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4个女生两两搭配,留下了庄晓一个女生,不管坐哪儿都得和男生一起坐。
彪哥很尊重庄晓的意见,让她自己选择座位。庄晓咬着嘴唇左右看看,倒是有几个男生热切地看着她,可让她跟这几个长了一脸青春痘的陌生男生一起坐,实在不情愿(其实那几个男生中有几个是见过的,只不过庄晓不记得了)。跟周介卫一起坐吧,养眼倒是很养眼,但压力太大了。最后庄晓决定还是跟张啸一起坐,又养眼又没有压力,还方便互相帮助,真是一举三得。
于是,周介卫失望地看着庄晓在教室最后一排安营扎寨,座位就这么定了下来。
(5)班对庄晓来说是一个全新的班级,不仅班主任和同学换了,连任课老师也大不相同。数学老师换了个胖胖的中年男老师,姓董,人称“董叔”,董叔喜欢说:“你这老小,哪能办法哪。”(W市方言,意思是你这小孩,该拿你怎么办哪。)语文老师是个温婉动人的漂亮女老师,据说嫁入豪门为商人妇,老公非常疼她,经常接她上下班,庄晓亲眼看到过好几次。庄晓最喜欢的是物理老师,一个风趣幽默的小老头,讲课生动活泼,公认枯燥难懂的物理课在他口中变得简单易懂,不过听说他家里情况不太好,太太是个母老虎,儿子不怎么懂事,老是在外面闯祸。
这些八卦都是赵媛媛在宿舍卧谈的时候和她分享的,课间她不敢走过去找庄晓,直说庄晓旁边那位脸黑得堪比门神。
有吗?庄晓倒觉得,张啸来到(5)班后,整个人开朗了很多。刚开始可能因为跟周围的同学不熟,张啸的确一连几天沉着脸坐在她旁边,但男生的友谊来得快,没几天他就和周围的男生混熟了,经常跟他们说笑几句。而却对着她的时候,张啸的笑容也比以前多了许多。嘿嘿,小帅哥的养眼笑容,这可是她的专享福利呢。
(作者:这个我可以替张啸解释一下。刚开始几天,(5)班的男生对久负美女兼才女盛名、现在又出人意料地坐在最后一排的庄晓很好奇,课间总是围着庄晓或东拉西扯,或旁敲侧击,让庄晓不知如何应对。张啸这个时候自然要摆出冰山脸来降低他们的过度热情。等这干人知趣地退开,张啸也就同他们开始了正常的邦交。这其中的玄妙与细节不是庄晓能够理解的,张啸也不认为有必要让她知道。)
只有常年与冰山打交道,早已习惯了零度以下温度的周介卫能够若无其事地始终不离庄晓左右。
进入高二,庄晓终于甩下了宣传委员这个包袱,发誓再也不上贼船了。但她的成绩摆在那里,彪哥又怎么会浪费资源呢?
某天,彪哥笑眯眯的把庄晓叫到办公室,看似无害地跟她聊着家常,等庄晓逐渐放松了警惕,突然话语一转:“庄晓,老师知道你是个爱学习的好学生,所以老师特意安排了学习委员这个职务给你。学习委员嘛,顾名思义,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庄晓同学应该不会放松自己的学习吧。”
庄晓只能点头,难道要她说自己会放松学习吗?
“有的老师年纪大了(庄晓脑海中浮现物理老师干瘦的样子),有的老师比较瘦弱(庄晓又想起了惹人怜爱的语文老师),没有那么多精力,所以学习委员的一个小小任务就是帮老师收发一下练习册,庄晓同学愿意帮老师这个小小的忙吗?”
庄晓还是只能点头,能够为自己喜爱的老师做点事情她还是很乐意的。
“学习委员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当有些同学在学习上有困难给予适当的帮助,不一定非要做到哪种程度,只要量力而行就可以了,庄晓同学是不是觉得帮助别的同学会影响自己的学习?”
