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了一整天的乌云终于不堪重负,只见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轰隆隆地一声巨响,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将毫无防备的行人们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裴涟澄本想趁着祈湛悠去巴黎出差的空当,可以留在杂志社将一些还未完成的报道写完,却未曾想到想回家的时候,却被这一场雨困在了办公楼。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裴涟澄的思绪不禁飘回了大学时代。和祈湛悠的相识,也是在这样一场大雨中,瓢泼大雨毫无预兆地就这么下了起来,裴涟澄抱着厚厚的一叠书本穿梭在雨帘中,却不防和迎面走来的祈湛悠撞了个正着。
当少女清秀的脸庞对上少年温润的双眸,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去图书馆,一起上课。虽然从未表明些什么,但裴涟澄羞涩却明媚的笑容和祈湛悠盛满温柔的双眸,早已道出了一切。再然后,他们会迎着夕阳,抱着课本在泰晤士河边散步……
想到这里,裴涟澄的双眉无意识地微微皱起。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英国那一年的记忆断断续续,似乎是遗漏了什么,残缺了什么。她和祈湛悠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她也毫无记忆。每次她问起这些过往,祈湛悠往往笑得很神秘,接着会亲吻她的嘴角,在她耳边呢喃道:“只不过是天意……”
“滴滴——”裴涟澄的手机忽然响起,收件箱里静静地躺着一封message。
“下楼,我在门口等你。”
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口吻。
裴涟澄稍稍有些犹豫,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半夜十二点了,而外面的雨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她一边整理着包包,一边想着可能是祈湛悠让自己的朋友来帮忙接自己回家。可是她却没有意识到,如果是祈湛悠,怎会不打个电话通知她呢?
大厦的门口静静泊着一辆很眼熟的黑色奥迪,坐在驾驶位上的男子修长的手指不住地敲打着方向盘,在看到走出大门的那抹婀娜的身影时,嘴角染上一抹笑意。
裴涟澄犹豫着冒雨跑了过去,敲了敲黑色奥迪的车窗,待车窗慢慢滑下,她的双眼恍然间对上一双微眯的狭目,好看的眼眸中流露着迷人的色彩,美妙地不可方物。
“林总?”裴涟澄有些被吓到了,不明白林执煦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在杂志社门口,那条message也是他发的吧?他又为什么会知道她被困在这里?
林执煦打开车门,用毫无商量的口吻道:“上车!”
“嗯——”裴涟澄有些尴尬,“林总,其实雨已经很小了,我自己可以回家。”
林执煦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裴涟澄,动作迅速地将她一把扯进车里,紧接着关上车门。裴涟澄惊得目瞪口呆,踉跄着坐进车子,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林……林总……”她下意识地朝旁边靠了靠。
林执煦也不急着开车,掏出一根烟夹在指间,却不点燃,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问道:“裴涟澄,你不会对我好奇吗?”
裴涟澄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好奇?我不懂林总的意思。”
林执煦眼眸流转,冷冷地看向裴涟澄:“裴涟澄,你究竟要瞒到什么时候!”
说着拿出一叠纸重重地放到她的膝盖上,眸中的寒意越来越深。裴涟澄拿起那叠纸,仔细一看,竟是她前段时间在乔落那做催眠治疗的记录。
裴涟澄苍白着脸,抿着唇不悦道:“林执煦,这些都是我的隐私,你懂不懂!你无权干涉!”
林执煦嗤笑一声,握着方向盘的手却逐渐握紧,露出苍白的骨节,“裴涟澄,我不信你一点也不怀疑,不然你不会让乔落给你催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在有了模糊的记忆之后,却不再去继续做催眠!你难道不知道,或许再是几次,不,或许再是一次,你就可以全部记起来了!”
“够了!”裴涟澄猛地打断他,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痛楚的泪水,“林执煦,我不知道你和我失去的那段记忆有什么关系。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在做催眠的时候有多么的痛苦!乔落说那段记忆一定是我有生以来最不堪的一段记忆,你说,我还找回来有什么用!让自己再痛一次么!”
林执煦长长的眼睫遮住了双眸,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涟澄,涟澄,你为什么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要说谎?”
裴涟澄转过头,眼角有颗泪珠滑落,固执道:“够了,林总!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林执煦将手中的烟放回盒子里,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不得不承认,裴涟澄对于那段记忆的痛楚已经深深地灼伤了他的心。那是一段在他心中最美好的回忆,却变成她心中最不堪的过往。
“你是骗子,裴涟澄,你是骗子!”林执煦精致的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这么迷茫,这么脆弱的表情,“你明明是在逃避,你接受不了祈湛悠骗你的事实,你在害怕,所以你不敢再去做催眠了,是不是?”
裴涟澄死死咬着嘴唇,否认道:“你胡说八道!所有人都有可能骗我,只有湛悠不会!”
林执煦狭长的风目中,忽然又亮起光芒,他伸出食指,慢慢抚过裴涟澄的脸颊,轻柔的声音说道:“好吧,你不是在害怕。涟澄,你可知道再不堪的记忆也终归是自己的东西,若丢了它,你的人生还会完整么?”
裴涟澄透过氤氲的眸子,有些迟疑地看着林执煦,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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