上的皮肤是自然的白里透红,虽然脸上是慈爱的凝望,可是沈珺烨却觉得她与四年前无异,永远都是他所熟知的纯净,可爱得如同个孩子。
他温柔地捧起艾歌的脸,柔软的吻便落了下去。
没想到他突然吻住她,艾歌一时反应不过来,不过沈珺烨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右手环上她的腰,舌尖的湿吻随之附上。
随着吻越加深入,沈珺烨不满足了,于是开始沿着她的脖颈一直向下。
他迷离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她的领口,领口上面已经沾了点点的血迹,沈珺烨不禁皱起了眉。
“小艾,这里怎么了?”
沈珺烨伸手触碰她的衣领的动作让艾歌吓了一跳。待她回过神发现跟她都呆在一起的不是夏越昕那个吸血鬼的时候,稍稍定下心来。
夏越昕那句:“你不想沈珺烨在跟你上.床的时候看到你的脖子上有别的男人的吻痕吧”,让艾歌觉得羞辱,她红着脸用笑容掩饰她的慌乱:“今天中午换衣服的时候,有只虫子闯了进来,咬了我一口……”
沈珺烨立即翻箱倒柜找出一盒药膏:“我给你上药。”
“啊?不用了,我上过药了,等我待会儿洗完澡再上一次就好了。”那瘫痕迹里夹着齿痕,都不知道散没散去,她不想让沈珺烨徒增担忧,所以只能遮掩。
沈珺烨发觉她的反应有些不妥,但是既然她不想说,他也不勉强她。
“好,我给你放洗澡水,洗完早点睡。”
“嗯。哦,对了,烨——”艾歌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赶紧抓着沈珺烨的衣衫。
“Cicie那边的资金稳定下来了,所以我想要把Aricie那边的百分之五十也争取下来。”
“我们可以找GATE.7要合作资金。”
艾歌摇摇头:“GATE.7的服装行业已经做得很风火了,如果我们跟他们合作,多少都会让人觉得我们是在借题发挥。Aricie是一块大肥肉,不能错过。”沈珺烨四年前离开出走到巴黎打拼事业的事情激怒了沈启澜——这事她也是后来听Lukii说的,她不想让他为了工作室的事而难做。既然她已经想出办法解决资金问题了,那就没必要让他难堪。
166.妹妹协议
艾歌拿着童琪箬帮忙修改后的方案去找夏越昕。
原来的那份方案之所以被否决,原因很蹩脚:不符合中国市场的实际——屁话,她虽然对中国没什么记忆,可是也仍然为了这个方案翻遍资料,而且烨和Lukii都是土生土长而且在高层做过管理者的中国人,怎么可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想来,夏越昕定是有意刁难了。
所以这一次,她连最细节的地方都修改得滴水不漏,她就不信他还有理由驳回她!
她在前台逗留了十几分钟,就被请上总裁办公室了。
路过总裁秘书办公室,那些秘书们看到了跟总裁玩暧昧的艾歌小姐,纷纷拉长了脖子窥视着总裁办公室的动静。
“静儿,你的行动速度比我想象中快不少。”
“哼,夏总,为了跟我较劲,赔了一个那么大的赚钱机会,很有意思吗?”
“我可不认这是一个连模特都摆不平的小小开发商能给我一个‘那么大的赚钱机会’。”夏越昕毫不留情面地讽刺她。
艾歌气得脸色发白:那天如果不是他强吻她,她怎么会被谷弄函莫名其妙给误会了?
“想要我看你的新方案吗?”他问得玩味。
“……你有什么要求?”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其中一定有大阴谋!
“也不是什么大要求,只是要你回到我身边。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艾歌冷眼看着他,笑道:“回到你身边是什么概念?继续当你的妹妹呢,还是继续当你的情.妇?或者是当你这个连亲妹妹都强.奸的禽.兽身边兼职妹妹跟情.妇!”
夏越昕的眸子暗了下来,有种伤,有种恨。
“……身份随你选,你要兼职妹妹跟情.妇,我也不阻止你。”良久,他有些暧昧又有些玩味地开口。
这与艾歌在林婶口中了解到的情况不太一样。林婶虽然没有明着说夏家两兄妹的关系,可是她隐隐地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爱情。以夏越昕的性格,他应该是强迫那个女人的。可是他现在居然对她让步了——不可思议!
不过不管他出于什么愿意,他既然答应了她,这种机会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第二个,于是她把方案本一摊。“行,夏总,我就暂且当你家小妹,你快点把方案本给看了。”
她脸上那种狂喜,是他在实现她的愿望之后她才会展露的笑。可是那种笑容只停留在遥远的年少记忆里,他已经好多好多未曾见到她对他笑得那般无邪。
只是一个笑容,他已经觉得人生长得已经跨越过世纪。
是不是,只要一直对她这么好,当她的星星满足她的愿望,她就会一直都对他这般微笑?如果是,他愿意。
只要她不再离开他,只要她一直留在他身边.
其实艾歌答应当夏越昕的妹妹,是还有一个原因的。
沈珺烨那个据说总是不回家的大哥自从他们住进身家之后就经常露面,而水水那个小叛徒竟然经常“讨好”那个冷面男,看得艾歌那一个羡慕嫉妒恨。所以趁着沈珺烨要回巴黎去参加时装周宣讲,沈家里没什么好留恋的,艾歌毅然决定让水水和冷面男“分隔两地”。
况且,住进夏家还能吃到林婶做的好菜,何乐而不为?
于是送完沈珺烨上飞机之后,艾歌就收拾好家当,拉着水水,风风火火去了夏家。
第一次见到水水,林婶又惊又喜,惊的是艾歌竟然是有孩子的人了,喜的是家里有了个孩子会定会热闹很多。
她一想起当年那个被安以静流掉的孩子,心里一阵酸涩,喃喃道:“如果静丫头当年不打胎,孩子也该是这么大了。”说着还掉下了泪来。
水水很乖巧地拿出手巾给老人家。
而林婶则是喜得泪眼汪汪。
夏越昕一回家,就看到水水给他拎出拖鞋,道:“夏大叔,虽然我不觉得你什么好人,不过,没办法,妈咪说了,吃人家的嘴短,装也要装懂事。”
“……”这女人就这么教孩子的?难怪好好的小孩这么大个就只知道整人了。
家里突然多了女人跟小孩,突然间就变得热闹了。
坐在客厅看新闻联播,听着浴室那边传来的小孩的欢叫和女人的责备,心中蓦地滋生出一种叫做温情的东西。如果孩子也是他们的,那就更加的完满了。
他不敢走动,甚至不敢转身,他在害怕,一个轻微的声响,都会把这场近乎完美的梦给惊醒,他害怕,梦醒之后,又是一个人对着一室的清冷。
虽说,方案合作的事来了个峰回路转,变得不再紧迫,不过宣传海报的事,总不能半途而废。而且就像夏越昕说的,如果她甘心做一个“连模特都摆不平的小小开发商”,她怎么还好意思扬言要打开中国市场?
于是,艾歌毅然决定亲自找谷弄函谈谈。
谷弄函带手下在北郊的山林子里头把原来一间庙宇给“攻占”了,之后又把它改装成了一个基地,挂牌匾曰:“湮寂殿”,不管怎么看都有种“占山为王”的山大王风范。
艾歌兜兜转转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却被门卫给拦了下来。
门卫看了看她,然后又对着门板上那张禁令看了一看艾歌,悠悠道:“对不起,施主,我们方丈最近正在闭关修炼,请改日再来。”
167.潜入黑巢
“对不起,施主,我们方丈最近正在闭关修炼,请改日再来。”
看着一身黑色劲装的门卫,艾格着实想吐几下槽:喂喂喂,什么施主方丈闭关修炼的,你还真当你们小混混是静心虔诚的和尚吗?还有啊,干嘛对着贴了我的照片的禁令对我说“改日再来”?分明是想据我于门外还不好!
不过,她忍。人家的口袋不知道装了几支真枪实弹,她肉体凡胎的堵不起枪口子。所以艾歌弯着眉毛,笑道:“门卫大哥,我是来上香的。听说这里的菩萨很灵验,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想求求菩萨。”
——谷弄函,你知足了吧,我都把你当菩萨供奉了!
谁知,门卫打了个呵欠说:“小姐,这里是私人领域,不是寺庙,ok?”
艾歌气到想撞墙。
这时,一辆黑色奔驰停在他们前面,几个黑色劲装的女人接连着走下来,跟门卫打了声招呼就上去了。
“看什么看?这里不欢迎你。”门卫霎时间又变得凶神恶煞了。
计上心来得艾歌识趣地开溜了。
她打车到了市中心买了一套跟方才那些女人一个款式的劲装,再换了张假面,又回到了湮寂殿山下。
一番折腾之后已经是傍晚了。
原本以为跟那些女人一样跟他打声招呼就能进去的,没想到门卫却叫住了她。
“我怎么觉得你那么面生?”
“新来的。”
“有证件吗?”
“证件还没做好。”
“没有证件不能进。”
“……”早知道就扮成刚才某女中的一个了!艾歌心一狠逼出两滴泪:“怎么能够这样,人家新来的,证件没做好也不是我的错,你不要欺负新人呀……”她委屈又可怜眼泪汪汪地跟门卫理论起来。
门卫被她梨花带雨哭得节节败退,不过他是有原则的门卫,哪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怎么对得起老大那么放心把大门交给他!
于是他一手伸进口袋——
啊——不是吧,这样就要掏枪了!
艾歌正在快速思索下一步如何是好,只见门卫掏出一个会长模样的东西交给她:“这是出入徽章,丢了出不来的。催催你的班长快点把证件办好,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
三两句呵斥完艾歌,门卫居然放她进去了!艾歌不可思议:这里的保卫也不过这样子嘛!
其实,艾歌手上的徽章是个追踪器。他们帮派的设施可是很齐全的,体制也健全到国家中情局都自愧不如,忘了带证件不能进门的事也不是没遇过,所以只要是没带证件的人都要求带上徽章,徽章里头的追踪器会响应监视器,并且主动显示在监控室记录。
艾歌沿着不知道几千几万阶的阶梯爬了整整一个钟才到达寺庙,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她也已经快要累得找不到北了。
这确实是寺院改造而来的基地,可是佛堂祭坛之类的统统撤消了,改成了会议厅,会客厅,僧人禅房改成了宿舍。
那么谷弄函住的地方一定是方丈的屋子了——刚刚门卫大叔还喊他作“方丈”来着。
艾歌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就开始探秘“方丈禅房”。
“真是稀奇喔,夏家少爷竟然亲自来找老大!”
路过的两个女人竟然在八卦。
“是啊,他不是向来看不起咱们黑道的吗?找上门怎么都觉得来者不善。”
“弟兄们都很着急,都到正殿去守卫了。”
——哦,原来谷弄函在正殿会客啊!夏家少爷?谁呀?不会是夏越昕吧?不管到底是谁,先去了再说!.
艾歌无声无息混在人群里跟着去正殿,但是他们分散在外殿,没有一个敢进去,想必是老大有交代吧。她遥遥地望着内殿,跟谷弄函对坐着的那个冷冷的面孔不是属于夏越昕的是属于谁的?
——奇怪,他来这里做什么?商黑勾结?黑商啊!
“喂,你那个班的?”一个劲装看起来高级一点的男人喝斥眼睛四处张望的艾歌。
艾歌一个激灵,立即立正站好,中气十足地回报道:“我是新来的,还没编入班!”刚刚在山下的时候,她说她是新来的,门卫没有怀疑,说明最近确实有新人,所以她回答得中气十足一点应该可以蒙混过去了。
班长很认真地审视了她一眼,新人他是没怎么接手的,所以也认不出新面孔来,看她面不红眼不闪的,就没往更高的地方想去。
“新人应该从下面打杂开始,到前面来干什么?琴小姐,这女的是新人,闯到前院来了,交给你。”班长把艾歌恭敬地拎到一个领着一群女佣的看起来级别挺高的女人面前。
“……”艾歌欲哭无泪。
“跟我走。”贵妇般的女人看了一眼艾歌,冷冷地走在前面。
那气质果然是黑道中人,眼神锐利到艾歌以为她准备一口吞掉她.
这女的估计是新人总管,教导起打杂的新人来很有一招。
艾歌被逼着换下霸气十足的劲装,换上了平庸的佣人装,接着又被“琴小姐”训斥礼节。
天啊,他是来找谷弄函的,不是真的想要当黑道小妹。况且好巧不巧,让她碰上了她想深追的事情——谷弄函和夏越昕在谈的事情。
168.性.趣
就在艾歌被教导得冷汗淋漓,不争气的脑袋开始思索能不能打卡下班的时候,前院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班长劲装的男子狂喜地跑进来,对琴小姐说:“琴小姐,姓夏的走了。”
艾歌觉得奇怪,不就是“姓夏的走了”吗,有必要那么狂喜吗?而且有必要跟一个新人管事这么报告吗?如果不是这个班长喜欢琴小姐,那唯一的原因就是——这几个人有猫腻!
——哼,看来泱泱大帮派亦不过如此!
“好。”这个单音算是回应给班长听得。“我需要四个人手给少爷准备宵夜,自动出列。”
艾歌是一时冲动展出列的,当她站在厨房之后,她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做中餐,结果被那几个新人冤成偷懒,被罚给少爷把宵夜送过去。
虽然过程跟自己想象中的有些许不同,但是目的算是达到了.
方丈的“御渊阁”,并不是想象中高殿台阁,相反的,是一座漫着苔藓的小木屋,而且院子也完全没有前殿中殿的奢华,而是年代久远的假山,禅静的虬松,穿风的孟宗竹。
艾歌站在这里时,山顶突然响起了喑哑嘶绵的钟声——刚刚也不是没有听过钟声,可是怎么也没有站在这里听得那么深切。
那钟声是一种会把人心中的落寞都震出来的那一种声响。它好像深入到了心的角落,能够刻意掩盖的种种哀伤悲怨统统揪出来,而又在某一刻突然间放空,然后心归于一种彻底的空荡。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已经改成道馆了,这里还要保持着完全寺院的风格,而且这里只有禅味。
艾歌稍稍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然后走了过去。
守卫见到是穿着佣人装的小丫头,于是就给她开了门。
屋里,谷弄函整埋首疾书,好像在做很复杂的算术题一样咬着笔头,挠着头发。艾歌强迫自己想:管理黑道也是一项大事业,处理一些内外部事物也是很苦难的——为什么是“强迫”呢?因为那模样跟高三生准备高考复习的神态没什么两样!他要用很大自制力才能不把他当成小孩子。
感受到了轻微的气息震动,谷弄函不悦地抬起头:“你把东西放下可以回去了——是你?!”
“是我。”她早在洗手间的时候就已经把假面换回来了,为的就是谷弄函能够一眼认出她。
谷弄函盯了她两秒,然后就要伸手按桌上的响铃。
“不要按——”
“叮——咚——”
艾歌的疾呼显然没赶得及,只见谷弄函悠悠地拿起听筒:“暂时不要放别人进来。”
“诶?”艾歌惊讶。
只见谷弄函站起来走向床榻,对她说:“过来。”
艾歌捂着自己的领口,坚决地对他说:“我有丈夫了!”
谁知谷弄函大步上前,把她拽进了被窝。
“啊——”
御渊阁传出一阵女子的惨叫。
立即把耳朵贴着门板的守卫就听到女人喊叫声,接着是享受的叫.床声,他不禁耳朵发烫:少爷对那个瘦不拉机的女人有兴趣了?.
良久之后,房内一片死寂,只有被窝里鼓起来那一堆在喘息。
“你丫的吓死我了!”躲在被窝里,看着门口窃听的影子终于不再觊觎,惊魂未定,捂着小心肝直喘粗气的艾歌小声地责备谷弄函。“我还以为你真的是装绵羊的色狼……”
谷弄函瞪了她一眼,警告道:“你刚才叫得太真实了,害我有了反应,你再罗嗦一句就把你吃了!”
艾歌警戒地盯着他,然后向后挪了几寸。
“安拉,我喜欢丰满的女人,对飞机场没性.趣。”
艾歌抬起脚就往他蹿去。
“死女人,往哪踢?你想把我对所有女人的性.趣都毁了吗?”
“哎,我说,你们帮内真的出现反贼了吗?”
“嘘——小声点!”
“哦……跟我说详细点。”
“想干嘛?窃取情报?”
“你拉我进来不就是想我帮你的吗?”艾歌瞪了他一眼。
“……”全被说中了。
“就是那个木琴。我怀疑她联通外帮试图篡改我们的帮内组织。她接手的新人培训培训出来的新人接二连三被发现传送帮内情报出去,不过木琴在帮内的势力很大,我暂时不想打草惊蛇。刚才把你弄到她手下的伊班长是我的心腹……”
“哦,就是你把我推进火坑的!”艾歌的声音都高了一个调。
“嘘!你来找我不就是有求于我吗?我是给你这个机会。”他在前殿偶尔瞄到了探头探脑的艾歌,所以暗自吩咐伊班长把艾歌塞到木琴手下。
艾歌悻悻地白了他一记:“我是有求于你啦~你就是请你回去拍几张照吗?你那时候判我死刑也得给我个道理呀,不是吗?”
“关于那件事的话,刚刚夏越昕已经给你求过情了——那个男人对你还挺痴情的,竟然拿一个合作计划要我回去给你拍海报。第一次见到那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了个女人求我,我心情已愉悦就答应了——哈哈!”谷弄函语气里掩不住暗爽。
“哈?他?为了我求你帮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那个冷飒飒的男人怎么可能为了她特地道这个鸟不生蛋的地儿来求人?一定是其他的目的才这么做的吧?艾歌置以一千一万个质疑!
69.引渡-为爱
夏越昕回到家,发现那个总是比她早回家的小女人今天竟然到现在还没回来,他有点恼火。
家里少了她,就算水水再吵,他也觉得太冷清。
“小鬼,你妈咪呢?”夏越昕蹲下身,和水水平视。
“我不叫小鬼!”某小鬼冷哼一声,并不打算理会他。
“……”明明是小鬼,却要摆出一副“天下唯我独尊”的臭屁表情。“七瑾小朋友,你妈咪?”他前两天叫他“水水”,竟然被他抛到艾歌面前告状去了,这一状告得他再也不敢称呼他的小名了。
“诶?妈咪说要收你留给她的烂摊子,原来不是找你算账去了?哦,所以现在你才能站在我面前啊!”沈七瑾恍然大悟。
他留给她什么烂摊子?突然他想起了谷弄函的事情——她该不会跑过去找他了吧?该死的,亏他今天还为了讨好她特地抛到湮寂殿去找谷弄函!那个女人不知道湮寂殿是个龙潭深|茓吗?况且现在他们帮内似乎还孕育着内乱……她进得去还出得来吗?
夏越昕忽地站了起来,喊道:“阿祥,准备车子。”说着拿起外套就往门外走,但是衣襟却被水水抓住。
“水水,叔叔没空,找林婶玩。”
“我的笨蛋妈咪出事了吗?你要去救她吗?英雄不能够你一个人独当,我也要去!”
“……”
艾歌大致跟谷弄函讲了木琴对她们说的话做的事,越说也就越觉得不对劲——那女人果然很有说客的天质,才几个钟的就连艾歌都觉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她的思想的影响,如果不是谷弄函在旁提醒,她差点以为木琴才是他们的头儿。
谷弄函的脸色不太好看,撑着头思索。
被窝里一片死寂。
“不行了,大热天的,你想闷死我吗?”艾歌终于忍不住扯下被子。
而此时,山顶的钟声再次响了起来,在这里听尤其震撼人心,艾歌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那种噬魂般的感觉入侵自己。
但是,谷弄函却像没有听见一般纹丝不动,或者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我说,你为什么抢了这山头还不撤销这种鬼魅的声音?不怕夜晚睡不着吗?”
“……嗯?哦,这钟声啊——我是为了这钟声才买下这山头的。”
艾歌被震惊的有两点:“为了这钟声?你找罪受啊?原来是买的——害我还很崇拜你能把寺庙从政府手上夺过来的。”
“嘿嘿,大婶,你多心了。”谷弄函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其实我是为了一个故人买下这山头的。她葬身大海。我听人说死在海上的灵魂眼睛会被海妖吞噬,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是如果它们可以听见,尤其对寺庙的钟声很敏.感……我希望她听到家乡的钟声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没想到你也这么迷信。”艾歌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谷弄函的表情里都是虔诚的怀念——那种感情是她不敢亵渎的。
“其实,也不是迷信,算是一种寄托吧……那时候我明明在场,可是奋不顾身去救她的竟然是沈珺烨,而不是我,我愧对她,愧对我自己。”
烨?艾歌看着他有些茫然。静姐?又是“静”,她跟烨有什么关系?
他突然扬起脸,对着空气大喊:“静姐,如果你的灵魂回来了这里,能不能接受我的道歉?我当年承诺过保护你,可是我食言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心,然后握紧:“我到现在还没打败我老爹呢,真是差劲!我要变得更强,更强,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爱的人了——我的下属,我的亲人,我的朋友……”
“静姐,如果你在这里,一定要好好看着我实现自己的梦想!”
艾歌看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她赞赏他的坚守,赞赏他的虔诚,赞赏他愿意为了一个亡魂坚守自己的诺言……这样的孩子,勇敢得让人心疼。
“其实,我刚开始的时候听到这样的钟声,心里总会很失落,就像心里有种东西被抽离了一样,可是听得多了,慢慢地也就接受了。谁生在世不是处处拾掇处处丢失?况且像我们这样经常在血雨中来回的浪.人,如果连这点平静都做不到,怎么屹立不倒?”
也许他对禅的顿悟比那些高级的方丈法师更加深刻。心有牵挂不是问题,那气度那霸气,是几千几百个木琴都无法匹及的。
“老大,发生什么事了?”听到了谷弄函在大喊大叫,守卫开始焦急地敲门。
“大婶,谢谢你的情报,你快走吧,记得装的像一点。你的这份恩情我会还你的。”谷弄函小声地跟艾歌说。
“嘁,什么还不还的?我帮你是因为我自己,你要是垮台了,谁帮我拍海报?”
“好啦,我知道了。”谷弄函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嘴上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是我儿子——”这样就可以随便蹂躏了~
“……”
艾歌把自己的头发散了下来,又把衣服稍微弄得乱了一些,朝他送了个飞吻,然后掩着面快步走了出去。
“……”这女人不去当演员,这是种浪费!
谷弄函坐回榻榻米上,打开待机了的笔记本,就看到内线传过来的视频,脸色不禁沉了下来。他以最快速度按下警铃,气急败坏对守卫说:“把那个女人给我拦下!”
170.开不了口
艾歌发髻不齐衣衫不整地捂着脸从屋里走出来,守卫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老大从来不对自己家的女人下手的,怎么就……看来这事他有必要跟琴小姐反应一下。
就在艾歌即将走出他的视线的时候,老大房里的警铃又响了——
“把那个女人给我拦下!”
——什么,那女人有那么好吗?竟然让老大才下床又惦记她了!
艾歌正得意着又了解了一桩心事,眼看就要冲出殿门了,却被门卫喊住——
“那边那个,老大在叫你!”
“哎?”还有什么事吗?
艾歌一踏进房间,房门立即被甩上。
门卫额上直飙汗——老大,你有那么急吗?
艾歌被谷弄函一手捂住嘴巴,一手压在榻榻米上。她好不容易才掰开谷弄函的手,压低的声音有些生气:“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谷弄函的面容逆着光线,艾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听他同样压抑的声音掩着于她同样的愤怒。
“我哪里隐瞒身份了?我又不是木琴派来的探子!”可是身旁的笔记本上传来“吱吱”的电流声让艾歌不经意间侧过脸就看到屏幕上正在放一段摄像头拍摄的视频——
那是她刚走进寺庙时随便找了间洗手间在里面把伪装卸去的录影!虽然录到的只有背影,可是她对着镜子,镜中她的容颜如何转换毫无保留地呈现了出来。
“你就是安以静是不是?为什么要隐瞒我?静姐,难道我谷弄函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可靠吗?既然你没有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
谷弄函的双肩微微颤抖,他在隐忍着什么——就算再怎么思念,当真的面对面了,却是无法开得了口。
艾歌暗骂一声——该死的,又是一个把她当成安以静的男人!那该死的安以静到底招惹了多少男人?!
她刚想解释什么,谷弄函却猛地抱住了她,紧紧地,就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太好了,静姐……太好了,你回来了!”
他颤抖的声音,紧紧收缩的手臂……无不在诉说着他的惊喜,他的激动。
凉凉的液体滑入颈间,艾歌恍然从惊愣中回过神来。那种无法言说的哀伤、那份浓烈的思念,似曾相识……对了,是那一天,夏越昕埋首在她颈间喃喃絮语的那一次!只不过,这一次这个直率的大男孩,表达得更加彻底。
谷弄函在她耳畔不断呼唤着那个名字,一遍一遍,缱缱绻绻,细细碎碎,稠稠密密,深深浅浅……他一直呼唤,一直呼唤,好像得不到回应,就会唤到地老天荒一般。
那一刻,艾歌突然觉得那个叫做安以静的女人好幸福——竟然有那么多人思念着她,那么多人眷念着她。
被这么温暖的呼唤围绕着,某一个瞬间,艾歌觉得自己就是“安以静”,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他的背,呢喃着:“嗯,我回来了……”
而房门就在这时候被外力狠命撞开,一群人看着里面的情景,个个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夏越昕带着水水来湮寂殿要人,却只有那个他一直看着不太顺眼的“琴小姐”接待他们。
“现在已经过了少爷的会客时间,他正在批阅文件,不方便接见,夏少爷请改天再来。”
——谷弄函被控制了吗?
夏越昕心中闪过不妙:以他对谷弄函的了解,谷弄函固然是不会做出乱伤无辜的事情来,可是这个女人……他心中没有底。可是当务之急就是把静儿从这个深渊里拉出来!
“是你也没有关系。”夏越昕对木琴说。“我妹妹仰慕你家少爷已经很久了,本来今天下午跟我一起来了的,不过我走得匆忙,把她忘在这儿了。你们这机关重重,不要伤了她才好。”
因为帮内最要近有跟Aricie的合作,木琴专门派人查了夏家的近况,也确实知道夏家收留了一个女人,所以她没有多怀疑什么。“好的,夏少,请问有没有小姐的照片,我这就派人去找。”
“水水,有没有你妈咪的照片?”
水水瞪了一眼他,仿佛在责备他连妈咪的照片都没有。他翻出儿童手机,递给木琴:“阿姨,我妈咪走失了,请问有没有见过她?”水水的声音甜的可以滴出水来,没办法,妈咪说过了,有求于人就要能装多乖装多乖。
可是木琴看到了水水手机上的照片,脸色沉了下来:这是刚才手下调给她看的可疑视频上的女人!而且是今天下午谷弄函的亲信伊班塞给她的新人。有点糟糕的是,据线手来报,这女人进了谷弄函的房间…….
木琴带着夏越昕和水水赶到御渊阁,守卫正打着呵欠犯困,见到木琴进来了,他立即立正站好向她问好。
“少爷和那个新人还在里面吗?”木琴着急地问道。
“是、是的!”守卫有些哆嗦:老大这会儿正在“做好事”啊,琴小姐现在还没掌权,要是放她进去,他还不被老大剥了皮?于是他决定说出实情:“禀告琴小姐,少爷正在跟她嘿咻,请留步。”
夏越昕的脸色变得漆黑,差一点就隐没在夜色中。他冷声喊道:“安以静,你识相的给我滚出来!”
但是门内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夏越昕上前一脚踢开了早已古旧的门板,就听到艾歌柔和似水的声音:“嗯,我回来了……”
171.嗯,我回来了……
艾歌被谷弄函困在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他紧紧抱着艾歌,而艾歌也回应他的拥抱。
“妈咪,小哥哥,你们在做什么?这就是大叔说的‘嘿咻’吗?”水水奇怪地看着他们。
木琴掩住下半张脸,不让别人看出她脸上一丝一毫的欣慰表情:看来是她多心了,也许这个女人压根就是谷弄函的情.妇。
两人的拥抱被突如其来的声响给打断了。
艾歌以最快速度推开谷弄函,慌张得就像被丈夫抓.奸的的妻子。
谷弄函亦是很不爽:打断他和静姐的重逢,谁不要命了?!
夏越昕三步并两步把谷弄函翻开,抓起艾格的肩劈头盖脸就问道:“你想起来了是不是?你一直在装失忆是不是?你在逃避我——”
“不是的,弄函他把我当成他的静姐,我只是想安慰他!”艾歌赶紧解释。
“他把你当成是她你就安慰他?用你的身体来安慰他吗?我跟你住在同一屋檐下,怎么不见得你来安慰我?你连一句好话都没跟我讲过——”
——吃醋了!夏越昕吃醋了!谷弄函看着他抓狂发飙的模样,直想发笑。自从静姐回来之后,他什么幼稚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方才那个方案也是原来是为了静姐!不过,现在不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时候!
唇枪舌战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自然都没注意那些个暧昧的字眼。
艾歌想告诉他:如果你也跟弄函一样抱着我想念她想到哭泣,或许我心一软就安慰你了。不过,她知道维护弄函身为老大的面子,也不想跟夏越昕妥协,于是狠狠反驳他:“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讨好你跟你讲好话?”
夏越昕被这个小女人气得不轻,他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就往门外拉。“小鬼,走!”
水水白了他一眼:跟他的妈咪吵架就喊他“小鬼”!冲他这个称呼,他就要跟他战斗到底:“夏大叔,你放开我妈咪!”他扑上去咬住他的手指。
夏越昕皱眉,而艾歌则是吃惊地大喊:“水水,脏——你快松口!”
看着夏越昕要杀人的眸子,谷弄函忍着笑意,把艾歌跟水水从夏越昕手中拉了过来。
“夏少,不好意思,鉴于你又对静姐开枪的前科,我不能把静姐跟她的小孩交给你。”
对安以静开枪?艾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夏越昕——安以静不是他爱的女人吗?为什么他可以下得了狠心对她开枪?
对于这个说法,夏越昕十分地不痛快:“谷少,以你使枪十几年的经验,会看不出那一枪不是我开的吗?”
“没错,子弹飞过来的方向确实不在你,可是你对静姐举起了枪,是你把她逼下悬崖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艾歌着实懵了:安以静是跳崖自杀,还是被枪杀?她的经历太曲折了,光凭林婶口中的叙述她了解她还不到九牛一毛。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是里面还牵扯到烨,她无法不在意。
把她逼下悬崖那也是夏越昕无法释怀的痛。如果当初他信任静儿多一点……相信她不是杀死母亲的凶手,再给她多一点点的信任,她就不会因为母亲的死而选择以死谢罪……
沉默了片刻,夏越昕再次从谷弄函手中抢过艾歌:“这是我夏家的事情,我心里有数,该怎么对待她,不牢谷少费心!”说着再不愿在殿内多停留一秒,拉着艾歌大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而水水则是很哀怨地跟了上去。
三人一走,殿内立即恢复了死寂。
谷弄函耸耸肩:“琴子,好戏也看完了,你回去休息吧。”
那语气就像是告诉她:戏是我特地请你来看的?怎么,满意吗?
木琴即使心怀芥蒂,但是仍然不动声色,恭敬地朝他鞠了个躬,掩上门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车里尽是沉默。
夏越昕在前面面色沉重的开着车,艾歌抱着水水,眼睛盯着窗外,连一点注意力都不分给前面的人,水水则是趴在艾歌怀里,看看艾歌有看看夏越昕,不知如何是好。
那沉寂的氛围就像是家庭关系濒临破裂的丈夫和妻子在冷战,中间加了一个无辜的孩子.
回到家,夏越昕吩咐林婶把水水带下去睡觉,而艾歌也示意睡睡听话。
“安以静,你到底想没想起来?”夏越昕再一次摁住她的肩。“你就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没有!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安以静,我不会想起她做过的哪些龌龊事,也不会想起她的哪些风花雪月,麻烦夏大少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逼我了!”艾歌很厌烦地打掉他的手。
“好,就算你不是安以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要回忆起以前的事情?那些记忆,对你而言,就分文不值吗?”
“对!”艾歌把头颅昂得高高的。“我的主治医生告诉过我,那些会被遗弃的记忆大都是不堪的记忆,脑袋不想承受的记忆,所以才会被遗忘得彻底,我没有必要强迫自己想起来!”
“这几年我过得很快乐,从零开始办成功了一个工作室,我现在有孩子有丈夫,有工作有名声,有朋友有同事……我现在过得自由自在,没有什么心理阴影,这就是我选择的路——夏少,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私人生活,我没有那么多宇宙时间陪你找你失忆的妹妹,陪你演戏!,请你有点自知之名,好不好!”
172.浮木
她说她这几年“过得很快乐”?他们生活在一起二十年,她跟了他四年,她从未说过她“快乐”,他甚至从未见她对他展露过见过神似快乐与幸福的任何表情……
她说她“没有宇宙时间”陪他“演戏”?她把他费尽心思讨她欢心的举止当成演戏……
她让他“有点自知之名”……这句话让他感觉屈辱!
对,他就像一个小丑,在她面前,他所有的演出都像是一场自娱自乐,而她从未看过一个正眼……
他就是沉浸在自导自演的滑稽戏里的独角,突然间发现台下根本没有观众——他高傲的自尊心被击中了,狠狠地在发疼!
他像一头怒红了眼的狮子,不顾艾歌的反抗叫嚣,强行把她拖进了房间,扔在床上。
她的背一触碰到柔软的床垫,他的身体就压了过来,她手脚并用反抗他,但是体力的强大悬殊让她的反抗无果——她的手被他握住压在头顶,她的双膝被他强硬地抵住。
而他阴鸷的眼眸就像猎鹰看到小白兔一样随时都可能把她生吞活剥——
她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眸子里那团黑色叫什么?她有点慌张,扯着嗓子嚷道:“夏越昕,你禽.兽!你不可以这么做!你答应过,我只当你的妹妹的,你不可以出尔反尔!你这是强.奸,我要去告你!”
但是夏越昕却想完全没有听到一样,猛地撕掉她身上的衣裳,强霸的吻就印上了她的脖颈。
艾歌吃痛,不顾一切嘶喊着:“夏越昕,你这个疯子!”
“对,我就是疯子,你已经让我疯了四年,你要负责医好我!”他霸道又任性地宣布,用耍无赖的语气掩饰住那深深的悲怆,掩饰得不留一丝痕迹。
“变.态混球王八蛋……”艾歌现在唯一可以跟他相抗的只剩下那张嘴巴了,她一边骂,身体却被他秘密麻麻的吻吻得麻酥。她无助地继续着脆弱到无法起任何效果的挣扎,口中的怒叱开始慢慢变得颤抖。
“夏越昕,我都是有家庭的人了,就算你是离了婚的单身,可是我还有家庭……你也不能毁掉我的家庭啊……水水都五岁了,你不要害他家庭破裂——喂,夏越昕……求你了,别再吻了!”她试图挽回他的一丁点儿理智,只要足够让他停下这荒唐的举止就够了。
可是夏越昕却拨开她被冷汗浸湿的发,讥讽道:“沈七瑾关我什么事?你的家庭关我什么事?你疼他们,你为他们着想,那么我呢——你把我置于哪个角落?你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都说了我不是你的‘静儿’——”
“你就是!”他粗糙的大手覆上她腰间的那条疤痕——那是安以静十六岁的时候割阑尾留下的痕迹,可是伤口愈合得就像是一只款款的蝴蝶,他曾经无数次抚摸着它,甚至每一条纹路他的指尖都熟知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熟知她又如何?她点儿不记得他了,她要把他摒弃在记忆之外!