庄晓摇头,在高一(3)班的时候她就经常把做好的练习册放在桌上,随便同学们对答案、抄笔记,她从不介意,只要还给她就行了,如果能帮她交上去就更好了。
彪哥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庄晓是个有集体荣誉感的好孩子。”
就这么着,在彪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循循善诱下,无辜的小白兔庄晓又上了贼船。
相较高一的各个科目齐头并进,高二的课程明显有了侧重。在理科班,对于政治、历史和地理等这些非高考科目,老师的要求并不严格,只要上课听讲,考试前背一下大纲就能过关,而对于数理化和语文、英语这些必考科目,抓得十分之严。
庄晓的英语和化学向来过硬,物理老师和语文老师又深得她心,所以这几门科目庄晓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的短腿依然是数学。董叔是享受国家津贴的特级教师,习惯了教奥数班、精英班,所以他的讲课特点是:他认为容易的部分一带而过,觉得精深的部分细细讲解。和王艳重视基础知识、稳打稳扎的教学方法很是不同。本来不同的老师有不同的教学方法无可厚非,但却苦了天生没有数学细胞、以牢记解题方法应对考试的庄晓。经常是老师在台上讲得眉飞色舞,庄晓在台下一头雾水。
虽说现成的小教员就坐在旁边,可庄晓也不好意思老是拿一点点看起来很简单的小问题麻烦别人,为此,她不得不花大量的时间在数学的预习和复习上。也幸亏她其他几门科目都比较出色,才没有捉襟见肘,顾此失彼。但庄晓担忧,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得想个解决的途径才好。
还没等庄晓想出好办法来,彪哥又交给了个任务。
26
26、竞赛 ...
十一年前的庄晓,顶着全校第一名的光环跨入W市最牛X的实验中学,骄傲、得意,踌躇满志,意气奋发,犹如初试苍穹的雏鹰,跃跃欲试的幼狮,迫不及待地想要展开绚烂的旅程。
很快,骄傲的小公主绊到了人生第一块大石头,摔得很重,很惨,头破血流,一蹶不振。
一年前的庄晓,在艰难的生活中疲于挣扎,无情的现实折断了她的翅膀,磨秃了她的利爪,她紧紧抱住自己,明白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忍耐、坚持、无望,不知道脚下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猛然,上天赐予她重新来过的机会,震惊、激动、兴奋之余,怀疑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吗?
一年来,庄晓小心翼翼地实施着自己的计划,生怕哪一步做错就会全盘皆失,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现在的学习机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学习。不用别人评价,自己先给自己定义:没错,我就是那个读死书的女生,死读书的女生就是我。
所以,当彪哥找到庄晓,推荐她参加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的时候,庄晓的心中不是狂喜,而是不可置信:那不是精英们才做的事情?我怎么可能!
实验中学一向以升学率高著名,在竞赛方面建树并不多,校领导也不甚重视。但今年的校领导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决定派出选手若干名一口气参加全国中学生数学竞赛、物理竞赛、生物竞赛和英语竞赛W市赛区的比赛。
彪哥笑眯眯的:“你是学习委员,要给同学们做好榜样。”
庄晓怒了,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可庄晓这孩子胆小,敢怒不敢言,只是推脱:“周介卫的英语更好,还是由他去吧。”
彪哥依旧笑眯眯:“双保险,更牢靠。”
试问谁能玩得过彪哥。
庄晓无奈,只得接下了这个别人看来十分光荣、自己却觉得重如千斤的任务。
好在周介卫也参加英语竞赛,减轻了庄晓不少的心理负担,更让庄晓放心的是,张啸也被推荐参加数学竞赛,这样他们几个就可以一起练习交流,不会落下课程了。
学校这回看来下了大决心,它把所有参加竞赛的学生组成一个竞赛班,专门辟出一个小教室,供竞赛班的学生在每天晚自习的时间使用。同时指定专门的竞赛指导老师镇守小教室,一个老师辅导三到五个学生,基本实行一对一,点对点辅导。
这样的阵势让庄晓咂舌。
英语的竞赛指导老师是彪哥,他告诉周介卫和庄晓:“竞赛其实就是听着唬人,真正的功夫都是在平时积累下来的。掌握单词,熟记语法,要学会以不变应万变。”
数学竞赛的指导老师是董叔。他显然很熟悉这样的场景,把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着步:“老小(小孩),告诉你吧,竞赛就跟古代大侠比武一样,不用管它眼花缭乱的什么神功,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学会一本九阴真经,就打遍天下无敌手。数学也一样,什么样的变形、追击都逃不出基本题型。”
