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这么有些暗自惆怅的时候,忽然看见大老板叫住侍应生,添了一份大的水果色拉。碧玉看见方天从侍应生手里接过色拉轻轻放到吴小姐面前,眼中含笑,柔和地说道:“吴助理,你们部门业绩卓著,我知道你的功劳不小,工作不要太辛苦,来,吃点水果补充点维生素。柳秘书,你也别客气。”
吴小姐顿时受宠若惊,粉面立刻浮上羞涩的红云。她怎么听都觉得老板有点厚此薄彼的味道。于是笑得更是娇俏。
一旁的赵副总何曾见过总裁这样殷勤对待过女士,只有女士巴结他讨好他的份。当下挤眉弄眼起来。碧玉也觉得有些诧异,随即释然。是啊,吴小姐在老板的眼中才算得上值得尊敬的女人吧。虽然心里有些苦涩,却仍是面带微笑。
也许是绅士风度作怪,又或许是另有所图,赵副总也不愿冷落两位女士,开始讲起了笑话,逗得吴小姐和碧玉抿嘴直笑。
方天听着吴小姐笑还不觉怎样,就觉得这柳碧玉的笑声格外刺耳。忽然就记起了那晚她咬着唇,偏着头,在他身下曲意承欢的样子,顿时小腹一热,不自觉地捏紧了餐巾。
三人谈笑着,见老板没有一点反应,都觉得有些不妙,一时谁也不说话了。
碧玉有些惊恐,他的脸色难看极了,有种压抑的隐忍。是自己又惹怒了他么?她一心盼着这顿饭早点结束。
她恢复了脸上的淡漠,低着头安静地吃起饭来。
其他几桌倒是谈笑风生,谈论着公司里外的事。只有他们这一桌吃得很是中规中矩。
玻璃落地窗外的天色已是墨黑。城市的斑斓在此时显得更加绚烂。
碧玉听见大老板说了声,“走吧。”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别扭的一餐终于结束了。
乘电梯下了楼,却听见赵开河问道:“柳秘书,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碧玉摇摇头,说道:“不用,谢谢赵副总。这个时候还有公车,我家就在公车站边上,很近的。”
赵开河正有些纳闷这女孩是不懂风情还是真傻气,却听自己的上司说道:“老赵,你可是已婚人士,陪太太要紧。送女士们回家的事就交给我好了。”
吴小姐一听,马上娇笑道:“哎呀,怎么好意思,谢谢总裁。”
赵开河一听不好坚持,心里却有些尴尬。这方天是怎么了,平常他猎艳也没看他说过什么呀。今天怎么就不让他顺意呢?莫非……
嘴里应着好好,脸上堆着笑去取车。
碧玉跟着吴小姐上了车,吴小姐转身问她:“柳秘书,你家住哪呀?”
碧玉心想自己恐怕是多余的吧,于是报了个不远的地点。吴小姐顿时喜上眉梢说道:“我家在XX。不顺路哎。正好是相反的方向。我们先送你吧。”
碧玉说好,心想正合自己的意思,却听见大老板方天说道:“吴小姐,你明天可还要出差,先把你给安全送到家。”说完,不容置疑地发动了车。车子在黑暗与光影中行进,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XX,方天温柔地说道:“吴小姐,晚安,祝你明天旅途愉快。”
沉默了一路的吴小姐这才露出了笑颜。
等吴小姐一下车,方天发动车朝碧玉家相反的方向驶去,她急着提醒道:“方总,我家是相反的方向。”
方天也不作答,只是把宝马开得如飞。碧玉吓得一脸惨白,喊着停车、停车。
方天声音一变,有些吊儿郎当地问道:“柳小姐,我想你还缺钱花吧。你知道我对你可不小气。”
碧玉又羞又怒,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愣怔了半天,说道:“方总,我不想。你不要迫我。”
方天把车停在了个僻静处,突然对坐在身后的女人嘲讽地说道:“今晚我只不过想要个女人而已,并不一定非你不可。吴小姐是大家闺秀。而你和她不同,这你也知道,……算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送你回家。”