艾歌被他的指尖略带温柔的触感抚摸得战栗,可是下一秒,他的坚.挺就没有任何警示地挺进她的柔软,艾歌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扭动着身体试图逼出他,他握着她的腰身,嘶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吟:“不要反抗我,我不想让你痛。”
他埋深在她体内,真的就没有再动了,而湿吻紧接着覆上她的唇,手揉.捏着她身上敏.感的部位,让她的身体分泌出更多的液体濡湿两人的交.合处……
她的身体仍然是他熟悉的清香,仍然是他熟悉的触感,仍然是他熟悉的紧.致……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潮无比澎湃,可是他忍住没有动作,取悦她,直到她不再痛到拧紧眉头才放纵自己在她体内驰骋。
她跟沈珺烨都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而且沈珺烨心疼她身体不好,所以就算他们是未婚夫妻,从她醒过来之后他们也没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可是夏越昕高超的调情技巧,让对床.第之事可以算是一无所知的她而言无法招架。
身体被他挑.逗得颤栗不止,因为他的爱抚与填充,她的脑袋一片浆糊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她感觉自己是在汪洋中漂流的一只浮木,被卷进狂烈的潮水中,怎么也靠不了岸。
她娇.喘着,呻.吟着,身体在他的疼爱下激烈地颤栗着……
他熟知她每一寸的肌肤,就算她的脑袋不记得他,可是她的身体记住了,得到她回应,他更加卖力地冲.刺。
迷情里,她仍然可以感受到身体内那一波接一波的快.感,这让她感觉羞辱。
在情.潮的冲击下,她哭了,咬着唇哭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背叛了沈珺烨,背叛了她的家庭,背叛她自己的人生信条……原来她是这样的无耻——就算是被强迫的,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可耻地有了反应!
夏越昕像不知餍足的兽,一遍遍的品尝她的身体,仿佛要把这四年来对安以静的思念全部都一次补全回来。
轻轻吮.吸她的眼角,夏越昕却觉得在这场情.事里,他得到的只有无尽的无助。就算是他在主宰一切,可是她的心仍然交托在另一个男人,另一份牵挂里面。就像好多年前,他得到的从来只有她的身体。
他就像一只困斗的兽,在这场感情的竞技场上,他找不到出路,只能一直一直这么闯下去。
173.离家出走
安以静用力掰开他的手指,再一次转身背对他。“我累了,我要睡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狠蔺,他的势力,他是说到做到的。跟这样的他争斗,她心力交瘁。也许她应该想:那些路人甲关她鸟事,他爱挖谁的眼珠就去挖,她只要一个人活得潇洒就可以了。可是母亲没有给她一颗狠绝的心,她无法承受别人为了她被伤害。
她记得小时候她救过一只受伤的鸟,她掖着藏着不让讨厌小动物的他发现,可是最后他还是知道了,把它挂在树上晒干了……
罢了,都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再想起又有什么意义?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他靠上前搂住她。他喜欢睡着的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那样的她才愿意接受他的怀抱。
但是,怀里的人却身体一僵。
——他搂她!是真的搂她!难道以前每当她睡着他都这样搂着她吗?他的身体很热,贴着她的背,不留一丝缝隙……
她一直渴望他的怀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渴望被这双有力的双臂拥抱,可是那时候的他只会欺负她……后来,他们有了肉.体关系,他也只是当她是泄.欲床.奴,除了那种事情他都不碰她。现在她是被他抱着吗?是她渴望了十几年的拥抱吗……
正在安以静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却突然含住了她的耳垂,她的身体再次战栗起来——原来,只是她自作多情而已,他对她,只有情.欲吧?若硬要算上另一种感情,那也只能是恨。
他的唇一直向下,碎吻着从耳朵到颈窝,肩头,背部的每一寸肌肤,细碎的动作痒得她不禁嘤咛出声——她恨不得立即咬掉自己的舌头居!
“……少……少爷——”该死的种马,刚才折磨了她那么久还没够吗?再做下去,明天她就要昏睡到中午了,她还有设计方案要做,没空陪他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我困了,求你就到这里吧。”
“静儿,你有事瞒着我。”她求得那么爽快,想必是有事相求。“沈珺烨在车里跟你说了什么?”
“……”安以静只是抿唇不语。
“不说?没关系,我有的是手段知道!”他特地加重了“手段”两个字。
她心中一惊。
他从她身后伸过手握住她胸前的浑圆轻轻揉搓,她的肌肤很柔软,如此亲密的接触把他刚降下去的欲火再次燃起。“现在,你求我也不会放过你了。
安以静心里想着设计方案,所以很早就醒了,但是她特地等到听到夏越昕出门了才起床。
看着浑身深深浅浅的青紫吻痕,她可以知道他有多生气。
她刚刚洗漱好,就听到开门锁的声音,她愣了一会儿——除了他还有谁有钥匙吗……
174.幻象
正想着,就看到门开了,一身休闲装的夏越昕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夏越昕见到她醒了也稍微愣了一下。一身白衣的她站在微微的晨光里,飘逸得就像天使,而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吻痕让他小小地得意了一番。
“过来,吃早餐。”夏越昕径直把食盒放在桌上。
“你放下,我待会再吃。”
待会再吃?待会儿把东西扔进垃圾桶吧?昨天他不过在车里接个电话就看到安以静把他放下的早餐全扔进垃圾堆了。“陪我吃。”
她高中的时候,被她那些所谓的朋友在饭盒里放了青虫,从那之后她就得了厌食症,她还掖着不让他知道,最后是因为胃绞痛被送进医院他才知道的。虽然治好了,但是她早上还是会吃不下东西……那些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强制要送她读女校,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坐下。”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声说。不看着她吃下早餐,他不放心。他盛好一碗小米粥放在她面前,然后才给自己盛粥。
安以静嗤之以鼻:他除了强迫她还能干什么?可是她也知道,要他温柔那还不如等待世界末日呢。有时候她会猜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有权有势长得比较好看一点,他身边会有那么多那些莺莺燕燕吗?哪个女人愿意忍受他的臭脾气——真不知道她当初怎么会喜欢这个男人!她赌气似地舀了一口粥往口里送,却烫得哇哇叫,一不留神滚烫的米粥就被咽了下去,她疼得喉咙都在发热。
夏越昕也被她吓到了,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她居。
安以静一骨碌灌了进去,喉咙才舒服了一点儿。
“笨蛋!”看着她舒了一口气,夏越昕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了一些。他断过安以静的碗,拿调羹搅拌小米粥,看着粥里冒出的白雾散得差不多才把碗端回给她。
安以静看了他一眼,嘴巴动了动,那句“谢谢”终究没有说出口。
夏越昕看着她低头小心翼翼喝粥的安静模样,脑海却浮现她昨晚那句“等你哪天玩腻我了”。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用那么多年让她爱上他,却在他沦陷之后毅然决定不再爱他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给她什么名分,可是他就是不肯放手。就算是用强的,他也要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他要想操纵她,他残忍地希望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她想要自由?行,遂她所愿,就等到他玩腻她的那一天!
感到了灼热的视线,安以静抬头却看到夏越昕低头喝粥,她只当是她的错觉。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赭”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让安以静吓了一跳。她看到夏越昕听到这铃声微怔,然后起身去了阳台接电话。她很好奇他对谁设这样温婉缠绵的铃声。
175.你快来救我妈咪
“丹青,怎么啦?”
阳台的隔音并不好,他温柔的嗓音,呢喃的话语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甚至听到了他轻柔的笑声。那是他从未对她展现过的柔和,那是她从前一直期盼的温柔……原来,他不是对每个女人都那么冷酷的……原来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
一瞬间,她忽然间食不知味,看着奶油黄的小米粥,有些烦厌地搅拌了几下。
他从阳台进来时,眼里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静儿,好好吃饭,我上班了。”说完拍了拍她的头顶,拿起外套就走了。
“……”今天是周六,上哪门子的班?说陪她吃早餐,都是胡诌的!
算了,他不在,她乐得清闲。安以静收拾了一下东西,提着包去了图书馆——为了工作,估计要熬好几天的夜了。可是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她感觉充实。
安以静去了市图书馆,一边查资料一边画设计草图。
“小姐,请问这里有没有人坐?”一个人已经拉开了对面的座椅居。
“没有。”安以静头也不抬继续翻看书籍,一会儿皱紧眉,一会儿有舒展眉头奋笔疾书。
蓝子默一直盯着眼前表情丰富万千的的女孩傻笑。是谁说认真的男人最美,他看是认真的女人最美才对!但是他发现她有一个不好的习惯:一深思起来就会咬指甲。
“喂,指甲都要被你咬秃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安以静吓了一跳:这里不是自习室吗?哪有人这么大声讲话的!她环顾四周却发现已经傍晚了,整个自习室只剩下她跟坐在她对面的陌生男子。
“已经六点半了!”安以静看了一眼手表,惊讶极了。
“……”已经六点半了——他竟然对着她发了一下午的呆!蓝子默不禁佩服自己的新纪录赭。
“你刚才跟我说什么?”安以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我刚才说:安小姐,可不可以赏脸一起吃顿晚餐?”既然没听见那就当他没说那句话吧。蓝子默改口就请她吃饭。
“哈?”安以静终于抬头看这个男人:“请问,你怎么知道我姓安?”
“……”镇定,蓝子默——看着她一脸茫然显然是不认识他的表情,蓝子默在心里自我暗示:她就是你的真命天女,不就是记不起以前见过面也要忍耐!“昨天晚上,我们在GATE.7庆功宴上见过面,喜欢吃甜食的安以静小姐。”蓝子默对她展开一个迷人的笑
“……哦,是你呀!”
就说嘛,他这么迷人的俊脸怎么可能被人遗忘!
“你家汪汪还拉肚子吗?实在不行的话我介绍个兽医给你呀。”
176.夏大叔,我鄙视你
“……”小静,昨晚的宴会都是些什么人跟你搭过话呀?
其实安以静是故意的。她记得这个男人的脸。本来她是对这个男人不上心,可是夏越昕走过来跟他说了话,她就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对她而言,只要是跟夏越昕有关的人都会被列入“杜绝往来名单”。
“先生,我有事先走了,再见!”安以静看着无语的男子,礼貌地点点头,然后抱起书与稿纸离开了自习室。
“等等,安小姐,把你知道的兽医介绍给我吧。”
安以静惊讶地看着眼前笑得天地失色的男人。
直到安以静跟着蓝子默走进了一家西餐厅,安以静还无法接受这个男人竟然真的为了“汪汪”的事请她吃饭!
天,她已经够拮据,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她已经没有钱跟他AA制了,难不成真的要欠他人情?没关系,等她拿了工资她会请回他的,可这不就意味着要再见他一次!他今天会出现在她面前已经够可疑了,以后还要见面——这是阴谋吧居?
果然有种东西你越害怕它就越容易发生!
安以静想完这里,看到眼前牵着一个漂亮女人的手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男人——就算他们不是大摇大摆,这种俊男靓女的组合绝对会抢了全部人的目光——安以静真恨透了自己那个喜欢胡乱发表感慨的乌鸦脑子!
“昕,丹青,晚上好!”蓝子默倒是大大方方跟那对闪亮到照亮整个餐厅的男女打招呼。
丹青?听到这个名字,安以静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是最近人气很高的海归女模特,就算她这样对娱乐八卦不感冒的人都认得她的面孔。
“哎呀,蓝,你的新女朋友呀?好可爱!”墨丹青微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还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她拉过安以静,一本正经地对她悄声说:“小妹妹,姐姐跟你说,蓝子这人靠不住,你已经不知道是他的第几百任女朋友了。”
“……墨丹青,你不拆我台会死啊!”蓝子默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他一把拉过安以静,无比认真地对她说:“小静,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你是我的最后一任女朋友,我立即断绝跟其他女人的来往!为表决心——墨丹青,我现在跟你绝交了!赭”
什么叫做“最后一任女朋友”?她跟他这是第几次见面啊?她什么时候就成了他女朋友了!安以静听到就火大。
她正想发表不满,却看到墨丹青拉过夏越昕,柔声撒着娇:“昕,管管你小弟,竟然不听大姐头的话了!”
安以静匆忙耷拉下脑袋,紧紧抱着手中那堆书:拜托,千万别让她难堪!
177.一家三口
夏越昕围着围裙在厨房在厨房煮面,那架势还真有几分味道。
小小的公寓都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水水坐在餐桌上,用筷子敲着瓷碗,碎碎念着“开饭”。
艾歌出来找水喝,正好见到夏越昕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面从厨房走出来。她的卡通围裙穿在他身上,有几分滑稽的味道,不过艾歌却没有笑出来。
“静儿,你醒了。”夏越昕把面放在桌上,接着过去扶她。
“妈咪!”水水见到她,则是立即丢下碗筷,一跳一跳跳到艾歌面前,抱住她的大腿。
“乖。”艾歌摸摸了他的头,苍白的唇轻启。
“好啦,小鬼,让妈咪过来吃东西。”夏越昕则是拎起准备撒娇的水水,然后扶着艾歌。
可是艾歌却不动声色地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甚至不看他,连声音都很清冷:“夏总,今天晚上谢谢你了,医药费改天我会还给你。现在天晚了,你还是请回吧。”
夏越昕失笑:她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介怀吗……也对,昨晚他是强迫她的。她没有举起扫把赶他走,已经是给他面子了,也许他该识相早点滚蛋。不过——
“我给你煮了粥,你先吃点暖暖胃。”她生着病,还要带孩子,他放心不下。只要脸皮再厚一点,赖着住下来,就可以照顾他们了——他都赖了她那么多年,为什么还要为再赖这一次而尴尬?
艾歌脸色不太好。
“妈咪,快来,大叔做的担担面好香的!”看在担担面的面子上,就送夏大叔一个顺水人情吧。
“……”只不过一碗担担面,就把这个小鬼给收买了?——你这个小鬼太没骨气了,今早还哭哭啼啼要离家出走来着!
“不行,妈咪生病了,不能吃辛辣的东西。”说着把艾歌按坐在椅子上,转身进厨房端出了紫苏粥,盛了半碗递到艾歌面前。
紫苏的颜色把白粥都染了,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艾歌尝了一口,苦得皱起了眉,她把粥递了回去:“不喝了,好苦!”
水水舀了一口塞进嘴里,苦得直吐舌头。
“苦味菜才清热,别任性。你也不想一直病着不能照顾水水吧?”说着又把碗给递到她跟前。
看了看水水,艾歌干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拿起勺子痛苦地喝起粥来。不过,味道也渐渐地由最初的苦涩变成了甘,甚至透露着丝丝的甜。
看着她紧皱的眉慢慢地松开了,夏越昕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她小心地喝着粥,不时地还嘟起小嘴吹着气,那可爱的模样看得他有几分失神。
“咳咳,夏大叔,我妈咪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快给我夹面!”
艾歌听得耳根一热,她抬起头,果然对上夏越昕注视的目光,她慌张地又低下头,拼命狠吃。
“小鬼,你不知道有个词叫做‘秀色可餐’吗?”夏越昕白了他一眼,然后拿起筷子给她夹面。
艾歌当即被呛到,夏越昕赶紧放下碗给她顺气。
艾歌瞪了他一眼:“不要随便教坏我儿子!”
有了妈咪撑腰,水水胆子也大了,气焰也盛了:“夏大叔,我警告你啊,我忍你很久了,不准再叫我小鬼!不然我让我妈咪不理你。”
“哦,看你妈咪听不听你话!”
艾歌逐个递给他们一个卫生眼:“吃面,谁再罗嗦不理谁!”
于是一大一小两男子汉乖乖闭了嘴。
吃完晚餐,夏越昕陪水水看了一通儿童电视节目,然后给他洗了个澡。其实他并不懂怎么给小孩子洗澡,很久之前他配安以静上过的唯一一次准妈妈课程也只是教了怎么给婴孩洗澡,所以他依样画葫芦,照着记忆中的步骤给水水洗澡,结果把他弄得很不舒服,改口称他“废柴大叔”了。
后来,水水又拉着这个“废柴大叔”给他讲睡前故事。
好不容易看水水砸吧着嘴巴睡着了,原以为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却又听到水水在说着梦话:“废柴大叔,今天表现不错,明天再接再厉……嘻嘻嘻!”
“……”他绝对是他夏某人的克星,每次跟他相处都会被气到吐血.
夏越昕收拾玩乱得一团糟的客厅,又把厨房给收拾了。
瘫坐在沙发上,看着艾歌的房门,他有点想念她——才半个钟没见而已,他就像离开她好几年了一样。相比之下,那空白的四年就漫长得如同几世纪了。
他轻声推开了她的房门。
她睡得不安稳,可能是因为热又不能开空调,所以她把被子给踢了。
夏越昕给她捻上被子,没想到艾歌倒是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警惕地瞪着他。
霎时间,夏越昕捻着被子的手不知道如何摆放。最后他尴尬地一笑:“我只是来看看你睡了没。”
艾歌对夏越昕如此防备,除了因为他昨晚侵犯过她,更因为鸢离那些话。
——“因为你是杀死他父亲母亲的凶手,他恨你都来不及……”
——“你把枪口对准她的胸口,你还记得吗?就这样……”
他把她当成安以静,那么他对安以静的恨是不是也会悉数转移到她身上?安以静跟夏越昕那么多纠葛不清的爱恨情仇,她不想卷入其中,也不愿意为那个杀死自己母亲的女人顶罪,为她配上自己的幸福。
178.一.夜.情
“我只是来看看你睡了没。”她眼中的警戒让他讪然,喉咙像被堵了一团棉花,再不能说出其他话来。
“你看到了我没睡,你可以走了。”她从他手中扯过被子,然后把自己蜷了进去。
感受到了明显的排斥,夏越昕有些手足无措。“静儿,昨天晚上是我不好——”
“住嘴,不要叫我那个恶心的名字!”她嘶喊。
夏越昕顿时镇住了。
“昨天晚上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一.夜.情,玩玩也就算了,我不希望你再纠缠我。”
“一.夜.情?”听到这里,夏越昕上前把艾歌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质问道:“安以静,你把昨晚当成一夜.情?”
“那你还想我怎么样?”艾歌甩开他的手怒视他。“我爱的人不是你,我也不需要你负责;你想要的也只是那个叫安以静的女人!夏总,我们都是成年了,请你不要那么幼稚,好不好?这样纠缠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对,你就是安以静,我爱的是你,你一定要给我想起来!我不准你爱沈珺烨,你是我的!”她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他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将她拖到自己眼前。
“我不是你的!我属于我自己!”
那似曾相识的话语,那曾经相熟的倔强……没有一处不在说明她就是他的静儿——这般近,却那般远……该死的失忆,该死的固执!静儿,你让我怎么办?
“放开我,不能呼吸了……咳咳咳!”她话没说完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夏越昕一慌乱,立即松开了手,急忙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夏越昕,你根本不爱安以静,对不对?”艾歌并没有接水杯,明锐的目光笔直地注视着他。
“不,我爱你,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他急着解释的神态反倒像是急着掩饰。
“如果你爱她——如果你爱我的话,既然我找到了我自己的幸福,为什么你要阻止我幸福?我跟着你不快乐,你为什么不放过我?连忍让都做不到,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还是说你只是喜欢我的身体?所以你想占有我。”
她的目光明锐得像是可以看穿任何一点阴暗,可是却把他的心逼入了阴霾。
“爱”,是什么鬼东西?它可以让他为它寝食难安,让他为它自残,让他为它疯狂……结果,她却告诉它,那不叫爱。多么讽刺啊!
夏越昕告诉自己,她是对的。他只是爱她的身体,他不想另外的男人分享她的身体,所以他才不愿意放她离开——仅此而已!
他不是说“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吗?既然她要自由,那么他给她——他放手便是了!
一方面说着不爱,一方面却愿意强迫自己给她想要的一切,这么矛盾,这样是非不分,这样迷惘不前……这还是他吗?
看着后视镜中眼神颓靡的那个人——那根本不是他,那绝对不是他!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逼得不像自己,这样不值得。他要放手,他要学着放手,他不再爱她了,从今以后,他要放弃跟她有关的一切!
原以为失去她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原来她回来了,他也能悲伤失意得不像自己。最痛的不是天人两隔,而是我爱得天地崩裂,而你对我的感情仍然是那一片真空。
他很难受,难受到不知如何发泄自己的难受。他不知道自己那种绝望叫做失恋,因为他从来爱过的女人只有一个,她叫做安以静,那么些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遭遇她那般冷酷的拒绝,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面对她时如此无助。
也许哭就好了,可是像他这样的男人是绝不容许自己流一滴泪的,他有自己的尊严,他有自己的高傲,他不想用泪水瓦解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所以他去飙车了,上了高速,在黑夜如墨,寂静无人的车道上把油门踩到最大,玩命地发泄.
在风声啸狞的间隙他听到了吴青峰清浅的吟唱。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受不了/看見你背影來到/寫下我/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就算整個世界被寂寞綁票/我也不會奔跑/逃不了/最後誰也都蒼老/寫下我/時間和琴聲交錯的城堡……”
他放肆地让这首歌重播了又重播,因为听着听着他狂躁的心终究在一点点散热。
这铃声是好多年前丹青玩他的手机的时候设的,后来,他手机换了好几部,丹青继续不依不饶给他设好。他记得他问过她为什么那么喜欢这首歌,她说:“这是我的专属铃声,你只要听到它就要想起我。
他以前从未认真听过这首歌,因为往往只在它响起的第一下,他就接了,他也未曾认真体会过这首歌,因为他疼她,只要她喜欢他都能够接受——除了沈珺烨。
在缠绵般的音乐里,他却感到了他与丹青的哀凉。也许丹青最期望听到这首歌传达的心情的是沈珺烨吧,她没有勇气在沈珺烨的手机里设下这道铃声,所以她希望有另外一个人可以明白她的心情,所以她选择了他,他们之间的婚姻,也是别无选择之下的最次品。
在铃声不知道止息多少遍又重复多少遍之后,夏越昕接了电话。
“昕!太好了,你接了!”丹青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她重重舒了一口气。
179.欧阳小姐
“昕!太好了,你终于接了!”叶丹青重重地舒了口气,紧接着道歉道:“对不起,那么晚了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嗯,我还没睡。”他下意识地把车速降低了,因为不想让她听出端倪。
“什么嘛,那么晚还不睡,工作狂也要有个限度。”她抱怨了一声。
“难不成你想要吵醒我?”虽然在她见不到的地方,夏越昕还是挑了挑眉。
“耶~”他可以想象她在电话那端吐舌头的调皮模样,烦躁的心也开始静下来了。
紧接着,叶丹青问道:“昕,你想要孩子吗?”
如果夏越昕不知道叶丹青从中东回来之后休息了两天就跑到都到山村僻地去做教育事业,他可能真的被她吓到了。
“义务支助吗?可以呀。”但如果是住进家里,那还是算了吧,一则他家没有女主人没办法给孩子家庭,再则见识过沈七瑾那个魔头,他实在没心情照顾孩子。真搞不懂当年母亲为什么那么想要孙子。
想起了倪雅婷,夏越昕心头顿时泛起感伤。
“Bingbong——”叶丹青倒是很兴奋,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起这些天的见闻来。
夏越昕找了最近的出口下了高速。
“三天后未来报告厅有个活动,关于川藏农村地区的义务教育,到时候我们一起呀!”
“好。”
“Yes!有了你做代表,我们一定会吸引很多外院的!”
夏越昕想丹青那么醉心于公益也许是好处,他跟她婚姻四年都没有治好的心伤,也许会在那些忙碌却有收获的日子里慢慢痊愈。
这很好。
夏越昕收了线,然后往Aricie大楼赶回去。他也学着把那个女人剔出记忆!.
但是他还没到达市区,家里就打来了电话——是从北京转过来了。
“昕儿啊,上次跟你说过的明婧丫头呀,她考到了S城的公务员,明天就可以飞到你们那儿。她还地方住,我让她过你宅子里先住着,你没意见吧?”冯润兰噼里啪啦就问了下来,完全不给夏越昕答复的机会。
夏越昕有点头痛,奶奶这是明显想给他找对象。
她是急着抱曾孙了。她还在他跟丹青婚姻的那段时间就经常打电话来问丹青的肚子有没有动静,问到后来她对丹青很恼火就费劲心机唆使他们离婚。后来他们真的离了,她就殷勤着隔三差五给他介绍女人,后来好像对欧阳首长的小女儿十分满意,每次来电话都讲的是那个女人。
拜托,他已经是三十的人了,对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没有一点儿兴趣!
没有立即得到回答,冯润兰立即补充:“你是长辈,照顾一下晚辈也是应该的,别给你欧阳伯伯留下坏印象!”
“奶奶,你那么晚打电话来就是因为这事?让佣人告诉我一声就好了。她要住就住吧,我没意见。”
“……”她亲自打电话给他就是暗示他,她对这个女孩很重视。冯润兰有点不满。他们三代就剩下他一个脉络了,他要是不传宗接代,他们这老年着急啊……不过她也知道见好就收。“行,昕儿,那你可要照顾好明婧丫头,她刚出来工作,很多事你教着她……”
“好啦好啦,奶奶,我会的,您老放心!”
敷衍了几句,夏越昕挂了电话,又打给了家里,让常应祥明天到机场去接那个欧阳小姐。
艾歌第二天到Prouda中国分部工作室的时候,童琪箬刚好也在。
“艾歌,你脸色不太好,病了吗?”
“哈哈,还好,有点风寒。”艾歌打着哈哈。“箬箬,你在Cicie那边那么忙怎么还过来?”
“这是我帮忙改写的策划方案,你看一下。”说着童琪箬递给艾歌厚厚一叠策划书。
方案很详细,而且很多都富有意见性,艾歌不禁佩服她的能力。
“Prouda就要上市了,其实我觉得光靠财势宣传对提高知名度并不是那么大影响力。后天再未来报告厅有个慈善支援,是给山区孩子捐献教育费用的,我希望你可以竞下头号慈善家,媒体一定会对此大肆宣传的,然后我们就可以顺水推舟放出宣传抓住公众注意力,一举打响名号。”
“可是用慈善事业来打响名号,这怎么都有点……”
“艾歌,你太多心了,这是商业手段,况且我们做的是慈善事业,没有任何水分的慈善事业。”
艾歌思索了一下,点下头。
“还有一点——”童琪箬提醒道:“记住,要在我们的经济许可范围之内,你能拨到中国分部的资金有限,不要逞能。”
得到了艾歌的应许,童琪箬又风风火火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离开了工作室。
Prouda上市在即,很多事情都很繁琐,艾歌烧刚退,所以吃力起来有点吃力,就在她看文件看得头痛的时候,却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嫂子,你猜我是谁?”
“……听着你这娘声娘气的,除了路大婶还能是谁啊!”
“喂喂喂,不怠这样损人的。亏我还特地从巴黎跑过来给你加油助威,你再这么损我,小心我现在就订票回去。”江陆航打着呵欠看着看着电子屏幕上的航班显示。
“哈,你已经到了?”艾歌激动地站了起来——真是天助我也!她已经在心里暗爽了:路大婶来了,又多了一个任她蹂躏的人。“我这就去接你!”
180.欧阳小姐②
机场——
一个长卷发,宽边荷叶帽的高挑女子坐在咖啡厅,一手翻着商业金融报,一手快速地敲打手机键盘猎取股市情报,一副干练的职场女性形象。没错,他就是Prouda的财政大臣Lukii。
不要怀疑他有人妖癖好,他装扮成这样,也是有原因的:作为Prouda的首席财政掌管者,他经常出席各种谈判、各种商业、娱乐头条,万千少女都为之疯狂,在这人潮流量大的地方,他若以本尊示人,肯定会造成交通堵塞;再则,他是副社长派来支援社长的中国市场开发大计的,他不想他厌恶的人认出他来。
欧阳明婧已经注视这个特级白领丽人好长时间了,眼睛里尽是崇拜的光芒——什么时候她也能做到这样子呀……到时候就可以亮亮丽丽地站在越哥哥身边了!
就在她对着Lukii发呆的时候,门口的铃铛响了起来,一个火红长发,衣着时尚却是素面朝天的女子走了进来。
欧阳明婧会注意到她也是因为她向落地窗边的丽人走过去——OMG,能跟这么极品的丽人打交道也是这么极品的潮人!一下子见到那么多养眼的美女,呆在这么无聊的咖啡馆倒也是值了。
红发美女一走到Lukii身边就“嚯”地把包包往桌上一拍:“路大婶,欢迎到中国一游!”
“嫂子,你还是喜欢那么嚣张的装扮。”Lukii停下手中的动作,微笑着看着她。
——Oh~God!丽人的声音真是带着中性的狂野,比Chains主唱地声音还动听!而且她被人喊“大婶”,也不介意,真是个脾气温和的美女!
她决定了,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偶像了!她要去找她要签名!
这么想着,欧阳明婧已经站了起来,迈开脚步就往窗边走去。
“嚣张有什么不好嘛,人家做设计的,就是得嚣张一点才能吸引别人眼球。”艾歌大喇喇坐了下来,挥手召过服务生点了一杯拿铁。
Lukii不置可否。虽然自从唐七七去世后他就没再做过设计,但是设计师的灵脉已经嵌入心底,他的思维多少都是有影响的。
就在艾歌端起咖啡品尝的时候,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从旁边走了过来,她有些羞怯地递过一个笔记本到Lukii面前,红着脸说:“漂亮大姐姐,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Lukii悻悻地摸摸脸:难不成被认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艾歌完全没法忍住笑,口中的咖啡一不留神喷了出来,溅到了女孩的白色裙子上。
欧阳明婧显然是吓到了,她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后边矮隔墙上的花盆,只听一声轰响花盆碎了,而欧阳明婧则是无措地一ρi股摔倒在地,眼睛里开始闪起了泪光。
艾歌没想到这女孩那么经不起打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几滴咖啡就能造成这样的多米若骨牌反应,她也算个天才——她赶忙蹲下身拉她,抽出纸巾给她擦裙子上的污渍,悻悻地道歉:“对不起,小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
而欧阳明婧看着她,又看看有些惊愕的漂亮姐姐,感受到围观者不善的省视目光,她的眼泪哗啦啦就流了下来。她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然后一把推开艾歌夺门而出。
——可恶,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害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害她在她的偶像面前丢脸!太可恶了!
看着女孩夺门而出的身影,艾歌觉得不可理喻: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面对这种尴尬连基本的应对也不会?
Lukii弯下腰捡起欧阳明婧遗落在地上的笔记本,随便翻了一下,就看到里面尽贴7740从报纸杂志上剪下来的纸片,上的人物只有一个:夏越昕。
艾歌凑过脸一看,刚好看到夏越昕的照片被剪成一个心形,旁边用荧光笔写着:“婧婧要做一个配得上越哥哥的新娘子!婧婧加油!加加油!”
Lukii看着艾歌耸了耸肩。
而就在这时,服务生已经过来收拾残局了。
艾歌笑道:“不好意思,打破东西了,记在我们账上。”
欧阳明婧狼狈地从洗手间出来,坐在候客厅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收集了关于越哥哥的剪报的笔记本遗留在了咖啡厅。
她激动得站了起来:这可怎么办?那可是她花了五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越哥哥的信息……他不经常接受采访,唯一一次的是《Time》,她还特地从美国邮购那一期杂志来着……
她应该怎么做?倒回去咖啡厅吗?可是她不想见到那个可恶女人,而且万一被刚才见到他的狼狈模样的人认出来了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把剪报集扔在那儿了吗?
欧阳明婧急得又快哭出来了。
“嗨,这是你的笔记本。”她的笔记本再一次呈现在婆娑的泪眼前。
这个声音是——欧阳明婧抬起头果然就看见她的偶像姐姐,嘴巴顿时张成了“O”形。
“下次别那么冒失了。遇到这样子的囧事,更应该保持仪态。”
“她”明媚的笑容看得欧阳明婧头晕目眩,脸色直发烫。“谢、谢谢!”
在旁的艾歌摇摇头:Lukii这个红颜祸水,连纯情小丫头都不放过!
“欧阳小姐,原来你在这里!”
181.拍卖
“欧阳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常应祥气喘吁吁停在他们跟前。“诶,艾歌小姐,你也在……”
“嗯,阿祥哥,我来接我朋友。”艾歌拉着Lukii的手臂,一副亲密的模样,而Lukii只是微笑着没有抵触。
欧阳明婧又羡慕又嫉妒地瞪了艾歌一眼,接着她对常应祥说:“为什么越哥哥没有来接我?跟奶奶说的不一样的!”
那个娇嗲嗲的“越哥哥”着实把艾歌听得鸡皮疙瘩直掉,刚刚看那些句子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么恶心呢。
“额,少爷他工作忙,赶不过来,不过他派我来了,我会把你安安全全送到家的。”常应祥尴尬地陪着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常应祥在敷衍了事,不过,欧阳明婧实在是太嫩了,她根本没有心机了解别人心里的真实想法。又或者,那种态度叫做:自负。
公司上市在即,而他们家这个Boss还是晕晕乎乎有点不靠谱,所以Lukii到了之后,开始给艾歌恶补管理方面的事宜。所幸的是Lukii是个好老师,艾歌也是个好学生,教的那个快手,学的那个也快手.
童琪箬说的慈善讲坛很快就到了。说是慈善讲坛,说白了是一个慈善拍卖,拍卖所得的资金全部拿去援助川藏山区教育事业。
艾歌左边是童琪箬,右边是Lukii,两大得力助手在侧,她这回是势在必得“头号慈善家”的称号了。
Vip坐席上三人刚坐下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惊呼,艾歌抬眼望去,就看到叶丹青小鸟依人地挽着夏越昕的手走了进来。
众人哗然除了是见到两位大牌人物登场之外,更加在意的是他们的关系。
“夏先生跟夏太太不是离婚了吗?怎么还一起出席这活动?”
“我看十有八.九他们要旧情复燃了。”
艾歌觉得气闷的是前几天他还像乞求一样跟她说他多爱她,可是一转眼就又跟旧情人打得火热——真是表里不一、用下半身思考的龌龊男!不过她平下心来想了想:只要他不再纠缠她,管他去纠缠谁呢!
拍卖还没正式开始,童琪箬给艾歌提醒竞拍的注意事项,而艾歌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前两排的夏越昕和叶丹青身上。
叶丹青的头挨着夏越昕的肩,细声细语在说些什么事情,而夏越昕听得脸上漫开了笑意,倾过脑袋回答她什么。那样子,就像是两只交颈缠绵的华丽天鹅。
“咳!”童琪箬轻咳一声拉回艾歌的注意力。“叶女士是S城慈善事业的佼佼者,夏总有事叶女士的前夫,夏总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因为受她所邀。”童琪箬得体地阐述艾歌想要知道的信息,接着她道:“既然夏总出现在这里了,他可能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你要小心。”
随后,序幕拉开,主办方讲话,山区儿童教育近况展示……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拍卖品由低级到高级,价格也在一群不知道真心还是假意的人的炒作下越来越高。而到了压轴品的时候起步价已经到了五百万。
压轴的是清代赵之谦的水墨花鸟图,是经过专家鉴定是真迹之后才敢拿出来拍卖的。
艾歌在见到它时,却是被震惊了不少。她是学艺术的,也对中国水墨颇有研究,所以一看就被其中的气势给惊呆了,所以她毫不犹豫举了牌。
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参加竞拍,可是随着价格越来越高,人也越来越少,而到了九百五十万的时候,只剩下了艾歌和夏越昕。艾歌心一狠,要了一个一千万。
整场寂静无声,秉着呼吸静看着这场竞拍。
艾歌心里也很着急,因为他们预计划给这样拍卖会的资金就是一千万,她在心里暗暗地祈祷,夏越昕千万不要再加价了。
可是她的祈祷无效,夏越昕气定神闲地加了五十万。
艾歌气到快吐血:这都没什么人跟你争了,你丫的干嘛一加就这么多钱?家里钱多到没处花了吗?
也对,夏越昕是什么人,一千万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叶丹青兴奋地给了夏越昕的脸颊一个吻。
而不经意间瞥见这一个动作,艾歌一时脑袋发热竟然拿赌气似地举起了牌。
Lukii和童琪箬来不及阻止她,她已经站了起来。
“一千一百万!”
顿时,全场哗然——再多一点儿就超过石涛《莲社图》拍出的中国书画最高价的1177万元了!
Lukii挫败地捂住眼。
艾歌瞪了他一眼:“我用我自己的工资付那一百万!”
而艾歌这一喊倒把夏越昕和叶丹青的视线给拉过来。
“不好意思,这画我要定了。”夏越昕对她暖暖一笑。丹青在第一眼看到这画的时候眼中就掩不住兴奋的光芒,他知道丹青一直喜欢赵之谦的画,而这张没有公布过的气势磅礴的画她一定非常想要。反正他来的目的也是给丹青撑钱场,况且那些钱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叶丹青则是幸福到快要流泪:“谢谢你,昕!”