庄晓突然间就如醍醐灌顶般彻悟了。对啊,我为什么要苦恼课上听不懂的那些精深部分,牢记住基本题型不就行了吗。
于是,彻悟的庄晓凭借有利的天时(老师忙于竞赛疏于细究)、地利(最后一排座位)、人和(张啸随时点拨),在数学课上明目张胆,老师在上面讲这道题,她在下面做那道题。不管老师讲得多么高深,她只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这么做了一段时间,庄晓对基础题型的掌握很是牢固,应对考试基本不成问题,对数学的信心又上来了,作业也在张啸的帮助下完成得工工整整,老师居然没有发现她上课时的小动作。庄晓颇为自己的小九九感到得意。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难免遇上鬼。又有一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天,趴在桌上做数学题做得不亦乐乎的庄晓突然听到老师叫自己的名字,茫然站起身抬头,却见董叔用教鞭点着黑板上的一道题说:“庄晓同学上次用的解题方法十分精妙,步骤简单,思路却是别出心裁。下面请庄晓同学上来演示一下。”
庄晓傻眼了。这题认识她,她不认识题啊。这看上去是一道三角恒等变换题,但又不同于庄晓记忆中的基本题型,想必经过了变形。对这种超范围题庄晓最不在行了。
董叔难得的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庄晓,鼓励她大胆上台演示,庄晓却只觉得手心冒汗,想到马上就要挂在黑板上当壁画,欲哭无泪啊。这题肯定是她不知什么时候从张啸那里顺手捞来的。
正当庄晓硬着头皮迈出座位,准备豁出去当壁画的时候,一张小纸条塞到了她的手心。庄晓扭头,张啸对她点了点头。
突然就信心十足,勇气倍增,庄晓大步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一笔一划写下答题步骤。(她不得不一笔一划,因为要一边偷偷看小纸条一边答题呀。)
董叔站在一边满意地点头。这下可以开溜了吧。庄晓放下粉笔,正准备回座位,突然听董叔说:“庄晓,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这道题要这么解的吧。”
昏倒!没完没了了!
“我,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想到了。”庄晓结结巴巴的说。
全班哄笑,庄晓似乎可以看见董叔头上“唰”的一声挂下N条黑线,只见他无奈摇头:“你这老小,哪能办法哪。”
到了英语课,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庄晓做英语试卷、回答英语题总是又快又准,彪哥经常当着全班同学表扬庄晓的英语有天分,有灵气,口语纯正,搞得庄晓很不好意思。连周介卫也忍不住吃醋:“彪哥可从来没这么夸过我。”
就这么被董叔头疼着,被彪哥宠爱着,庄晓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竞赛。
竞赛头天下午,校长大人亲自来为竞赛班打气,握握这个的手,拍拍那个的肩,语重心长,情深意切。看到庄晓时,校长肿胀的金鱼眼直盯着她,紧握住庄晓的手:“你就是庄晓同学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还有意无意地拍两下。
被他肥腻的双手紧紧握住的庄晓,只觉得恶心。这种人她打工的时候见得多了,道貌岸然,一双咸猪手习惯性吃豆腐,想不到在纯洁的校园里也有这样的人存在。不能抽手,不能出声,庄晓背脊僵直。
站在右边的张啸握紧双拳,不待他有所动作,站在左边的周介卫上前一步:“校长,我爸让我问您好。”
校长不情愿地松开庄晓的手,故作惊喜地转向周介卫:“原来是小周呀,他们都没有告诉我你也参加竞赛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啊哈哈哈。。。。。。”
周介卫保持一贯地温文尔雅:“都是校长您领导有方,老师们悉心教导,我们竞赛班一定会为校争光,取得好成绩。”
校长被他一席话说得眉开眼笑,也忘了庄晓的事,领着教导主任、年级组长一干人等走了出去。
庄晓深呼吸,慢慢放松肩膀,没什么的,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她忍得住。只是心中空落落的,酸涩的感觉挥之不去。手上的肥腻感让庄晓恶心,不自觉地把手背到身后,在校服上用力地、不停地擦拭。
左右同时伸来一只手,紧紧握住庄晓蹭得快要脱皮的手。右边的手,厚实而有力;左边的手,修长而柔韧。
周介卫和张啸相互富含深意的看了眼对方,谁都没有放手。
庄晓看看右边,再看看左边,心中的酸涩变成暖流,忽然就笑了:“不要那么紧张,我不过是有一点点洁癖。你们想让我这个小毛病昭告天下吗?”