碧玉听见他的话,已经气得哽塞。车里很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幽暗晦涩,一如她死寂的心。回不去了,那个曾经还有希望的纯真女孩不在了。
他是她的老板。忤逆他,他掐死她如一只蚂蚁。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忽然感到一阵难忍的心酸。生活才刚开始有些眉目。她觉得自己就象一个被猫作弄的小老鼠。松开,原来是为了咬得更紧。她忽然自暴自弃,放弃了自己的坚持。是的,这男人说得对,她需要钱,而他有钱。一个买,一个卖。
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卖一次和卖两次,又有什么区别呢?这男人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她听见自己用一种卑微而心碎的语气说道:“对,我需要钱,因为我妈妈的病。上次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你,但是我真的不愿意再用自己的身体来换钱。我……”
方天听见女人用这种几近死灰般的语调说着话时,心里也升起了一种不忍,可是很快欲望占了上风。这女人只不过矫情罢了。他记得她在床上绽放的样子,他必须要她。
他沉默了一会,说出了一句让她无颜回答的话。
“柳秘书,何必矜持。我记得你和我的那次并不是你的第一次。”
说完,车又一次发动起来,这一次只奔他在市郊的花园别墅。
憔悴
夜风习习,幽闭的郊外没有市区夜的活力,却多了一份静谧。碧玉只是看着方天拿着手中的遥控器对着一个独门独院的别墅铁门按了一下,铁门自动打开,然后车子徐徐驶进,他又对着车库的卷闸门按了两下,卷闸门缓缓升起,车子随后畅通无阻地驶进了车库。
碧玉看着驾驶座上男人的背影,说不出是恐惧还是悲哀。
“下车吧。”他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自己先走了下来。来到后车门边,开了锁示意她下车。
男人将门一拉,眼睛里透着几分疲倦和嘲讽,阴沉沉地命令道:“下来。”
碧玉怯生生地开口:“方总,我……”
他脸上隐忍着怒气,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碧玉打了个寒噤,还是认命地下了车,跟在他身后。
一踏上门廊,一盏灯自动亮了起来。
男人开了门,碧玉极不情愿地跟了进去,站在客厅里踯躅不前,有些畏惧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去洗个澡。浴室在楼上,右拐,尽头。”男人一开口,碧玉又是一惊。
眼睛飞快地瞥了眼高大的落地窗,还没收回视线,方天将西装往沙发上一抛,象窥破她心思似地,扫了她一眼道:“这时候外面不会比里面更安全。”
“我不要你的钱,我不想……”她的声音在打着颤。
男人冷冷地看着她,顿了一会说道:“你以为现在我还会把你送回去吗?工作了一天,我也有些累了。”眼睛肆无忌惮地将碧玉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眼,加了一句:“也许我该给高经理找一个新秘书?”
这话里透着的威胁,碧玉再傻也能听出来。她绝望地垂下头,沉默下来。
碧玉冲着淋浴的时候,脑子空空的,站在水流下发着呆。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她闭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红着眼睛穿着白色的棉质浴袍出来时,看见方天也是同样一身浴袍,站在卧室的门口等着她。他眼神冷酷,象打量一件商品。碧玉硬着头皮,缓缓朝他走去,心想,不知有多少个女人象她这样被他逼迫或收买。
方天有些不耐地迎了上来,语气带着责备:“怎么这么慢?”
