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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光复节当天,台北市举办一场台湾民谣以及通俗的闽南语歌演唱会。江柔是演唱者之一,而明明则是钢琴伴奏,为了这一个短短的演唱会,母女已前後和整乐团配合练习了不下十几次,为的就是使演唱会更尽善尽美。

音乐会场坐无虚席,每一首怀旧民谣都勾起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怀旧心思。最後是江柔演唱最近五年来当红歌曲——针线情,至此全场气氛热烈到最高chao,全场安可声连连、掌声持续约一分钟,江柔遂再出场演唱一首——双人枕头,一曲完毕,全场观众全部起立鼓掌,连听不懂台湾歌的长峰都受那感人的气氛影响;他红著眼握住妹妹继霞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台上幕落下後再徐徐升起。六位演唱者再次回到台前,合唱——港都夜雨和四季谣。谢幕时,观众席前排长龙一一到台上向表演者握手,最後,文治和华翰也上台向母亲及准岳母献花致敬,场面十分温馨热情。

散场之後,陈家和继霞一家及华翰在後台门口接江柔母女,当看到她们高高兴兴的走出来时,全部人都迎上去向她们道贺,尤其是长峰,更是为自己的妻女感到骄傲。

「太太、女儿,恭喜你们演出成功!今晚我请客,大家吃消夜去。」

「这句话最动听,我快饿扁了。」明明兴奋异常。

「明明,恭喜你!」华翰充满挚爱与尊敬的看著未婚妻。

「谢谢你。」

「也恭喜伯母。」华翰转向江柔。

「华翰,快要改口喊妈妈了吧?」王汉声开他玩笑,也半认真的问他。

「姑爹,你就爱开玩笑!」明明不依的撒娇。

继霞也跟著夫婿一搭一唱:「是这样吗?那华翰,你也不小了,都三十好几了吧?既然人家不依,我看你得赶紧另找一个可以喊妈妈的对象吧!」

继霞虽说的是华翰,但是却面向明明。

「他敢!」明明终於泄了底,引来全体人哈哈大笑。

大家分乘三部车往餐厅去吃沽夜。席间,继霞问华翰:「说真的,你们何时结婚——?」

「选在十二月十一日订婚,明年元月十七日结婚。下星期三,我爸爸、妈妈会正式到伯父家提亲,并确定结婚的日子。」

华翰回答继霞後又转向陈家夫­妇­。「我爸爸会直接电话请示伯父、伯母,他们将於下星期三拜访的事。」

文治不解的问:「为什么要下星期三才来提亲呢?」

「听说下星期三和预定的订婚日期及结婚日期都是大吉大利的『满日』。」

「原来如此。」文治恍然大悟。

「结婚是大事,慎重一些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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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後不久,华翰的事务所代理明明向远在国外的房东退租房子。明明正式搬回父母家里,此时距结婚尚有三个星期,华翰除了事务所的工作以外,还帮自强料理他转投资的财务问题,因此最近显得比较忙。

明明已向公司乐团提出辞呈,她将於元月初正式离开公司,以後全心全意以授课为业。

十二月三十日晚,乐团请地吃饭欢送她,大家都依依不舍的向她道别,并预祝她婚後幸福美满,明明满心欢喜的接受大家的祝福。

告别同事们,回到家已十—时左右,爸、妈已睡了。明明因为路上经过几处正在夜间施工的路段,塞车塞得厉害,因此在路上耽误了一个多小时。进门後不敢太惊动家人,遣退佣人後,回到卧室,打开电话录音,有华翰交代事情的电话。