周介卫和张啸亦相视一笑,缓缓放开了各自的手。
竞赛过程非常顺利,学校派出大巴车负责接送,安排食宿,轻松、放松,这让庄晓觉得偶尔参加一下竞赛也不错,就当学习之余的调剂好了。
竞赛过后,是等待成绩的时间。庄晓又回到之前的生活状态。依然贯彻着她的学习方法:课前预习,课后复习,有问题及时解决。课间依然作发呆状,中午打饭的时候依然慢条斯理,下午4点到5点依然是篮球时间。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似乎又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首先是庄晓再也不用吃冷菜剩汤了。
一开始,张啸同庄晓商量,由他先到食堂给庄晓打饭,打好的饭就放在庄晓惯常坐的餐桌上,这样庄晓一去食堂就可以吃了。庄晓觉得这样太过招摇,婉拒了。张啸又建议,发挥他腿长速度快的优势,第一个冲出教室,冲到食堂,打上两份饭菜,快速地吃完自己的那份,再将另一份带来教室给庄晓。庄晓觉得这样太麻烦张啸了,亦婉拒了。
建议接连被驳回,小帅哥脸上有些不太好看。庄晓正想着说些什么话挽回,一旁偷听的周介卫跳出来建议:不如他们三人组成一组,谁先到食堂就负责打三人份的饭菜,这样既不引人耳目,又可以分享到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
庄晓虽然觉得这样还是麻烦别人,但看看张啸马上就要多云转阴的脸,只好同意了。
再有就是庄晓不再一个人练习运球投篮,在周介卫的邀请下,她正式加入了他和张啸的篮球组合。三人篮球不用全场奔跑反击、打快攻,体力相对消耗较小,更重视策应、掩护、突分、传切等战术配合,再加上张啸的大力扣篮,周介卫的三分远投和庄晓的及时穿Сhā补位,三人组合默契无间,一时打遍实验中学无敌手。
午后热烈的阳光下,小麦肤色的少年高高跃起,欣长如玉的少年快速奔跑,俏丽短发少女灵动闪避,汗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太阳的热度穿过皮肤,渗透到血液,好温暖。
若干年后,当独自一人重返实验中学,徜徉在篮球场边的庄晓想起这一幕时,心中有怅然、有怀念,更多的依然是温暖的感觉。
27
27、秋游 ...
竞赛成绩出来了,周介卫拿到英语竞赛一等奖中的第二名,庄晓以一分之差屈居第三,但也是一等奖,其他参加竞赛的同学也各有斩获。最牛的是张啸,他以大分数遥遥领先,稳摘W市中学数学竞赛桂冠。
校长非常高兴,想不到第一次出战就收获如此巨大。一激动,大手一挥,拨下颇为丰厚的奖金奖励获奖学生。
彪哥亦很激动,除了成绩最好的学生都出自他班上,其他几个参赛的学生,也都有不错的成绩。彪哥盘算着,从获奖学生的奖金中抽出一部分,班费支援一部分,个人再贴一点,完全可以组织同学们去好一点的地方秋游一次。
彪哥屁颠屁颠地找班干和获奖同学商量时,庄晓正看着成绩单发呆。
W市中学英语竞赛一等奖第一名:市一中高二(8)班姚曳!
这个似乎已经尘封在记忆中的名字,像一颗大石头一样丢进看似澄清的湖面,顿时水花四射、尘泥翻涌。那些好像久远得快要忘记的前尘往事,一幕幕在庄晓脑海闪现。
她就是若干年后与周介卫共结连理的那个人吗?庄晓口中似有涩意。
庄晓啊庄晓,你这又是干什么?且不说此姚曳不一定就是彼姚曳,就算是,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这残存的幻想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破灭!庄晓懊恼,一时思绪繁杂,连有人叫她也没听到。
“庄晓,庄晓。。。。。。魂归兮。”周介卫在庄晓眼前晃着手。
庄晓回过神来,吓了一跳,周介卫半蹲着凑近看着她,后面是带着一帮班干的彪哥。一群人几乎要把她围起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周介卫温和一笑:“还在为那一分之差耿耿于怀么。”
庄晓张口想否认,转念一想,只笑笑默认了:“这么多人,有什么大活动吗?”
周介卫把彪哥的想法说了一遍:“你也要出份子的。地点是栖霞山,这个周六出发,在山上住一晚,周日回。”
栖霞山,庄晓知道,是W市郊区一座挺有名的大山。小时候庄晓曾跟着爸妈去玩过几次。那时候栖霞山还没有开发,山上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树林,鲜有人进入,游人大多在草地如茵、湖面清澈的山脚下游玩。听说前些年栖霞山上发现了温泉,大批开发商进驻,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光景。
周六清晨,趁着初秋|乳白色的薄雾,彪哥带上10名学生,坐上事先租下的中巴车,向栖霞山出发。
坐在庄晓后排的周介卫偷偷掀开庄晓鼓鼓囊囊的大背包:“哇!你这是去秋游啊还是要搬家哪。”只见庄晓的背包里装着牙膏、牙刷、毛巾、浴巾、衣服,还有零零碎碎的创可贴、风油精、驱虫剂等小物件和面包、牛奶、饼干、巧克力等小零食,塞了满满一包。
庄晓情急,一把拽过背包,羞恼:“不要翻女生的东西。”都怪秦燕、赵媛媛她们,一听说她要爬山,还要在山上过夜,忙不迭地给她准备东西,直说山上旅馆的卫生条件不好,什么都得自己带,又说山里虫蚁多,状况不明,多带些东西有备无患,再加上临走时塞给她的小零食,害她背着老重一个包,待会还怎么爬山呀。
周介卫也有此疑问:“你这样子爬得到山顶么?”