夏越昕一举牌,道:“一千二百万。”
艾歌气到眼睛发红,正准备再举牌,而这一次Lukii即使拉住了她:“姑.奶.奶,你让过我的小心脏吧,你上街几年才有二百万零花钱?不想想你自己也想想水水的教育费。”
182.好,我们结婚。
再一次,她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艾歌觉得只要他不宠她了,她在与他的这场利益的战争里便会节节败退,就连竞拍这么简单的事,她也变得如此无能为力。这严重打击了她身为女人的自尊,更打击了她强盛的事业心。
“好啦,艾歌,不要那么沮丧,只是没有竞成功而已嘛,别这样……”童琪箬安慰着她。其实给艾歌出主意去竞标的也是她,只不过她没想到没有中标对她的打击竟然那么大。
Lukii把冰镇可乐递过去贴着她的脸颊:“嫂子,没有成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Prouda有的是实力,这只是一个手段。”
艾歌接过可乐,对他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扁起嘴。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呀,打起精神来。我才到了两天就见你哭成这样,烨会说我没照顾好你的。”
“谁哭啦?”艾歌打起精神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心疼赵大师的画找不到好归属。”
“这个不牢艾歌小姐操心,我对保养名画经验十足。”叶丹青抱着一大束花站在她面前,后面跟着夏越昕。
原来那大手笔是为她花的!艾歌嫉妒得眼红——不不不!她怎么可以嫉妒?说的她好像是吃醋的妒妇一般。“那就麻烦叶小姐好好照顾赵大师的画了!”她冷冷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Lukii童琪箬和朝他们点点头,然后追上艾歌也走了。
夏越昕望着艾歌气得一走三跳的身影,微微眯起眼睛。
艾歌翻来覆去没有睡着,一想起夏越昕接耳交谈的甜蜜情景,心里就超级不舒服,最郁闷的是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本来嘛,他们小两口要恩爱就恩爱,大庭广众她也没必要为他们不齿。
她索性开了灯,到厨房找水喝,但是喝到肚子饱胀都没有静下心来。回到床上用枕头蒙住脑袋也没把那恼人的记忆清除掉。
而就在这时,手机却震动了。
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艾歌吸吸鼻子,伸出手握住手机,却迟迟不敢按下接听键。
她这些天完全没打电话骚扰沈珺烨,是因为她为自己跟夏越昕发生了关系,她背叛了疼爱她的烨,她突然间变得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手机停了又响,响了又停,孜孜不倦。
艾歌终于按下了接听,说“喂”的声音却无法抑制住颤抖。
“小艾?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哭到不敢接电话了。”
沈珺烨轻轻地开着玩笑的温暖声音让她眼眶一热——如果,他知道她背叛了他,他还会不会那么宠她?她害怕了,她迷茫了。
“我才没有哭,你那么晚打过来就不怕我睡了吗?”她打起精神反驳他,手已经在慌乱中抹着眼角的泪。
“我才不信你这个夜猫子那么早睡得着。”
“你又知道这里晚了?”
“那当然。我时时刻刻都知道你那边的时间。”他的手上带着两个表,一直是十二小时制的,那是他的时间,另一只是二十四小时制的,那是她的时间。她经常带着孩子地球表面乱蹿,不管她去到哪个角落,他就把时间拨到那个国家的时区,为了跟她一起体验那个国家的二十四小时。
这一点艾歌当然是知道的,所以听到这么温暖的提醒,她的心再次涌过痛苦的甜蜜。
等了好久沈珺烨都没等到她臭屁的狂笑,他隐隐感到不妥:“小艾,发生什么事了?不就是一个竞拍吗,不用那么在意的。我们的市场方案不是做得很严密了吗?没关系的,会成功的……”竞拍的事,Lukii已经跟他汇报过了,所以他猜想她那么好胜的人这么低落一定是因为竞拍的事了。
“烨,我们结婚吧。”
“……”艾歌突如其来的要求让他感到了更加的不安。
“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然后我们回巴黎,再也不要回来这里了……我讨厌这个城市。”这个城市只让她感到了压抑与恐慌,在这里,她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她讨厌这座城市带个她的自己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的感觉。
“好,我们结婚。”沈珺烨在电话那端慎重地承诺。“过几天我就回去,然后我们结婚,把分部工作室交给Lukii,我们就会巴黎,把S城抛得远远的……”
她想,她有点厌倦漂泊了,她想要一个家,一个爱她的丈夫,一个可爱的儿子,可以让她深深依恋着,这样就够了。烨,果然是可靠的丈夫,他一句承诺就可以让她放下所有的设防,沉沉埋入甜甜的梦里…….
“林婶,为什么越哥哥一直都不回家?”欧阳明婧帮着林婶准备早餐,不禁向她提出了这几天的疑问:从她住进夏家已经三天了,但是越哥哥从来都没露过面,他不知道她来了吗?奶奶不是说让他好好照顾她的吗?
“少爷他很忙,以前也是经常住在公司里头的。”林婶不想说谎,可是对这个纯情的小女孩她确实是说不出口:少爷是因为艾歌小姐搬走了,所以没再回家一趟,就好像特地回避什么一样——他以前从不这样的。
“哦……”欧阳明婧有些失落。“难道公司比家里舒服吗?公司的伙食比家里好吗……”突然她眼睛闪出光芒:“林婶,要不我给越哥哥送便当吧,反正我在等通知书,闲着也是闲着!”
183.便当
艾歌一觉醒来,手里握着的手机“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小艾,醒了吗?”电话那端传来的沈珺烨的声音,着实吓了艾歌一跳。
“烨,你怎么还没挂掉电话?”艾歌赶紧捡起电话,回道。手机仍然在通话状态——晕,她昨晚握着手机睡的?乖乖,手机还有电,什么牌的,电池那么耐用?
“怕你醒来找不到哭诉对象。”他仍在那端不紧不慢地说得云淡风轻。
艾歌看了看闹钟上的时间,那边应该已经很晚了……顿时她感动得稀里哗啦。“好啦,不要把我说成六七岁的小女孩啦~”
“在我心里面你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
他暖暖的语气好像已经透过空间在拍她的脑袋了,艾歌顿时又是耳根子一热。“说的想你是我爸爸一样。”她不满地嗫嚅着,心里却甜蜜得冒泡。
“我不介意做水水的爸爸,顺带兼职你的爸爸的。”沈珺烨在那边笑开了。
“讨厌啦,你理你了!”只有在与他说话时,她才会露出这般少女的娇羞姿态,她正准备挂电话,又像想起什么事,再次凑近手机:“早点休息,不要累坏身体了。”
“嗯。”
甜蜜的Morning-Call之后,艾歌像充了电一般浑身都有了干劲。她给水谁建了荷包蛋,煮了牛奶,然后河东狮吼吼醒水水,给他洗漱完,吃完早餐,快快乐乐送他上幼儿园,然后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工作室。
看到她心情明媚,笑容灿烂,Lukii就知道昨晚头儿的疗法很奏效——果然,这丫头什么时候都依赖头儿。
这时,一个男人闯进了工作室,一进来就喊:“静姐!静姐——”
“哦,是你啊,伊班长。什么事情呀?”
来人正是谷弄函的心腹之一伊班长。
“是这样的,静姐,前天我们老大找不到您就自己去Aricie找摄影师拍照了,今天我去拿底片做招新海报,那摄影师说,底片外借要您到夏少那里开证明亲自去拿……”
“……”招新海报?你们真的是黑道的吗?怎么做什么事都那么张扬?艾歌很想吐槽,但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好啊,我这就去。”
“静姐,非常感谢您!”伊班长朝她恭敬地致意。
——喂喂喂,你们真的不是黑道的吧?怎么那么有礼貌?
听到那声“静姐”,Lukii、就感觉不太妙。“嫂子,你要去Aricie吗?刚好我也有事情跟夏总谈谈,一道啊。”
欧阳明婧因为想给夏越昕一个惊喜,所以没有让林婶给夏越昕打电话,当她提着食盒来到Aricie时,自然是被保安拦了下来。
保安指指前台对她说:“先到前台预约。”
前台小姐刚拨通总裁办公室的电话,欧阳明婧就“抢”过了电话,对那头说:“越哥哥,我是婧婧,我来给你送便当了!”
就这样,夏越昕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欧阳明婧在众秘书惊奇的目光下提着食盒走进了办公室——前几天跟魔女一般的艾歌小姐打得火热,这回又吃起生菜了?他们总裁果然难懂!
“越哥哥,Surprise吗?”
欧阳明婧身材娇小,又长了一张娃娃脸,行为举止更是被宠坏了的小孩子脾性,就连说话都带着娇嗲,夏越昕被她喊了个鸡皮疙瘩直掉。
“明婧,你来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我好派人去接你。”夏越昕一脸的无奈。
他第一次见欧阳明婧是五年前的春节,欧阳首长带着小女儿来拜年,后来母亲的灵柩运回北京时,他又见过她一面。不过如果不是奶奶提起她,他可能永远都不会记起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出没,毕竟这种女孩实在不醒目,况且,他的心里已经装着另一个人了,其他的女人都是浮云。
“不用麻烦越哥哥了,我以后要在这个城市住下,要多熟悉一下环境。”她才不会告诉他她本来一个半钟钱就可以到的,只不过迷了路又找错路才弄得那么晚。“我给你做了便当,你这些天都吃的外面的东西,会不会很不习惯?”说着便打开了盒子。
鲜艳的酱醋排骨,炸得金黄的虾,娇脆欲滴的豌豆,切成花状的胡萝卜……在白花花的米饭上面排得井然有序,在角落还放了一只切成一只卡通小鸟形状的白煮鸡蛋。洋溢着青春与暧昧的气息。跟安某人前几天给他做的“大餐”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想起遥远的从前,安以静穿着兰色百褶裙站在他们教室门外怯生生地往里瞧的样子。他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见到她,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无视,直到有同学起哄:“阿越,你的小女朋友给你送午餐来了。”
他们坐在那棵虬枝古老的玉兰树下吃午餐,她吃得很慢,还喜欢跟他将一些有的没得小事情,有时候会突然叫起来:“少爷,你怎么可以把豌豆剩下来?这是我昨晚帮林婶剥的!”有点责备又有点小委屈的语气,直到现在仿佛还萦绕在耳侧。
不过现在,那只是屈辱的回忆了。
而此时,内线再次响了起来,他拿了起来,就听见前台小姐的声音:“总裁,艾歌小姐——”
“姓夏的,本小姐来拿照片了,给我批条!”艾歌的声音不用对着话筒也很响亮,却让夏越昕觉得刺耳。
184.隐婚
看到了艾歌这个风风火火的红太狼,众人不禁为总裁办公室的娇小的美羊羊揪起了心;看到艾歌后头跟着Lukii,他们再次暗叹: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情人果然还是旧的狠——连打手都带来了。
艾歌一走进办公室,说了句让众人的话——
“哎哟,你也在啊。”
这是什么情况——二女侍一夫吗?!
不过后头的戏份没得让他们免费观赏了,因为一道门把他们与好戏相隔了。
欧阳明婧没想到在这种地方都会碰上这个可恶的女人,一想起那天的耻辱,她就恨得牙痒痒,不过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什么也不好说。
“哟,你也在呀。”Lukii对欧阳明婧招了招手,看到她一脸的茫然才想起今天自己穿的是男装,所以悻悻地耸耸肩。
欧阳明婧脸一红:天,这个男人长得比那天的漂亮姐姐还漂亮!
“诶~小妹妹,好贤惠呀,竟然来给越哥哥送便当呀?”艾歌瞄了一眼茶几上放着的丰盛午餐,不知是称赞还是讽刺。
欧阳明婧窘迫地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夏越昕瞪了艾歌一眼,然后走到办公桌撕了一张批条画上大名:“到摄影部去取底片”
艾歌接过纸条道了声谢。
“婧婧,你也先回去,我有公事跟江先生谈。”
“可是,这便当……”欧阳明婧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乖啦,我会吃的,我让阿祥来接你。”那带点小委屈的模样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那时候的安以静,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哦,那越哥哥你加油工作,婧婧不打扰你了。”说着收拾好了茶几,拿上自己的包包,跟着艾歌后脚也出了办公室。
众人见到两人一起出来,总裁惟独留下了刚才那个美男子……于是YY潜质大发——难道总裁是、是gay!
如果夏越昕知道他的秘书们的惊人YY,他一定会大吼一声:“今天全部留下来加班,一个都不许漏!”
艾歌前脚除了总裁办公室,就带着等在待客厅的伊班长去了摄影棚找摄影师。
摄影师一边给他们找底片,一边喋喋不休地说道:“其实这个男孩子啊,我好多年前也给他照过照片,他跟一个女孩子拍的婚纱照……”这位摄影师就是当年给谷弄函和安以静拍过婚纱照的那一位,后来跳槽到了Aricie。
伊班的八卦潜质被激发出来了:老大结婚了?难道是当下流行的隐婚?“大师,你能不能把那张片找出来呀?我带回去咱们老大怀念怀念。”
“行啊。我记得啊,那时候他们两个是跟夏总跟夫人——哦,我是说丹青小姐——一起照的,当时他们还为那张照片好看争得不休,最后是挂在我们照相馆由众人投票,结果我们馆因为那两照片人气大增……”说起他的光荣史,摄影师是一阵得意。
“喏,就是这两张了。”说着他把两张照片翻了出来摆在他们面前。
艾歌的嘴巴张大得足够塞下一只鸡蛋——这、这、这女的不是她吗!
伊班瞅了一眼,道:“我认得这个女的,那时候我们整个帮的人都到机场去接她来着。我记得她也叫静姐。”
不会那么巧吧?那个安以静竟然长得跟她一模一样!艾歌拿起照片细细地观察,只差把眼睛给钉在照片上了。
突然间她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是痛到思考不了问题的那种。照片从她手中飘了下来,她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撑着脑袋,摇摇欲坠,差一点让伊班觉得她要晕过去了。
飘忽之中,他看到了夏越昕和叶丹青那张通红的喜照,他们脸上的腼腆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刺眼。而她跟谷弄函的那张照片却让她的眼前闪过一幕月下的婚纱……一直混乱不堪的默片突然之间有了声音——
“静静,那是妈妈为你设计的婚纱,就快做好了……我都想看到你跟昕儿的婚礼……你们是我最疼的儿女……”一个沧桑而绝望又颤抖的女人的哭喊声让她的心颤巍。
她跟安以静之间已经够多相同点了,可是这一次明晃晃的证据呈现在眼前——她就像是逃串的犯人被人拍到了罪证,无助的绝望在啥时间蔓延。
“静姐,你没事吧?”伊班长赶紧扶着脸色惨白的艾歌坐了下来。
摄影师给艾歌倒了一杯水,艾歌拿着水杯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伊班和摄影师对望一眼,都感觉莫名其妙。
——如果她真的是安以静……
艾歌的脑袋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却愈觉得脑袋沉重不堪。她摇摇头,然后喝下了那杯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摄影师要问她需不需要去医务室的时候,艾歌却突然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你们继续找底片吧。”说完立即走出了摄影棚.
艾歌看着镜中的那个人,她突然好希望那张脸就是自己原来的脸,这样就不用这么忧扰了……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是安以静,那个女人……她从心底排斥她!
站在马桶盖上发了好久的呆,直到手机震了,江陆航问她在哪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刚走出了洗手间,却在走廊上被人撞了个正着。
“又是你?”艾歌和欧阳明婧异口同声叫了出来,口吻里都是不爽。
185.被宠坏的
欧阳明婧是个路痴,而且是个骨灰级的——一楼除了大厅就那么大个地方,她竟然也能迷路!
艾歌原本是想绕过欧阳明婧直接跟Lukii会面的,但是欧阳明婧这个胆小如鼠的小家伙竟然鼓起了勇气拦住了她。
“你跟我越哥哥是什么关系?”欧阳明婧张开双臂挡住艾歌的去路。虽然她是有点迷糊,可是在迷糊的女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也会变得敏.感。她感受到了,越哥哥温柔地看着她的表情在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立即冷取了下来。
艾歌本来就心神不宁,被她这么一搅和,脑袋疼得更厉害了。她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语言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识相的不要惹我,本小姐现在心情不好。”
欧阳明婧被这气势摄得向后退了一步,碎碎念道:“神气什么?打扮得跟火星人一样,脾气又那么差……你以为你还是十六七岁的叛逆少女吗?你从前没穿过漂亮衣服吗?非要拿出来显摆!”
艾歌真的不是故意想站不稳的,而是一些东西拼命往她脑袋里钻,她躲闪都来不及。艾歌伸出手想扶住墙,欧阳明婧却以为她想推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安以静,你做什么!”
“越哥哥!”
夏越昕刚跟江陆航谈判完,就接道常应祥的电话说在停车场哪里都找不到欧阳明婧,他调出监视录像查探,却将看到她还在一楼徘徊,显然是迷路了,所以他就过来找她,顺带把她送到常应祥那里。
没想到,远远地他就听到欧阳明婧个艾歌在争吵,接着他又见到处于下风的艾歌竟然伸出手把欧阳明婧推倒在地,所以情急之下就喊了出来。
“越哥哥……”欧阳明婧自己摔了个措手不及——可恶,害她在漂亮大姐姐面前丢脸还不算,竟然让她丢脸丢到越哥哥面前了!
夏越昕拉起欧阳明婧,对艾歌怒目而视:“婧婧哪里惹你了,吵不赢她有必要动手吗?”
艾歌头痛欲裂,可是她多少还是从他的口型辨出他是在怪她,她怎么会轻易示弱,所以也顶撞他:“我干嘛要跟一个黄毛小丫头过不去?谁要跟她一般见识!”
她苍白的脸色让他心头闪过不舍,可是她已经不需要他的关怀了,他又何必是非不分维护她?“你平时就嚣张跋扈怪了,做出这样无厘头的事情有什么稀奇——你这个被沈珺烨宠坏的小女人!”
“烨是宠我,可是他不会像你这样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她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听到她亲口承认沈珺烨宠她,而且她自己也对那份宠爱乐在其中,夏越昕醋意翻涌了。“婧婧,你说她有没有推你?”
欧阳明婧突然被丢给了这样一个问题,她有几秒钟的失神——越哥哥第一次对她那么温柔,竟然为了她跟一个女人吵架,她不想告诉他他骂错人打击他的自尊;而且,她对这个女人确实很不爽……昧着良心,欧阳明婧重重点下头。
“她说谎!”没想到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竟然也会暗里出招,艾歌太小瞧她了!
“道歉。”夏越昕态度很强硬。
“我没错,要道你自己去道!”她头一抬倔强地瞪着他。
又是这种该死的表情!夏越昕真想一把撕碎这张该死的面皮!
他们两人就在怒意中狠狠瞪着对方,本来就不宽的走廊被这种沉重的气氛充塞得更加狭隘。欧阳明婧看看夏越昕又看看艾歌,方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欧阳明婧刚想打破他们两个的怒视,就听到了脚步声。
“嫂子,你怎么还在这……”江陆航在摄影棚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艾歌,就出来找她,没想到刚好遇上这么诡异的一幕。
“道歉!”夏越昕冷冷地开口。
“算了,越哥哥,她也不是故意的……我不怪她。”欧阳明婧小心地拉着夏越昕的衣角。
那小心翼翼的姿态让夏越昕动容,他仿佛见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依恋他的安以静,坚固的心也在这种认知里面慢慢地融化了。
“婧婧,有没有摔疼?”他放弃了跟艾歌的对视,转而问欧阳明婧。
欧阳明婧摇摇头。“越哥哥,我们走吧。”说着扯着他的衣襟,哀求地望着他。
“好。”对那种眼神,他根本无法拒绝。
“嫂子,你没事吧?”江陆航看着远走的两人,又看看脸色很差的艾歌。
“Lukii,肩膀借扶一下。”说完,她勉强撑着墙壁的手扶上了江陆航的肩,却忍不住颤抖着——她刚刚都从那一瞬即逝的片段里都看到了什么?
少年不顾她的反对,把她原本摊在床上幸福的打量着的衣服统统搂了起来,回过头,恶狠狠地对她说:“这些衣服你不配穿!”然后扔给她一套旧衣服:“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
那个少爷的模样,虽然很模糊,可是眉眼里却是夏越昕的气势。
“小艾,你要是委屈就哭吧,我的肩膀可是很可靠的。”
原本以为艾歌会像往常一样塞给他一拳以示警告,可是,没有。艾歌摇摇头,然后推开他:“Lukii,我们回去吧。离开这个鬼地方。”
江陆航看着她疲惫的眉目,耸耸肩没再说什么。他不是她的膏药,没办法贴一下就把她的不安都驱散。
186.初吻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午休时间众秘书都不在办公室,秘书们一定会对总裁大人拉着欧阳明婧返回办公室此番情景瞠目结舌的。
“越哥哥,弄疼我了……”
听到这句话,夏越昕像触了电一样“嚯”地松开她的手。这就是欧阳明婧与安以静的不同:安以静是从来不在他面前示弱的。
可是男人说到底,都是喜欢那些柔弱能激起保护欲.望的女人吧?
“刚刚有没有摔疼你?要不要看医生……”
“我没有那么脆弱啦~”那个拖延音一加上,怎么都觉得有点撒娇的意味,欧阳明婧大概也注意到了,脸色微微泛红。
但是夏越昕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这儿,他看到欧阳明婧的手肘上青紫了一块,于是找出药箱翻出药酒,拉过她的手臂给她涂药酒。
她爱慕多年的那个男人近在咫尺,他认真的俊脸离她的脸竟然那么的近……欧阳明婧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她想稍微离他一点点距离,可是身体竟然一动都动不了,她的身体急速升温。
他抬眸,视线刚好落在她红透的脸庞上面。她羞涩地低着眉,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泛着两朵红晕,樱桃小口轻微地开启……恍惚间,他竟然觉得那是好多年前的安以静,那样娇小,那样青涩……就连她害羞的模样,也与安以静一模一样!
夏越昕的唇吻过去的时候,欧阳明婧完全没有准备。
他的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压得陷入进柔软的沙发,而他的薄唇随之覆了过来,带点侵略性地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缠绵起来。
“唔!”那可是她的初吻啊,他就不能温柔一点吗?可是……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欧阳明婧有点飘飘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吻越来激烈,也越来越温柔,欧阳明婧禁不住轻喘起来——她想要他的吻,想要更多……
可是就在她还想他继续的时候,他却退出了她的口腔,在喘息间,他呼唤的是:“静儿……”
“嗯,我在……”欧阳明婧以为他喊的是“婧儿”,于是迫不及待地回应他。
不是这个声音!就连气息都不是她的……夏越昕猛然就清醒了。他看着她娇羞的脸孔——原来他把她看成她了!他有种挫败感:就算他决定不再爱她了,可是潜意识里,他认得的还是她的气息,她的味道。
有人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可是不是她,他一点性.致都没有。他太熟悉她的身体了,熟悉到只差不能把她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想要的,只是她——仅此而已。
“越哥哥?”见到他捂着额头,欧阳明婧以为他不舒服,伸出手想碰他的额头,却被夏越昕不着声色地避开她的触碰。
“婧婧,阿祥在楼下等你,快点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热情退得那么快,但是欧阳明婧也是矜持的淑女,不会死皮赖脸留下来,所以她红着脸整理了一下衣裳,道:“越哥哥,那我先走了,便当,你要看记得吃哦~”
接着提着包包,一路小跑离开了办公室。
夏越昕看了一眼那个便当盒,然后走过去,把它扔进了垃圾桶,接着又拨通了助手的电话:“阿勇,给我带外卖上来。”
艾歌从Aricie回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浑噩状态。脑袋中不断回放着那些刚刚忆起——或者说刚刚幻想起——的片段。
她整个人都像坠入了虚幻与现实的夹缝,在漫长的昏睡中变得分不清虚实了。她从沉睡中惊醒,看着一室的夕阳,心内异常地疲惫。
“社长,你怎么还不下班?已经六点多了,都快天黑了。”准备离场的社员们看到她还在,好心提醒道。
“嗯,我这就走。”艾歌勉强对他们撑起一丝笑。
“虽然公司快上市了,你也别太累着了。”
“社长,明天见!”
“明天见!”
几个年轻人闹哄哄就散了——对,年轻人。才仅仅一天,她怎么就觉得自己苍老了十几岁?这样太恐怖了!
可是她没有时间留给自己自怜自艾,因为水水还在幼儿园等着她去接,再不去,她的幼儿园女教师恐惧症又要发作了。
艾歌收拾了东西,锁了办公室的门,然后就以最快速度离开这里。
可是她刚冲到楼下,却在看到夕阳下那道修长的背影的时候愣住了。即使是逆着光,她好像还从他的剪影里面,看到了浅浅的笑意。
下一秒,她的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朝他奔了过去,不要命地跑,就像在追逐随时都会消失的太阳光一样——只要再快一点,还要再快一点,她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她厌倦了的那些漂泊,那种无依,那种恐慌……统统负面的情感都会立即消失了!
沈珺烨张开双臂,稳稳地把她搂进了怀里。
而艾歌则是在那一瞬间哭出了声:“烨,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沈珺烨放纵她像孩子一般哭泣,任凭她的眼泪鼻涕糊在他的高级西装上面。“嗯,我回来了,小艾,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我吧……这些天你受累了。”昨天晚上听到她压抑又不敢透露的悲伤的时候他就决定了,他要第一时间把手头的工作做完,然后立即奔到她身边给她依靠,让她可以放肆地哭出声来。
艾歌只是更紧地搂着他的脖子
187.告别单身
对于那两夫妇把他扔在中国分部做大佬,江陆航是有怨念的。
“要不要那么没人性啊,你们两个跑回巴黎浪漫,留我孤家寡人在这里打拼。”江陆航幽怨地在角落种起了蘑菇。
“我们还不是因为看得起你?待你把中国分部的经济搞上来,其他哪个分部都任你选。你不是想到加州逍遥一阵子嘛?没问题,先把工作做完。”艾歌把他身上的蘑菇一只一只拔了下来。
“……鄙视你,把我用完了就扔到美国去打拼。”
“呵呵呵……”被揭老底,艾歌陪着笑:“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中国的,我们不阻止你,对不对,水水——”
“嗯嗯,路婶婶你在这里的话,我们就可以随时找你要特产了。”水水听到艾歌叫他了,屁颠屁颠跑过来跟她一起拔蘑菇。
“呜呜~头儿,你家小欺负我!”
“……航,等你哪天在这里找到家小了,也许你就不想回巴黎了。”
“……”梅雨天气,注意——蘑菇够吃几个星期了!
Prouda工作室剪彩那天,S城的各大媒体都有到场,一则,这是一个闻名国际的工作室在中国的第一个分部,再则,它的合作伙伴Aricie和Cicie都是S城的大公司。
艾歌小鸟依人般偎依在沈珺烨身边的场景看得夏越昕眼红。
江陆航致辞之后,艾歌和夏越昕、蓝子默也分别致了辞,随后便是记者们的提问时间。因为现场有谷弄函的大批人手在护场,所以狗仔们没敢放肆地把话题对准艾歌和沈珺烨的八卦,而是八起了夏越昕——
“夏总,你的两个合作对象艾歌女士和蓝先生都各自有了美满的婚姻,请问您最近有没有再婚的打算?听说您跟前妻感情升温,请问有没有复合的机会?”
听到这里,沈珺烨有些惊愣:他和丹青离婚了?他以为他会是给丹青幸福的那个男人,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把丹青抛弃了……
上次在墓园见到丹青,她一点伤感的样子都没有表现出来;况且,他这些年刻意不去深究关于她的一切,只是偶尔会从报纸头条见到她做公益事业的报道,他也只是轻轻掠过,这也难怪他不知道她的近况了。
想起上次在墓园对她的冷言冷语,沈珺烨突然有点歉疚。
“婚姻这种事也是要看缘分的,时间地点人物都对了,就结婚。”夏越昕答得风轻云淡,给人“他把婚姻当儿戏”的浪.荡感。
而这也刚好断了记者继续追问的后路,他见坏就收,换了话题.
一方面,Prouda第一部分的宣传进行得如火如荼,S城的大小广场,大街小巷都是宣传海报,就连电视广告也开始拍摄。
另一方面,艾歌与沈珺烨的婚事也紧张筹备着。因为艾歌不想要大张旗鼓,所以他们没有邀请特别多的人,但是沈家的规矩也特别多,忙得他们两人天翻地覆。
结婚前一夜,特地从远方赶来参加婚礼的沈珺烨的大学哥儿们来邀请沈珺烨参加“告别单身”聚会。
“烨,你也不必这么跟嫂子溺在一起吧?明天就结婚了,以后还有个天长地久呢!”看到沈珺烨跟艾歌道了个别都道了那么长时间,他们不禁开起了玩笑。
艾歌脸一红,推了一把沈珺烨:“去吧去吧,再说下去都天亮了。”
沈珺烨吻了她的脸颊:“先带水水睡吧,我可能会晚点回来。晚安。”
“烨,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连孩子都有了才带回来给我们瞧。”去的路上,大伙儿就问出了自己的好奇。
“就是啊,连坠入爱河这一段我们都不知晓。”
“也算是日久生情吧。”沈珺烨答得有些悠远。其实从哪一步开始他爱上了安以静,他自己根本不得而知。“她是个很倔强到让人心疼的女孩子,我想要保护她。”爱情这东西无关轰轰烈烈,他是想跟她一起信步庭前花开花落,闲看日出日落,一起地久天长。
车内寂静了一阵,只是却听一个哥们说:“那丹青呢?你不想要保护她了吗?”沈叶二人当年在校园的爱情是如何的轰轰烈烈,他们也是看在眼里,所以他们没有最终走在一起,他们还是意外的。
沈珺烨一时答不上话来。以前他一直以为丹青有夏越昕的保护,姓夏的会把丹青照顾得稳稳妥妥,可是没想到夏越昕也会遗弃丹青的一天,他有些茫然了。
“其实,你是还爱着丹青的,对不对?”
“爱不爱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已经有家庭了。”沈珺烨一想起艾歌唱着摇篮曲哄着水水睡觉的温馨场面,他就释然了。“我就要结婚了,你们这群兔崽子不会还想唆使我背叛我的妻子吧?”他开起了玩笑。
车里顿时哄笑起来.
到了酒吧,女士们已经在等待在包间里了,见到他们,大家都起哄了好一阵子,接着喝起了酒。
而就在闹得欢腾的时候,原学生会长,沈珺烨的师姐却拉着叶丹青闯了进来。
“魏学姐,你这都是干嘛呀,我宵夜还没吃完,你拉我到酒吧做什么?我戒酒了——”
门一开,见到一室熟悉的一张张面孔,叶丹青顿时懵住了。
188.告别单身②
众人见到叶丹青,均是一愣,包间里顿时只剩下音乐的声音。叶丹青更是窘迫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说,阿烨,你怎么可以连告别单身这么热闹的事都不请我们啊?”魏梅洁不满地对沈珺烨嚷道。
众人鄙视了她一度:明明是你组织的好不好?
“哈?魏姐,我不知道你已经从美国回来了,见谅见谅!”沈珺烨有些尴尬地扯开笑容。对他这个学姐的脾性,他多少还是有点无奈的。
众人一看就知道魏梅杰把丹青带到这场地的目的:当初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们这一对的时候,就只有她力挺沈叶,可以说,他们两个会最终走到一起,魏梅杰也算功高劳苦。
魏梅杰倒是没再纠结在这里,她把正准备逃走的叶丹青往沈珺烨身边一推:“我把学妹给你带来了,今晚大家不醉不归!”
被这么一推,叶丹青踉跄着扑向了沈珺烨,沈珺烨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她却像触到电一样立即反推他。
众人的目光让叶丹青如芒在背,她干笑两声,立即鞠下躬道歉:“魏学姐,我、我还有事——大家,我先走了!”
但是沈珺烨却在转身前伸手拉住她,微笑道:“难得人那么齐,既然丹青你来都来了,一起喝杯酒聊聊天也好。”
那个柔和的笑容——眯起的眼睛,嘴角的弧度,露出的虎牙……他的一切都让叶丹青失神,心脏静谧得似乎快要停止跳动一般。
好一会儿,她冷冷地撤回自己的手:“对不起,我四年前就戒酒了,没办法陪你们喝酒了。”她心脏不好,夏越昕就强制给她戒了酒,再加上后来工作的地方经常连水都碰不到,更别说酒了,久而久之,就没了酒瘾。
四年前……她结婚的那时候吗?她就那么在乎夏越昕吗?都可以为他戒掉沾染那么多年的坏习惯……
“好啦好啦,戒了就戒了,这里又不是只有酒~”魏梅杰拉过叶丹青,打破了一室的尴尬。“丹青,大家都很久没见过你了,叙叙旧总行吧?别任性了。”
魏梅杰用只有她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在叶丹青她耳边轻声道:“你就甘心他这么结婚吗?你不想为自己出口气吗?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今晚为你出口气。”
“是啊,丹青,好久都没见了,你最近在搞的那个农村教育事业很有意思,我们公司也想资助一些孩子……”
“诶?真的!”叶丹青立即转换了工作模式。
“是啊,跟我们说说你们这几年的奋斗史吧。”
“对啊,你转型好成功的说……”
魏梅杰彤彤沈珺烨的手肘,半开玩笑半警告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你怎么也得给我们家青青一个好的交代。想不出好理由,看我们怎么剥了你。”
这一边叶丹青在讲自己的事业史,那边沈珺烨被围着讲他跟未婚妻的恋爱史,可是就算叶丹青讲得再投入,那边歔欷羡慕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扰乱心绪。
她抓起桌子上不知道是茶水还是酒水的饮品就往嘴里灌。大家都以为她喝的是水,因为喝了那么多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大家纷纷给沈珺烨敬酒,说是单身最后一夜,不醉不归,沈珺烨即使酒量再好,被这么轮番攻击下,也醉得七八分了。
“丹青,阿烨要结婚了,你不祝福他吗?”有个学姐这么对叶丹青说,她是带着些许看好戏的神色。
叶丹青把杯子里的液体灌了下去,然后倒了一杯站了起来。
众人在看到叶丹青走向沈珺烨的时候都屏息凝神紧紧地注视着。
“学长——”叶丹青站在沈珺烨面前,对他举起了酒杯:“我祝你跟嫂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然后她一仰头把那杯酒全部灌了下去。浓烈的味觉烫得她舌头发烫,辣得她眼泪一直落。
她想起当年她嚣张跋扈地要安以静祝她跟夏越昕白头偕老,可是所谓祝辞都只能停留在最奢华的表面,她能不能黑心一点,诅咒他们好日子不能长久,诅咒他们很快就会离婚?
妈.的!要亲口祝自己爱过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永结同心还真他.妈.的难过——她总算有点体会当年安以静的痛苦了。哼,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吗?
看到她的眼泪,沈珺烨干瞪着眼,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叶丹青却诅咒着骂道:“妈.的,这都什么酒,辣死了!”
“小祖宗,这可是威士忌,你不是戒酒了吗?还喝那么烈的!”魏梅杰把这那瓶被她喝得滴酒不剩的威士忌举了起来,不无责备地说叶丹青。
被她这么一说,叶丹青确实有头晕眼花眼冒金星的不适感,扶着沙发也还感到脚轻浮无力。
“得了得了,也都那么晚了,我们收拾收拾散了吧,明天还要参加烨的结婚庆典。”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阿烨,拜托你送丹青回去了,我们对S城也不熟。”
沈珺烨看着醉得走路都无力的叶丹青,二话没说,架起她就往外面走。
叶丹青骂他,可是他像聋子什么都没听见。
望见他们两人消失在了视线,一个男子担心地看了看魏梅杰:“梅姐,你这招……确实很狠。”
魏梅杰不置可否:“接下来就让他们自求多福了。”像沈珺烨这样负责的男人,不会让他们失望才是吧?希望明天的婚礼上,不要出现新郎!
