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 “我要开会,中午一起吃饭好吗。”
傅佳答:“我约了女友,我从不与异性午膳。”
他无奈,“中午晚上都不行。”
仍在下雨,傅佳穿件窄腰身大衣,帽子与肩领尽湿,她转身进图书室。
她在看一本叫【衬裙】的照片集,不是内衣,就是裹裙,花样也不少,叫傅佳看得津津有味。
傍晚,她接女儿放学。
小日升看到她,高兴得大声叫妈妈。
晚餐吃蛋饺。
日升说:“所有饺子形状都可爱。”
“照着金元宝样子做。”
日升骇笑,“华人统是财迷。”
“五千年痛苦经验,知道财可通神。”
“妈妈我们有钱否?”
傅佳忽然笑,“日升你不必担心这些。”
她父亲略有些产业留给她。
整个晚上,傅佳都听见有人叫她,“喂你。”
她忍不住说:我叫傅佳,傅-佳-不是喂你。
喂你。
两个成年人忽然变回少年,用十分拙劣的手法调情。
这就是人们渴望恋爱的原因吧。
恋爱!傅佳大吃一惊,自床上跃起。
天已经亮了,女儿与保母正准备出门在上课前打曲棍球。
日升挣扎着穿上大衣,她已高不少,肩膀宽如女泰山,衣服又嫌小,傅佳连忙取出她的外套。
日升却笑,保母说:“你的衣服她早不合身,她已一百一十二磅,你才一零五。”
“妈,像枝竹杆。”
“日升,你要节食,女孩太结实不好看。”
保母说:“她是龙门,个子小吃亏。”
傅佳十分无奈,“我待会替你买十号大衣。”
“妈,索性十四号好了,不必逐码添加,太麻烦。”
“口夏!”
她店里客人,衣服腰身差四分一寸都坚持修改,衣不挣缝嘛。
傅佳说:“我不认识穿六号以上的女性,人家穿零号,或是加小码,一到四号,立刻改吃醋沙律。”
她俩笑着出门,天边北极星清晰可见。
寂寥,傅佳双手抱在胸前,情绪低落。
她重重吁出一口气,正想转身回转,忽然听到车号响。
傅佳整个人跳起。
她停睛一看,只见对面马路转角停着黑色跑车,司机下车,看牢她。
刘汝森!
傅佳发呆,她还没洗脸,穿着淡蓝印小绵羊整套法兰绒睡衣裤,这可能是她一生最窘的一天。
刘汝森朝她走近,他穿便服,粗布裤白绵衫,外罩羽绒大衣。
“喂你,早。”
傅佳呆呆看着他,“你知我住那处?”
他点点头,“昨天我跟你车回家。”
“好不规矩,为什么不按铃?”
“我猜你丈夫在家,会把我斩一截截。”
“部长,你口角如无赖少年。”
他却不再乎,“真是不好意思,他此刻在家否,他会奔出用枪指住我吗?”
傅佳见他如此大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到我车上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不。”
他温柔地低头看她,“你说不说得真多。”
这时他脱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傅佳自大衣感受到他体温,双膝发软。
“快,你丈夫会出来找你。”
他拉起她的手走到对面马路上车,傅佳只穿着拖鞋,掉了一只在马路。
他帮她拾起,替她穿好。
他又递咖啡给她。
她以为他会不顾一切在狭小跑车里抱她,但是他没有。
倒是傅佳看到他穿短袖单衫,手臂肌肉鼓鼓,好想伸手掐他。
毛臂先生真是性感,当下他取出一份文件,交到她手上。
这是什么?
那是一份法律文件,傅佳呆住,是离婚议书:刘汝森与岑琦因意见不合。。。。。。
她愕然抬起头。
他低声说:“我已恢复自由身,我现在有资格全力追求你。”
傅佳睁大双眼,她佩服他直率勇气。
他解释:“六月中看到你,就向分居妻子协议正式分手,经过半年商议,达成条款,我昨日下午收到文件。”
傅佳轻轻问:“不允我说不?”
“你可以说不。”他答:“她与我已不相爱,分手是必然的事,但我不相信脚踏两船,那属欺骗。”
傅佳凝视他。
他忽然微笑,“你目光融化我心。”
傅佳提醒他:“你有四个子女。”
“两个女儿已决定明春前往伦敦。”
“可是,我的女儿却什么地方也不去。”
刘汝森沉默,过片刻,他忽然握住傅佳的手吻她手心。
“请到舍下说话。”
“你丈夫不在?”