算算时间,两人已三天末见面了,在这样寂静的深夜,明明非常迫切的想著他。拿起话筒,拨华翰住处,电话响了又响,都没有人接,也没有按录音,她知道他—定在家。

会不会睡了?明明—时想起,也许这阵子他太忙了,早已就寝,才要挂断电话,电话那一头却响起一声:「喂!」声音不太­精­神,似乎睡眠中被吵醒的嘶哑声。

此时地方觉得不该这么晚了才给华翰电话。

「喂!」她突然不知再说些什么。

「是明明吗?」华翰没­精­打采的问。

「华翰,你睡了吗?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受了一点风寒,没什么关系。」

华翰再开口後,她已听出他不止是声音沙哑,简直出不了声了,很勉强的出口似的。

她著急的说:「华翰,你先休息。」

不等他回话,就挂上听筒,急急抓来背包往肩上背,来到佣人房,交代阿彩自己去处之俊,跑去请司机老刘送她到华翰大楼门口。

她与警卫打过招呼,迳自上楼开门入内。

冲到华翰卧房床前,只见他瘫睡在床上,脸­色­潮红,听到有人进门,勉强张开双眼看她一眼,苦笑一下又闭眼。

明明急了。「华翰,你怎么了?糟糕,你发烧了。」

待她试过他额头之後,边说边冲进浴室取来毛巾擦拭他身体,并将他的衣服全部脱下,取来冰块,用夹链袋包住,上面再包毛巾让他枕著头,又端来一大杯温开水让他喝下。此後,几乎每半小时换一次冰块,很快的,冰箱内的冰块已用完,她不顾已夜深,跑出去对街廿四小时营业的超商买来两大包冰块及冰袋回来。

看他仍沉睡,明明不觉抱怨道:

「都三十二岁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生病也不去看医生,平时也不多备冰枕,自以为身体壮,这下可好了,病了吧!」

大半夜,每半小时替他擦拭一次身体,到清晨三点多,他才稍微退烧,睡熟。

早上九点整,明明给事务所林小姐去电话,告诉她华翰病情,之後,她将他脱下的衣物送至浴室後面阳台洗衣机内清洗,并将他屋内简略的收拾一遍,弄妥当之後,她重回华翰房内,伸手摸他额头。

「阿弥陀佛,烧全退了。」欣慰中,突然感觉左手一紧,全身失去重心,整个人滚落在华翰身上。

「宝贝,原来你在这里,我不是做梦。』华翰睁开眼,带笑的看住她。

「你还开玩笑,人家都快吓坏了!」

「感冒而已,你不要紧张。」

「感冒而已?满脸红得像关公,全身热得滚烫,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保健!」

「是,太太,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对,应该补一下,你几餐没吃了?」

「两餐吧!连早餐,应该是三餐。」

「饿死你算了,人不舒服也不去看医生,最起码通知我或徐自强也可以。你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呀!」她回头去冲来—杯牛­奶­。「先喝一点热牛­奶­,我去煎蛋和炒青菜。」

看她自作主张,丝毫没有给他Сhā嘴的机会,华翰忍不住爆笑出声。

「江明明,徐太太,你实在太像管家婆了,没完没了的唠叨!」

「你还敢说!等你再好一些,我再找你算帐!算我江明明自讨没趣,好心没好报!」

她嘴巴是这么駡,但可是高兴得很,至少他已能耍嘴皮子,这表示他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满心欢喜的端来煎蛋、火腿炒饭和—小盘青菜。

「在房里吃,还是餐桌上吃呢?」

华翰从床上坐起才突然察觉自己未穿衣服,乘机又糗她。

「真不害臊,竟然趁我之危,把我全身剥得­精­光!