189.念念不忘
事实证明叶丹青的酒品并不怎么样——不然以前也不会因为醉酒就跟安以静打起来。
叶丹青已经醉得昏昏沉沉了,沈珺烨好不容易打到车把她给拖回来了,她却嘻嘻笑着不告诉他钥匙在哪里。
“你猜……”她把脸贴了过去,对着他呵气,娇媚的撒娇模样让沈珺烨恍然想起了遥远的从前喜欢把脸凑过来跟他讲话却总是出其不意吻他的那个女子。
“丹青,别闹了。”她差一点把他逼到了墙角,那样子倒有点像她要非礼他一样。
“哦……”叶丹青悻悻地“哦”一声,但是却没有了下文——她伏在他的肩上,打起了呼噜。
“……”不得已,他只能翻开她的包包自己找钥匙。
钱夹“啪”地掉落在地上,映着走廊昏暗的灯,沈珺烨见到翻开的那一页,她跟他晓得没心没肺的大头贴,顿时心情更加梗塞。
那是他要毕业那个六月,她经常感伤到寝食不安,所以他破天荒抽了一整天带她去游乐园疯。他在那座城市里最高的摩天轮最顶部向她求婚了。那天晚上,她说她要把她自己给他,可是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因为她一喊痛,他就不忍心继续,最后他忍住欲.望给她穿好衣服,说:“丫头,我们去吃宵夜。”
再回公寓的路上,眼尖的她发现了路边照大头相的店正准备收档,所以她就拉着他闯了进去让那老板通融晚点关门。
她左手拿着竹签串起来的煎饺,穿过他的肩膀的右手端着草莓奶茶,裂开嘴笑得张狂……
那么多年过去了,她都没把夹在那里的照片取下来吗?就不担心夏越昕见到了为难她……不过,夏越昕对她的宠爱,完全不亚于当年的他,一张因为她懒没换下来的照片有什么好介怀的?
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捡起钱夹快速塞回包里,然后找出钥匙打开了她的公寓的门。
她不大的公寓里有些凌乱,里面横七竖八放着的很多包裹都是那个慈善事业的捐赠品,桌上放着一碗凉掉的泡面——看来她说她很忙是真的。
沈珺烨捏了捏她的鼻头:“对不起呀,丫头,耽搁你时间了。不过你也太拼命了,总得找时间放松一下心情吧?”他想起了安以静,她也是经常为了工作不顾一切的家伙。
想起他的小妻子,沈珺烨把叶丹青抱到她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准备快点回家。
可是叶丹青却翻了一个身把被子给踢掉了,他倒回去给她盖被子,她却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呢喃着,啜泣着……
“烨……不要离开我……”
那迷茫如走失孩童的哭泣生生把他的脚步禁锢在原地。
——丹青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无法回到从前了……从你选择离开我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把你彻底从我生命中抽离。我最后一次纵容你,允许你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是你先离开我的,为什么到头来念念不忘还是你自己?
那是丹青没有任何一声招呼独自在北方闯荡两年后的一天,她又突然一声不吭就回到了S城,并且改名:墨丹青。
他问她原因,她笑得一脸明朗:“我跟老头子吵架了,所以离家出走了;我想你了,所以回来了。”
他后来才知道她离家的原因:原本就反对她对服装的叶老爹知道她改行当模特之后,一气之下把她赶出了家门。他从别人那里听闻了原因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就不会孤身一人去闯荡了。
可是她说:“我可是要穿你做得最漂亮的衣服的最漂亮的模特,怎么可以因为一个老头子就退缩?”
闻言他的心情更是复杂。当时他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完全有能力养活两个人,他要她一起生活,不过倔强如她不想当一个米虫,所以选择了继续打拼她的舞台生涯。
那年秋的一天,她邀他一起吃晚餐,那是他第次见到那个泠烈中带着霸气的男人——夏越昕。
“烨,这是我的Boss,也是我高中的同学,夏越昕,Aricie的总裁哟,你有听说过吧?”她介绍夏越昕的时候眼中都是崇拜的光芒。
老哥是大老板,所以他对商业上的事情多少也有耳闻,只是这个因为家庭变故投身商海的男子比他想象中更有魄力。而丹青那么崇拜他,这让沈珺烨感到隐隐不安。
“昕,这是我男朋友烨!”叶丹青搂着沈珺烨的手臂,娇嗔可人。
因为叶丹青而相识的他跟夏越昕只是点头之交,或许是因为他对夏越昕心有芥蒂吧,他总感觉他是会把丹青带走的那个人而防备着,而且夏越昕对丹青的宠爱并不逊色于他,这让他更加宠着叶丹青,仿佛在潜意识跟他比拼一样.
那个秋季果然是个多事之“秋”——沈珺烨曾经的女朋友卜梦言也因为工作的事掉到了S城,而且经常来找沈珺烨。
叶丹青警告过卜梦言很多次,卜梦言却对叶丹青下了战书,说要把被她抢走的男人抢回来。
沈珺烨并不以为意,因为他的心里早已只有叶丹青一个了。
这天,他接到卜梦言的短信,说她准备给丹青在在她的公寓开叶丹青的庆生宴顺带给叶丹青道歉,请他一定要来支持她。
那天确实是叶丹青的生日,不过她没有像从前一样缠着要他给她过生日,所以他就以为是早有安排,所以没有多加怀疑,下了班之后就去了卜梦言的公寓。
190.劈.腿
叶丹青准备好了丰盛的烛光晚餐,才打电话给沈珺烨催他回来吃饭,今天是那么特殊的日子,按理说他应该早早赶回来的,可是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她以为他已经在路上了,所以耐心的等待着。
等到菜都快凉了,她却等来卜梦言的一封彩信——
那是一张照片:沈珺烨和卜梦言光.祼着身体躺在床上,卜梦言搂着沈珺烨对着镜头比了一个大大的“V”。
叶丹青气得把手机一扔:笨蛋,那家伙竟然被人下药了!他还真当自己是纯情小处.男吗?
接着,卜梦言传来短信:丹青小妹妹,你的男人在我床上哟,你认输了没有?我会把这张照片传到杂志社,让全世界都知道跟沈大设计师睡的女人不是你哦,你充其量只是个小~三!
叶丹青早就感觉出来了,卜梦言再次靠近沈珺烨只是为了报她当年抢走沈珺烨的仇,并不是因为她还爱着沈珺烨,而且还有可能是因为——恨。
“该死的,把我的男人还回来!”叶丹青直接拨过去对着那边怒吼:“沈珺烨,你个猪再不给我起来我跟你分手!”
“省点力气,他听不到的。你可不要对我那么凶,你的男人的声誉可是我在我手里,只要我按下发送键,啧啧,你两都玩完了!”
“把你自己的艳.照发出去,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好不好处,我可不管,大不了陪你们一起下地狱。”她的声音性.感妖娆,感受不到一丝慌张。
“你想要怎么样?”叶丹青终于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这个女人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她要毁掉负过她的他们,在所不惜!
“很简单。你身边不是有个姓夏的吗?你去跟他告白,跟姓沈的劈腿,我要让他也尝尝被心爱的人伤害的滋味!”
“……既然你爱他,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他?”这女人疯了,爱疯了!可是当初她却没怎么觉得卜梦言对烨的感情有这么深?
“住嘴!他根本不配得到我的爱!我只是心疼我的钱,因为没跟他做满一年的男女朋友关系,我赌输赔了整整一万!你们两个都不得好死!”
说完,卜梦言恼怒地挂了电话,留下哭笑不得的叶丹青。
不多时,卜梦言再次打电话过来,这回声音冷若冰霜:“明天早上,我要听到你跟沈珺烨关系破裂的消息,不然我会把照片发到杂志社,你自己看着办。”
没有办法,叶丹青只好打给了夏越昕商量。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语气不太友善。叶丹青正郁闷着原来昕已经有女朋友了,却听到夏越昕对那女人说:“以后我的电话你不要接。”
“它吵到我睡不着……我知道了,少爷。”理直气壮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妥协,叶丹青仿佛已经看到了夏越昕冷眼瞪她的眼神。
女佣?有这么跟主人说话的女佣还真稀奇!“昕,我有事跟你商量——”
沈珺烨早上起来,发现不是在自己熟悉的空间。他想起昨晚卜梦言邀他先喝酒等丹青来,之后便没了记忆……
身上衣服完整——还好,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不然对不起丹青了。
“哦,昨天,丹青来过了,不过怎么也没叫醒你,我们两个吃完了寂寞的晚餐,她就走了。你太不行了,酒量竟然那么小!”卜梦言叨念着跟他说了大致的经过。
沈珺烨悻悻地摸摸下巴:他的酒量还没差到这地步吧?
沈珺烨在卜梦言家里吃过早餐就往丹青公寓赶去,昨天那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睡过去了,丹青应该要生气了。
他在赶路,却听到叶丹青的声音:“沈珺烨,你个猪再不给我起来我跟你分手!”
——原来是手机铃声,昨天她特地录音下来向他宣泄自己的不满的吗?
“丹青,抱歉,昨晚喝多了……”
“烨,我们分手吧。”叶丹青的声音平静无波。
“……”不就是没有被喊醒吗?有必要小题大做到分手吗?“丹青,这次又是为什么?”他就是平时太宠她了,她隔三差五就找出理由跟他玩分手。
“我……我跟昕告白了……我要跟他在一起了。”
“哈?”他那该死的预感竟然那么快就应验了!“这次多久回来?”
“……”被人骗去睡了还好意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叶丹青一嘟嘴:“这次可能不回来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其实夏越昕说了,他要搞定那张照片最多只一个上午,不过她要小小惩罚他一下。
“……”好吧,回头给她赔赔礼道道歉,把她哄回来,把女朋友寄放在夏越昕那里,他着实放不下心。“嗯,我下午再去找你,工作加油!”.
卜梦言通过安装在沈珺烨手机电池上里的微型窃听器听到他们这段对话,她握拳握得指关节都抓得泛白:这是劈腿吗?她怎么听这都是小情侣间的打情骂俏!虽然叶丹青跟他说了分手,可是却完全没有起到她要的效果。
卜梦言一把扯下耳机,然后翻出手机却找那张照片,可是翻遍了所有文件夹都没有找到那张照片——奇怪,她明明没有删照片的……
——卜梦言不知道,有种黑客技术可以通过无线网侵入手机。
卜梦言气得嘴唇发抖:可是没有关系,她还有更狠的!
191.献.身
叶丹青这天接的是平面广告拍摄,中途休息的时候,一个女人闯了进来——
卜梦言把一张单子扔在叶丹青的面前:“姓叶的,我怀孕了。”
叶丹青眨眨眼睛:“我是男扮女装不成?”
在旁的工作人员掩着嘴不好意思笑出声来。
卜梦言尴尬得翻白眼,不过她突然抽出纸巾,掩面啜泣起来:“是烨的孩子……”
这回是叶丹青翻白眼了:“卜梦言,你又是耍什么把戏?”
卜梦言慌慌张张地拉住她的手,哭得六神无主:“丹青,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孕检单都在这里了!”
叶丹青这才把视线移到桌面上那张单子上面:果然是一张孕检单——上面写着:受孕49天。
49天的话……叶丹青瞄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卜梦言——那是卜梦言到达S城的第一天,那天晚上,她和烨被旧友拉去参加卜梦言的欢迎会,之后是烨一个个送大家会去的……她对烨很放心,所以没有陪着烨一起一个个送回去……
看到了叶丹青沉思的神情,卜梦言不依不挠:“烨说他爱的是我,跟我讲了好多情话,还对我……我也还爱着他,所以我把自己给了他。他说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胡说,你跟不爱他!他也根本不爱你!”叶丹青心情烦闷地吼回她。
被这么一定大吼,卜梦言哭得更凶了:“如果我不爱他,我就不会费尽心机把他从你手上抢回来,为了搭上自己的声誉也在所不惜!”
卜梦言为了让叶丹青跟沈珺烨分手可以不惜一切向全世界公布她的艳照,只因为她想要夺得“沈大设计师的女人”的地位——这是卜梦言昨晚对她说的。
“如果他不爱我,他就不会要我了!他不是都没要过你吗?”
后一句话虽然是事实,却是她的痛:他们在一起也已经好多年了,婚也求过了,父母亲也见过了,可是除了求婚那晚差点擦了个边球,他待她虽然是宠着,却像是宠小妹妹一样……
叶丹青脸上些许的失落让卜梦言知道自己猜中了:她昨晚趁着沈珺烨昏迷,本来是想色.诱他的,可是沈珺烨在迷糊中仍然在抵制。
——他说:“丹青,我怕你痛……乖,留到结婚,我们慢慢来。”
那一句话嫉妒到卜梦言喷火:能被一个男人疼到这份上,叶丹青真是走了狗屎运!
“他不要我是因为爱我,我们两个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你不知哪里惹回来的野种不要拿我家烨开涮!你的鬼话,我统统不信!”叶丹青一把把那张孕检单揉皱扔进了垃圾桶,怒号道:“你这个妖精,给我滚蛋!不准你诬蔑我家男人!”
谁知,卜梦言蹲下身像疯了一样从垃圾桶里翻出那张孕检单,伸出擅抖的手抚平被她揉皱的纸,抖着声音喃喃道:“我还没有拿回去向烨报喜的,不要撕烂了……”
像她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为了一张不相干的纸失态成这样?难不成……可是——
叶丹青走过去拉起她的衣领,冷声道:“卜梦言,我警告你,你要在我面前耍花招!就算这孩子是烨的,你立即给我拿掉——没有钱吗?我替你付!”
“不、不可以!”卜梦言伸出手护着小腹,眼睛都是畏惧的光芒:“不……不要拿掉我的孩子!不可以杀死我跟烨的爱的结晶!”
突然她干呕起来,接着捂着嘴冲向了洗手间。
叶丹青愣愣地看着她。就算她没怀过孕,可是看电视剧看多了,也知道那是早期妊娠的反应。她烦躁地抱起了头蹲了下来。
而就在此时,夏越昕打过电话来告诉她事情搞定了。
叶丹青浑浑噩噩“嗯”了一声。
“怎么了,丹青,听起来心情很Down啊。”
“昕,陪我喝酒。”
“……”大白天的,就喝酒?.
卜梦言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叶丹青没有在办公室。她拿出纸巾把在洗手间故意弄花的妆擦干净,然后把那张孕检单再次揉皱扔进了垃圾桶。
——哼,效果不错,没有浪费她从当医生的朋友那里弄来的孕检单!
酒店的Vip套房——
“够了,丹青,别再喝了,大白天的,你不用上工吗?”
夏越昕抢过叶丹青手中的酒瓶,但是疯掉的女人力气也不小,她竟然从他手中把酒瓶抢了回去。
“……那你也别顾着只喝酒,多少吃点东西垫胃。”夏越昕无可奈何,只得给她夹菜。这家伙被沈珺烨宠得太任性了,特别是像这种时候——无理取道气场全开。
“喂,昕,你有喜欢的人吗?”叶丹青抓着酒瓶迷迷糊糊地问道。
“……”
“高中时候追你追得很疯狂的班花小姐,你喜欢她吗?公司里新到的模特宁什么卿的,你喜欢她吗……你不喜欢……她们都不是你的料。对了,以前三班的米魁婳,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子……如果她现在主动爬向你的床,你会跟你不喜欢的女人发生关系吗?”
“……你跟沈珺烨发生什么事了?”直觉告诉他,沈珺烨做了什么对不起丹青的事。
“告诉我!”叶丹青抓起他的衣襟厉声问道,喝酒喝红的眼睛散发着怨念:“我只是要知道答案而已……”突然间,她的声音软惫了下来。
“丹青,男人有时候应酬什么的这时也难免……”
192.收留我
“我不需要知道应酬,我只是想知道答案!”叶丹青抬头瞪着他,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定。
“不会。”知道她不得到答案不会善罢甘休,夏越昕只得回答她。
“原因。”
“跟她发生关系,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如果是真的喜欢过她的,就不会欺骗她;而且……我已经不爱她了。”他一一给她分析他的心理。
不爱她了,所以不会跟她上.床?那如果还爱着呢……叶丹青没有问出口,只是心情更加失落了。
喝了很多酒,头开始发疼;心情不好,酒也没什么味道,所以在夏越昕的劝阻下,叶丹青就随着他离开了酒店.
回到公寓,在楼下就遇到了沈珺烨。
“丹青,怎么喝成这样?”沈珺烨想要从夏越昕手中接过叶丹青,可是叶丹青却猛地推开他。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忘了吗?这一次是永远!”她摇晃的身子站不稳,夏越昕伸出手扶了她一把,她就像赌气一样直接扑进夏越昕的怀里。
“哈?”沈珺烨完全傻眼了。他把叶丹青从夏越昕怀里拉出来,严肃地问道:“丹青,这是醉话,别闹了。”
“谁说这是醉话的?”她拉过他的手指,认真一数:“五个!”
“……”他又不残疾,手指不是五根是几根?
“我说分手了就分手了,你滚回卜梦言身边去,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看到你们一家亲……滚!滚!滚!”
怎么又扯到卜梦言身上了?她又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在那里过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听到她提到了卜梦言,夏越昕不禁联系起丹青问他的那些问题:难道丹青今天心情那么差是因为那个女人?沈珺烨跟她旧情复燃做了对不起丹青的事?
“谁闹了?我要劈.腿,我要跟昕告白!”说着她转而向夏越昕:“昕,我爱你!不准你不收留我!”说着她就踮起脚尖搂住夏越昕的脖子,唇就印了下去。
沈珺烨和夏越昕都傻了眼了。
叶丹青因为醉酒而僵硬的唇舌磨蹭着夏越昕的唇,但是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叶丹青很着急,更加卖力地吻他。
夏越昕知道她是醉得头脑不清,可能连她吻的是谁都分不出来,他正准备推开她,却看到沈珺烨面无表情转身走掉。
“……丹青,他走了。”
他轻声提醒道。
闻言,叶丹青伏在他的肩头忍住没有哭出声来,眼泪却早已泛滥。
“昕,你要收留我……求你了!”.
离开S城之前,她把订婚戒指寄回给了沈珺烨,然后去了一趟很遥远的旅行。
整整半年,她在没有交通,只有山水的地方流浪。她不要别人跟着,她只是想一个人在无人之境慢慢疗伤。可是,离他的距离越加遥远,她无处寄托的思念就更加痛苦。
再一次,她败在对他浓烈的思念里头,所以她回来了他在的城市,可是她一回来却发现他的身边有了另外的女人,他把他至今为止最出色的的礼服给了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死后,他就再也没有设计过衣服了……
“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你,那明天是不是就是我们的婚礼了?”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细小的声音里满溢哀愁。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沈珺烨并不想对她表现出冷漠的一面,可是如果他不冷漠,他怕他说服不了自己。他的妻子跟孩子在家里等他,他早就不再属于那个叫做叶丹青的女人了。“天晚了,你早点休息。”
他抬脚就要离开,可是叶丹青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
“留下来……陪我。”她哀求道。
“别这样,丹青,我明天就结婚了,你应该祝福我才是。”
“不要!不要!不要!”她嘶哑着嗓子,像好久好久之前的自己对着他撒娇一样。那一个瞬间,她以为她又回到了从前,下一秒他会回过头拍着她的头说:好,那我们就不要了。
可是他没有。
她如同乞丐一样乞求他的关怀,他却呆愣着没有任何反应。她慌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叶丹青绕到他的面前,搂住他的肩,吻住他的唇,因为慌张,她全身都在颤抖。
一想起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吻夏越昕,一想到这些年她就这样侍候夏越昕,他的心就莫名烦躁。
他想推开叶丹青,可是凉凉的液体落在他的脸颊——凉得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哭了……他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烨,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我回来了,因为我想你……只要有你的城市才不会冰冷……可是为什么你要一声不响去了巴黎?你是避着我,对不对?你要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我要迫使自己忙碌起来才能忘记你,你知道吗……”她搂住他的腰,仰着泪脸试图从他眼睛里找到一丝的安慰。
她说对了。他逃到巴黎,除了要照顾安以静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避开她,他不想要看见他们小两口幸福美满的样子,那让他觉得屈辱。
“呐……你还爱我吗?爱我吗?”她急切地找寻着答案,把她的身体向他靠得更紧了,几乎是黏在他的身上。
“……丹青,放手。”在酒精的作用下,被叶丹青这么一闹,他的声音有些异样的嘶哑。
193.S、M?!
“你要为她守身如玉吗?”她仰起泪涔涔的脸,问得茫然。
“我不想对不起小艾,所以,你放手。”他冷冷地扳开她的手。
“你都还没结婚,你哪里对不起她了?”她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留下来陪我!”她拉过他的手覆在她的胸口。
沈珺烨像触了电一样想缩回自己的手,可是她只是把他拉得更近了。
“别闹了,丹青。”
“你总是说我闹,我哪里闹了?我是认真的!你未婚,我离婚——男未婚女未嫁,你就不算出.轨,没必要愧疚——要我!”她坚定不渝地望着他,酡红的脸带着诱.人的光彩。
“……”沈珺烨定了定神绪,然后推开她迈开脚步就往门口走。
“嘭”地关上门,狠狠地把自己的裙子脱下来扔在地上。“我不准你走!”她张开双臂拦住了沈珺烨。
她没有遮蔽的身材比以前与他恋爱时更加消瘦,可是她身材匀称有致,她丰满的胸部因为她激烈的喘息而起伏……估计没有一个男人会在这样美好的胴.体面前把持得住。
体内的欲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撩拨一样,让他越来越热血沸腾。
她跟着夏越昕的这几年也是这样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美好,引诱他于她鱼水交欢吗?
妒火在他的心里灼烧着,他想,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坚持呢?反正他也不是她第一个男人了。
“既然你想跟我玩一.夜.情,我不会对你对你太温柔的。”他搂住她的腰,低下头,霸道而饥渴的吻上她红嫩嫩的小口,贪婪的吸.吮了起来。“我不会对你负责的,这是你自找的!”他在她耳边低吼。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听起来性感无比,可是却让她心痛无比。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再呵护她了……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对立面,既然这样,有什么好怨恨的?
迷蒙的双眼默默的凝视着他一会儿,突然伸出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他的颈子,然后热情如火的吻着他。
——他要她,这样就够了。最后一次沉沦,然后天涯不与共!
刚开始沈珺烨还有点被吓到,但是很快的也就接受她的主动投怀送抱,而且不但接受,还热烈的回应她。
只是她越热情就让他越不舒服,以为她对男女之事已经驾轻就熟,更加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全身都不对劲,有种想要生气的欲.望,甚至想要狠狠的蹂躏她,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护火在作祟。
“既然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人了,那就玩点刺激的。”他冷冷的说。
“什么?”这下子她的酒醒了不少,羞红着脸想要挣扎,可是来不及了,他动作迅速将她绑在床头。
“住手……”S、M!该死的,他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叶丹青挣扎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全身都使不上力气,只能像一条被抓住的蛇一样在他的面前蠕动着。
当他俊美的脸庞靠自己好近的时候,叶丹青发现自己也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会为她爱过的那张脸失魂。
她想要开口,却被他捧住脑袋,眼睁睁的看着他性感的唇落下,深深的吻住她。
她不是没有被他吻过,但是这样惊心动魄的感觉却是第一次,那好多次只能出现在梦里的吻再一次真实起来,她的心幸福地悲凉着,眼泪在眼中摇曳。
他的唇抵着她的下巴,然后不断地往下移动,用牙齿重重地啃噬着,引得她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一切都像一场梦。从离开的时候,魏学姐在她耳边低声告诉她色.诱是最后的机会的时候,一切都恍惚得像是一场梦。不然她怎么会曾经温柔止水的爱人绑在床上,又被他像是在啃什么美食一样的在自己的脖子上啃来啃去。如果不是一场梦,她要怎样解释这种荒谬的情形?
叶丹青恍恍惚惚地想着,只不过这场春.梦是这样的真实,令她觉得旁徨不安。
“烨……”她不安地唤着他的名字,可是没有得到他一丝的回应。她像是在黑暗的情.潮中迷了路一般,最后无助地哭了出来。
没有理会她的呼唤,沈珺烨的大手已经迫不及待的将她身上最后的遮掩去掉,然后解下自己的苦头,释放自己挺立的欲.望。
没有给她任何的前.戏,就连亲吻都是象征性的敷衍,他就握着她的腰身,急切的将自己的欲.望对准她紧密的柔软深处挺入……
随着沈珺烨将他的欲望一寸一寸的侵入,叶丹青的神情不再是轻松的,而是张大眼睛,一脸痛苦的神情。
直到触碰到那层阻碍,沈珺烨心中一惊,可是想要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声闷哼,美丽的脸孔忍不住扭曲,整个身体都变得紧绷僵硬,禁不住阵阵痉.挛。
——她还是第一次!她已经结婚三年了?为什么还是个处.女?夏越昕难道只是玩玩她的感情吗?
沈珺烨忍住胀痛的欲.望埋深在她体内,难以置信地望着她扭曲的小脸。他想起他向她求婚的那个夜晚,他进去不过一点点,她就痛得直喊停,他一个不忍就没再继续……可是他这样蛮横地进入了她,她竟然连一声痛都没喊。
他知道,为了留下她,她已经把所有矜持、所有骄傲都抛弃了……那一瞬间,他的心,痛如刀割。
“丹青……”他伸手抹去她的泪,慌张得如同初经人.事的小伙子。
194.小.三
“我……我没事。”叶丹青对他强挤出一丝笑,双手却本能地紧紧抓住绑住她的绳子,脚趾头整个往内弯,她紧闭着双眼,极力承受着初经人.事的痛苦。
他也很想温柔一点,也知道这样拖下去只会让她更难受,也是折磨惨他。
可恶!只好这样了。
沈珺烨狠狠地抓住她的小腿,然后往上拉,开始摆动着。
唯有这样才可以让她初次的疼痛快点结束。
“啊……好痛……”她嘶声尖叫着。
“忍耐。”他咬着牙道。
“我不要作这个梦了,为什么不快点醒过来?我不要了……”
她扭动着身子,想让在自己体内移动的东西离开,但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允许?
他低下头含住她左边的小蓓蕾,深深地吸.吮着,刺激着她敏.感的地带,好让她得到更多润滑。
叶丹青眼角含着泪水,无力再做任何的反抗了,只能发出可怜兮兮的哀鸣,任由着他霸道的占有。
他本来还想体贴的减轻她的痛苦,所以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速度,不让自己放纵的索.欢。
但是她那一声声的娇啼婉转,简直让他听得筋骨都酥软,欲.火焚身,再也按捺不住体内的火焰,抽.送的速度也逐渐地加快。
“你……慢一点……”
“快一点你才不会痛。”
“胡说……我……不要了……放开我……”她边哭泣边低喊。
她的挣扎更加引起男人潜意识的征服欲,于是他一手握住她的一只脚踝,然后拉得开开的,放肆地在她娇嫩的美好中侵略着。
在她无力的呻吟中,他已经完全将自己推进她的身体,霸道地占有她……
就像他们约定的——
他一边穿着衣裳一边重述:“叶丹青,我说过,我不会对你负责的。”对不起,他是没有办法。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刚刚绝对不会那么冲动;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那时候是不是会再沉稳一些留住她不让她走向夏越昕?
“嗯,我知道。”她把头埋在枕头里面,闷声应道。她现在多想打电话给魏梅杰,告诉她:“我赌输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的心不再停留在她身上了,她要到了他的身体又有什么意义;没有了他的爱情,就连奢求的份都不再,一切都沉寂得像末日。
如果真的是末日就好了……她朦胧的眼看着被勒出深痕的手腕下的血脉,有那么一个恍惚她看到了喷涌的鲜血。
——不!她不能死!山区的孩子们还在等着她呢!她还有很多包裹没有整理,明天就要寄了呢!
所以,她很忙,忙到没有时间为这种芝麻小事伤春悲秋!
沈珺烨前脚刚离开房间,叶丹青就抹掉眼泪,一骨碌爬起来,套上衣服,跑到了客厅。
可是她一走出来,就看到沈珺烨停在玄关,而他的面前是——
“昕!”
叶丹青话音未落,夏越昕抡起拳头就往沈珺烨脸上砸去,叶丹青惊得尖叫出声.
夏越昕本来就是不想叶丹青明天参加沈珺烨的婚礼,所以特意把给山区寄包裹的事情安排在明天。今晚他来看看包裹的近况,还带了人来给她打下手。
他开车先到了这里,正犹豫着她会不会已经睡了,要不要敲门,门就自动开了。
沈珺烨拎着外套站在门口,有些错愣地看着他。
他那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没问出口,就看到叶丹青发迹凌乱,套着睡裙冲了出来。他顿时明白了。
“该死的,你禽.兽吗?你明天都要结婚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丹青?”夏越昕一拳狠狠打在沈珺烨的右脸。
沈珺烨被他揍了个措手不及,他扶着墙站稳,也举起拳头扑了过去。“我正要问你,你这几年跟丹青的婚姻算什么?你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
“谁说我不爱她?我对她的感情比你这个混蛋不知道真实多少倍!至少我不会在外面招惹女人回来给她脸色看!”夏越昕的嘴角被他揍出了血丝,他啐了一口血水,像只猛豹一样迎向他的敌人。
“谁招惹别的女人了!”
“屁话,那个卜梦言不是你的女人吗?她当时还挺着肚子向丹青示威,你敢否认?”
听到那个遥远到模糊的名字,他有片刻的闪神。“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哼,让安以静听听你的风.流旧账,不知道她明天还愿不愿意跟你结婚!”
安以静?明天……结婚?叶丹青胶着的思绪迅速凝结,她立即意识到夏越昕是在说:沈珺烨的新娘子艾歌就是安以静。她有些晃神。
——她没有死!烨为了她追到了巴黎?为了让她的工作室办起来,他甚至选择当谈判使不再设计衣服了……原来,他对她的爱竟然那么深刻!
她突然为今晚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了羞耻。
头痛……心脏也好痛!
叶丹青开始大口地喘息,可是空气却像越来越稀薄,她开始喘息不过来。心跳得很厉害,好像随时都会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双脚无力,颤抖得快要支撑不住身体……
随着呼吸更加冰凉,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地板上。
“丹青!”被沈珺烨打倒在地的夏越昕第一时间看到了倒下去的叶丹青,他推开扑过来的沈珺烨立即爬起来朝她奔过去。
195.被命运摆了一道[VIP]
医院的走廊,两个男人坐的坐,站的站,都不时紧张地朝急救室张望。
那情形,就像好多年前,安以静流产的那个夜晚。
夏越昕在沈珺烨面前踱来踱去,沈珺烨看得心烦,道:“你刚才说的卜梦言的事是怎么一回事?”
“开什么玩笑?”夏越昕抓起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摁在墙壁上。“不要以为你装一下傻就可以混过去!当初要不是你把卜梦言的肚子搞大,丹青也不会为了成全你们远走他乡。可是你还是抛弃了那个女人,不是吗?丹青的牺牲全都没有了意义!”
他跟卜梦言压根就没发生过关系,她怎么可能会怀他的孩子?当时丹青是因为要成全他跟卜梦言才跟夏越昕做戏的吗?为什么她那么傻?为什么都不找他商量?那个笨蛋……
“我没有做过那种事,我跟卜梦言根本没有关系,她不可能有我的孩子的!”他的辩白即使是真相,如今也只显得苍白无力。
夏越昕一阵沉默:难不成卜梦言耍了丹青?他记得那时候丹青还给了卜梦言一大笔钱,要她去把孩子打掉,然后离开S城,不要耽误她自己和沈珺烨的前程……可是,继而他却冷笑起来:“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从前害她伤透心的是你,现在害惨她的也是你——你给我死一千遍一万遍都不足以偿还她!”
他们被命运摆了一道。兜兜转转这些年之后才发现原来分开他们的,竟然是这样一颗小杂碎——真是天大的讽刺!
看着手术室一直亮着不熄的灯,沈珺烨绞缠在一起的手指顶着脑门,就像在做一场彻骨的祷告与忏悔。
他们就这样的在空荡的走廊呆坐着、游荡着,直到手术室的灯暗了。
医生告诉他们,叶丹青以前来复诊的时候就已经检查出了病情恶化,再加上到处奔波得不到好的休养,身体已经很差了,受不得哪怕是一丁点儿打击……
夏越昕很惊讶:病情恶化?为什么她都不告诉他?还特地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折腾?没有了沈珺烨,她怎么可以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珍惜?
沈珺烨也感到了罪恶感,整夜整夜陪在她的病床前,眼睛一刻都没离开她苍白的脸庞.
手机的震动吵醒了一室的寂寞。
夏越昕看到沈珺烨的手机来电显示上面写着“Honey”,不禁蹙起了眉头。
沈珺烨这才从冗长的回忆里缓过神来,他伸出手拿手机,但是夏越昕却快了他一步。
“终于打通了!”电话那一端,艾歌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烨,你都到哪去了,信号那么差……烨,你在听吗?今天是我们的大日子,早点赶回来哟~”
“……”她就那么放心自己的男人夜不归宿吗?真见鬼地让人愤恨!
“小艾……”沈珺烨“嚯”地站了起来——对了,已经天亮了,已经是“今天”了!他跟小艾结婚的日子!
“他不会跟你结婚了,你死了心吧!”夏越昕冷声回复着对方,然后“啪”地一声盖掉了电话。
夏越昕拦住拿上外套准备离开的沈珺烨:“你哪里都不准去,知道看着丹青醒过来!”
“凭什么?”沈珺烨打掉他的手,亦是神情冷漠看着他。“我有我的家人,我要回去陪她。”
“哼,你这个身体出轨的男人,面对安以静,你就不会感到愧疚吗?你根本不配当她的‘家人’!而且,你碰了我翼下的人,你以为我会让你那么容易走掉吗?”
沈珺烨败就败在遇上了对丹青宠溺至上的夏越昕,败在自己没有一颗跟夏越昕一样冷漠的心。他在对丹青的愧疚与对艾歌的责任的夹缝里苦苦地挣扎,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不——我要赶回去!”这是他挣扎最后做出的决定:他们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他的爱情早已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他现在爱的人叫艾歌!他不能让他的新娘子久等,他说好的,他会给她幸福的!
沈珺烨的决定让夏越昕恼怒,恼怒他对丹青的不负责,恼怒他对安以静的执着。
突然,他嘴角扯出一抹邪魅的笑:“既然你对你的‘家人’放不下心来,那么我亲自替你去一趟好了。而你——”他的神色瞬间冷酷:“在这里配到丹青醒来为止!”不,就算是丹青醒来,我也不会把安以静还给你的!
说完,夏越昕走出了房间,对门口他的手下说:“在我回来之前,不准沈少爷离开这个房间一步!”
沈珺烨听完,慌乱地跑向门口,可是夏越昕的手下已经“嘭”地把门给锁上了!
这里是二十层,这里甚至连阳台都没有——没有了正门,难道他就要被困在这里了吗?
“夏越昕,给我开门!开门!快开门!姓夏的,你要是敢动小艾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小艾……”
可是回应他的除了仪器的运作声,什么都没有。
“艾歌,他怎么说?”童琪箬看着对着手机发怔的艾歌,忧心地问道。
“额?啊!信号不好,我没听清楚。”奇怪,烨从来不会比她先挂掉电话的。她有点不安。
“放心啦,沈少爷一定是在赶回来的路上了。”童琪箬安慰道。“快点把衣服换了,妆画了,幸福的新娘子。”
196.撕裂[VIP]
他们的婚礼是在沈家举行的,虽然他们很低调,没有邀请很多的媒体,可是沈珺烨和艾歌都交际广泛,来的友人自然不在少数.
艾歌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嘴角不经意间轻轻上扬——今天,他终于要成为烨的新娘子了。从醒过来之后,整整三年半,她都在等待着一天,现在她终于要如愿以偿,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就叫做幸福吗?
前些天还被莫名其妙的梦魇纠缠的她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竟然感到了手足无措。
她的心仍然不安着,手指因为这种不安颤抖着纠缠在一起。
童琪箬她们已经出去了,艾歌一身洁白坐在落地窗边,晨曦将她照射得浑身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圣洁而柔美。
“夏少,你不能进去!”门口传来童琪箬的声音。
“我有事跟他说,关于沈珺烨的。”夏越昕的生意跟平时一样冷得没有什么起伏。
但是听到“关于沈珺烨的”这几个字,艾歌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跑过去打开了门。
“烨怎么啦?”
她精致的妆容让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可是那只是瞬间的事,他的面色立即恢复了沉静,甚至带着怒气。
“怎么办,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他有点耍赖又有点讽刺地看着艾歌。
“……箬箬,我跟他单独谈一谈。”艾歌转而对童琪箬说。
童琪箬看了看他们两人,然后点头离开了.
一进门,夏越昕就把门给反锁了,艾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捂住嘴压在门板上。
艾歌惊慌地发出呜咽声反抗——该死的,早知道这个男人不怀好意她应该防备的!