傅佳不出声。
“你放心,一日你仍是别人ℚi子,我不会越礼。”
这刘汝森真有一套。
进到屋里,傅佳先做早餐款待。
她在厨房漱口洗脸。
“你那小女儿长得与你一模一样。”
傅佳坐近他,忍不住伸手抚摸他须渣。
她自书房取出一只盒子,打开。也掏出几份文件。
她说:“我的结婚证书。”
刘汝森接过,“嗯,你丈夫姓朱。”
“这是女儿的出世证明。”
“她只有十岁,长得很高大。”
“还有,这一份。”
刘汝森一看,脸上露出恻然神色,“啊,我不知道,我真抱歉。”他怵然动容。
那是朱先生的死亡证明文件,他辞世已有五年整。
傅佳垂头。
“真对不起。”
他把她拥到怀里。
傅佳已有多年未曾拥抱异性,丈夫去后她并无此类意图,接着一千七百多个日子也没看到适合人选。
今日,他俩把所有法律文件摊开,忽然如释重负。
她先摸到他的嘴唇。
他轻轻呢喃:“喂你。”
他们挤到长沙发上。
“我真抱歉。”
“不需要。”
他捧起她的脸,仔细地看她五官,“可怜的你。”
傅佳问:“我叫什么名字?”
“喂你。”
傅佳轻轻掀起他的棉衫,看到他一胸汗毛。
“喂,你开始检查我实力。”
傅佳忍不住咧开嘴笑。
五年来第一次这样欢畅地笑,她从未奢望她还有第二次机会。
她顽皮地搓揉他脐眼四周浓密体毛,他低声警告:“喂你,那不是玩具。”他捉住她手,把棉衫拉好。
傅佳笑得前仰后翻。
他轻轻说:“我能叫你笑。”
是,傅佳想,夫复何求。
就那样,他们在一起过了十二年好日子。
因为快活,一年接一年过得飞快。
连刘汝森都讶异,每个星期一他已开始盼望周末来临,以便留在傅佳家中,可是转眼周末又过去。
每年他都恳切向她求婚,她一直拒绝。
是因为小日升的关系?
不,懂事的日升很喜欢刘汝森。
她首次看到他,几疑眼花:一个高大英俊似曾相识的男子自书房走出对牢她微笑。
十二岁的她缓缓走近,盼望又试探问:“Baba?”
他叫她:“日升,过来。”
她走到他面前,看清楚,悲哀失望地说:“你不是爸爸。”
刘汝森蹲下,“但是,我们可以做好朋友。”
日升微笑。
他有时间陪她练球,教她功课:“日升,你一定要读理科,十年级始选念物理及微积分,答应我你要做一个fizzie。”他四个孩子都是文科生,叫他失望。
一次,他迟了些,棒球赛已经开始,他看到日升坐观众台垂首落泪,护膝脱落,皮肉红肿。
保姆忙不迭说:“同组甩球手撞跌她,并且叫她回家玩洋娃娃,傅小姐找教练投诉。”
刘汝森一声不响,一手抱起日升,问她:“那歹儿在什么地方?”
日升伸手指去,刘朝该处大步走近,保姆喊停也来不及。
日升高大,体重不轻,可是坐在刘汝森手臂上,忽然个子小小,就是个小女孩。
走到顽劣儿面前,刘并无提高声音,他不徐不疾地问:“你撞伤日升非但没有道歉,反而侮辱她?”
那少年发 ,心里喊糟糕,同学均知日升没有父亲,今日什么地方冒出一个路见不平的大汉。
少年忙不迭说:“是误会——”
“你愿意道歉?”
那小子结巴:“我,我,日升,对不起。”好汉不吃眼前亏。
“下次不可再犯。”
“明白。”
这时傅佳与保姆追上,看到日升伏到刘汝森肩上,脸露微笑,这时傅佳就:“教练正忙别的,我们回去吧。”
“不,”刘汝森说:“我们绝不放弃,日升,我替你包扎膝头,我们玩到完场。”
日升勇敢地点头。
保姆不禁说:“你好把她放下来了。”
刘汝森轻轻放下日升。
这一刻英伟的他看上去像一下大侠,傅佳心花怒放,她忍不住在公众场所紧紧抱住他腰身。
她爱他,日升也不会反对她嫁给他。
只是她不愿再婚。
她已结过婚,她却从未拥有情人。
她喜欢与刘汝森维持恋人关系:他约会她,打扮好了来接她。有时也一起渡假,她看他祼体包着毛巾走来走去,她们工作、财政、家居、应酬,通通分开,互不干涉,那样最好。
一日,傅佳对刘汝森说:“你有白发了。”
“喂你,不得嫌我老。”
傅佳哈哈大笑,与刘汝森在一起,她时时那样快活。
还要怎么样。
何小姐,傅佳店里熟客,好像认识前刘太太,闲谈会说起。
她从不问他私事,只隐约听说,前刘太太同意分手时并不知道他有亲密女友,只要他一半财产,事后生气得不得了,直骂刘汝森奸诈。
刘家祖上有生意,他拥有产业,傅佳并不在意,她并不打算用他一毫一分。
不过傅佳终于也问:“为什么离婚?”
“为什么问?”
“因为我不能想像任何女人愿意离开你。”
“哗,多谢你赞美。”
“为什么?”
“结婚时年纪轻,把生活想得太容易,她不谙中文,格格不入,亲友都在伦敦,最幼女儿出生后,她不愿住在本市,我俩分居已有多年,她不能迁就牺牲,我也不好勉强。”
傅佳微笑。
“你会否随我去北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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