「你讨厌啦!专取笑人!你昨晚发高烧,下脱掉衣服擦身怎能这么快就退烧?」她作势生气的离开卧室。

华翰忍住笑,套上家居衣裤,来到餐厅。

「太太,你生气了吗?」他抱住她猛亲。「明,多谢你昨晚的照顾,如果你没有来,我恐怕现在还没退烧呢!真的谢谢你。」

「油嘴滑舌!吃吧,早餐要凉了。」她抱抱他的腰。

看华翰狼吞虎咽的吃下所有的食物,明明更放心的认为他已完全好了。「你怎么会突然发烧呢?」

「最近比较忙,连续熬夜两天,赶一些案子!昨天清晨又和自强去打球,淋了一些雨,回来後不太在意,上班到中午时感觉不太舒服,就回来睡觉,最後就变成这样了。」

「你要多保重自己,徐华翰,你现在可不只自己一个人了,还有我,知道吗?」

「是,太太。」华翰觉得自己­奸­像天生就要被明明管,也天生注定一定要受她管似的。

「谁是你太太呀?你再不保养身体,谁还敢嫁你呀!」

「病是病了一下子,但宝刀丝毫未伤到,你放心。」

「什么?你……」听出他—语双关,她难为情地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钻进去。

「明,我要去事务所料理一些事情。」

「但是我已经告诉林小姐,你今天不能去了。」

气明天是元旦,放三天连假,今天工作多,我一定得去处理才好。明明,抱歉,今天不能陪你,在这等我回来,0K?」

「这样的话,那我还得去公司整理一些私人物品,还有,我也得回家洗澡、睡觉。」

「这样吧,我载你去公司,我再去事务所,晚上我接你—起去吃饭。」

「好。对了,要去马来西亚的一切事物,你都准备好了吗?」

「放心,要去拜见外公、外婆,是天大的事,我已有充分的准备。」

「那走吧。」

「明,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她狐疑的看他。

他抱紧她,托起她的下巴,深深的吻住她,吻得她差一点喘不过气来。「我爱你,真希望明天就结婚,我等不及了。」

「华翰,我也一样,我甚至希望能很快生几个孩子。」明明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明,宝贝,我们走吧。」看著明明那期盼的眼神,华翰内心十分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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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後,江柔和长峰於一九九二年元旦,再次踏入大马的槟城机场,两人都怀著相当复杂的心情,也相当兴奋。尤其是江柔,心里真是百感交集。长峰一路上一直感觉到她的不安,他的大手掌一直紧牵著她。

「柔,高兴吗?」

「好高兴,二十多年未回来,也没有跟家人连络,我内心好愧疚,我真不孝!」说著,她眼眶—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柔,都是我的错,我一定向爸、妈认错。」

吸了吸鼻子,江柔说道:「我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不要想那么多了,回去再说。」

「不知道文治和明明他们几时到?」

文治将由香港来槟城,而华翰和明明也会由新加坡转来,他们可於晚间到达。

「长峰。」

「嗯?」他用安慰和了解的眼神看他娇柔的爱妻。

「爸爸准会把我赶出去!」她担心得有如胆怯的小女孩那样的靠向丈夫。

拍拍她,长峰保证的语气有力的说:「柔,放心,—切有我。」

听丈夫这么说,她果然安心不少。

江柔在计程车上目不转睛的望向车窗外的一景一物,这二十多年来,槟城变化不小。当车子转入华人区,眼见此区仍留有小部分的旧屋子、店铺,江柔看著一幢幢红瓦屋顶的砖屋,她仿佛回到孩童时代,童年时的人与事,一椿椿的重映入脑海中。不知不觉中,车子已在江家店铺前停下来,长峰付完车资,看太太仍呆呆坐在车上,他疼惜的拍拍她的手背。

「柔柔,到家了,下车吧。」

铺子里的三婶和堂弟富达看到门口停一辆出租车子,好奇的走出来探看,她首先看到由车子里出来的长峰,高兴得向内里大喊:「贵客来了,大家出来。」

富达眼尖,他看到後面出来的江柔,他也高兴的大叫:「还有柔柔姊,大家都出来!柔柔姊回来了!」

富达说著冲过去,双手拉著江柔,眼里含著泪。「姊,你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此时,里头跑出一大票的亲戚,计有大伯、伯母、二姨­奶­、三婶、三叔、四婶、堂哥富财、富忠和富达堂弟,以及江柔认不出来的堂妹丽惠。最後出来的是推著轮椅的父亲和坐在轮椅上的母亲,父女、母女见面的—刹那,激动得久久不能言语。

长峰看此光景,轻推一下江柔,而自己则抢先一大步来到岳父母跟前,双腿叹咚跪了下来。「爸爸,妈妈,我对不起您们。」他低著头,等待老岳父的责骂。

江父看女婿如此,老泪纵横的拉女婿起身;而另一边江柔已与母亲哭成一团。这一幕幕引来不少路人的侧目。还是三婶理智,她赶紧出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富忠,你带姊夫到堂屋里坐。柔,你扶著妈妈,我们都进去屋里谈。」

一大家子的人来到堂屋,坐定後,佣人奉上茶水及点心,大伯父首先发话。

「小柔,你也太不懂事了,嫁给陈家是你的福气,你竟然不告而别,今天是长峰老实,有情有义,这要是我们泉州人,早就再娶过了,哪里有你回头的分!」伯父免不了教训侄女一番。

「你这不孝女,你太让妈妈伤心了!」做母亲的悲从中来,大哭出声。

江柔见妈妈如此伤心,她跪下,低头说:「大伯、爸、三叔、四叔,我错了。

亿及二十多年来的苦楚,江柔下由得满腹心酸。

「你起来。富达,牵小柔起来。」大伯看向江柔。

「小柔,你带长峰进去洗把脸,我们就要吃中饭了。」

「是。」江柔虽已五十岁了,在长辈面前仍不敢腧越规矩。

母亲突然发问:「怎么文治没有跟来呢?」

「文治和明明,还有明明的未婚夫都将在晚上到达。」长峰回头恭敬的回答岳母。

「时间过得真快,孙女都要结婚了。」老父亲欣慰的低语。

江柔和丈夫随堂辣丽惠穿过天井来到内室的途中,丽惠神秘的附在江柔耳边说:「姊,好险,你知道吗?二伯准备一支大棍子,他说只要你一进门便要揍你,我和妈妈都好担心你被揍,今早趁他没有注意,妈妈把棍子藏在床下,嘻嘻……」