夏越昕的手游离到她的耳后,艾歌的眼睛瞪得老大,恶狠狠地,仿佛在警告他什么,可是夏越昕轻轻一扯唇角,与此同时接着撕开了她伪装的假面——
“静儿,你只适合这张脸。”那张假面妆再精致,也比不过素颜的这张脸。
艾歌一情急,咬了捂住她嘴巴他的虎口:“我适合哪张脸用不着你管,你把烨怎么样了?他在哪里?”
“哼,他在他的旧情人那里!”
——旧情人?是谁?不对,烨去参加同学聚会了,他一定是送喝醉的同学回去,所以才彻夜未归!烨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怎么会被夏越昕一句笑话给蛊惑?
她不知可否的淡然神情让他恼火,他咬牙切齿继续说道:“他昨晚跟丹青上.床了,今天起不了床来不了你的婚礼了!”
“骗人!谁要相信你的鬼话!你是嫉妒我们要结婚,而你跟叶丹青离婚了,才挑拨离间对不对?你是骗子、混球,不得好死!”
她叫骂着的唇上下翻飞,而她为那个男人辩驳的嘶喊让他无法冷静,夏越昕低下头恶狠狠地吻上那张樱桃小嘴……
艾歌被他吻了个毫无防备,她手脚并用踢打压过来的男人,可是他的手握住她的手举过头顶压在门板。
他携着愤怒疯狂吮.咬她的唇,炙热的唇舌不知节制地侵占,肆意狂放地来回扫荡。
艾歌被他肆虐的吻吻得天旋地转,可是就算神智再不清醒,她也知道自己是被他侵犯——就像那个夜晚一样!她很无措,而刚刚听到的“绯闻”也不是对她没有影响,她有些怨怼,无助得想要哭泣。
随着唇舌的深入,夏越昕却越觉得不够,于是更加紧迫地压着她。
突然,他猛然离开她的唇,冷笑道:“既然他出.轨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报复他?”
她忍着泪拼命摇头,眼中都是惊恐。
那白兔般楚楚动人的眼神让他只想把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
“这由不得你!他欠丹青一个交代,在他反省知错之前,这一切都你承担!”
“我们没有错,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原谅他!”她嘶喊着,泪水却不争气地泛滥——有多少女人愿意容忍自己的男人出轨?可是她懂他,她相信他!她不要受这个恶魔的谣言控制!
“我不准你爱他!真心相爱?那都是屁话!你给我听好了,安以静,你是我的,我不准你爱他你就不准——记住了,你这一辈子,只能是我的人!”
“不是!我是我自己的,我自己的命运,我自己掌控!”
那种固执让他憎恨!“有本事你试试!如果彻底成了我的人,看他还要不要你!”
他压抑说完,迅即把艾歌翻身过去抵在墙上,掀起了她的婚纱下摆。
婚纱下摆遮住了艾歌的脸,她的眼前只有一片凄厉的白。她想呼救,可是她的嘴再次被他的手捂住,她只能发出细小的呜咽。
她感觉自己的内裤被人撕掉,双腿被他强迫地推开,下.身一片的冰冷,紧跟着却又被火烫给包围……
她在心底呐喊着沈珺烨的名字,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夏越昕的低哑的嘶声。他说:“静儿,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她拼命地摇头,大颗的眼泪被她摇下一串串。
他置身在她双腿之间,滚烫的昂扬已然贴住她的柔软,从她身后狠狠地进入了她。
他毫不犹豫的冲入,只让艾歌感觉一阵撕裂的疼痛,她摇着头,口中发出嘶哑的低呼,眼睛里倏然地淌下两行冰冷的眼泪在娇艳的容颜上留下明亮的一道湿线……
夏越昕双手握住她的纤细腰肢,身下动作狂猛而又密集,他像是发泄一般,那一双沉寂的眸子里却透出几丝的绝望……
197.螳螂捕蝉,黄雀在后[VIP]
她从出生伊始便与他相熟,她二十几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生命里,除了那消失的四年,她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是就是那该死的四年,让一切都乱了套。当他想要夺回她的控制权,却他丢了那条操纵她的线——
瘫在他怀里的艾歌眼神空洞地流着泪,可是却在他一转身拿纸巾整理两人身上的污物的时候,她却摇晃着站了起来,快速地打开了房门,逃了出去。
夏越昕赶紧追了出去,只看到她拖着长裙摆在无人的走廊上狂奔。
那一身的圣洁,在阳光的罅隙里竞像一只跌跌撞撞的纯白蝴蝶,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出他的生命,融化在灼热的光线里。
他顾不得愣神,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一楼喧闹着等新郎新娘登场的宾客们正欢快地交谈着。
蓝子默夫妇亲密地挽着手在人群中交谊;沈七瑾赖在自己大伯肩上给在众宾客叔叔阿姨面前卖着萌;另外,Lukii和谷家的一老一少亦有到场。
魏梅杰着急地看着表。昨晚叶丹青没有再回电话,沈珺烨的电话也打不通,所以她不知道叶丹青到底有没有留住沈珺烨。
突然一个穿着婚纱的女人从二楼的走廊上奔了出来。她的发迹散得七零八落,婚纱也凌乱不堪,她疯狂地奔跑,像只受慌的小兔后面跟着一头豺狼一般没命地跑。
见过新娘的人自然是知道那个女人不是艾歌,可是为什么新娘子的衣服穿在一个陌生女人的脸上?
但是认得安以静那些人都是一怔。
蓝子默更是当即推开童琪箬的手,不可思议地望着楼上。
童琪箬则是轻皱眉:艾歌真的就是安以静?
江陆航和谷弄函则是一惊:为什么艾歌会用这副模样示人?她怎么看起来那么狼狈?
就在众人惊奇之际,楼上的女人却对着走廊嘶叫:“你不要过来!”
她受伤的表情,无措的哭喊让夏越昕一时顿住了脚步,可是他还是再次向她走过去,哄诱道:“静儿,过来,我不碰你……我不会伤害你……”
看着他步步逼近,被逼得走投无路的艾歌竟然摇摇头,然后跨上了栏杆,踮开了步伐——
众人几乎是一起发出惊叫,更有女人已经哭着捂住了眼睛。
“妈咪!”水水看着像只张开翅膀飞下来的白鸽的艾歌,嘶声尖叫。
可是艾歌没有坠落下来——
夏越昕在她坠身而下之前,奔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该死的,没有他的准许,她竟然敢跟他玩自杀!
看到她被夏越昕拉了起来搂在怀里,众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猜测那个女人跟夏少的关系究竟是什么。
艾歌摇曳的视线触及头顶的吊灯,忽然觉得下一秒那盏灯就会坠落下来,将她砸个稀巴烂。她仿佛置身在舞台的正中央,手捂着腕上的链子,睁着眼睛看着天崩地裂。
可是下一秒,她被人楼进了怀里。那熟悉却遥远的气息笼罩着她,她窒息得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仿佛下一秒,会有一个声音对她说:“你有没搞错,为了一条破链子,不要命了?!”
又仿佛会说:“抱歉,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可是,都没有。
他只说:“你要是在寻死寻活,我让沈珺烨给你陪葬!”
一切那样的冰冷,那样惨淡!.
夏越昕抱着晕过去的艾歌走到了楼下,蓝子默却挡在了他的面前:“把她留下!”
夏越昕抬起眼睛冷冷看着他,继而冷冷一笑:“你有什么理由要我留下她?又或者,你有什么能力让我留下她?”
第一次真正看见夏越昕对他冷漠的脸,蓝子默一时缓不神来,而在下一秒,大厅的出口被一群认为的水泄不通。
“在场的都给我听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你们最好统统当做没看见没听见,否则后果自负。”夏越昕转而对在场的宾客说,他的语气里是不可以质疑的王者的强势。“对了,顺带告诉你,沈珺烨的婚礼取消了。”他忽而笑得倾城,眼里却一片残冷。
顿时,整个大厅寂静一片,宾客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这是,水水却跃下了沈启澜的怀抱,跑过去对着夏越昕的小腿猛踢:“坏人,放开我妈咪!原来你是坏人,你跟鸢离叔叔一样是坏人!坏人!坏人!”
起初,大家还以为水水那声“妈咪”,是因为他不懂事把穿着婚纱的那人当成了妈咪喊,可是这么看来……
夏越昕一个眼色,在旁的手下就把水水给抱了起来。
“妈咪……妈咪,我是水水啊,别睡了,快醒醒!”水水在那人的手臂间挣扎,又哭又喊,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沈启澜看着夏越昕怀里昏睡的女人——那张脸,他认得,是跟唐七七相熟的女人的脸。他又抬眼看了看沈七瑾,眼色深沉。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把我静姐留下!”冷冰冰出说这话的是谷弄函。
谷弄函语音刚落,他的手下就从院子各个角落围了过来,手中都拿着武器。
“呵,有本事你试试。”夏越昕面不改色,眼睛笔直地与谷弄函对视,看不一点儿的恐惧。
谷弄函正要挥下手示意手下动手,可是谷庭冉却幽幽开口:“函儿,你还是为你自己留条后路吧——你斗不过他的。”
198.白罗刹[VIP]
“函儿,你还是为你自己留条后路吧——你斗不过他的。”
——笑话,他谷弄函十八岁在S城创建自己的势力,不过短短四年半已经掌控了三分之一以上的黑道,这样的他竟然被谷老头子说成斗不过一个区区商人!
“要不要试一试,看谁先下地狱!”
谷弄函话音未落,却听一声枪响参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响了起来。
“不想死的全都给我蹲下!”一声令下,怕死的全都蹲了下去。
谷弄函顺着声源望去,就看到一个笑得无邪的男子手上耍弄着一只精致的金色手枪从院子里走进来。
“是你!”谷弄函认得这个男人——邻近N城的头号黑道大哥郝行栀,人称“白罗刹”。
“谷老,谷少爷,好久不见!”郝行栀抬起眼给谷家父子一个暖心无邪的笑容。他的视线继续飘移,然后落在蓝子默身上,他开心地走过去拥住他:“哟,蓝子,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被这个热情地怀抱拥住,蓝子默却感觉无比的寒冷。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有生之年再见这个罗刹般的男人,沉寂了多年的左眼,突然间又开始隐隐作痛。他被他拥着,全身上下僵硬得动弹不了分毫。
郝行栀完全没感到蓝子默的不妥,他像个熟络的老友一样拍拍他的背。脱开了手之后,他走到夏越昕跟前,看了一眼他怀里的艾歌,道:“啧啧,这不是当年那个小妹妹吗?你倒是挺费心的,竟然把我都给叫过来了。”
“哼,剩下的交给你,不要给我玩出人命来。”夏越昕淡淡看了一眼郝行栀,然后抱着艾歌走出了大厅。
“站住!”
谷弄函想拦住他们,可是郝行栀却倏地移到了谷弄函跟前,手枪准确无误地抵住了他的太阳|茓:“谷少,既然我们当家的都开口了,我怎么可以辜负他的期待?”
当家的?蓝子默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郝行栀竟然是夏越昕的手下?那他被挖掉的左眼又算什么?那么沉重的代价竟然是夏越昕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他尊敬他,爱戴他,对他言听计从差不多十年,没相到真想竟然是这样!
童琪箬伸出手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蓝子默,眉间不禁拧成了“川”字。
而谷弄函惊得也是那一个称呼,他不敢相信势力覆盖邻近几十个城,人人忌惮的白罗刹竟然是那个不入流的商人的下属。
“夏越昕高中时候是混黑道的,他的帮派就是在那时候打拼下来的,后来因为决定走官途而把帮派转手了。”就知道他的儿子肯定没有细细查询眼皮底下这头沉睡的豹子的家底,谷庭冉幽幽给他补课。
“妈咪!妈咪!”水水扯着嗓子朝着夏越昕离去的方向嘶喊,清脆的童音哭得人们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妈咪……妈咪,不要离开水水!不要抛弃我……”他在抱着他的那人的臂弯里狠狠地挣扎,就像知道自己被抛弃了的孤儿一般哭得凛冽,不少女人都不忍心听这凄切的哭声,纷纷掩住了耳朵。
沈启澜走了过去,面无表情地把水水从那人手中接了过来——那人本来不愿意把孩子交出去的,可是那个男人的其实太廪人了,他手一抖,孩子就被他接了过去。
水水抓着沈启澜的肩,眼睛望着艾歌消失的方向,趴在沈启澜的肩上放声痛哭。
夏越昕带着昏迷的艾歌回到了夏家,佣人们立即涌了过来伺候,喊医生的喊医生,准备房间的准备房间,忙得不可开交。
听到“少爷回来了”的呼喊声,欧阳明婧兴奋地奔了出去——越哥哥终于回家了,他是不是受不住她在家终于回来了?那个不算温柔的吻,她已经在梦里重温了无数遍了,还会不会……
欧阳明婧羞怯地想着,脚步也轻快起来了。可是当她停下来,看到她心爱的越哥哥怀里抱着一个一身白纱的昏睡女人踏进院子时,顿时停住了脚步。
刚过来的林婶看了一眼夏越昕怀里的女人,又惊又喜,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嘴巴:“静……静丫头!少爷,真的是静丫头吗?”
“嗯。叫聂医生以最快速度给我赶过来!”夏越昕绕过他们径直往房间走去。
“真……真的?!”林婶颤抖得唇都在发抖。
“是真的,林婶,小姐回来了。”先一步赶过来已经大致了解情况的常应祥已经流着泪笑得合不拢嘴了。
闻言,林婶竟然老泪纵横了。
看着为了那个“静丫头”而忙碌的佣人,还有抱着“静丫头”从在进门以来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越哥哥,欧阳明婧像被钉住了一样,站在那儿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夏家原来还有个“小姐”?为什么越哥哥为了那个女人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为什么越哥哥把那个女人抱到他自己的房里?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她好的林婶,对她温柔的阿祥哥……为那个女人的归来兴奋到泪流;而还有吻过她的越哥哥为了那个女人慌张失措——那个女人回来了,她就被这个家抛弃了。感觉自己是被这个家完全孤立的人,霎时间,她像是失去了在此处的立足之地!
欧阳明婧的手紧紧握着拳,桃花眼瞪着楼上那扇紧闭的房门,迸发出妒意与恨意。
199.孩童[VIP]
艾歌醒过来时已经是夜晚了。
她睡得很不安稳,在接二连三可怖的梦魇里流连,一直一直都醒不过来。她一直在汗沈珺烨和水水的名字,就像前些天那个夜晚一样。
夏越昕听得心烦,但是忍住没把她摇醒,而是找了个女佣守着她。
女佣慌慌张张叫着“不好了”冲下了楼。
“发生什么事情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林婶瞪了她一眼。
“不、不好了!小姐醒了——”
“醒了有什么不好的,你打瞌睡睡迷糊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小女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醒了,可是……她不记得她是谁了……”
夏越昕“哗”地站了起来,然后大步走上楼去。
欧阳明婧对那个小女佣翻了个白眼:好好的二人晚餐就被她这么一句话破坏掉了.
夏越昕以最快速度赶到了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落地窗映过来的月光,将她穿着他的宽大衬衫的身子照得轻薄得像是一张纸片;如海藻般的长发披散了下来,更让她显得落寞失魂。
“静儿……”他唤道。
艾歌则是又惊又喜,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地问他:“你是谁?”
夏越昕的身形顿时僵住,但是下一秒他迈开了步子朝她走了过去,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箍在怀里:“安以静,你搞什么鬼?不要给我装蒜!怎么会有人那么容易又失忆?”
她明显是下了一跳,怯怯向后缩去,小心翼翼地抬头仰视他,嗫嚅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的表情迷惘得如同没有灵魂的娃娃,夏越昕看着这样的她,不禁心头一紧。
“少爷,这……”林婶站在门口,小声地唤道。
“把罗医生跟聂医生都叫过来。”
她的心智竟然推到了六岁孩童的地步——没有什么外伤,神经系统也完全没有问题,可是这么荒唐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可是接受不了的好像就只有夏越昕一个:林婶像个奶妈一般给艾歌喂饭,常应祥特地从仓库找出好多年前的玩具逗得她咯咯直笑——他们两人明显是把她当成真正的孩子照顾了。
天大的讽刺,从来没有照顾过孩子的他现在竟然一下子要照顾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孩子,而这个“孩子”还曾经是他的女人!
夏越昕叹了口气:这就是对他的报应吗?报应他破坏了她跟沈珺烨的婚礼,诅咒他永远都得不到一个键康的她。
“林婶,我来。”夏越昕从林婶手中接过碗跟勺子。“阿祥,你也出去吧。”
常应祥看了看他们,然后把拨浪鼓塞到了艾歌手中,随着林婶出去了。
“静儿,张口。”他舀了一勺饭递到艾歌嘴巴前。
艾歌看了看饭,委屈地说:“没有菜菜……”
夏越昕换了一勺有菜的。
“不要红色的菜菜,要蓝色的。”
“不是蓝色,这叫青色。”夏越昕把胡萝卜抖下去,舀了青瓜。
“哦……可是没有肉肉,我不吃……”
他又换了一勺有菜有肉的。
“烫烫……”她继续。
“……”吹凉。
“啊!”她忽然叫了一声。
“这回又是什么?”夏越昕本来耐心就不大,下了那么大决心哄“孩子”吃饭也是因为看在她是安以静的份上。
艾歌眼里晕着泪,委屈的模样更甚:“尿尿了……”
夏越昕往她坐的椅子上一看,果然尿了!
天!带孩子果然不是人人都能胜任的.
那天晚上,夏越昕花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教会她自己上厕所,所幸的是她只是六岁孩童的智力,而不是傻子的智力,学东西倒是挺快的。
艾歌也粘定了夏越昕,走到哪里都只要他跟着,做什么都要他帮手。
最让夏越昕受不了的是,她竟然不会自己洗澡,拉着他帮手。
天知道他对着那副凹凸有致的胴.体,用了多少自制力才没有在浴室里要了她。更可恶的是,她竟然一个人玩泡沫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无视他的生理需求。
虽然被她折腾得很痛苦,可是晚上被她当成抱枕枕着睡得时候,闻着她沐浴后身体的馨香,夏越昕迷迷糊糊地想:也许她这个样子也不赖。六岁……可是迟早会长大的。如果从现在开始,她的记忆里只有他一个人,等她“长大”,她就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放手——不管是沈珺烨也好,蓝子也好——他都不会把她让出去了!他会对她很好,他不会再伤害她一丝一毫!
他霸道地吻上她的唇:“静儿,你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第二天,夏越昕带着艾歌去见了沈珺烨。
其实昨天白天他已经见过他了。
他其实很卑鄙,他威胁沈珺烨,对他说:“不想让安以静在他手里过的生不如死的话,就顺着丹青,不准再提跟安以静结婚的事情了。”那时候沈珺烨想举起拳再跟他大干一场,可是他的手下拉住了他。
丹青醒了之后,他监视沈珺烨对丹青说出他们预先说定的台词,见到丹青脸上受宠若惊却是充满幸福的表情后才离开。
现在丹青仍在住院中,而他把他们的见面安排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
200.男儿泪[VIP]
咖啡馆的包间外是夏越昕的手下;包间内——
艾歌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平时被她虐待的头发这会儿也规规矩矩地梳得贴着耳朵,她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看起来跟一个一个十六七岁的乖巧女学生没有什么区别。
“小艾!”沈珺烨看到她激动地站了起来,可是艾歌却只是抓着夏越昕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与陌生。
沈珺烨的脚步顿时就僵住了,愣了半天他从夏越昕身后拉出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小艾,你怎么了?”
可是艾歌却哭了出来:“你抓疼我了……”
沈珺烨像触到电一样立即松开她,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揉着:“对不起……对不起。”
对待她像对待珍品一样小心呵护的态度让夏越昕一阵嫉妒——他嫉妒的不是艾歌,而是沈珺烨。
夏越昕把艾歌从他手上拉回了自己的怀里,托起她的手轻轻呼气:“静儿,乖,不疼。”
“嗯!”艾歌认真对他点点头,然后转向沈珺烨,说:“我不叫小艾,我叫静儿。”
沈珺烨的眼中充满了愤懑与不甘,他二话不说抓起夏越昕的衣领怒吼道:“混蛋,你对她做了什么?!”要不是因为艾歌在场,他一定会痛揍他一顿。
“如你所见,她失忆了。”夏越昕脸上微笑的表情倒没什么变化,他一根根掰开沈珺烨的手指,然后推开了,接着他搂过艾歌的肩:“我不是来带她跟你破镜重圆的,我只是带她来见见你的,好让你早点死了心。”
随后,夏越昕低下头,轻声对艾歌说:“跟这位叔叔道别,他就要带他的爱人到巴厘岛去度假了。”
艾歌茫然地看看夏越昕,又看看沈珺烨。
“巴厘岛?度假?你什么意思,夏越昕?”
“丹青的病情需要疗养,就像你昨天说的,不管她去哪,你都愿意陪着她。你放心,我给你们安排好了一切,住个一年半载也没什么不妥。”
“你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需要你的介入——把小艾还给我,就算她失忆了,照顾她的也是我,就像以前一样!”要他放弃他的事业、他的家庭陪着一个四肢健全只是被夏越昕宠坏的女人去消磨时间?他不甘心!
“那你倒是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说着他转向艾歌问道:“呐,静儿,你是要跟着这位大叔走呢,还是跟我回家?”
而她的目光一就是一片惘然。
“小艾,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被叶丹青迷.惑,是我对不起你!”他的头埋在她的手心里,眉目都是忏悔。“你打我,你骂我吧……我答应你的婚礼,我食言了……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手心的泪,凉得艾歌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抹去他的泪,轻声呢喃着:“不要哭……不可以哭……哭了,脸,就不好看了。”
那样不因世事的脸庞,那样纯洁的表情,那云淡风轻的宽恕,却让沈珺烨的泪涌如泉眼.
沈珺烨的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对母亲哭诉一样,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泪流满面忏悔。他多么在乎安以静,由此而知。可是他错就错在招惹了不能够招惹的人,就算忏悔道世界末日,犯过的错也是无法泯灭的!
夏越昕这么想着竟有些烦躁,他侧过脸看着身旁的艾歌。
不知道为什么艾歌从咖啡馆回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她现在小脸趴在车窗上看这车窗外的车来车往,可是一个晃神他仿佛看到了她眼角噙着泪。
“静儿?”他没来得及看仔细,嘴却已经喊出了她的名字。
艾歌闻声回头看着他,对他绽开灿烂的笑脸。
——是错觉吧?她没有理由哭泣。
夏越昕带艾歌到回夏家,家里已经来了客人,是沈启澜和水水。
看到了艾歌,水水立即奔了过去抱住艾歌的大腿,眼中含着的泪水全部洒在她的裙子上。
——又是这个魔头!夏越昕看到他就头痛。
“沈少,您亲自到访,还真是稀客。”
“那是。你昨天把我家弄得鸡犬不宁,今天我还亲自到你这里,真是找罪受来着。”沈启澜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表现出的却是不以为意。
“受罪吗?我倒觉得你挺享受的,带了个孩子,人都没那么阴沉了。”
“……我是来还人的。你把我弟弟弄去巴厘岛,有把我未过门的弟妹禁在你家,把一个孩子丢在我家算什么意思?”沈启澜挑挑眉。沈七瑾那家伙没了爸妈,整个人都活力不起来,他本来就不擅长搞定小孩,才不过一天,他就差不多被他搅得精神崩溃了。
“这年头要个女人还有附赠品吗?如果这孩子是静儿的,我无话可说,可惜,不是。”
“是啊?捡来的小鬼吗?那我只好把他送回孤儿院了。”沈启澜的声音一直都这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可是被拉着艾歌的裙角的水水听到了这话,“哇”一声哭了出来。他原本就因为艾歌的奇怪举止而惴惴不安着,听到沈启澜要把他送到孤儿院,他一联想起“幼儿园女老师”她就害怕得止不住哭出声来。
“宝宝不哭……”艾歌蹲下身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抱在怀里。
201.恶趣味
林婶听到了水水的哭声,立即上来把他给哄走了。
艾歌恋恋不舍地看着水水离去的方向,显得很失落。不过她接着又转向夏越昕好奇地发问:“孤儿院?那是什么地方?”
“想知道吗?”
“嗯!”她点点头。
“过来。”夏越昕勾勾手指示意她过去。
艾歌很乖巧很听话走了过去。
夏越昕顺势把艾歌给搂在怀里,压在他身上。“吻我,像我教你的那样。”
艾歌先是茫然地看着他,然后两片柔软的唇瓣十分主动地贴上了他的唇,开始十分笨拙地吻着他的唇,她玫瑰色的唇瓣靠了过来,芳香的气息让他疯狂。
夏越昕享受着她徘徊在他唇间的吻,不过他没有向他教她的那样舌吻他——看来调教成果还有待加强。
夏越昕开始主动地回吻她,为她的热情而高兴,他掳获住她的小舌,汲取她的甜美。
她被他吻得快要窒息,开始发出了“呜呜”的抵抗声,彷佛是只温柔乖巧的猫咪,逃不出他坚固的臂弯一样——怎么换气,也没学会?果然要给她补课了。
“你这癖好还真是变态!”沈启澜仍旧是慵懒地坐着,沉静的眼仍然就像没看到他们的缠绵一样波澜不惊。
“比起你当年,我仍然是望尘莫及。”夏越昕离开了艾歌的唇,脸不红心不乱。
不过艾歌才不理会这些,她顾不得喘过气,抓着他的衣衫问道:“告诉我告诉我,什么叫孤儿院?”
“那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去的地方。”
“没有爸爸妈妈……那是不是很可怜?”
夏越昕想了一下,道:“是的。”
艾歌沉默了,不多时,她仰起头道:“静儿……不要去孤儿院。静儿,有爸爸!”说着她扑进了夏越昕的怀里。
沈启澜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从淡然变成了忍笑。
夏越昕脸色不太好看,他摁着她的肩,颇有警戒意味地对她说:“静儿,你记好了,我不是你爸爸,我是你的男人。”
她摇头,看过他之后再摇头,然后跳出他的怀抱跑向花园:“我要跟宝宝玩过家家,不跟你们玩了!”
沈启澜看着他一脸的窘迫,亦拿起外套悠悠起身:“夏少,家事慢慢处理,我先告辞了,那个小鬼,就留在这儿了。”
“喂,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是开玩笑。送孤儿院?等你女人什么时候想起事情来,还不把我家祭坛给拆了?”艾歌的泼辣,他又不会没见识过——惹她的孩子?那是自杀的另一种方式。
“……”
常应祥看看艾歌又看看水水:难道这孩子是七小姐的?前些日子艾歌一直是以假面出现,所以他没有怎么怀疑,可是既然这孩子是被静小姐带大的,那十有八.九就是了。
常应祥刚想说些什么,可是沈启澜已经告辞里去了。
林婶他们大概是告诉过水水“妈咪生病了”之类的话,他就像在强迫自己长大一样,不再哭不再闹,而是像个大哥哥一样处处照顾艾歌,就连吃饭都是他给她夹菜。
某一个瞬间,夏越昕突然对他抱着深深的歉疚感: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出现,水水现在是个爹疼妈爱家庭美满的五岁小孩——正常小孩撒娇的年纪。
看来,他真的没有当爸爸的天赋.
夏越昕回到房间,艾歌已经抱着水水睡着了。
——真气人,他的位置被一个小屁孩给占领了!
夏越昕小心翼翼地把水水从艾歌怀里抠出来,不过水水一离开她的怀抱,她就醒了。
“宝宝……不要走。”她揉着眼睛,哀怨地看着他。
“乖,静儿,快睡。”
“不要,宝宝不要走!”她拉住了他的一角,目光异常得坚定。
那个眼神让他不忍心再让她失望,于是把水水推到了一边,挨近艾歌:“你就那么喜欢这个宝宝吗?”
“嗯!”
“想不想要你自己的宝宝?”
“你自己的……宝宝?”
“是你自己的!”
“是是你自己的?”
“……”这简直就像是对牛弹琴啊!“你想不想要宝宝?”
“想!把宝宝还我!”说着就要爬过他去抱水水。
“我不是说这个宝宝。”他拉着她的脚踝把她拖了回来。“你愿不愿意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宝宝?属于我跟你的,就我们两个人的。”
说实话,他们已经有过没能够出生的两个孩子了,他对第三个孩子确实没抱什么期待。其实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关系,他不在乎,可是她喜欢孩子——沈七瑾终究不是她的,也许有一天就会被生父生母要回去,到时候她就孤单了,他不想看到她孤单的神情。
“我和你的宝宝?”她指指自己又指指他。
“对。”说着他吮住了她的耳坠。痒痒的感觉引得她一阵轻笑。
他伸出双手穿过她的睡裙放在她雪白的大腿上摩挲着,光滑的肌肤更加刺激他欲.火焚身。于是,他低下头,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一口。
他的手像带着火一样,燎得她浑身难受。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找寻依靠,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双手不停抚摩着她的身体,还不时揉捏撩拨。
202.老祖宗驾到
他整个人跨骑在她温软的身上,一次次的亲吻着她光滑的脸蛋、脖子和圆润的香肩,舌头舔着红通通的小脸,还把小巧的耳垂轻轻咬在口中。
可是,就在他要做正事的时候,一个枕头狠狠地砸在他背上。
“死夏大叔,不准畏亵我妈咪!”水水恶狠狠继续朝他砸枕头。
夏越昕头顶三条黑线——该死的,他竟然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不宜观看此景的儿童。
“我跟你妈咪要给你造弟弟妹妹,你别碍事。”说着他黑着脸把挣扎水水拎了出去,丢到了隔壁那间布满公仔娃娃的她的闺房。
冯润兰到S城的时候正是周末,夏越昕在公司加班。
刚刚下过一场雷雨,院子里虫儿叫得很欢,艾歌和水水就到院子里玩耍了。
冯润兰随着林婶来找艾歌,就看到她和水水趴在院子的花丛里找蟋蟀。
“看看这模样都成何体统!”冯润兰抽出拐杖就往艾歌翘起的ρi股上抽去。
艾歌疼得跳了起来,那只蟋蟀“唰”地就从水水手中窜了出去。
“虫虫逃了!”艾歌惊呼。她回过头对着那个满脸皱纹的老阿婆,生气地扑上去,叫喊道:“你赔我的虫虫!”
冯润兰被她扑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被她压在泥水里。
“奶奶(老夫人)!”欧阳明婧和林婶惊呼着立即跑了过去。
“妈咪,虫虫在那里!”水水指着那只逃窜的蟋蟀喊出这话来绝对是故意的,谁让那个老太婆用棍子打他的妈咪!
水水话音刚落,他和艾歌就一齐把冯润兰翻了过去,扑向那只蟋蟀。
冯润兰被翻过去面部直接啃在泥土里还不算,他们呣子两个溅起的泥水还在她的华服上留下痕迹。
“抓住了!”艾歌和水水欢快地尖叫。
冯润兰被欧阳明婧擦拭打理,一边怒吼:“来人,给给我把这个小东西给我绑起来!”
可是,下人们只是远远站着不敢靠近:谁都知道他们少爷可是把小姐宠到了天上,敢绑小姐?不想干了吗?而且他们又不是本家的下人,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老夫人他们自然不熟悉,不知道少爷对这个老妇人的态度如何。
“反了!反了!”冯润兰气得嘴唇发抖。“不把我老太婆放在眼里吗?好,我这就回北京去,让那个不孝子亲自到北京给我认错!”她摇摇晃晃扶着欧阳明婧站了起来。
“老夫人,您息怒。您看小姐这不是失忆了吗?医生都说她只有六岁孩童的智力,全是小孩子脾气,您不要跟她计较……”林婶小心谨慎地给冯润兰说明情况,后背早已冷汗涔涔:她在夏家呆的时间也够长了,知道这个刁蛮任性的老太婆不好搞定,而且她比任何人都要恨小姐来着……
“奶奶,是啊,静姐姐现在是孩子,您不要跟她计较,别气坏了身体……”欧阳明婧体贴地给冯润兰顺气。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蛮横的老太太,可是她是她的靠山,也是她把她请来S城的,她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每天看着她的越哥哥和那个女人旁若无人地接吻,她就气得要炸了!
“哼,就算是六岁孩子也不会做出这种离谱的事情来!婧婧,这种人不值得同情,你这丫头别为她求情!”冯润兰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接着她再次对下人下命令:“把这丫头给我绑起来!”
下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上来几个走到艾歌面前把艾歌带着走。
“对不起,小姐,得罪了!”
可是艾歌却惊叫:“虫虫!虫虫逃了!你们赔我的虫虫!”
水水则是跑过去踢他们:“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妈咪!”
“把这个小的也给我绑起来!”
“……”
几个识趣的下人相望几眼,然后有一个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现场,去向少爷搬救兵。
夏越昕接到下人的电话,以最快速度赶回家,风风火火闯进客厅,却看到艾歌和水水被五花大绑坐在地板上,不过他们吹着纸片吹得不亦乐乎。
艾歌和水水的脸上一副上都沾着些许泥土,但是那天真的模样却让他苦笑不得。
刚洗漱好休息好的冯润兰看到夏越昕已经赶回来了,有些不满:“你为了这丫头抛下工作赶回来?像什么话!”
夏越昕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只听见艾歌欢喜雀跃的声音:“昕,你回来了,静儿饿饿!”
“夏大叔,这个老太婆想饿死我们,我刚才看到她吃了大餐,可是连碗饭都不让林婶给我们。我要告她虐待儿童!”水水嘟起了嘴。
“什么?这孩子不是你的!”冯润兰声音大得几近咆哮。她听欧阳明婧说夏越昕带了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回家,她当时很又兴奋又不安,所以才匆匆来看看人。结果看到那女人竟然是安以静,而且她们呣子俩那么不像话,更重要的是孩子不是夏家的——
“谁告你这是我的孩子?这是静儿收养的孩子,我跟她打算这个秋天就要孩子。”就知道奶奶是为了孩子的事情来的,所以夏越昕立即跟她摊了牌。
“不准!跟这个傻子万一生出傻子来你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而且,她还是杀掉你父母的仇人!”
203.失责
“跟这个傻子万一生出傻子来你怎么跟列祖列宗交代?而且,她是杀掉你父母的仇人!她还是你妹妹,就算没有血缘这也是乱仑!”冯润兰气得直跺拐杖——为什么他这个孙子年纪越大越任性?
“她不是傻子,她的智力会慢慢增长的。”夏越昕已经尽量心平气和老人家讲话。
“都二十几了,智商只有六岁孩童,这不是傻子是什么?你有见过谁跟六岁小娃娃结婚的吗?你不要丢人显眼了!快把她送走,看着碍眼!”
“这里是她的家,凭什么赶她走?”
“对,这里是她家,不是我家,我这就走!”
“奶奶,你都一把年纪了,就别跟小孩子一般闹了。这是我跟静儿的事您老别再Сhā手了。”
“这是关系到我们夏家的声誉,我能不管吗?总之我不会同意你们结婚的。”
“你怎么又扯到了结婚?静儿她现在这状态未必有结婚的意愿……”
“既然没有,就给我乖乖娶婧婧做妻子,她要当你情.妇,当小.三,只要不出现在我面前我随便你!”
“你!”夏越昕完全无法相信这话是从大度明理的奶奶口中说出来的,惊愕得无法回话。
“饿饿!”这时,艾歌完全不顾冯润兰的怒火,朝夏越昕呼唤。
已经被冯润兰的话堵得语塞的夏越昕缓过神来立即跑过去给艾歌和水水松绑:“林婶,愣着做什么,去做点吃的给静儿和水水。”
第一次被自己的孙子如此无视,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冯润兰气哼哼地喊道:“她还是比老婆子的命令都重要是吧?好,很好!这里没有老太婆的容身之所,我这就回北京去!婧婧,给我收拾行李!”其实,她行李都还没摆出来,哪用得着收?只不过气头上的人总是那么健忘。不但那么健忘,还容易倒霉——她一转身就被地毯的边给滑到了——
这下,夏家够乱一阵子的了。
冯润兰这一跤摔得不轻,快且年老了恢复也不快,所以这一住院少说也得十天半月,她老泪纵横地哭诉:“安以静要害死我这个老太婆了,她怎么那么狠心,连快要进坟墓的老人家都不放过……安以静,你这个妖女,不把我们全家害死不罢休是不是?”