碧玉这才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将要面对的。她觉得自己比上一次更尴尬,更害怕。
下一秒,她已经落在方天的臂弯里。他的大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卧室的床一步步走去。碧玉闻见他身上散发的男性古龙水的气息。他也刚沐浴过,身上还混合着一股沐浴露的淡淡味道。
她几乎是被抛到床上的。男人没有给她多久的时间思考,很快她的浴袍被他将系在腰间的带子轻轻一拉,就散开。他睁着眼睛略显惊讶地看着她祼露在外的肌肤,脸上是迫切和欲望。
很快,两人身上的浴衣都被抛到了地板上,男人将她压在了身下。
碧玉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任凭那双肆虐的大手在她身上抚摩和揉搓。她觉得自己很脏,就是给眼前这个男人用来泄欲的工具。她象个木头人似地躺着,灵魂飘忽到了远处。
男人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他进入的动作近乎蛮横,还没有适应的碧玉只觉得下体钻心的疼痛,她咬着唇,不愿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来取悦他。
可是渐渐地,她的身体开始湿润起来,仿佛不顾自己的意志,男人的唇和手在她身上制造着一波又一波的欲望,让她无法置身于外,她闭上眼睛,假意此刻在她身上的唇和手都是另一个人的,假装在她身体里律动的是另一个男人。
这方法很有效,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不再那么难受了,甚至身体也变得愉悦起来。
男人似乎也发现身下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他停下来看向她的面庞,她阖着眼,睫毛如两片蝶翼在轻轻震颤,脸上泛出透明质感的红润,柔嫩的唇瓣微张着,嘴角甚至带着一朵微笑。他的心随之一颤,仿佛有根琴弦被拨动。他有些贪婪地盯着她此刻的表情,深邃的眼眸刹那间变得更深不可测。
奇怪。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身下是一汪柔和的春水,又象是扶水的芙蓉不胜娇羞地在他的撩拨和激|情下一点点打开,一点点绽放。
肉欲。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个买和卖,可是为什么在心灵的深处,什么好象在改变。他更加使力,不太喜欢这种一时间让自己困扰的感觉。他最后几下有力的冲刺,把两人都送上了Gao潮。
碧玉几乎瘫软。睁开眼睛,看清身上的人,她脸色一变。偏过头,羞耻的感觉又回来了。身上的薄汗和激|情的痕迹让刚从激|情中醒过来的两人都觉得不舒服。
“去冲洗一下。”男人开口打破了刚才还有的默契。碧玉回到了现实。他是买主,而自己是个卑贱的女人。
碧玉赤祼着身体爬起来,下床,惊慌失措地弯腰从地板上捡起了浴衣,飞快地穿上,走了出去,男人看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
卧室连着一间浴室,这间是他的专用。
他不象别的男人喜欢拉着女人一块洗澡。他还不习惯任何女人占据他的空间。碧玉,一个奇怪的小女人。他边冲洗着,边想着慌张而逃的她,忽地视线落在对面浴室的镜子上,竟然看见自己的嘴角带着一种有些傻气的笑。他笑容一敛,眼神重新恢复犀利。
第二天是周末。早晨,碧玉从睡梦中清醒,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她突然模糊地想起昨夜的情形,扭头一看,一个男人睡得很沉,胳膊搭在她的腰上。是方天。他即使在睡梦中,也锁着眉,不知为何事困扰。
碧玉心里嗤笑一声,关她何事?她轻轻地将搭在她腰上的胳膊挪开,转过身去,想着心事。
她想着妈妈,想着为民,想着王阿姨,想着小宇,心又变得沉重郁闷起来。
她不能这样下去。只要一天不离开他的公司,一天就逃脱不了他的控制。
可是她一下子到哪去另找一份可以谋生的工作呢?工作经验满两年才好找工作,她还是再忍耐两年吧。这样一想,心就疼痛起来,觉得忍耐的日子太过漫长。想着想着,不觉迷迷糊糊又昏睡过去。
起来时,看见身边枕头已空。
她想起上次被他催促离开的情景,连忙起来穿好衣服,下了楼。
却见他坐在楼下的沙发里,好象在想着心事。
每个人都有心事。这个男人的心事又是什么呢?
她有些好奇,随即又感到好笑。他的心事关自己何事?
那男人见她下来,思绪收回。微皱着眉,对她说道:“我给你办一张银行卡,以后交易后,我会把钱汇到你的卡上。”见她脸色顿时惨白,补了一句:“或者你愿意做我的情人,那样的话,我可以每月结帐。”
碧玉从没听男人毫不在乎地说过这些事,仿佛在他是极平常的,态度自然大方,似在谈着一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买卖。
碧玉静静地垂首听着,心想自己有说不的权利么?