听她这么一说,江柔夫­妇­一阵心酸,长峰拢紧太大的肩。

「柔,对不起。」

「姊,姊夫这么体贴,你怎么傻到要离家那么久?」

「丽惠,你多大了?」江柔岔开话题。

「二十八岁了,我第一次看到姊姊和姊夫。」

「工作忙吧?」

「还好。」

江柔转向丈夫。「丽惠在新加坡银行上班。」

「很好啊,有男朋友了吧?」长峰很和气的问丽惠。

「普通朋友。」

「岁月不饶人呀!不要太挑,大家合得来,对方有责任心即可。」

「我知道,谢谢姊姊。姊柹,你们休息—下,我出去了。有事的话,妈妈她们在前头店铺。」丽惠顺手带上门。

「柔柔,你休息一下,我要到院子绕一绕,刚才进门时,闻到阵阵花香。」长峰说著往门口走。

「我陪你一起去。」两人并肩往院子方向走来。

「大自然实在奥妙,现在北方已是大雪纷飞,地面积雪最少也有五尺以上,而这里还这么热,甚至遍地开满各­色­花卉。」

江柔满心欢喜的跟随著丈夫的脚步,欣赏院中各种植物,院子里的一景一物都勾起她过去的点点回忆。

「长峰,你快来看。」她—阵兴奋的呼喊,把正在研究那棵约有—层楼高的含笑花的长峰视线,吸引到她那—边去。

「看你,发现新大陆啦?」他爱怜的牵起她的手。

「这一棵番石榴和那一棵玉兰花是我种的,长峰,你看。」她脸上红艳艳的,拉著丈夫的手,又叫又跳的,丝毫看不出她已五十岁了。

「果真是!树­干­上还吊挂铁牌写著你的名字。」

「长峰,此赵回台湾前,我们挖几棵小树,带回去好不好?」

「好,当然好,只要你高兴!」他轻吻她前额、爱宠的看著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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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刻,在大餐厅,一大家子共开四桌,大马这地方的华人还维持老传统,年轻人出外上学、上班,假日回乡来,仍是大家庭,和父母、伯叔们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因此凝聚的团结力量也实在惊人。

长峰在开饭之前帮太太把三大箱的礼品拆开,一份份的送给长辈和平辈以及平辈们的配偶和孩子们。连下人都有一份他们该有的。大家接到礼物,自然都高兴万分。大马的华人都朴实,他们对於自己受到重视,比礼物的贵重与否还要在意。

正要开饭时,前门看店的堂哥进来说是文治他们已到,大家又热热闹闹的迎向前门。果然文治和明明、华翰同时到达。长峰、江柔夫­妇­赶紧带儿女和准女婿来到家人面前介绍给家人。看到文治他们,做外公、外婆的最是高兴,老夫妻俩拉著外孙、外孙女笑得合不拢嘴来。

「都这么大了,太好了,太好了!」

「阿公、阿妈。」文治对外祖父、母—直都有一份相当的感情,虽然从小到大这才见第二次面。

「来,大家来吃饭。」四婶出面领著大家回餐厅,都就坐之後,三婶突然笑著向大家说:「你们大家知道吗?文治小时候曾经问我什么话吗?」大家都看向他,她接著说:「有—次文治很紧张的跑来问我:『婶婆,你们为什么开瑃药店?』。」话—出,全家爆笑,只有明明和华翰听不懂。

明明问哥哥来由,文治才尴尬的向妹妹及华翰解释:「外公家药铺名叫——闽原瑃药店,当时我才四、五岁吧,认字不多,只看得懂——瑃药店三个字,所以才惹出这个笑话。」文治话末说完,又引来全家人爆笑。

「人生就是要有後代延续,才算完整而有意义。」大伯感慨的说。「对了,小柔,明天我叫富忠、富达载你们到处走走,有没有特别想去玩的地方?」

「去老猴山走—走。」江柔告诉伯父她的意愿。

「这样好了,不如也去祖坟看一看,反正顺路。」

「好啊!我好久没有去了。」江柔兴奋的说。

富达告诉长峰和他的子女们:「我们在大马的唐人,祖坟都盖别墅,平常有人管理,可以用来度假,通常只有中秋、端午、春节以及清明才会去住,并祭祖。」

明明好奇的问:「为什么要盖别墅给过世的先人住?」

「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先人当初来此开垦,生活艰苦,又离乡背景,总想有朝一日能衣锦还乡,但是这种愿望能实现的人家比较少。另一个原因是,我们中国人过世下葬时,都习惯陪葬金器、银器和玉器。这种风俗习惯常会引来当地穷困人盗墓的歹念。所以将先人葬在私人别墅墓园内,一方面保有先人遗骸以待将来有朝一日送回故乡,另方面是保护不被盗墓。」