夏越昕听得心烦,索性给她要了一件完全隔音的病房住下。安以静又听不到,她这番无理取闹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
夏越昕其实挺介意冯润兰那句“跟这个傻子万一生出傻子来”的,如果把一个不健康的宝宝带到世上来,孩子会痛苦,他和安以静也会很痛苦的。
所以,趁着有空,夏越昕带这艾歌去看了医生。
“她的脑部扫描并没有扫描出什么异常状况来,大小脑都没有处于萎缩状态,所以光是智商会只有五六岁孩子这一点已经够费解了……不过,智商跟年龄大小没有关系,要孩子的话并不会影响孩子的智商。”
医生的话算是给夏越昕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决定尽快跟她要孩子。
回去时路过儿科,他们碰上了带笑笑的蓝子默和童琪箬,笑笑可能是刚刚打完针,眼里还噙着眼泪。
“夏少,艾歌,真巧。”童琪箬礼貌性地跟他们打招呼,而蓝子默则是在看到怕生的艾歌之后对夏越昕怒目而视。
“嗯。”夏越昕拉着艾歌的手,应答童琪箬“笑笑生病了吗?怎么到医院来了。”
“是他们幼儿园组织来打预防针的。”
夏越昕突然想起来,水水昨天拿来找他签名的单子是打预防针。他记得水水是跟笑笑一个幼儿园的……周遭拉着家长撒娇哭泣的孩子,家长没有来两个一起的至少也有一个陪着孩子。
霎时间,他觉得很挫败:他现在也算是水水的监护人,可是他竟然把孩子的事情给抛一遍了。连四五孩子都照顾不好的他,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他能够花时间在孩子身上吗?他突然迷惘了:现在要孩子真的好吗?他有当一个好爸爸的资格吗?
“好啦,别哭了,看看人家同学,一个人打针都不怕,你哭成这样不怕他笑话你吗?”一个声音拉过了夏越昕的注意力。
夏越昕朝医务室一看,果然看见水水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右手捂着盖在左臂的药酒棉签,倔强地抿着唇。
那样的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宝宝……”艾歌看到水水,立即挣脱了夏越昕的手朝水水跑去。
“妈咪。”水水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想哭却不敢哭出来。
“呼呼~”艾歌蹲下身给水水的左臂轻轻地呼气。“宝宝不哭……宝宝乖乖……”
看到艾歌傻气得不正常的举止,刚刚还在哄孩子的家长突然间傻眼了:原来这孩子有个这样的傻妈妈,还真是可怜!
感受到别人鄙视艾歌的神情,水水气得脸色通红,他怒火中烧,想要站起来跟那个大人大吵一架,可是他却觉得艾歌握着他的右手的手在用力,仿佛在警告他不准站起来一样。
——可是妈咪的脸上还是那副傻乎乎的表情啊……
“妈咪……”水水轻声唤道。
“小鬼,对不起啦,昨晚忙不过来,没看清楚你的单子是来打预防针的,不然我会陪你来的。”夏越昕打断了呣子俩的眼神交流。
“……夏大叔,大人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是很逊的。”
204.逃
客厅——
夏越昕在给艾歌和水水讲故事,艾歌抱着水水趴在他怀里两人都睡得很熟,甚至打起了呼噜。
下午为了给水水“赔罪”,他们就去了游乐园赶了夜场,玩得很疯。回来后他给他们一一洗完澡,然后又给他们讲晚睡前故事,好不容易才清静下来。
郝行栀到访的时候,一进客厅就看到这般父慈母爱夫妻和睦的场景,不经笑出了声。
“我说,越,你这些年不管我的死活就是在这里打拼天下吗?”郝行栀故意把话说得那么暧昧,夏越昕白了他一眼。
“不过,这小妞少说也二十几了吧?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郝行栀托着下巴思索着,正要伸出手捏艾歌的脸,就被夏越昕拍掉他的魔爪。
“不想要手了?”
“行,我不碰她。”当年就是因为碰了这丫头差点被他给杀了,郝行栀想想都后怕。
“那么晚了到我这来有什么事吗?”
“当家的,小弟我帮你摆平那么大的烂摊子,你就是这样打发我的吗?”他一ρi股坐在他身边,伸过手扳过他的肩,意欲将暧昧进行到底:“来找你叙叙旧都不行吗?”
“……”
“当家的。”郝行栀的脸色突然正经下来了,他看了一眼艾歌,又看看夏越昕。
“说吧,没事。”这家伙只要抱着水水,就不会在天亮之前醒过来。
“姓沈的小伙子从岛上逃了。”
闻言,夏越昕皱起了眉。沈珺烨居然敢丢下丹青逃走了?!他要去哪?难不成妄想回来找安以静吗?不过他没有护照,没有人脉,况且他派去看守他的人手那么多,就算给他双翅膀,他也休想从那里逃脱!
“要不要我……”郝行栀无声地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杀”是万万不可的,这是没有想象那么复杂,况且他不想丹青恨他一辈子。“跟我到那边走一趟。”
郝行栀吹了一声口哨:沉寂多年的“黑罗刹”终于要再次跟他一起行动了吗?他们黑白双煞一出马,白天也会变成黑夜。
夏越昕把水水背在背上,抱着进了房间。他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水水跟他们一起睡的,不过艾歌醒来只要找不到宝宝她就会哭,他这是迫不得已为之。
之后他又交待了林婶一些事情便跟郝行栀一起离开了.
听到机车的声音渐行渐远,艾歌睁开了眼睛。
她盯着一地凄凉的月光,把怀里的水水搂得更紧了。
“妈咪……”水水被她搂得难受,迷迷糊糊地也醒了。
“水水乖,快睡吧。”她在他额上轻轻地印上一吻。“对不起,水水,让你受苦了。”原本如果水水可以留在沈启澜身边,水水就不会跟着她受那么多的委屈,毕竟夏越昕真的不是一个能够对孩子温柔的人,她装着疯卖着傻也没办法处处顾及到水水……她不是一个好妈妈,连孩子都保护不好。
她被他带回来那一天其实下午就醒了,可是她在床上思索了很久,思索沈珺烨的去向,思索他们未来的路……夏越昕一定不会轻易让她离开,所以她离开的唯一方法是让他放松对她的警戒,然后找机会逃出去。所以,她决定假装失忆。
假装装得她很辛苦很痛苦,而且还要承受会不会被识破的心理压力,而且,还要承受别人的白眼……可是为了逃离他,她什么都不在乎!
现在,他要离开S城一阵子,他的机会终于来了……可是,却是用烨的危险换来的。
——烨,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明天……我一定会找帮手去救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听到了艾歌用熟悉的语调喊他的小名,水水砸吧着嘴巴向她怀里又缩近了一点。
“林婶,我想去游乐园玩~”艾歌拉着林婶左边的衣角撒着娇。
“林婶,我想去游乐园玩~”水水拉着林婶右边的衣角撒着娇。
“可是,昨天不是刚刚去过吗?”昨晚少爷带他们两人回来之后,水水还在喋喋不休讲游乐园上的见闻。
“可是,昨天没有全部项目都玩……我们还没有去旋转木马、过山车、摩天轮……”水水掰着手指一个个数,数不过来了,还把艾歌的手指也借了过来数。
艾歌有点哑然:她只是带了个头说要去,水水就那么那么卖劲地哀求,看来他昨天玩得还真不满足。
“……少爷不在,我也不好做主啊。”昨晚少爷说他要离开一两天,叫她千万照顾好他们呣子两个。
“夏大叔有空一定也会带我们去的,他只是没有空……林婶,林婶,带我跟妈咪去嘛~你看妈咪的眼睛,她多么想去啊,你就满足满足她吧……”
艾歌的眉毛跳了一下:她演得有那么逼真吗?连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这个……”林婶见到了他们呣子两个可怜兮兮的眼神,仍然有些犹豫。
“去游乐园吗?”正准备出门的欧阳明婧看到了一大一小在哀求林婶去游乐园,顿时停下了脚步。
“阿姨,你也跟林婶说说嘛,水水跟妈咪想去游乐园,去嘛,去嘛~”水水见到了一个更有说话权的人出现了,立即倒戈想欧阳明婧请求。
“要不跟我去吧,我跟我朋友约好了到游乐园过周末,我可以顺带捎上你们的。”欧阳明婧看了看茫然的艾歌,嘴角漫出大大的笑容。
205.逃②
欧阳明婧这个月月初已经开始上班了,这个周末刚好约了同事一起去游乐园玩。
明明是昨天刚来过的地方,水水仍然显得很兴奋,他拉着艾歌的手,又呼又叫。
听到小孩子喊这个穿白衣蓝裙清秀可人,脸上神情清澈纯净的女孩子叫“妈咪”,欧阳明婧同事个个惊愣。
“她是个傻子,别理她。”欧阳明婧翻了翻白眼。
听到有人叫他的妈咪“傻子”,水水气得直跺脚,可是念在她是带他们出来的人的份上,他没跟她闹。
“小鬼,你们两个的票、零花钱、水壶。”欧阳明婧一一把东西挂在水水和艾歌身上。“记住六点钟之前要到刚刚下车的公车站,不然就不带你们回去的。”她带着些诅咒似的口吻对水水吩咐道。
“明婧,让他们两个自己去?这样好吗?”
“你放心了,这个小家伙比老鼠还机敏,走不丢的。”欧阳明婧笑着这么说,心里却是在想:要是走丢了最好,走丢了再遇上几个人贩子那就完美了!“还是你们想跟小孩子玩一样的项目?”
“……那还是算了,我们是来‘约会’的。”
艾歌知道,就算欧阳明婧没有跟着他们,暗地里肯定有夏越昕的人手在盯着他们,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她环视四周,人多的地方虽然容易混出去,可是谁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人少的地方有迷宫、海盗船……对了,还有——
艾歌带着水水把昨天没来得玩的项目都过了一遍。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去吃午餐了。水水喊着饿,不过艾歌却很坚决地把她拉到了鬼屋。
“妈咪,你怎么胆子那么大了?你不是最怕这些的吗?”水水好奇地问道。虽然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妈咪不一样。
艾歌咽了咽口水,道:“没关系,妈咪有水水,水水要保护妈咪。”
“没问题!”他自豪地答完,才恍然发现妈咪的语调跟平时不一样。他仰头望着艾歌,艾歌则把手指往唇边一放,做了个“嘘”的动作。
“嗯,我会保护你的!”只要妈咪可以一直这样正常,他上天下海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水水兴奋地拉着艾歌冲进了鬼屋.
鬼屋里到处都闪着阴寒的蓝光,冷气又开得不是一般的大,艾歌一踏进这屋子就感到了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凉气从脚底升到头皮。
“妈咪,不要怕,我拉着你!”水水可靠地拍了拍胸脯。
“嗯,好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的手都在发冷汗,水水握着她发抖的手在暗笑。
无面男、僵尸、无头鬼、断脚老太太、持镜小妹妹接二连三出其不意地登场艾歌被吓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哪有时间给她准备逃走。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个没有“鬼”的区域,艾歌终于得意喘息了。在被吓得细胞都活跃起来之后,脑袋运转得也快了。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走出了鬼屋说不定还有人就在门口守着,到时候也还是逃不出去。
她刚才在人少的好几个地方故意做出很危险的动作测试周围人的反应,结果发现那些远远看着她很着急却不敢靠近来帮她,看到她被人提醒之后又明显松了一口气的人少说也有五个,其中还不包括那些上前来帮她的那些人。
可恶,要是有乔装工具就好了!
这是,从走廊那一段“飘”过来一群白衣“幽灵”,艾歌心中一个咯噔。可是,冷静!对了,这些人不也是乔装成这样的吗?他们的换衣间应该也在这个鬼屋里吧?
想到这里,艾歌兴奋地拉着水水朝“幽灵”走了过去。
可是他们还没有走进,艾歌就发现了异样——这些“幽灵”的数量多得不正常,而且他们朝他们“飘”过来的速度也明显快了!
“幽灵”冲了过来,水水兴奋地叫着,与此同时头顶上响起了浪涛的声音,那感觉就好像他们被卷进了幽灵幻化的潮水一般。
艾歌被这音乐震得头痛,她伸出手捂住脑袋,这会儿却恍然发现手上是空的!
“水水!水水,在哪里,快回答妈咪!”她惊慌失措地朝着人群大喊,可是回答她的除了“幽灵”衣服摩擦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幽灵”很快就退场完毕,可是哪里有水水的身影?
“水水!”水水被那群“幽灵”带走了!艾歌惊恐地回过头,拔腿就朝“幽灵”消散的方向追去,可是一个冰冷的圆孔猛然抵住了她的后腰。
那触感是……枪!
“举起手来。”后面传来嘶哑的男音。
艾歌喉咙紧缩: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在鬼屋被抢劫?在这种地方就算喊救命也没有任何人会理会,她该怎么办……等等,刚刚这个声音是——.
等了两三个钟,守在门口的保镖都没有等到小姐和小少爷出来,纷纷都等得不耐烦了,于是聚头在一起。
“要不要进去找?万一被吓晕在里面……”
“不太好吧,毕竟少爷让我们‘暗中保护’他们。”
“小姐都疯掉了,不会认得我们的。”一个男子肯定地说。
“那就进去吧,他们要是有意外我们几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然后绕过抱着小女孩的夫妇冲进了鬼屋。
206.孤注一掷[VIP]
206.孤注一掷
保镖们几乎把整个鬼屋都翻了过来,都没有找到艾歌和水水,于是闯进了监控室调出了摄像视频。
可是他们见到最后一个关于艾歌的镜头竟然是举起手战战兢兢回过头,之后就被人拉进了监控死角。
一群大男人顿时傻眼了:小姐被人绑架了!
艾歌坐在车里,惊魂未定。
转身见到Lukii肩上扛着睡过去的水水,手上拿着矿泉水瓶抵着她的腰的那一刻起,她惊喜得想要尖叫,但是Lukii立即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拉到了工作人员的休息室拿出包里的东西给她和水水换装。
“小艾,你喝口水压压惊。”江陆航将一瓶水递了过去。
“谢谢,Lukii……”她握着水瓶的手都止不住颤抖。“你怎么会到那里去?”
“我去找了谷少。”为什么是谷弄函,而不是艾歌的干爹谷庭冉呢,这是因为婚礼那天他认清楚了,只有年轻气盛无所畏惧的谷弄函才有勇气跟郝行栀对抗,而谷庭冉即使势力再大,可是他战斗的心已经开始苍老了,他会有所顾忌,而且如果是艾歌的话,她也不会想自己的老爹难做吧……
“谷少答应帮我救你,所以一直有派人监视夏家,你的出行都被掌握在我们手中。”沉默了好一阵,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还好,夏越昕没有为难你。”
艾歌喝了水,心情稳定了很多。“当初把你调回来,真是明智的决定。”
“那是,谁让我是个财迷,没了你,谁给我发工资?”他挑挑眉,尽力开着玩笑。
“谢谢你,Lukii,有你这个朋友,这辈子算是值了!”
“这辈子?老大,你别说得那么沉重好不好?”
“我没办法乐观起来,夏越昕去找烨了,我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待烨……”艾歌抓着发,痛苦不堪。
沈珺烨跟丹青的事情,江陆航已经从沈珺烨的同学口中大概得知了一二,夏越昕也不可能没告诉艾歌沈珺烨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艾歌仍然为他担心苦恼……
——烨哟,人生得一如此红颜知己,你这家伙幸福得让人嫉妒!
“Lukii,我要去救他,我要到巴厘岛去救烨!”艾歌目光沉静,抓着江陆航的手却在狠狠地用力。“我不要被夏越昕这样愚弄,我和烨的未来,我不要他掌控!帮我,你要帮我!”
“当然。”当初他失去了七七,是安以静把他从绝望看不见希望的深渊拯救出来。她给了他安慰,还和烨一起邀请他创建工作室……邀请他一起反抗顽固的命运。
他觉得她是山坩涧隙的一株百合,总是在抗争,可是她背脊笔挺,心地纯白馥郁。她是特别的存在。
艾歌思索过后,借江陆航的手机给谷弄函打了个电话。
“静姐,路大婶找到你了,太好了!你过来我这边吗?”听到艾歌的声音,谷弄函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这里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他自己都随时可能被那个查不出来路的木琴给将一军。
“不了,弄函,我还有事情要做。”她并不打算将她孤注一掷的结局告诉他给他徒增麻烦。“不过,我想从你那里借些东西。”.
季欢盯着江陆航身边站着的抱着一个熟睡小女孩的棕色卷发女郎,看了好一会儿才愣过神来:“她们”是艾歌和水水。
“小艾,怎么打扮成这样?对了,夏少这些天没有为难你吧?”婚礼她虽然没去,可是多少还是有听谷庭冉说明的。
“欢姨,我没事。”艾歌对她大喇喇一笑。“我有事出去几天,您能不能帮我带几天水水?他最近很想念巴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你带他回巴黎住几天。”只要离开S城,去到哪里都可以。她不能把水水留在夏家,沈启澜也根本不可靠,在这里唯一可以信赖的就是谷家三个,可是弄函那边他自己都脱不过身来,所以艾歌只能把水水交给她了。
“咦……”季欢有些惊讶,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你就带水水回去一趟吧,你不是很久没有去旅行了吗?”谷庭冉从屋里走出来,也刚好听到了这段对话。
“……好。”季欢抱过睡着的水水。
“小艾,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谷庭冉看了一眼艾歌,悠悠说道.
巴厘岛——
“少爷,小姐和小少爷被绑架了!”
“……这是怎么回事?”夏越昕手头的事还没忙过来,结果就接到这样的电话。“你们这保镖是怎么当的,连两个孩子都看不好!”
“他们……被欧阳小姐带去了游乐园,在鬼屋里被人绑架了……”
欧阳明婧?游乐园?欧阳明婧那女人竟然敢私自带他们出去,活腻了吗!“你们这群饭桶都吃什么的?快把绑架犯给我找出来!”敢绑他的人,看来来头不小。
“哎,这个女人……你们有见到她从里面出来吗?”电话那端传来手下的声音,估计是在看监控录像。“还有,把这个镜头上的一家三口进门的录像给我调出来?”
“快进快进!”
“杰哥,没有他们进去的录像……”
“啊,这个男人抱着的女孩子像不像小少爷!”
“就是小少爷!那这个女人……小姐?”
听到这里,夏越昕气得想把手机给摔了:安以静是自己逃走的?这么说她这半个多月来根本是在装失忆!
207.生离死别
该死的女人,竟然骗到了他头上!
“给我堵住全部离城的要道,机场火车站也不准放过!”夏越昕咬牙切齿地发出这个命令。“把他们呣子两个找到立即给我带回家,一刻都不准在外面停留!找不到,你们几个也不用回来了。”
“是,少爷!”众保镖就算再恐惧也不敢流露出一点儿的感情来。他们这会儿只能祈祷还可以找到小姐和小少爷。
“越,丹青丫头……”郝行栀从房中出来就看到夏越昕怒不可遏地捶上墙壁。
“丹青怎么样了?”夏越昕镇定下来立即走进了病房。
虽然医生说丹青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她仍旧面色惨白,呼吸微弱,可是她在梦中仍然轻声念着沈珺烨的名字,听得人心碎。
沈珺烨逃走了,叶丹青原本就还没好的身体因为这个而恶化了,现在都还在昏迷中。
夏越昕小看了沈珺烨对安以静的感情,原本以为一个丹青足够让他牵肠挂肚,可是他却丢下丹青一个人逃走了——夏越昕忽视了时间对他的心的改造,忽视了安以静对他的影响力。
——安以静和沈珺烨就是他的魔障,他们两个就像串通好的一样让他的生活变成了一通乱麻,理不清还剪不得。
他现在完全处于被动的地位,这种感觉还真他.妈.的让人不爽!
谷弄函以最快速度把艾歌要的假证件送到了机场。艾歌照着证件上的模样给自己和水水乔装好,然后送水水和季欢上飞机——谷庭冉说的,S城不宜久留,能走多快就走多快。
水水恋恋不舍地亲吻艾歌的脸颊,即使再不舍也不哭出来。
“宝贝乖,等妈咪找到爹地,我们立即回巴黎,你要乖乖听季欢奶.奶的话。还有,不要哭,不要把装扮给哭掉了。”
水水用力地点点头。“水水会很乖,妈咪和爹地要快点回家。”妈咪才刚刚恢复正常,没想到就要走了,他有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呢……
“好了,别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江陆航也已经装扮好出来了。
“去你的,不要诅咒我们!”艾歌给了他一个拐肘。
“静姐,真的不需要我派人保护你们吗?路大婶看起来很不可靠耶!”谷弄函老实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在不可靠也不会管不好自家的事,你还是把你那乱糟糟的和尚庙管好再批斗我。”江陆航白了他一眼。
“嘁!在你们回来之前我一定搞定那女人!”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安全至上,不要闹大了。”
“好啦,我知道了,静姐~你们也小心。有事吱一声,我立即去支援你。”
“嗯,再见!”
说完,艾歌拉着江陆航便冲进了人潮。
她回头微笑着朝他挥手告别那一刻,谷弄函却恍惚地有种伊人一去不复返的错觉。那种不安,就像是当年在海岛上追逐向断崖的那段路途上不断抨击他的心的那种感觉……他好怕,怕待他停下来,她已经如同当年一样含笑着坠入万劫不复。
不准!他不准!那种伤痛,体会过一次已经够彻骨铭心了,他绝对不想体验第二次!
区区一个木琴算什么?他谷弄函是那种被轻易玩弄在掌心的人吗?
“伊叔,是我,把计划时间提前了……那个你放心,我已经部署好了。把人带到湮寂殿……对,就今晚!”.
无边无际相连接的蓝色让人顿时变得无比渺小。沙滩椰林木屋游人,这是一个安逸休闲的地方,可是那份安逸却跟他们无缘。
“那么大的地方,游客又那么多,怎么找啊……小艾,你真不应该拒绝谷少的援助的。”
“没关系,我有这个。”艾歌神秘兮兮拿出一个令牌。
江陆航见到令牌上面写了一个镀金的“冉”。
“我干爹给的。只要带着它到他的公会前面转一圈自然会有人跟我们搭话。”送水水到谷家的时候,谷庭冉顺手塞给她的。
谷庭冉已经不再年轻,可是也正因为不再年轻,他的势力覆盖范围很广,就算在中国境内的盖不过郝行栀,在海外就不一定了。
“拿到了好东西!”.
虽然公会的人接受了艾歌的请求答应帮忙找沈珺烨,可是艾歌还是像大海捞针一般亲自在街上找人,江陆航怎么也劝不住。
这里是热带,这个时候又正值炎热之际,所以艾歌没几天就病倒了。是中暑。
江陆航只好把艾歌关在旅馆,不让她出门。他真的挺庆幸自己有跟着来,不然就她那不要命的性子,热死在异国他乡也不是没可能。
“Lukii,我要去找烨!他都失踪了那么久没有消息了,我担心……”往后的“担心”,他没有勇气说出口。
“你跟烨那么多年,不会不知道烨吧?他现在一定是在担心你,如果你不把自己照顾好,到时候他见到你为了找他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会过意不去。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知不知道?”
艾歌沉默了。
“对,这就乖了。把药吃下去,躺一躺,说不定晚上就好了。我替你到公会找一趟,再在沿路打听一下他的消息……”.
艾歌吃了药睡得迷迷糊糊,却好像听到了铃铛的声音。她想起来,可是眼睛睁不开,全身都没力气。
意识迷离中,她好像感觉到了自己被抬着离开了房间。
208.献祭
(本章节地名及风俗纯属借鉴虚构。)
江陆航回到旅馆时,他们的房间的门是开着的,而艾歌不在房里。
这是一家不大的家庭旅馆,地方不大,客人也不多,但是江陆航里里外外找了好多遍都没有见到艾歌,而客人们也没有见到艾歌出门。
他们的房间通向的是后院,而后院连接着一片广袤的沙滩,难道艾歌去了沙滩上?但是那么晚了,沙滩上已经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啊……
可恶,才几天,他竟然把艾歌也给丢了!看来明天公会的寻人任务又多了一个。
艾歌是被摇铃的叮当作响声吵醒。她知道岛上的祭祀活动很多,只是想不到因声响亮得像身临其境。可是当她睁开眼睛却发现好多穿着祭祀服装的人围着她又唱又跳,不远处的篝火照得他们的面部狰狞而扭曲。
艾歌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却看到自己是躺在了堆砌起来的柴堆里——看他们的这阵势,难不成是要把她当成祭品烧给佛主还是上帝!
那群带着面具的男人看到她醒来了并没有停下动作,有两个男人甚至走上前朝她身上撒浇了不知道是什么血的大米。
那动作让艾歌大觉不妙——看来自己是猜对了几分啊!
她开始用英语大声跟他们解释自己到巴厘岛的原因,还劝阻他们有话好好说,不确定这偏僻地儿有没有人能够听懂英文,她又用蹩脚的印尼语跟他们大致讲了一遍,可是他们完全无动于衷,没有一个人停下了手头的事儿。
正当她绝望之时乐鼓声却戛然而止。
难不成终于要点一把火把她烧了?她还没有找到烨啊,她还不能死!
可是那群人却突然不动了,像是在祷告,然后站里成两排恭迎什么出场一般。
果然,从他们身后的木屋里头走出一个穿戴华丽的年轻女子,笑意盈盈走了下来。
如果她没猜错了,这就是祭司了。
女祭司在众人的恭敬目光注视下莲步款款走向艾歌,然后把手上一只紫檀木雕挂在她脖子上,微笑着对她说:“净身完毕——欢迎来到贾木村,出入平安!我叫清尘。”
听到了带着闽南口音的普通话,艾歌硬是一愣。
“诶?听不普通话吗?你找的那个男人明明可以听懂的……”女祭司小声地嘀咕着。
听到这话,艾歌激动得几乎从柴堆上滚下来。她抓着女祭司的手颤声喊道:“你见过他!烨……烨在哪里?”.
清尘带着净身完毕的艾歌穿梭在村子,后面跟着刚才给她净身的面具男,而村民们小心翼翼地从窗户或门口瞅着她。
“他是三天前的清晨突然闯进我们村子的,受了伤,在我家休息。”
“受了伤?”艾歌惊呼。“受了什么伤?他要不要紧?”
“现在伤势已经基本稳定了,单是还说着胡话醒不过来。不过,看你这么关心她,我就放心了。”
“……怎么说?”
“现在很多人在找他,不过我的占卦说只有你是信得过的人,所以我才找人把你带过来了。”末了,她补充问道:“你叫做小艾吗?”
“嗯,你怎么知道?”
“他说胡话的时候就是喊的这个名字。看来你是他很重要的人。你是他的谁?”
“我是他的未婚妻。”
艾歌语音未毕,只见后面那群男人竟然想冲上前来,是清尘伸手示意他们退回去。
“怎么回事?”艾歌被他们突然变得凶神恶煞的脸吓得不轻。
“没什么。他闯进来那个清晨正好闯进了我的澡堂,看到了我的祼.体,按照村里的规矩,他现在是我的男人了。”清尘云淡风轻的阐释,看不出她对这事持何种态度。
“……”
“就算你是他的未婚妻,唤醒他之后,还请你离开。而且,村子外面很多要他的命的人,你带她出去根本活不下去,对不对?”
清尘这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只要他们可以离开这里就能够找谷庭冉的公会,到时候至少可以请求他们的庇护避开夏越昕和郝行栀的人手,然后用假证件离开这里。不是太乐观,而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乐观。
艾歌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对我这个决定有异义吗?”清尘的眼眸仍旧淡澈如水,没有情绪的起伏。
“对不起,清尘,我跟我儿子有约定,我一定会把烨带回去的,请恕我不能接受你这种安排。”她原本近在咫尺的幸福,她不愿意就这样拱手让人!
后面的面具男已经握紧了手上的长戟,只等祭司一句话,就把这个企图反抗村规的女人置之死地。
可是这个女子异常坚定地眼眸却让清尘轻笑出声。她一挥手道:“把她给我绑起来!”
于是立即有人扑了上去把艾歌按到在地,而另外的几个已经拿着绳子走了过去。
“放开我!我不是你们村里的人,我没有必要遵守你们村子的规定!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难道这里就没有法律吗?把烨还给我,我要带他离开这里——唔唔唔!”
一个男人把麻布塞在了艾歌的嘴里,艾歌有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就在这时,尽头的那间房子的门却突然打开了,沈珺烨捂着左肩裂开的伤口沿着墙壁摇摇晃晃地挪了过来,嘶哑的声音不断地喊着喊着:“小艾!小艾!”
209.漂洋过海找寻你
没想到那个伤得下不了床吃不了东西的废物男竟然走出了祭司的屋子,大家都很惊讶.
沈珺烨恍恍惚惚听到了艾歌的声音,他立即惊醒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会在这个遥远的小岛?一定是伤口化脓出现幻听了。
可是艾歌的声音不断闯进耳膜,愈加的真实。
“放开我……把烨还给我,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她的无助,她的恐慌,她佯装的镇定……都变得那么真实。可是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陌生语言。
——小艾出事了?!他要去救她,他要站起来,他不可以再睡了!
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屋里很黑,他摸索着没两下就摔到了床下,却刚好撞到了左肩的枪伤,伤口再一次裂开,痛得他一阵龇牙咧嘴。不过他还是忍着疼痛,努力地扶着床沿和墙壁艰难地移除了木屋。
沈珺烨痛到嘶哑的声音不断地喊着:“小艾……小艾!”他是那样珍惜她,就连呼唤她的名字的声音都舍不得粗鲁。
看到艾歌被绑得严严实实,嘴巴都被塞上了粗布条,他的眼里溢出了眼泪,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忏悔。
是他无能,竟然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护,害她千里迢迢,漂洋过海到达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折腾。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可是她没有抛弃他,她来了。这样的宽恕让他何以为报?
他想要跑过去把那些围着她折磨她的人狠狠揍一顿,可是他一离开墙壁的支撑,整个人都摔倒在沙地里。可是他不愿意停下来,就算全身无力,他爬也要爬过去把艾歌从他们的魔爪下救出来。
“小艾!小艾……”他一边爬一边呼唤她的名字,喊得那样疼痛彻骨;他一边爬,手上的伤口裂得更更深了,鲜血汩汩流了出来,在白色的沙地上淌成了一条红色的细流,那样触目惊心。
看到沈珺烨这种模样,艾歌心里一阵阵的酸痛。她的烨不应该是这样子,他是尊贵的,他是温柔的……这些伤痛他不应该承受!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他承受着一切!
——不要动了,求你了,烨,不要再动了,不要让伤口再次裂开了……我过去,我这就过去,求你,呆在原地吧……
艾歌嘴里塞着布条喊不出话语来,只能呜呜哇哇发出声音;她想过去抱住他,安慰他,为他疗伤,可是她的手脚都被绑着,她无法奔跑,就连站起来都没有可能。她缩起身体,然后向前蹬,一寸一寸挪动,像只小虫一样向他蠕动过去。
她的眼里溢出了泪水,淌在白色沙地里,深邃了一片。
这一段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对他们而言却漫长得像几亿光年。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
可是,就算再遥远,他们只能如此暗示自己。可是,这点距离又算什么,只要可以到达你的所在,整个宇宙我都愿意翻越……
当十指紧紧相扣在一起,泪水早已干涸,只剩下嘴角漫开的笑容。
“……小艾……”沈珺烨气若游丝的声音在飘荡在耳边,仿佛一不留神就会从指缝中消失一般。
艾歌再一次着急地流出了泪水。
沈珺烨抬起沾满细沙和鲜血的手,艰难地把她口中的粗布拉扯出来,见到她的嘴角被磨出了血液,他心如刀绞——
“对不起……小艾,让你受苦了……”他用手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眼里充满了忏悔。“……对不……”
话未说完,沈珺烨摩挲着她的脸颊的手突然间下垂,整个人都趴在了沙地上。
“烨……烨!”艾歌惊惧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的身体,无助地哭了起来。
“你们,求你们,快救救他!求你们了!”
听到了艾歌的哭喊,清尘才从这幅鲜血淋漓的相遇的震惊中走出来,她怒叱了一声同样震惊的族人:“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他们治疗!”
叶丹青已经清醒了,只不过只是双目无神地望着窗外,发呆倦了就睡,不吃饭就连话都不说,任凭医生和夏越昕怎么劝都劝不动。
再一次说服无效,夏越昕叹了一口气退出了房间。
“栀,沈珺烨找到了没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是不尽快把他送回来,到时候丹青的身体可能已经吃不消了。
“人没找到,不过给你带来了消息:除了我们的人,‘野猫’公会的人也在找他。”
“野猫公会”?如果他没记错,这是谷庭冉在海外的势力的统一称呼。谷庭冉的话,确实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只不过,他怎么会Сhā手沈珺烨的事?可是,当初也是他把安以静悄无声息转移到沈珺烨身边……这一次,谷庭冉是因为安以静的委托Сhā手吗?
“到谷庭冉的势力范围内找过安以静了吗?”
“老狐狸很大方地邀请我们去找过人。”郝行栀不可一世地摇摇头。“不过他的夫人,季欢是吧……在你家丫头失踪那天下午到国外旅行去了。”
“是吗?派些人手到追踪她的下落,不要让谷庭冉发现了。”
“对了,这个——”郝行栀把一张街拍照片递到夏越昕面前。“今天下午,有人见到她沿街找人,根据特征描述,可以确定百分之八十是沈珺烨。你认识她吗?”
夏越昕看了看照片上戴着Сhā着红花的草帽,围着纱巾,一袭长裙的高挑女人,眯起了眼睛。
210.太阳
是夜,山林里枪声此起彼伏。
“老大,你还好吧?”伊班发完最后一枪立即靠在一棵古树后面,与此同时询问躲在另一棵树后的谷弄函。
“嗯,还好。”谷弄函把空单倒在泥地里,然后迅速装上新的。他轻敌了:木琴这晚带来的人除了倒戈的帮内人士还有未曾谋面的外帮人。“伊,你去追那个大胡子,他也是个角色,不要放过。没完成命令不准回头。”
“可是,老大你……”
“这点伤算什么?对付一个小小木琴绰绰有余。”
“是!”也不是不明白自家老大的实力,伊班领命就朝西边追了过去。
谷弄函深呼吸一口,然后朝东追了过去.
林子很深,苔藓满布,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倒,而追了那么久还没看到木琴的影子,难道已经出去了不成?这可不妙,山下的国道上已经布置了人手,如果木琴下去了,弟兄们肯定会有伤亡。
想到这里,他有些慌张,毕竟那是忠心于他的人,他一个都舍不得。
而就在此时,前方传来窸窣的声响,谷弄函全身的细胞都警惕了起来,藏身于树后,小心地举起了枪。
“……函函,函函,是我呀……”
听到那个称呼,谷弄函差一点就冲了出去: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一个那样称呼他,而那个人,他对她的最初记忆便是安静地躺在棺材接受来往的所谓亲人的告别……
木琴搞什么,受伤逃不出去了竟然想着用那么幼稚的手段企图蛊惑他?子弹在膛,他只要扣动机扳就能够要了她的命!
“函函,那时候我没有死,我只是暂时性休克,那个庸医就给我开了死亡证明……后来我在殡仪馆醒过来了……我没有去找你,你会不会恨我?你还记得吗……你五岁那年……爸爸,带我们去了最后一次游乐园,然后……”
木琴的声音断断续续从树丛后面传过来,听得谷弄函心烦意乱。
“诶?是吗?有去过游乐园吗?我已经不记得了。”谷弄函答话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
“有啊,我跟爸爸还带你一起坐摩天轮来着……你说,下一次,我们三个人还要一起去……”以为谷弄函开始动容了,木琴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给他回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声音不对劲!
木琴还没有完全想明白,只听一声枪响,子弹从她的后背穿透了她的心脏,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你——”
“我什么?琴小姐,你这一招妈.的也太老套了。”谷弄函吹吹枪口的烟丝,面无表情的望着黑暗中倒瘫的女人。
“不可能,你的事情……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了,你妈妈的事情……也是。”
“呵呵,那只能怪我家的老头子伪造真相的能力无懈可击。”谷弄函一枪击碎她握在手中的传送器,把她的手掌都打得血肉横飞。
“你犯了两个错误。第一,不应该用以前幸福的事情作回忆,对我而言,那只能是被讽刺的事情了;第二,你不应该冒充她——告诉你真相吧,杀掉她的不是庸医,是我,谷弄函!”谷弄函笑得倾城,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母亲呢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他母亲死的时候,他也就只是个几岁的娃娃……怎么可能!