男人见她不语,为她作了回答:“那就做我的情人吧。我们的关系仅在床上,我希望你在公司依旧照常工作,不要因为……”
还没等他把那番话说完,碧玉轻轻接过说道:“我明白,你只是我的老板,我只是一名普通员工。”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知道就好。”
因为是周末,她依旧坐着他的车进了市区。在公交站,碧玉请他停车。
方天看着她瘦削却笔直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时,心里别是一番滋味。也好,他本来想把她送回家,看来她比他更能认清自己的地位和身份。
碧玉下了公交车,拎着包,身上仍是前天上班时的那身衣裙,上了楼,走到自家门口时,忽然看见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突兀地站在门前。她进退两难。硬着头皮朝那个身影走去。
“你昨晚下班后没有回家。”为民开口了,声音沙哑。
碧玉不做声,开门要进去,却被为民拦住。
“你上哪去了?”为民带着怒气,碧玉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面容憔悴,似乎没有休息好。她的心一抽。
“碧玉,你为什么有事不和我说?我就这么让你瞧不起吗?”为民痛苦地望着她,伸出手来想要握住她的手。
碧玉的眼泪唰地就这样滴落下来。她昨晚在那个男人面前没哭,可是现在她哭了。这个男人还在关心她,即便是她对他说过那么伤人的话。可是她还值得他关心吗?
见她流泪,为民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碧玉伏在他的胸口闷声抽泣着。
为民推开门,将她拉到木椅上坐下,拍着她的背,柔声劝慰道:“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你妈妈的病很重,你的工作又辛苦,我这些天看你整日奔波着,可却什么忙也帮不上,我心里也很不好受。碧玉,你就让我分担点吧。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呢?告诉我,好不好?”
为民的轻言细语只让碧玉更难受。她号啕大哭起来,为民有些惊慌,一个劲地哄着她,象哄着哭泣的小宇一般。
这才是她要的生活。这个男人才是她要的男人。可是……
她睁着模糊的泪眼,抬起头来,对为民说道:“为民,告诉我该怎么办?”
为民低声问道:“是钱的事吗?我听妈妈说你妈住院花了一万元,往后花钱的地方还很多。我这有些存款的,你先拿去用好了。”
碧玉沉默下来。她犹豫着该不该瞒着为民。
她看着为民,看见他的眼睛带着爱和理解,忽然心里生了股力量。
“为民,如果我说我一时糊涂做了傻事,你还能原谅我吗?”她有些迟疑地问道。
“什么傻事?”为民给她抹着眼泪,心疼地问道。
“我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碧玉颤着声音说完,不敢瞧他的眼睛。
为民搂着她的胳膊一点点地变得僵硬起来。
“怎么会这样?”他低头看她,眼睛里满是不信。
“他借给我钱,作为条件他……”碧玉忽然羞耻得舌头打结,说不下去。
为民腾地起身,立在她面前,睁大眼睛看着她,目光骇人。“你怎么会这么傻?柳碧玉,你太傻了!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你又把我当成过什么?”他开始来回跺着步子,象一头困兽。
碧玉看见他忽然停下步子,面色严厉地注视着自己,羞愧地把头扭了过去。
“你回答我呀。”见碧玉不语,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摇晃道。
“你那天出差去了。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医院催钱催得紧,我没有办法。”碧玉开始哭诉起来。
为民一听,象被冻僵了般,站在那怔怔地望着她,眼睛里露着绝望和悔恨。
“那个男人是谁?”他忽然问道。
碧玉低下头不愿做声。告诉他有什么用呢?只会徒增烦恼。
“怎么不回答我?是个有钱人对不对?”为民追问道。
碧玉依旧不语。
“这就是你上次为什么对我说我不够有钱,不能为你撑起一片天,对不对?”为民的质问象一把匕首,只Сhā碧玉的胸口。
她抬眼哭泣着央求道:“我求你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了。”
为民忽然犀利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昨天也是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碧玉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地看着他。他忽然明白。
苦涩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呐呐地失神说道:“碧玉,你真让我失望。”
碧玉张着嘴,望着他,看见他转身离开,门砰地一声关上,仿佛摔在她的心上。
为民刚才说什么?碧玉呆呆地坐着。他说他对她很失望。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人如痴了般。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一闪而过,为民是真的离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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