富达一席话,文治兄妹和华翰恍然大悟,咸认为中国上一代的先人们,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艰辛。

「你们明天早一点出门,否则下午四、五点会有大雷雨,车行不太方便。」父亲接口。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了一个多小时,江柔离家二十余年来最大的发现是——整个家族不分男女老少,大家都已一同坐在餐桌前吃饭,不再像二十多年前那样男、女分桌,分长幼次序吃饭。这个改变,大概是代表家族人权的平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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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来西亚保留了大部分的自然景观,人民大都本­性­纯朴,马来人大都信奉回教,每天有数次祭拜,各地都有清真寺,当清真寺的钟一响,马来人一定放下手中的一切工作,虔诚的跪拜。

老猴山上全山部是猴子,那些猴子看到游客都会来要东西吃,满有趣的。山麓还有一座小土地公庙,明明要求堂舅要进去拜拜,并抽一支签。她煞有介事的将签文在土地公前拜了一拜才摊开来看,结果抽得一支上上签。签文是这样写的:

秋收并播种,

冬来续孕育,

春天更茁壮,

夏後得子女。

看完签文,明明当场脸红到脖子,很迅速的将那小小纸张往长裙口袋放。文治眼尖,他看到妹妹的奇怪表情,问她:「写些什么?给我看看。」

「不行,这是私人秘密!」明明讪讪的。

华翰也好笑的看著明明那奇怪的表情。

五天後,陈家人和华翰离开大马。文治回香港处理公司事务;长蜂和江柔到新加坡与美宝表姊会面,美宝夫­妇­早在十年前即已到新加坡定居经商,他们在当地经营—家颇具规模的大饭店;华翰和明明则回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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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台湾已三天,明明也病了三天,华翰每天忙进忙出的处理公事,他在赶一些近日要开庭的案件,又因婚期已近,接下去准备放自己三星期婚假,因此他日夜赶办公事,而明明却在回台湾後病倒了。

她最先以为在大马时天热,上飞机的回途之机上有空调,一下子下适应,在飞机上即有呕吐现象,以为回家休息休息就没事了,没想到回家之後躺了三天末见好转,华翰再也按捺不住,他於第三天晚上接她回家来照顾。又过了一天,下午六时,华翰推开一个应酬回到家来,进门时看她病恹恹地靠躺在沙发上,他担忧的摸摸明明的额头。

「没有烧。今天觉得怎样?」

「只是想睡,没有胃口,吃不下半点东西。」

「我们看医生去,不要拖延了,虽然不是大病痛,可是吃不下就是有病。」华翰边说边到厨房倒来一杯温水。

「来,喝些开水,补充—下水分。」

「不要,看到开水我就想吐。」她伸手推开他手中的杯子。

「这怎么得了!不行,我们得看医生去。」他拉起明明往门口方向走。

「华翰,让我睡—下子好不好?」

「看病回来要睡才睡,我看你这次病得并不轻!」

徐凯医师是华翰的父亲在台湾的好朋友之一。华翰与一般患者一样排队挂号看病,当轮到明明时,老医生看到他们进诊疗室时眼睛一亮。「华翰,好久不见了,爸、妈都好吗?」

「谢谢伯伯,他们都很好,您近来好吗?」

「­奸­,没有生病,健康得很。」

医师到底是医师,他并不多废话,很快的就转向明明。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等明明说完病情,老医生疑问的看看华翰又看看明明,然後低头在病历表上写下一大串外文字,之後叫来护理小姐带明明到後面洗手间取尿液要验尿。

明明一离开,华翰著急的问老医生:「伯伯,她不要紧吧?」

「华翰,她是谁?」老医生不答反问道。

「噢,对不起,我忘了介绍,明明是我未婚妻,我们本月十七日要结婚,您大概这几天会接到爸爸寄来的帖子。」

「小伙子,真有你的,你可能快要做爸爸了。」

老医生重重的拍华翰的背。

「什么?……」华翰又吃惊又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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