“为了让她早点超脱,我亲手送她进天堂了。”
他忘不了她抓着他的手,把那把枪抵在自己的胸口时,那苦苦的哀求:“函函,求你,给我一枪吧……”母亲胆小,不但连找父亲的勇气都没有,就连自绝的勇气都找不出来,甚至不惜让懵懂的他结束她的生命。
她的泪像开水一样烫得他的手疼痛不堪,她哭到扭曲的脸,让他难过。他想,如果能够让她不再流泪,不再伤心,别说是一枪,就是一个世界他都愿意给她……可惜,他弱小,他只能够给她一枪。
她带着微笑——像那年安以静坠崖时面带的笑容一样——柔和,没有任何牵挂。
他看着布满整个白色浴缸的鲜红液体,然后蹲在她身边,感受着她的体温慢慢消散。他没有哭,因为他知道她只是去了一个她想去的地方。
罪从一开始就犯下了,包容他的只能是黑暗,打败那个男人只是他用黑暗掩护自己的一个幌子。可是安以静的出现却像是一种光,硬生生把他埋藏自己的黑暗给撕破了。被黑暗同化的心在那束光芒下慢慢溃烂,可是它没有死亡,它结痂,然后掉落,最后长出了新的心脏。
她是他的太阳,为了能够再次看见她灿烂地照耀他,他不能再在这里多停留一分一秒,他要立即飞到她的身边保护她……所以,他一刻也不能在这里耽搁!
木琴闻言眼睛瞪大得如驼铃:原来,她一直认为是个白馒头、看起来不因世事,只会被人保护的男孩子,原来竟是如此狠绝。他就像是为黑道而出生的一般……
木琴断气的同一时刻,伊班已经带着弟兄赶到了,看到他们老大已经解决了最大叛贼,立即开始收拾现场。
“老大,这传送器已经传送了一半的讯息了。”
“嗯,交给技术部,把对方的地址找出来。”
“看,这个纹身——”
谷弄函望过去,手电筒的光芒下,她手臂上那朵蓝色鸢尾尤其刺目。
——哼,原来是鸢离的人,难怪会用假装他母亲的方法来拖延时间。为的就是他心怀愧疚吧?就算杀了自己的母亲,那人也会活在痛苦里头无法自拔——这是鸢离的手下最常用的方法。
可惜,她算计错人了!
211.女人间的对决
沈珺烨的伤口已经稳定下来了,只不过仍然昏睡着。艾歌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床前。
“小艾,过来吃点东西。”清尘带着几个女眷给艾歌送来了食物。
“谢谢你,清尘……我想问一下,烨什么时候才能够醒过来?我觉得还是带他上医院会好一点……”
清尘看了她一眼,觉得艾歌这个问题,显然有不信任他们的医术的嫌疑。
“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他,想他早点醒过来,没其他意思。”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艾歌急忙解释。
“小艾,你别搞错了,他现在是本祭司的人,不是你说带走就可以带走的。”
“就是,我们祭司大人会收留你住下,完全是看在他的份上,你不要得寸进尺!”跟在清尘后的一个小丫头不满地朝艾歌喊。
“佳,少说两句。”另一个女眷拉住了那个小丫头。
是啊,他们收留她完全是因为同情,可是她不能把烨留在这里,她无论如何都要带他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他们归宿。
艾歌紧紧握了握拳:“清尘,我想我必须要带烨离开这里,难道没得商量了吗?”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当他的二房,我们这里没有外面那样的一夫一妻制。但是这也不代表你可以带走他……”
“不可以,我不同意跟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的爱情!”艾歌打断了清尘的解释。
“……”
“你不要不知好歹!”佳不满地喊出声来。
清尘看着她坚毅的脸庞,忽而轻笑:“想要得到他也不是不可能。”
艾歌不喜欢“得到”这个词,就好像把他当成商品在抢购一样。
“只要你挑战我的祭司位置,成功的话就可以随你发号施令,主宰村里的一切。”
“祭司大人!”女眷们都惊呼出声。
“这万万不可,怎么可以让外人挑战您的位置!”
“只要她有能力得到我的位置,是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可?况且我这也不是先例。”
清尘一句话堵得她们无话可说。
“你意下如何,小艾?”
“好,我挑战!告诉我,要怎么做?”
夜晚,沈珺烨醒过来了。
艾歌叫来了村医,村医告诉他们伤势已经稳定了,再修养一些时候伤口就能痊愈。
艾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村医,艾歌扶沈珺烨起来喝粥。
他仍然很虚弱,所以说不了多少话,所以几乎一直都是艾歌在说话。她告诉他水水她已经安排好了,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事宜也都准备好了……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回巴黎,过我们自己的生活……不会再被他们左右了!”
沈珺烨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自己才是大男人,却要让她为他忙碌操劳……
“对不起,小艾。”
“傻话又在说傻话了。”艾歌轻笑。“我刚醒过来那会儿,你也是这样照顾我的;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背后支持我,为我付出那么多……我做这些事算什么?我们是夫妻,还是共犯,好不好?”.
艾歌为他清洗完伤口,服侍他睡下,之后才到院子里打水洗漱。
“为什么你都不告诉他明天要挑战我的事情?”清尘就坐在他们房外的竹椅上,摇着扇子乘凉,他们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我跟你之间的对决,我想他知道后为我担心。他要知道的只是我就要带他离开这里了。”
“呵呵,你还真自信。”
对,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迷惘了。她想要的,她会紧紧抓住,这一次,不会再放手,不会再犹豫了!.
因为村里已经好久都没有人敢挑战祭司的位置了,所以这件事在村里一下子就传开了。村民纷纷聚集在祭祀台观风闻火。
一段妖娆的歌舞献祭之后,就是挑战者的净身时间。
“你沿着这条石子路走到尽头,然后在清泉里坐到天黑。如果你有一点点儿的投机取巧,神明就会降下旨意惩罚你,你好自为之。”前任祭司是一个牙齿都掉光的老太太,说话不太清楚,可是还是传达了她的意识。
那是一条铺满了特意打磨过的尖锐石子的羊肠小径,小径的另一边就是断崖,没有任何的护栏。艾歌吞了吞口水:没关系,不就是个稍微危险一点的路吗?小心一点就是了。
艾歌抬步就要走下去,可是却被老太太喊住:“把鞋脱了。”
这下艾歌懵了——这么尖锐的石子,要她徒步踏过去?就算脚不被刺穿也得废掉吧?而且这条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你想要惊动神明吗?”老太太很坚决。
“你不脱也可以。”清尘道。“只不过,那个男人就是我的了。”
“……脱就脱!”仔细看一下,那石子也不是铺得太密,小心一点踮着脚尖就可以走过去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她能这个靠这种心理暗示给自己打气。
艾歌脱了鞋子,侧身双手扶着山体,踮起脚尖行走在石子路上。可是她却被老太太再一次喝住:“要用脚掌!”
艾歌翻了个白眼:莫不是她看不过自己这个外乡人来挑战祭司的位置刻意为难不成?“老太太,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不惊动神明大人,你不觉得踮起脚尖走路,声音都比较小吗?”
212.“清泉”
艾歌扶着墙壁一直往山下走。
就算踮着脚尖仍然有无法落脚的地方,脚不可避免地背刺破了,锥心的痛让她全身都在发冷;而且要找准地方再落脚,注意力太过集中,她没多久就走得累了,可是我那个下面望去,路仍然没有尽头。
回望来时的路,布满了她的血迹。
她现在是进退两难,不管往上还是往下,都是巨大的未知。没有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去。
脚底差不多都被刺过了,脚掌已经麻木了,她完全是凭着意志迈开脚步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除了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之外的声音——是水声,冲击力很强的水声!
她转了一个拐角,就看到丛林掩翠之中一道白色的绸布若隐若现——不是绸布,是瀑布。可是老太太不是说要她在清泉里浸一天吗?他们的“清泉”原来是瀑布!.
终于离开了石子路,同时也离开了支撑她的山体,艾歌一个不留神整个人扑在地上。粗糙的石子把她的脸都给划破了。
可是艾歌还没来得坐起来,远处突然出现一个戴面具的人,朝她喊:“磨蹭什么,清泉在这边!”
原来有人在这里等着,还说什么“投机取巧,神明就会降下旨意惩罚你”,她根本连“投机取巧”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好?不过,既然这里已经有人在了,说明还有另外的路通向这里——这群变态,折磨人很好玩吗?
面具人见到她没有动静,厉声喝道:“你不想挑战了吗?不想挑战就倒回祭祀坛跟姥姥说清楚,不要让她们等你!”
该死,她根本连选择的机会也被剥夺了!要倒回山上?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个爽快!不过,她人已经在这里了,就这么放弃怎么甘心?
她的脚已经站不起来了,只能抓着杂草一点一点爬向瀑布池。见到瀑布下面立着的一块石头上写着“清泉”两个大字,还真觉他.妈.的讽刺!
还没靠近,冰冷而且冲击力极强的水线就弹在了身上,密密麻麻像针刺了一样。
艾歌好不容易爬到了水池边,结果却因为手掌撑在了水池边缘的苔藓,整个人都再进了瀑布池,那流水冻得像冰水一样,艾歌忍不住叫了出来——这里不是热带吗,为什么水那么冷!
“闭嘴,你想打扰神明大人吗?”面具人在身后愤怒提醒。
艾歌只能乖乖闭了嘴——其实闭嘴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可以保持多一丁点儿热量。
刚开始,灼热的伤口被冰水一浸,确实是舒服很多,只不过时间长了,伤口随着身体一起冰冷,她宁愿伤口灼热一些……她冻得牙齿上下打架,身体也止不住颤抖,水线射在身上,引起无法忽视的疼痛。
忍一忍,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想想烨,想想水水的笑脸……只要熬过去了,就可以带烨跟水水重逢了,到时候可以让烨做一锅正宗的麻辣烫,一家三口围着火锅狠狠地吃一顿……只要熬过去,什么都会有的!
夏越昕认出了那张街拍照上的江陆航,找到了他的住处,他却为寻找艾歌忙得团团转。
——原来翻遍整个S城都没找到那女人,她竟然跑到他眼皮底下逍遥来了!夏越昕立即调派人手找寻失踪的艾歌。
找一个被带走的女人总比找一个刻意藏起来的男人容易。不出十个小时,他的人手就来汇报说有人在岛屿北部的山村里面见到过这个女人.
夏越昕找到了这个山村,结果村里空荡荡没几个人。他揪了一个正准备出村子的老人家询问。
老人家告诉他有个外来的姑娘找他们祭司挑战,估计现在那姑娘已经在清泉里头浸着了。
“清泉在哪?快带我去!”
那时的他并不懂所谓“清泉”究竟是指什么,他只是想要快一点找到安以静,可是到了之后,那场面几乎让他疯狂——
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从远处的小路上一直延伸到瀑布下面,而红色在水池里飘荡,又被急速冲到了下游,艾歌早已经趴在水池中央凸起的石头上昏了过去。
该死的!夏越昕低咒一声快步走上前,可是站在水池边的面具男却拦住了他。
“她的仪式还没有完成,连挑战祭司的资格都还没有。你现在进去会被神明诅咒的!”
“我管你的‘资格’,给我滚开!她要是出事了,你们整个村子都给我陪葬!”他像只杀红了眼的豹子猛地推开他朝水池奔过去。
面具男显然是被他的架势吓懵了,呆愣着看着他闯进了水池,才回过神来,于是抽出口哨,猛吸一口气吹响。
夏越昕刚从水里捞出冻得浑身冰冷僵硬的艾歌,就看到水池被一群面具人围得严严实实。他们有的摇着铃铛,有的拿着武器,有的举着树枝,围着他们又是呼喊又是跳舞。
“违令者,神明降罪!”清尘扶着老太太出现在水池边,面具人们立即为她们让出了一条道。
艾歌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可是听到了嘈杂声,她还是挣扎着说:“放开……我,我要挑战……我要救烨!”
213.山林
“放开……我,我要挑战……我要救烨!”
艾歌微弱的声音却像海涛一样冲击着他们的耳膜。
清尘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有神明护体的:挑战祭司,她不是第一个,可是却是第一个在清泉里浸过之后还能讲出“要挑战”的人。说不定她是神明派来取代她的!
“说什么鬼话?要是冻死了,还怎么救他?你给我清醒一点,安以静!”夏越昕冷着面孔训斥她。
若是正常情况下见到夏越昕,她也许会再装傻蒙混解释一番,可是现在她的意识已经飘远了,她可能连身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她唯一的寄念只有“救他”。她的体力支撑不下去了,结果没能够再挣扎,直接晕在他怀里。
她冷冷的呼吸让他动容,于是夏越昕决定暂时不追究她这些天的过错。
他抱着艾歌正准备踏出水池,可是只听“嗖”的一声,一只短羽箭笔直地朝他冲过来,一股刺心的痛立即从左肩蔓延了开来——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现在中间的就是心脏,而不是左肩了。
夏越昕摇晃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没有摔倒在水里,不过,左肩流出来的血液倒是甩出了不少,悉数溅落在水里面。
“私闯清泉,扰乱神明静修,我等会代替神明惩治你!”口齿不清的老太太却架势十足。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陪小艾在这里完成挑战净身,或者到祭祀坛接受惩罚。”清晨补充道。
“……”郝行栀带着那些人马死到哪里去了?难道在林子里迷路了不成?
“惩罚。”笑话,天都快黑了,气温肯定会降,再在这里呆下去,安以静必定被冻死了,从这里到祭祀坛会有一段路途吧,到时候找机会逃走算了。
走上来两个面具人要把艾歌从夏越昕手中接走,可是夏越昕瞪了他们一眼,冷冷道:“我的人,我自己抱。”
面具男望了望清尘,清尘打量了夏越昕一番:“随他去。”接着又对夏越昕说:“你自己都伤成这样,再加个累赘不怕伤口裂得更开吗?”
“不牢你费心。”
面具人排成两行,前后左右把夏越昕和艾歌夹在中间,他们现在除了Сhā翅哪里都逃不去。夏越昕只能沉着气静观其变。
从大道上山虽然比那条碎石路宽敞很多,但是路旁仍然不时地可以看到荆棘碎石。而终于走到了一处拐弯之处——
这里一面面临着陡峭的斜坡,另一面是山崖,可是路面狭窄,这能容得下一个人走过。
夏越昕大致观察了一下前面的路程:要再遇上单人走的路面可就难了。这里的坡虽然是陡了一点,可是滚下去还不至于丧命……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再耽搁就天黑了!”跟在他身后的面具男呵斥道。
夏越昕定了定神,迈开步子走上了艰险的单行道。
“天上的直升机,你们大哥我在这里,快来救我们!”突然,夏越昕对着天上兴奋地喊叫。
闻言,面具男们立即扬起头紧张地张望,可是天上除了红透半边天的晚霞,那里有什么直升机的影子——他们被耍了!
但是当他们明白过这个真相找夏越昕算账时,却发现夏越昕早已经脱离了单行道路冲下了斜坡。
“闯入者逃了!”不知是谁一声大喊,就连走在前面的老太太跟清尘都回过头来。
面具人立即架起了弓箭朝夏越昕发射,可是夏越昕好像听到了短箭会从哪边发射一样,走的路线都是折形,避开了短剪的攻击。
没过一会儿,夏越昕就带着艾歌冲进了斜坡下面的林子,消失了踪迹。
“快点退回山下去,进林子把他们找回来!天就快黑了,要是被他们碰到那些东西可就事大了!”清尘一声令下,面具男们立即有序地转身向山下跑去。
入夜,宽广无边的树林子已经兽声连连就,就是举着火把聚集在一起找人的村民都忍不住想要退却。
郝行栀傍晚确实是差点迷失在树林子里,好不容易找到路回到大路上,却刚好碰上戴着面具找人的村民,经过清尘的解释,他才知道当家的已经带着那丫头闯进了林子。
刚从林子的魔爪下捡回性命的他们自然之道那片林子的可怖之处,更何况当家的还要照顾一个昏迷的丫头!
于是他们刻不容缓召集了可以来的弟兄,到林子里找人.
消息传回了村子,沈珺烨这才知道艾歌为了他竟然向清尘挑战祭司之位,经历了非人的折磨之后昏了过去,还被夏越昕带走进了树林子下落不明……
沈珺烨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挣扎着下床,如果不是因为清尘扶着他,他早已经摔了下去。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她挑战我还不是也是因为要带你走?你要是又受伤了,怎么对得起她!”
“为什么她都不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她要瞒着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沈珺烨的语气里充满自责。再一次,他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成为了她的累赘……如果没有他,她根本不必受那么多的苦难!
“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担心,你还做出让她担心的事情,她的隐忍就没有了意义。所以,把伤早一点,然后你才有力气去找她,知不知道?”
214.我爱你
艾歌被狼嚎的声音惊醒。她猛然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团火焰在眼前跳动——那团火焰真的好温暖,她就差不能把它抱在怀里把身体里那冰冷冷的感觉驱散。
“你疯了,用手抓火炭?你还想被灼伤吗?”夏越昕赶紧抓住艾歌就要伸向火堆的手。
艾歌像在梦游,她瞪大眼睛看着夏越昕,“你”了半天没有“你”出下文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对吧?”夏越昕白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转过身,不知道在干什么。
艾歌视线也不太清楚,所以没有理会他,她迷迷糊糊就要再睡过去的时候,“啪嗒”一声,金属坠地的声音刺激了她的听觉神经,鲜血的味道刺激着嗅觉神经,她猛地就惊醒了。
这是一个山洞,洞很深,洞口很窄,从用干草掩住的洞口只看得到一片黑暗。她的衣服挂在木杆上在火堆旁烘干,她的身上穿着他的衬衫,还盖着他的外套躺在火堆旁,而他自己是光着膀子背着她坐着。
艾歌想要坐起来,可是腿使不上力气,就连腿的存在感都感觉不到——可是她摸向腿,腿明明还存在啊!
“喂,你帮我一把。”艾歌有些着急地唤道。
夏越昕刚刚把肩上的那支短箭拔下来,肩上的窟窿还来不及用碎布捂住,就听到艾歌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声音。
“什么事?”
“啊!你的肩怎么了?”艾歌看到那个血窟窿,惊叫出声。
夏越昕看到她惊恐的神情,连忙用碎布缠住伤口,然后走到她跟前蹲下,再次问道:“什么事?”
“……我……我的腿……是不是废了?”她有些慌,声音都在抖。
夏越昕皱着眉,伸手在她小腿上抽了两下。
听到“啪啪”两声,可是腿上并没有传来感觉,艾歌哭了:“真的废了!”
“……活该,谁让你不要命地在冷水里泡那么久。”夏越昕伸手在她的小腿上按摩,可惜左手使不上什么力,按摩得不是很均匀。
“怎么办……怎么办?”
“闭嘴!”这只是被冻太久,麻痹了神经而已。
看到他面无表情,而且语气恶劣,艾歌含着眼泪缩了缩脖子,不敢造次。
“……你生气了吗?”整个空间只有火焰在“吱吱”作响,艾歌感觉浑身不自在。
“……”
“不回答就是生气了……”
“对,我生气了。气你一声不吭就跑到这鬼地方为沈珺烨受罪。”他这些日子疼到心坎里的女人竟然被沈珺烨这样折磨,他能不生气吗?
“……”艾歌撇撇嘴:明明是他把烨送到这个鬼地方,她放心不下才追过来的!
夏越昕把艾歌抱了起来搂在怀里,又往火堆靠近了一些。
她冰冷的身体贴着他灼热的胸膛,她的脸顿时就红了,她想推开一点,可是这里真的很暖和,她有点舍不得。
正在她思索着怎么办的时候,夏越昕却一巴掌打在她ρi股上。
“啊!我的ρi股还有知觉,你别测试了!”
“就是打你的ρi股——说,为什么要装失忆?老实交代!”
在看到她之前他还想着找到她怎么给她颜色看,谁让她装疯卖傻戏弄他,还私自从家里逃了出来……罪行累累,不可宽恕!可是真的见到了她,他却发现自己为她的安危而忐忑不安着。刚刚在水池边,她昏在他怀里那一刻,他真的发誓在想:如果她可以好好醒过来,他既往不咎;只要她愿意跟他回去,他会像从前一样对她很好。
可是艾歌并不领情,她抿着唇,不说话。
“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走?”夏越昕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很在意。
“你不是对我好。”她轻轻地把夏越昕推开了。“你是对安以静好。我说过我不是安以静,就算我曾经是,可是我现在只想做艾歌……你要我重复多少遍?放弃你一个曾经死掉的人有那么难吗?”
“放弃沈珺烨有那么难吗?”夏越昕冷冷地反问。
“我爱他,我不会放弃他的——”
“我爱你,所以我不会放弃你的。”他打断她,那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艾歌惊愣地瞪大了眼睛——对方是有家世有背景,家财万贯,相貌俊朗的美男子,突然被这么直接地告白,她能不惊愣吗?
“你喜欢听我说‘我爱你’吗?”夏越昕很仔细地观看她的表情,认真地得出结论。“如果你喜欢,我每天都说给你听。”
“哈?哈?哈?哈?夏总,你不要开玩笑,我小心脏接受不了。”她双手撑在身侧,小心地挪到安全地带。“你不觉得这话是热恋的人才说的出来的吗?它不适合咱们两个。”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想跟我谈一场恋爱,然后再对你说这话吗?谈恋爱是吗?可以啊……先从哪一步开始,亲吻,约会,还是……”可是谈恋爱还有必要吗?他们连恋爱终极目的都做过了。
艾歌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越昕也不再跟她开玩笑,神色正了下来:“我说,静儿,我们结婚吧。”
“哈?哈?哈?哈?”她更不是这个意思了!“可是我跟烨……”要不是因为他搅局,他们已经结婚了。
“他悔婚了,所以你现在是单身。”夏越昕提醒道。“所以,我追求你,到时候,你就跟我结婚……”
“可——”
艾歌的“是”还没说出口,夏越昕却猛地伸出左手把她拉进了怀里,右手抓起了放在地上的枪。
“啊!”
215.野人出没,注意!
“……死……死了?”艾歌从夏越昕怀里探出头,看着那只信子吐到一半就再也没能够缩回去的蛇,忍不住一阵恶心,赶紧用手捂住嘴。
“别这么嫌弃它,你今晚还得靠它填肚子呢。”夏越昕摸了摸她的脸颊,仍旧是低于常温。他将她放在火堆旁边,然后用木棍串起那条蛇放在火上烤。
“不要,恶心!”蛇“咝咝”地燃烧的声音,还伴着腥味,让她不住干呕。
“乖,你需要补充能量,才能恢复体温,不要任性了。”
艾歌仍是摇头,目光触及他肩胛上那一抹鲜红,她再次惊呼:“你的伤口裂开了!对了,你也受伤了,蛇肉你吃吧,早点恢复体力……”
夏越昕低头看了一下伤口,确实是渗出了血——是刚才把她摁进怀里的时候,碰到了左臂的伤。这伤口不妙,可能会把周围的野兽都吸引过来。
夏越昕把烤蛇Сhā在地上,然后过去收下艾歌的衣服扔给她:“换上。”
“哦。你转过身去。”
“……”拜托,她身上,他哪里没见过?
她换好了衣服,夏越昕又把自己的外套把她包得严实,接着把枪塞到她的手里:“拿好了。我要出去一下,找些柴火,不然今天晚上可能过不下去就被野狼吃了。”
他穿上衬衫,然后拾起短刀把火堆里的火挑到最大。
“喂——”看到他就要走了,艾歌急忙叫住他。“小心点,别被吃了。”
火光下,她的脸红得可爱。
“是哪个家伙连被冻死都不怕,现在居然怕我被毒蛇猛兽吃了。”他笑着调侃。
“是哪个家伙把我带到这个破林子,他要是不负责把我带回去,我想被泉水冻死都没门了。”她有点负气地囊道。
“好啦,就一下子,找到就回来了。”他拍拍她的头,就走出了山洞。
诡异又扭曲的空间顿时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觉得背脊都阵阵发冷。而火堆上面那条蛇在火光下好像正在生动地吐着信子……
该死的夏越昕,要是给她留下心理阴影,她饶不了他——艾歌愤愤地想,却希望下一秒就可以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漫长,火焰已经明显小了很多,艾歌也点着头昏昏欲睡,唯一好转的就只有那条蛇——在火焰的烤炙下,溢出丝丝肉香。
突然,洞口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把艾歌给惊醒了。她先是一阵狂喜——那家伙回来了?可是听到了那个脚步声之后,她立即握紧了手中的枪。
——那脚步声不是夏越昕的,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人!拜托,不是夏越昕也要是来找他的手下!
夏越昕拾够支撑到天亮的干柴回到山洞,还在洞口他就发现洞口的遮蔽物被人掀开过,他立即奔进山洞,却发现山洞里一片漆黑,艾歌明显已经不在里面了!
他立即按下火机点燃了一些干草藉以照明,却发现柴火堆是被人用泥土覆灭的;那条Сhā在地上烤的蛇已经被啃得一干二净了,只剩下一堆白骨;而艾歌不但人不见了,他的手枪和外套也没有留下来;地上凌乱地残留着四五对脚印,其中至少三个都是孩子……
不会是下午那群人已经找过来了吧?那艾歌是被他们抓回去接受“惩罚”了吗?还是说这附近还住了别的村落的人,把艾歌给带走了……
夏越昕顾不得多做停留,立即在周围找寻艾歌的踪迹,现在他只能祈祷他们还没有走远!.
在山洞的西边一千米左右有一个村子,夏越昕找到这里的时候,那里正在举行盛大的庆典。他们衣着跟下午那些人明显不一样,而且正用一种说不出的语言在狂欢。
夏越昕从掩映的芭蕉叶下面观望栅栏里头的情形,他的视线快速移动只想要找到艾歌的身影,但是,一无所获。
他们像是在准备出征的仪式,祭酒祈祷打磨武器,个个都忙得不可开交——奇怪呢,现在大半夜的,为什么要出征?况且,一般不会有人在夜里活动的吧?难道这就是附近很活跃的野人族!
夏越昕正准备潜入村子深入探究,可是头顶传来一阵骚.动,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立即向旁边躲去,现在脑袋已经被那只掉下来的椰子砸成了浆糊。
可是也因为这一声响,自忙自活的野人们纷纷朝这里投过视线来,看到一个陌生脸孔,陌生衣着的男人有些慌乱地从树下站了起来。
男人们开始围着他叫喊,疯狂地摇动手中的武器,朝他晃动手中的武器;而女人们则是带着孩子退到了一边。
夏越昕知道现在解释根本不能起作用,况且他们还不一定能听懂他的语言。
接着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接着走前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估计这就是他们的酋长了。
围着他的野人们立即安静了下来,而酋长则是仔仔细细地大量着夏越昕,然后开口说话了。
那是古老的闽南语言,夏越昕依稀可以理解到其中的一些意思,他大概是说:这是某某家出去工作的孩子,刚刚从外面回来不能适应村里生活,带他一起去打仗见识见识。
围着夏越昕的野人又多看了他几眼,然后上来两个男人把他架走了。
夏越昕完全开不了口,他怕一开口自己的语言就暴露了他的身份,于是只能闭嘴当起了哑巴——静观其变找到静儿优先!
216.要被烤了!
丛林上方飞散过悲鸣的野鸟,那声音凄厉可怖。
“发生什么事了?”郝行栀看到村民们见到了这景象之后纷纷有了退缩的意向。
“是野人要开战了。”清尘淡淡地回答。“这个丛林里住了两个野人部落,经常为了争地盘打群架。我们的村人要收工了,你们也快点离开林子吧,他们打起架来和凶残的。”
“人是被你们逼走的,难道你们没有义务把人找到吗?”郝行栀已经找人照得很烦躁了,所以根本没心思顾及他吼的是不是女人。
“他们说不定已经被野人吃了,而且他们是负罪之人,我们没必要为他们赔上性命!”清尘瞪了他一眼,然后便组织已经吓得惊颤的村人有秩序地收场了。
“……”他们也根本就是一群野人,竟然把人命置于不顾!
“大哥,我们怎么办?”
“继续找,往野人的地盘找!”
可能是以前真刀真枪对抗死伤的人太多,他们现在带的武器都是木棍石块。
两位领头的男人象征性地谈判之后,自然迎来了破裂的结局,于是一声令下,双方战将就打了起来,木制的武器断了,他们就近身打起了肉搏战。
夏越昕能躲就躲,他一则不打算赴这趟浑水,二则他现在需要保存体力——他没有在那个村子里找到艾歌的踪迹,他要找机会混进另一个村子找人。
他打倒了一个另一村的斗士,然后把他拖到暗处换上了他的衣服,待这场战役结束之后跟在他们离开的队伍后面进了他们的村子.
这个村子,说实话,与刚才那个村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就连木屋的风格,生活工具……甚至是语言,都与那个村子如出一辙,就好像他们原本就是同一家后来分居了一般。
他一进村就脱离了队伍,贴着每家每户的走廊向屋内探寻艾歌的身影。她现在不能行走,很有可能被关在哪个屋子里。
从前方传来欢呼,紧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哀号——那声音是艾歌的!
夏越昕拔腿就往前方赶去,拨开重重欢呼着围观的人群,好不容易钻到前面,就看到艾歌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口里大声呼叫着:“救命啊!”她坐在一个拼接起来的大木板上面,身边放着各种果蔬,正被四个彪悍男子抬着走向那边的篝火堆。
——不是吧,看样子是要把她给烤了一般!他们真的吃人?!
艾歌欲哭无泪:她不过是跟闯进山洞的小孩聊了几句,请他们吃了一顿蛇肉,还以为他们带她出来是要报答她,没想到是想把她当食物!
他们把艾歌抬到篝火旁放下,火光把她惨白的脸色照得通红。
一个大汉抽出一把长刀,放在火上烤炙之后,又把口中含的酒悉数喷到了刀刃上,一通刺耳的“滋滋”声应声响起。
艾歌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放开她!”夏越昕推开人群立即冲了出去——再不去,她就要被人给吃了!
夏越昕一出现,现场立即乱了,围观者纷纷议论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的出位举止,而护卫则是抽出武器把艾歌护在中间。
“夏越昕……救我!我下次再也不跟陌生人说话了,我不是故意的……”虽然他平时并不是很受艾歌欢迎,甚至是被厌恶,可是现在艾歌见到他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欣喜若狂。
这时,一个身高至少两米的男人挡在夏越昕面前,他的肩上坐着一个穿着很特殊的小男孩。
小男孩居高临下地睨视夏越昕一眼用闽南语问道:“你是她的什么人?”
“他是我朋友,你们不要为难他!”艾歌瞪了一眼这个村子的小酋长。
小酋长小心地咧开了嘴,然后对护卫说:“把他也给我抓起来。”
十几个护卫立即朝夏越昕蜂拥而去。夏越昕就算身手再好,被这样围攻也吃不消,况且他刚受了重伤,动作不灵活,对抗了没多久没就被摁倒在地。
“可恶,放开我!”夏越昕被一个男人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被推到了艾歌旁边。
“对不起!你的伤口又裂开了!”艾歌爬到他的身边,连忙用手捂住他的伤口。
“没事。”他晃了晃被打得晕眩的脑袋。
“怎么可能没事?死鸭子的嘴也没你那么硬!”艾歌气呼呼地加重了摁在他伤口上的力度。
“唔!”夏越昕发出一声闷哼。“你是趁机报复我向你求婚是不是?”这力度,啧啧,够要他的命啊!
艾歌的脸一红:这话题是好久之前说过的,好不好?她当时还拼命想要转移话题来着……
“你们都是有趣的人,要不要留下来陪我玩?这样就可以饶你们不死了。”两米大汉把小酋长放在地上,小酋长走到他们面前蹲下,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艾歌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哼,你这话是真的吗?”夏越昕抹掉嘴角的血丝,脸上的狼狈已经恢复了成了往日主宰者的神情。
小酋长眯起眼睛,笑得无邪:“我说话算数。”
“好,我们留下来。”他已经想到方法离开了,只要留着性命,什么都有可能!
艾歌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
“那最好了。从现在起你们两个就是我的跟班,要寸步不离跟着我,听明白没有?”小酋长站了起来,轻松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给他们松绑,我们欢迎一下我们的新居民!”
217.说到做到
艾歌原本以为夏越昕答应留下来是想要是想要在村民白天都休息的时候偷偷离开村子,没想到昨天晚上闹得很厉害,天一亮他已经倒下呼呼大睡了。
艾歌正思忖要不要喊醒他,几个大汉走过来就他们两个搬到了木屋里头,留下了一些食物和水就反锁了大门出去了。
他们一走,夏越昕就睁开了眼睛。
“我就知道你是装睡的,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夏越昕却打了个呵欠,翻身抓了块布盖起身体,看起来有狠狠睡一觉的趋势。
“你个猪,快起来!我才不要留在这里侍候那个小魔头!你要死不要拉我跟你陪葬!”她昨晚被那个小孩单纯无辜的面孔骗得七晕八素——原来他才是恶魔!跟他比起来,她家水水简直就是天使降临……呜呜,好想他!
“你以为我们走得了吗?他们敢把我们单独关在一起肯定是有另外的措施阻止我们离开。门外那两个侍卫不是也没走吗?”夏越昕懒洋洋地开口。
“那怎么办?”
“好好睡一觉,把身体养好先,晚上我们陪他们再大玩一场。”夏越昕把艾歌搂在怀里。“乖,睡吧,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他夏越昕既然能把这话说出口,就能把这事做成真。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艾歌直翻白眼:“还要玩?!”如果不是她的腿没有了知觉不能走路,她现在早就想办法逃走了!
“嗯,再等一个晚上。”
他无比肯定的语气让艾歌心里莫名地平静了不少。
她仰头看他,只看到他的下巴长出短短的胡子,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有男人味,浓密的黑眉毛下依稀可以见到他的双眼皮,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展成一个蒲扇形——原来他有一双桃花眼……
艾歌这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那么认真看这个男人。她后知后觉自己是在观赏他,不禁耳朵一热,赶紧低下头。
——哎,睡吧,反正也烦恼不出逃脱的方法来。
艾歌一觉醒来已经入夜了,外面又像昨晚一样擂鼓狂欢祭奠——是准备出征了吧?
几个女人走进来给艾歌洗漱了一番,又给她脚上的伤口上了一些药,然后进来几个男人把她抬到了小酋长身边陪他玩耍——艾歌当即都要崩溃了!
“我朋友他去哪里了?”艾歌战战兢兢地问道。
“他给我去攻打边界部落了。他说今晚就给我把那里的地盘给我夺过来,没有夺过来的话,你就随便我怎么处置了。”
祭礼前,他找夏越昕玩,夏越昕就问他想不想扩展地盘。他们跟边界部落的那些家伙争夺了那么多年,为的就是让整片丛林都成为他们的地盘,所以他当然回答:“想”。于是夏越昕就主动请缨带几个人去应战,并且答应把艾歌留在这里,以表他绝对逃走的决心。
“什么?!我成了人质了!”
“是哟。”他嘻嘻笑道:“不过你放心,你那么有趣,我不会那么快弄死你的。”.
夏越昕停了当地人的陈词,知道每晚他们两方是轮着选择对战场地进行对战的,而今晚刚好轮到了他们这个村子,所以夏越昕决定利用昨晚收留他们的那个山洞。
他们选择的场地是山洞前的一块平地,而山洞口用树木掩盖。
像往常一样首先进行的是谈判。
商业谈判?那是夏越昕的强项;对方来的人却是个小角色,夏越昕趁机节节攀升,每一句都能敲一笔好处过来。对方换了好些人都是这番下场,但他们都被一步步逼得连退路都给赔了出去。
最后,对方的将领被逼得怒意翻飞,首先发起了进攻命令。
要知道,商场上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定了。商场如战场,战场亦被他当成商场操纵得如鱼得水。
一声令下,士兵们就靠着树丛的掩映退到了山丘之后,对方追过来,他们就钻过山洞绕到了对方的背后,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而夏越昕则是带着人手趁胜追击,追到了他们的村子,把酋长手里能赚取的利益都赚了过来.
看到夏越昕带着人手凯旋归来,村子立即陷入了一片狂欢。因为,他们谁都没想到平手了那么多次的战役,居然在一个外乡人的手中划下了句号。
正在为自己的“任人唯贤”得意不已的小酋长立即设宴热情款待了夏越昕和艾歌。
“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我担心死了。”艾歌见到夏越昕就直接抱住他的腰,“痛哭流涕”。
“是担心我把你丢在这里吧?”
“那是当然了,不然你以为呢?”闻言,艾歌递给他一记卫生眼。
“有你在这儿等我,我怎么舍得死?”夏越昕小声地跟她咬耳朵,就在艾歌耳根要热的时候,夏越昕又举起举杯对众人说:“那好,为了庆祝我们打胜仗,今晚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将士们人仍然喂这次胜利亢奋不已,举起大碗干杯牛饮,甚至有的人拿起了酒坛。
“……”艾歌无奈地看了看喝酒的夏越昕:难不成他要在这里当将军了不成?“喂,喝少点,你伤口还没好。”可是她一点儿都不想留在这儿…….
艾歌正睡得迷迷糊糊,却被人摇醒了。
“静儿,醒醒,我们离开这里。”夏越昕抱起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话。
“离开这里……”她还没有梦醒。
“对,我们早上说好的。”
218.地老天荒
“你给他们下了药吗?”艾歌伏在夏越昕肩上,看着月下睡得一塌糊涂的村民,小声地问道。
“我哪来药给他们下?”
“嘁,原来灌醉他们是偶然。”
“……就算他们没有醉,对我们的管制肯定也会放松,到天亮我们就能离开了。”
“哦。”口吻里明显驾着丝许的不信任。“那我们现在我们怎么走?”
“回山洞,然后往南走,我在那边听到了大海的声音,希望那边的海有被开发,没有的话我们也可以沿海岸找到城市。”
“为什么不去找清尘的村子?回到丛林里会更好一些啊……”
“我不想带你回那里去。”
“为什么?烨还在那里——”
“你再说他我就把你丢在这里。”
艾歌努努嘴。“可是……”原来对她这么好是有目的的!
“栀会把他带回去的,你放心跟我走就是了。”
“哦。”其实艾歌的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逃走了。她来这里还不是想要把烨救离他的魔爪,然后远走高飞?可是这该死的腿竟然废了!
夏越昕背着艾歌小心翼翼跨过睡得横七竖八的人们,却听到角落传来一个声音——
“要走了吗?”
是小酋长!小孩子没有喝酒,所以没有醉倒,可是他怎么不喊人呢?
“嗯,是的,谢谢款待,这两天。”夏越昕的声音一点慌乱都听不出来。
“那……早点找到你们的人吧,作为对你们陪本小爷玩了两天的回报。”
作为对小酋长的“尊敬”,艾歌大气都不敢出。小孩子的恶魔本性他见识过了,真想找水水恶补一下对小孩子的可爱禀性,不然他这个妈咪做得都有心理阴影。
“啊,有缘再见!”夏越昕对他的回答倒是像男子汉对男子汉的约定。
在没有出路丛林里“行走”真是很痛苦的事,好在夏越昕认路的能力很强,他们才勉强没有迷失。
在天边露出曙光的时候,艾歌在他肩上趴得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可是他们这会儿倒是听见了浪涛的声音,艾歌激动得快要从他的肩上摔下来。
“快点快点!”
“……静儿,你先减了肥再跟我说快点。”
“……”对了,他都背了她一夜了,就算她再轻,他现在都快体力不支了吧?况且他还受了伤来着……艾歌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你放我下来吧,你扶我过去,不要背了。”
艾歌的腿可以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但是她还是拽着夏越昕努力地行走,他们的“行军”速度也为此慢了一半,但是艾歌说什么都不要他背了。
夏越昕感到了她莫名而来的兴奋——是从听到海的声音开始的。
“你喜欢海?”
“嗯!我做梦到亲眼看一次海。”
“你去过那么多地方难道都没见过海?”
“那是因为烨有交待,他不准我靠近海,说是危险。”
沈珺烨是担心她听到海声想起坠崖时候的事情吧……那一年她笑着从他眼前坠落断崖的场景像录像片段一样在他脑海循环播放着。到底是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这样轻生?果然是跟母亲的死有关吗……
“你怎么停下来了?”艾歌问道。
“这次你跟我回去,我们把你的失忆治好,行不行?”
“你很固执啊!”
“那也看对象是谁。”他突然紧紧握着她的手心:“我们说好的,我会追求你,到时候你要回应我。”
“……哈哈哈~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八点左右。”
“我们再说吧……先看海,好不好?”突然间,他对安以静的感情变得好沉重,她有点扛不过来了。她接受不过来,除了逃避,又还能怎么样?
拨开树丛,海上那轮红日正在缓缓升上海平面,把原本湛蓝的海水映照得绮丽;黑白的海鸟啼叫着划过天际,成群结队在望不到边的天际线上消失成一个个点;白色的浪花冲打着白色的沙滩,潮水拍案的声音听得她心神荡漾。
站在海边,听着海声,天地顿时辽阔,而自己顿时都渺小了。
如此广阔,如此壮观的景色,好想陪烨也来看看!
她想在这里奔跑,奋力地奔跑,把自己消融在海潮里头,不过她跑不了,那就呐喊吧,把声音消融在海潮里……
然后,再一次,踏上逃亡的路途.
艾歌在沙滩上走累了,之后坐在棕榈树下的干沙上像个孩子一样玩起了细沙。
夏越昕在旁边浅眠了一阵,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艾歌趴在沙地里睡着了。
她安静的睡颜让他深深迷恋着,她的细长的柳叶眉,小巧的鼻子,丰润的唇……一切都让他移不开眼眸。
好想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停止。在这个沙滩上,只有他们两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直到生命的尽头。没有丹青,没有夏家,没有沈珺烨和沈七瑾,也没有蓝子和谷弄函……只有他们,只有他和她,在这里地老天荒。
他已经不是十几岁只会幻想的少年了,可是此情此景还是让他忍不住会这样期盼。是她让他的心倦累了,是她让他漂泊的心想要归于平淡了。
他把自己摊成一个“大”字型,看着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感受着从指缝中露出来的光线,他想: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她像光线一样从指间再溜走了。
219.私奔了而已
艾歌睡了一个长长的懒觉,醒来的时候,夏越昕已经把开好的椰子端在她眼前了。接着他们便沿着海岸边的树丛继续上路——因为这里是个荒蛮之地,没有人烟。
太阳再次沉入海洋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小镇,很快就遇上了来找他们的人,于是终于获救了。他们在这个小镇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回到了库塔——他们先前呆的地方。
“夏大叔,谢谢你!”艾歌对夏越昕鞠躬行了个感谢礼,然后郝行栀便推着她进了住院部。
他们转身那一刻,他有种她就要离他远去再也不会来的感觉,可是他伸出手,却找不到理由叫住她.
郝行栀推着艾歌来找沈珺烨。他告诉艾歌他们前天已经把沈珺烨从村子里带出来了。虽然艾歌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清尘放人,可是她直觉绝对没有用和善的方法。
郝行栀敲门时,艾歌看了一眼房门的病号,上面用英文写了叶丹青的名字。
没有人来应门,郝行栀感觉不妙,问道:“丹青丫头,我是阿栀,我要进来了。”
门开了,可是房间里谁都不在,只有从打开的窗户灌进来的海风把窗帘吹得呼呼作响。
“丹青丫头!”郝行栀把在洗手间和已处理都找了一通,但是没找到人,他从窗口探了出去,却发现窗台上挂着拧成条的新床单,一直延伸到楼下的阳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楼下那个病人今早已经退房了,那里现在是空房!
郝行栀刚想跑出去喊人,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艾歌“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一张纸片从她手中飘落了下来。
他走过去捡起一看,只见上面一行是叶丹青的笔迹:“昕:我走了,不要来找我们。丹青”,下面一行是沈珺烨的笔迹:“小艾,对不起。”
艾歌跪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歇斯底里——她不过是离开了他三天,为什么她就会一声不吭地消失,就连去想都不告诉她,连原因都只用一句“对不起”给隐没了!她不能接受!
“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原本守在门外的守卫听到了艾歌的哭声连忙冲了进来。
“没什么,丹青丫头跟姓沈的小伙子私奔了而已。”郝行栀握着那张纸,直到把它揉皱。
夏越昕从外科处理伤口出来就听手下报告了叶丹青和沈珺烨的事情。
他去了丹青的主治医生那里,主治医生告诉夏越昕丹青的心脏承受力其实已经到了极限了,在治疗下去也只是拖延时间,而且她有心结,那只会加重她的病情……他还说,他昨天把这些告诉沈珺烨的时候,他的神情就不对劲……
夏越昕想沈珺烨时同情丹青吧,所以想要在她最后的时间里满足她的心愿,毕竟八九年的感情并没有沈珺烨表现出来的那么浅薄。
只是,这样对艾歌,有些残忍——她为沈珺烨付出了那么多,装疯卖傻,不辞千里跑到这里,甚至还为他伤残了身体……但是却换来这样无情的背叛!
“当家的,要不要去找丹青小姐?”手下问道。
“找吧。不过不要惊动他们。找到了暗中保护着就好。”巴厘岛也就那么大,两个不想躲的人找起来更加容易了。但是,如果这是丹青的愿望的话,他满足她.
夏越昕在海边的观海桥上找到了艾歌的轮椅。她面向夕阳背对着他的身影显得无比萧索。
艾歌望着天边瑰丽无比的红霞,猛然间觉得无比讽刺。就在昨天傍晚,她还趴在夏越昕的肩上兴奋指着天边赞叹,而今天心情变得凄凉了,连她曾经极度憧憬的大海都变得索然无味。
海鸟划过天边飞回巢,可是她的家呢?没有了烨,哪里都不是家……她不是怪他跟叶丹青离开了,而是怨他除了那一句“对不起”之外没有任何交代,而那一句“对不起”,生生地让她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她想好的逃离计划,原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有些凄楚呢!
“静儿,天凉了,我推你回去。”夏越昕打断了这让他心疼的观海图。
“夏大叔,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可怜?”艾歌依旧望着大海没有回头。
“……他不要你了,那很好啊。”他只是不想给她期望,在彻底绝望的时候会更加痛苦的,要痛就痛得彻底,一次痛完。“这样你就彻底单身了,我就可以明目张胆追求你了,你也可以放心接受我的追求了。”
“喂,你很坏心眼!”她举起右手,给了他的右肩一拳。
“抱歉,我从来不是好人。不过——”他笑着握住她的右拳,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道:“以后有我陪着你,你就不可以觉得自己可怜了。”
甜言蜜语听得艾歌沉默了一阵,然后他对她扬起笑脸:“你现在就对我展开追求攻势了吗?”
“额……你提醒我了,我说过会每天告诉你‘我爱你’的,这几天都忘了。我现在就补回给你!”
夏越昕深吸一口气,对着大海大声呼喊:“安以静,我爱你!安以静,我-爱-你!安以静——我、爱、你——”
艾歌只是微微笑着听着他可以让海枯让石烂的誓言,让所有的心情都随同浪潮声带走。
前两天感到巴厘岛跟江陆航会和的谷弄函带着江陆航赶到海边的时候就听到夏越昕的呐喊声。看着红霞下一高一低的两个背影,谷弄函突然间觉得脚像铅石一样沉重,挪动不了分毫。
220.出人命了!
欧阳明婧再一次见到夏越昕抱着沉睡的艾歌进了屋子,仍然是气得七窍生烟。
亏她当时还为自己带丢了艾歌和水水愧疚了好久,原来这个女人是一直装疯卖傻,听到越哥哥到了巴厘岛就原形毕露也追到巴厘岛去逍遥——太有心计了!
已经出院在家休养的冯润兰正在和欧阳明婧喝下午茶,看到他们这样回来了,眉头紧蹙。
“奶奶,你身体好些没?”夏越昕对他这个奶奶有些头痛。
“你的魂魄都被这个小妖精吸走了,你还记得我这个奶奶吗?”冯润兰带着怒火把茶杯“咯噔”一声搁在茶几上。
“……奶奶,你别闹了,静儿哪里惹你了?”
“你这个不孝子胳膊肘往外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现在就回北京!”说着还真的跺着拐杖站了起来。
“阿祥,给老太太买机票,亲自送她回去。”
“你——”
“越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奶奶?”欧阳明婧也不服气了:越哥哥竟然为了那个小妖精跟奶奶顶嘴!
“对了,还有你,这里是郊区,到上班的地方不方便吧?”
“额?还、还好……”越哥哥这是在关心她吗?欧阳明婧立即就扭捏起来了。
“是吗?我让林婶给你找一套离政府大楼近一点的公寓,尽快搬过去。”如果静儿当时真的疯傻,欧阳明婧把她丢在游乐园出了什么事的话,他绝对会让她死得很难看!
“……越哥哥,你要赶我走?”从话语中醒悟过来,欧阳明婧都要急得哭了——她才不要离开这里呢,这样的话她就离越哥哥远了,不能时常见到他了……
“奶奶,你要给我做主啊!”欧阳明婧立即找冯润兰求助。
“哼,走就走!婧婧,我搬过你那里住,省得在这里受气!”
“……”既然奶奶都让步了,欧阳明婧即使很不服气,也不好再说什么。
“给欧阳小姐的公寓配上保镖跟下人。”夏越昕吩咐道——欧阳明婧那个被娇惯的大小姐估计连自理能力都没有,奶奶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要搬过去照顾她的吧?不过奶奶住在她那里,他怎么也放不下心。
“是,少爷!”林婶跟常应祥领命就下去忙活了。
艾歌睡了好多天,最后终于决定接受现实了,所以她醒过来了。她会努力把工作室办好,等身体好了再把水水也接过来,一起等待烨回来。她相信他会回来的,因为这些年里他从来没抛弃过她。
夏家每天进进出出的除了给艾歌针灸的医生之外,还有谷弄函和江陆航。
——江陆航是来谈工作的,谷弄函则是纯粹来陪艾歌玩的:看碟看漫画讲笑话,这日子过得倒是像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而夏越昕虽然仍然很忙,但是总会抽时间回家陪艾歌谈天说地,当然,那例行公事的每日一告白总是少不了,而且他还换着花样逗艾歌开心,比如昨天是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今天是一顿丰盛的满汉全席……
物质的奢华总是不会少,可是艾歌收收也就算了,她依旧是平静地等着;而她的平静,让夏越昕急得要抓狂却只能干着急.
日子这么一忽悠,秋天很快就到了。虽然南方的秋天并不明显,但是凉意还是可以感觉得到。
艾歌觉得自己变得很嗜睡,胃口也不太好,而且可能是因为月经推迟了十多天都没来的缘故她的心情很烦躁。不过她以前就经常因为赶方案通宵达旦导致月经不调,所以也没有怎么在意。
这天下午,谷弄函照常带着新出的DVD来找艾歌,林婶问他们要不要喝点东西,艾歌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西柚汁”。
“静姐,你不觉得你最近吃的东西都好酸吗?我一想想就直吞唾沫……”昨天是柠檬,今天是西柚,口腔里唾液分泌得飞快。
“哦,最近没胃口,只想吃酸的。”
谷弄函狐疑地看着她,盯了半天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静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艾歌差一点把西柚汁全部喷在他脸上:“弄函,你开什么玩笑?”他跟夏越昕只发生过一次关系,就是那次她闯进谷弄函的湮寂殿的那个晚上……之后虽然擦了几次边球,但是她有水水做挡箭牌,他没有得逞……想想,那一晚是在八月多,现在是十月初——
直觉告诉她:极可能出人命了!
“我哪里开玩笑了?”谷弄函抽出纸巾把身上的西柚汁擦干净。“你要是怀了就好了,好多年前,你还欠我一个小外甥呢!”
“别乱说,哪来的好多年前?”
“是在北京那时候啊,你怀了夏某人的孩子,可是夏天我到这里的时候才知道孩子掉了……真可惜,不然我早就做舅舅了……”
听谷弄函说陈年旧事,艾歌陪着笑打着哈哈,可是心里越加忐忑不安——万一真的怀上了怎么办啊?不会那么运衰吧?一次就中奖!不不不,先找方法确定了再说,不要瞎着急……冷静!冷静!
可是,被谷弄函喊过来收拾残局的林婶一出现,谷弄函就十分殷勤地问起了林婶:“林婶,女人怀孕都有哪些症状啊?”
林婶奇怪的看着他们两个,谷弄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找你不补课,这种事请提前知道也没什么不好吧……”
221.驱魔
林婶陈述的症状,仔细一想来,其实她每一个都中了。艾歌突然觉得全身无力,整个人都昏沉了——根本不能接受好不好!
谷弄函看着她的反应,一阵窃笑。临走的时候,他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他的小外甥。
傍晚,医生来给她针灸的时候,她还带着最后一丝侥幸特地找医生把了一通脉。
敢情学中西的医生都很慢性子,这个医生抿着长胡子闭着眼睛点着头就是不给艾歌一个回答。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嗯,胎气平稳,少夫人安心。”
艾歌彻底崩溃了——她可怎么办好啊……孩子不是烨的,而且它是一个意外,她根本不想要;但是听谷弄函讲安以静打胎那一段听得她鸡皮疙瘩直起,在她潜意识里,“打胎”已经成了坏女人才会做的事;再则函函那么可爱,她不想给他让他失望;最后,如果夏越昕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艾歌让老医生不要声张,她才能有够多的时间想应对措施。不过看到离夏越昕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她紧张得手指都搅在一起了。
老天爷好像也感受到她的求助,于是在墙上老壁钟响了七下之后,夏越昕没有出现,而是电话响了——
“静儿,我今晚加班,可能回不去了,你们不用等我了。”
艾歌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几块:等明天弄函来了,再跟他商量一下吧。
可是第二天下午,艾歌没有等来谷弄函,却等来两位不速之客:冯润兰跟欧阳明婧。
看到冯润兰带着一个道姑模样的女人闯了进来,林婶出面就要阻止她们,但是欧阳明婧却拦住林婶说:“奶奶在平安寺遇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人,这会儿正玩兴大起,你就满足她吧!”
那时候艾歌正在房间午睡,冯润兰带来的道姑突然破门而入,挥动着咒符叫喊着:“恶灵退散!”
“……”这两个老太婆在搞什么东西!
“妖女,快从安以静身上出来,不准再缠着我的夏家孙儿!”道姑驱起魔来倒是有模有样的。“这是从平安寺求来的灵咒——妖女,快快显身!”说着道姑把一张用什么血画了符的黄纸贴在艾歌的额头上。
艾歌浑身一僵——这都是什么气味呀,好难闻!
冯润兰看到在她的反应,以为是灵咒有效果了,在旁喊道:“阜姑,加剂量,把妖女逼出来!”
于是道姑又拿出几道符咒贴在艾歌身上。
艾歌把前额遮眼地符咒扯下来,就看到那个道姑拿出一把桃木剑,在上面贴了几张灵符,然后点着;之后又喝了什么液体,把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
她这是要——艾歌反应过她要做的事情,浑身一个激灵:这女人不要命了,她要点火烧屋吗?
就在火焰触碰到道姑口中喷出的汽油变得旺盛冲向艾歌的时候,艾歌已经翻身滚下了床;但是道姑穷追不舍,继续喷着火向艾歌攻击,誓势要把艾歌身上的符咒烧光。
艾歌不能行走,只能用手撑着地板,尽全力快速地挪动。
“林婶!林婶,你快进来,老太婆发疯了,快来救我!”
听到艾歌在房间里大喊,林婶就要冲过去,可是欧阳明婧却再次拦住她:“林婶,都说了奶奶只是玩玩,你放心啦,肯定是安姐姐在小题大做。”她心里却恶毒地在想:要是被玩死了,那就最好不过了!
“可是……”林婶担心地朝走廊那端望过去。
“没有什么可是,你快点冲茶吧,待会儿奶奶出来了没见到招待会生气的。”.
房间里闪着星星点点的火花,虽然很小而且很快就熄灭造不成大伤害,可是汽油味和焦炭味也因此充斥得整个空间难闻不堪。
那味道让艾歌忍不住想要呕吐,可是她没有时间为这些生理情况费时间,她双手并用爬出了房间爬到了走廊。
走廊一头是通向大厅过道,另一头则是地下室。艾歌想去大厅求救,可是冯润兰却挡住了她的去路。
冯润兰看着她可怜的滑稽模样,抬起脚往她的右手上狠狠地踩了下去,嘴里却笑得咬牙切齿——就是这个妖孽把夏家弄得破碎不堪,她的儿子,她的儿媳被她害死还不说,还有他的孙子都被她迷得团团转……不可原谅!她踩着她的手的脚不断用力,而且额还不解恨似地来回挪动
艾歌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她咬咬牙,用力地把冯润兰拉倒在地,冯润兰发出另一声惨叫,她一ρi股坐在地上,看到艾歌的脸近在咫尺,狠狠地又甩了她一个巴掌。
艾歌就要跟她厮打,可是那个道姑已经追出来了。
“阜姑,把她给我灭了!”冯润兰气得声音都在发抖。
艾歌不得已,只得转身爬向地下室——地下室的门是开着的,只要进去了,就立即把门从里面反锁,谁都进不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爬向地下室的门,手掌刚刚碰到那里的花岗岩地板,爬起来的冯润兰就跑了过去,狠狠地蹿了她一脚。
这一觉蹿得艾歌五脏六腑都在痛,她手掌一个没支撑住身体,竟然整个都往地下室的楼梯摔了下去——
“哼,跟我斗,你这个妖女还早了一千年!”冯润兰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的胜利
222.阻
艾歌一直沿着楼梯摔到了地下室。
脚是没有了感觉,可是她觉得手这会儿也断了,更糟糕的是,下腹也在隐隐做疼。她没有忘记她的肚子里有个宝宝,所以从那个道姑追她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用手护着肚子。可是就算护得在好,这下子恐怕也难保没事了。
这个地下室她倒是第一次来。地下室很宽敞,左手边还有来自地上的取光,所以一点都不显得阴暗。按照她多年的经验,这是一个服装设计工作室不差了——那么是那个叫安以静的女人的工作室吗?
目光触及到墙上挂着的黑白大照,那是一个优雅的女人,脸上带着雍容的笑——只要是做服装设计的人,大概没有一个认不出她吧:大概十年前活跃在国际设计第一线的华人女设计师倪雅婷。只是那黑白的照已是在诉说她已经成为了过去。
旁边摆着很多画架,有的用布遮着,有些没有——估计是来打扫这里的佣人忘记了。有一个画架上的景象刺痛了艾歌的双眼。
那是一件婚纱,蕾丝折叠的领口,蓬松的灯笼袖,飘逸的白纱与沉稳的白色丝绸荷叶螺旋交叠着开散的裙摆……
艾歌眼中溢出了无知觉的泪——心里有一种熟悉的感动在蔓延。她觉得自己遇见过这件婚纱,是那种轰轰烈烈的遇见,刻入了心骨的遇见。她望着它,觉得它该是这个样子又觉得它可以再完美一些……她的心口因为这个变得疼痛不已。
朦胧的视线偶尔触及角落那一款几近成型的那幅画的样品婚纱,疼痛更加的深邃。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她曾在幻象中见过的痛苦地死去的女人,只是,这一次,她看清楚了她的面容——是倪雅婷!
“静静,那是妈妈为你设计的婚纱,就快做好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做好了……可是、可是设计图——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你跟昕儿的婚礼,我想亲眼看你跟昕儿穿上我做的嫁衣到教堂结婚……你们是我最疼的儿女,我想看你们穿着我做的衣服得到幸福……”
她的声音,她的话语,这一次无比的真切。
一系列的幻象再一次灌进脑袋,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被撑破了……那些幻想在她的脑海里扎了根,怎么也挥却不去。她头痛,痛得像被炸弹轰炸过一样!
艾歌试图用手撑起身体想那件婚纱靠近,可是她才发觉全身像被拆了一样没有什么力气,该死的却是头脑异常清醒,疼痛异常剧烈。她伸出手想抓住东西站起来,但是却看到自己的手掌沾满了血液,她惊恐往身下望去,才发现血从她身下流了出来,淌了一地!
——不要啊,她的孩子,她昨天才知道它的存在,她不要今天就跟它分别了!她很着急,可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她想喊人,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夏越昕加了一夜的班,下午才终于完成那个要让艾歌欢心的方案。可是当他欢心地踏进家门时却看到了本来不应该在这里的欧阳明婧。
“越哥哥,你回来了!”欧阳明婧看到夏越昕,立即像粘牛皮糖一样粘了过去。
“婧婧,不用上班吗?”
“嗯,我们办公室的班是轮着上的,今天我休息。”她甜甜地回答他。
“回来看林婶吗,那你们慢慢聊,我回房冲凉。”
“越哥哥,等一下!”这会儿绝对不能让越哥哥回房,因为奶奶正在那儿给小妖女驱魔啊!欧阳明婧赶紧拉住夏越昕。“我待会儿就走了,不过我有些业务上的问题请教你,就耽误一下子啦~”
林婶想上前跟夏越昕说事也被欧阳明婧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夏越昕有些烦躁:这个女人还真缠人!他刚想敷衍一下,却听到从房间传来艾歌凄厉的喊声。
大家都是一个惊愣,而此时又传来冯润兰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夏越昕赶紧朝房间跑了过去。欧阳明婧还企图阻止他,却被夏越昕一个泠烈的眼神给吓得退却.
走廊里汽油的味道很浓,夏越昕不禁加快了步伐,却看到冯润兰带着一个穿着道袍的女人从走廊那头得意地走了出来。
“你这是要去哪里?”冯润兰看到她的孙子这时候出现在家里,明显地不满:又有哪个下人高密让他回来吗?
“奶奶,静儿呢?”夏越昕看到冯润兰带着不明人物上他家闹事,不禁蹙起了眉头。他想去找人但是却被冯润兰拦住了。
“你紧张个什么劲儿?让她一个人呆一下。除了一趟魔,我心情都舒畅了!”冯润兰脸上尽是春风一度的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慈祥憨态。
“不好意思,我要去见她!林婶,带老夫人去客厅——”说完立即绕过她大步走进房间。
可是房间里除了被烧焦的被单,那里有艾歌的身影?他快速冲出房间,却看到走廊尽头的地下室门没有关上——静儿还不能走……不好预感顿时蔓延。
夏越昕以最快速度顺着阶梯到了地下室,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艾歌躺在血泊中,已然奄奄一息。
他从血泊里捞起艾歌,直呼她的名字。
听到了夏越昕的声音,艾歌挣扎着睁开迷离的眼,她抓着他的衣衫,气若游丝的声音唤道:“哥……救救……我的孩子——”
艾歌说完这话便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223.诅咒
“你把我静姐怎么样了!”医院的走廊里,谷弄函一看到夏越昕就上前拽抓了他。“你又想害她的孩子吗?那一次说什么她自己堕胎也是假的,对不对?你一看就是那种当不了好爸爸的男人,你只是要折磨她!”
“谷少爷,不要这样,少爷也很难过……”林婶颤声劝阻。这已经是少爷和小姐的第三个孩子了,难道也不能活下来吗……难道他们两个人真的是被诅咒了?
欧阳明婧瑟瑟地躲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呼,她怎么也没想到艾歌竟然怀孕了!如果孩子有什么事的话,越哥哥还不宰了她?
倒是冯润兰,一脸的镇定。她握着欧阳明婧的手,好像在说:天塌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他不敢拿你怎么样。
夏越昕面无表情地掰开谷弄函的手,然后一脸懊丧地坐回椅子上。他怎么那么粗心大意,天天跟她在一起竟然连她怀孕了都不知道,还让自己祖母把她摔下了楼梯……
突然,夏越昕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方才他太慌乱了,他的思维只是停留在“救我的孩子”上面,而忽略了那一声“哥”!她记起来了吗?她的记忆恢复了?!
这一刻,他充满自责与愤怒的心突然变得迫切起来,他焦躁地在手术室门口踱来踱去,只差不能踢开手术室的门,问她一个究竟了。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胎死腹中。
那一天上完体育课之后开始泼大雨,她为了在他规定的时间之前回去,匆匆赶路没看清楚车辆,被一辆小车撞了个正着,所幸的是车速不快,车主也算有良心,亲自送她去了医院。
可是身体检查之后,医生却告诉她:“孩子已经失去心跳一个星期了,再不拿出来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
她如晴天霹雳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她怀孕了!而且孩子还在她直觉之前被她弄死了!
安以静在医院的走廊坐了很久,最终还是去妇科挂了号。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除了接受还能怎么办?难道跑回去跟他抱怨跟他哭闹吗——他给她的结果也只能是把孩子拿出来。
排队等候的地方已经有一对情侣在等候。他们看上去也不过是大学生,男孩搂着女孩低着头轻声地在安慰:“等大学毕业我们结婚以后再要孩子吧,现在我们都还这个能力……”
女孩估计听得多了,有些木愣地点着头,抹着泪不说话。
安以静看着他们,又看看自己埋葬了孩子的小腹,心如死水.
那天她在外面留连了好久,几乎是深夜她才浑浑噩噩回了家。
家里是一片黑暗,她踏着黑暗轻车熟路要回房,可是路过客厅时,灯却突然亮了,接着传来他冰冷的声音:“你去哪里鬼混了,现在都几点了!”
夏越昕有点烦躁。下午下了一场大雨,她没带伞,他心情好特别开车去接她放学,可是在校门口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人,后来听路过的学生说有个女生被车撞了,他抓着他们问了个究竟确定那个是她之后就驱车赶到了医院,可是兜兜转转一大圈都没找到她。最后他只能祈祷自己猜错了,她只是到外面疯去了,晚一点就会回家的……
安以静用手掩着眼睛阻挡突如其来的光芒。他因为逆光而模糊不清的面容突然间让她觉得无比厌恶。她想,她深夜未归只换来这样一句话,那么如果她刚才手术发生了意外死在手术室了,他也只是冷漠地嘲笑她吧……他从来都不关心她!
她带着绝望的视线让他感到了异样,映着白炽灯他才发现她面色苍白的不成样子,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粘着身体,有些狼狈。
夏越昕刚想走上前问得清楚,就看到安以静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拿出一张湿透的纸张,猛地拍在桌子上,她倔强又固执地仰起湿涔涔的小脸,忽而对他笑得妖娆——
“哥哥,我杀掉了你的孩子。”
这句话就像一根铁钩,深深地勾在他的心上,剜得心脏鲜血淋漓——就算是好多年之后,那个伤口仍然在不停地流着血。
他颤抖的目光移到了那张晕开的纸张上面,“人流手术”四个字依稀可见……
“安以静,谁准许你的做手术的!”他一把提起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腥红的双眸死死地瞪着她。
“只要孩子生在我身上,我就有决定权。”她苍白的脸色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眼神却是让他痛恨的倔强。
他狠狠地甩开她,然后夺门冲进了雨幕。
他疼痛的眉目,让她放声大笑,可是眼泪却忍不住地飘洒。她对着他隐没的背影,嘶声大喊:“就算以后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我统统会杀掉!夏越昕,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你不配!”.
这么多年后,她再一次想起那一个雨夜,突然觉得那个诅咒其实是在诅咒她自己,也许上天就是惩罚她做过那么多决绝的事情吧……
而水水,是上天对她的怜悯。那个用七七的生命换来的孩子,是对他们这群罪人的救赎……
思念变得迫切起来,她想冲破这片冰冷的黑暗,拥抱那个喊她“妈咪”的孩子。
这一次,她要紧紧抓着它的手再也不放开。
所以,你也不要再离开我!
224.变
艾歌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我想见水水。”
夏越昕见到她醒了,整个人都亢奋了。“好,我这就让人把他接过来!”说完立即出去打电话了。
他打完电话回到房间,艾歌已经再次闭起了眼睛。他有点失望,不过他理解孕妇嗜睡,所以没有喊醒她。
可是他的喜悦没来得及被分享,心情也安定不下来。他拉过她的手轻声对她絮语:“静儿,孩子保住了,你不要担心了……你要当妈咪了,我也要当爹地了……”
艾歌有些茫然地张开眼睛,眼里只有一闪而过的惊诧:她的祈祷应验了吗?上天终是可怜她放过了她的孩子……她抓住了她的孩子!她是欣喜的,欣喜得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所以只能瞪大了眼睛。
“静儿?”她的举止好怪异,为什么连听到孩子没有事一点高兴的反应都没有?
看着那张她曾经深深眷恋过的俊彦,艾歌感觉恍如隔世。她像是从漫长的封印中觉醒,而他已是转世轮回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了。她伸出手指,触碰了他因为熬夜照顾她而憔悴的脸——却是真实存在的。
“嗯,谢谢你,保护我的孩子。”她含着泪点下了头。
这一句话,让他感觉寂寞。又像好多年前一样,她只在“孩子”两个字前面加一个“我的”。
“是‘我们的孩子’。”他郑重地补充道,语气一如往常的强硬。
他没能问出口的只是关于她的记忆那一部分。他曾经那么执着地要她想起所有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害怕她想起那些年岁他烙印在她心上的痛苦。
他现在明白了,无忧无虑的她才是他想要的——她只要被他保护就好了,如果可以,就让那些仇恨统统化作烟云消散掉吧!
艾歌醒过来第二天,蓝子默和童琪箬带笑笑来看她了。
蓝子默看着艾歌的眼神仍然是炙热的,就想好多年前一样充满了少年般的热忱。只是,艾歌却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另一种情愫——是她所熟悉的绝望。
艾歌在开始时是对他这种转变既释怀又好奇,可是在笑笑拉着蓝子默的衣角小声地喊说:“爸爸,妈咪说不要打扰艾歌阿姨休息了”的时候,艾歌恍然大悟。
——那敢情很好啊,该放手就放手吧,我不是你正确的那个人,可是我也希望你可以幸福。
蓝子默看看笑笑,又看看别过头赌气似的不看他的童琪箬,最后选择了告辞.
闹场的没有来,谷弄函告诉艾歌:“夏越昕把老太婆强制遣送回北京了,还对那个臭女人下了禁止靠近你的禁令,所以你安心养胎吧,把我的小外甥养得白白胖胖的,最好出生的时候有个六七斤。”
“诶,你知道六七斤是什么概念吗?”艾歌摆出一副惊奇的神色。
“哈哈,我可是为你特地去补了课的。”接着谷弄函从门外搬来一坨书籍:“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一起来研究吧!”
《孕妈咪》、《育儿经》、《亲密育儿百科》、《亲子丛书》、《儿童教育大秘密》……从怀孕到孩童六七岁,十几二十本书,厚厚的一沓,看得艾歌直眨眼。
“……我说,弄函,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每天陪着我玩耍不算,还那么有空看这些搭不着边的书籍。开黑道也不见得开得像你这么悠闲的。”
“静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谷弄函高深莫测地对她一笑:“我其实是XX国地王子殿下,每天花几分钟视频一下会议就可以等着金钱进账了……”
“……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说谎也不打草稿!”
谷弄函嘻嘻一笑,不置可否。其实他是接了夏越昕的委托,要他保护艾歌。
当时,夏越昕来下委托的时候谷弄函很是惊讶,而夏越昕的原因只有一句话:“巴黎那边出了一些小事情,我要过去解决一下。”
谷弄函直翻白眼:事情都大到要他这个“当家的”亲自出手解决了,还能“小”到什么程度?这是个口是心非的男人!
他问夏越昕:“为什么你会选择我,你的手下不是有很多人吗?”
夏越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因为她信任你。”
谷弄函想,夏越昕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而这种带着氤氲的暧昧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不起,他从来没关心过夏越昕的心路历程,所以他无从考究。不过,只要他对静姐好,对静姐的孩子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他的任务就是在夏越昕回来之前把静姐照顾得妥妥帖帖。
“呐,我要开始给你补课了,静姐!”.
黑暗的街区,枪声此起彼伏。
阴暗的角落,男人喘息着换下用掉的弹壳,而此时身边的木框突然晃动了一下,他条件反射性地把空洞的枪口对准那儿。
“谁?!”他不敢喊出来,只是小声地询问。事情失态了,陷入了他没有预料到的大混战,同伴也都走散了。现在一片黑暗,对方是敌是友根本无从分辨。可恶,巴黎根本不是他的领域,太冒险了!
听到了他的声音,躲在木框后的男人翻开了遮蔽。“是我。”
“你?”夏越昕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辨出了这个人的身形。“你不是打死也不来的吗?怎么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225.虎|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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