庄晓还没回答,两边的男生就抢着说:“不怕不怕,到时我们给你减负,一边走一边吃,走到了山顶,包也就轻了。”
庄晓瞪眼:“你们就这么个减负法呀。”众人哄笑。这次秋游的人员中只有庄晓一个女生,大家自然对她比较照顾。
一路的欢声笑语自不必说,等来到山脚下,太阳高挂,薄雾散去,整座栖霞山露出明媚动人的神态。男生们犹如脱缰的野马,离笼的小鸟,那个欢快雀跃呀。
栖霞山脚下有一个很大的湖泊,湖水清澈碧绿,犹如一块巨大的翡翠,在阳光的照射下,湖面波光粼粼。
不知是谁提议,也不知是谁带头,几个男生脱掉身上的衣物,只剩一件短裤,扑通扑通一个个跳下了水。
庄晓“呀”了一声,用手捂住眼睛。耳边听得男生们的欢笑声、嬉水声,又忍不住偷偷张开手指,从指缝中瞧去。这样的画面在电视电影中不是没有见过,但这么真实地展现在眼前,这样刺激的场面还是让已经26岁高龄的庄晓面红心跳。
哎,青春真是好啊。庄晓一边脸红一边偷看,一边在心里评价,看来看去还是张啸和周介卫的身材最好,虽然正在长个的身体略显单薄,但那宽肩细腰窄臀,啧啧,庄晓觉得自己又要流鼻血了。
低头摆弄手里的餐具,庄晓掩饰着心慌。太丢脸了吧,几个毛头小子的光脊梁也能让自己心猿意马,这也太色了!庄晓义正言辞地在心里进行着自我批判。
彪哥站在湖边喊:“孩儿们,野餐时间到啦!”于是一群鸭子纷纷扑腾扑腾往岸上赶。
彪哥变魔术般从车上取下一扎饮料和若干熟食袋,放在庄晓铺好的野餐垫上,招呼大家各取所需。
几个半大男孩饿虎扑食般一拥而上,瞬间将垫子上的食物一扫而空,连庄晓背包里的小零食也没有放过。彪哥惊呼:“你们早上都没吃东西吗,怎么比蝗虫还厉害,也给我留点儿啊。”
庄晓坐在一边咯咯地笑。张啸和周介卫在人群中奋力拼杀突围,各拎了一小袋牛肉、大半袋面包、半包火腿肠和三罐健力宝坐到庄晓身边。庄晓笑:“你们吃吧,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果实。”
周介卫笑嘻嘻地:“我们可是最佳三人组合,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张啸今天心情也很好,把其中一罐健力宝的拉环打开,递给庄晓:“女生是用来照顾的。”
难得张啸也会说俏皮话,庄晓接过健力宝,豪迈地举杯:“好,让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干杯!”
“干杯!”三罐健力宝在空中相撞,发出“咚”的响声,几滴饮料溅了出来,在太阳的光芒下,折射出三张青春洋溢的笑脸。
野餐过后,大家捡起垃圾,收拾好东西,开始往今天的目的地——栖霞山顶出发。
栖霞山开发的时间并不久,很多配套设施都没有跟上,眼前的这条进山小路是用简陋的水泥板铺成的,蜿蜒而上,看不到尽头,而且只此一条。庄晓他们只能弃车步行到山顶。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几个男生很快就冲到了前面。庄晓刚开始还能跟上,大约到半山腰的地方,就有点喘气了,虽然她的背包从一进山就背在了张啸的肩上。
周介卫和张啸一前一后护着庄晓,眼看着庄晓的速度越来越慢,呼吸越来越重,周介卫回头担心地看着庄晓:“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走吧。”
庄晓点点头,顺势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抬头看两人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笑了:“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们两个还是先走吧,看你们被我拖得落下其他人那么远。”
张啸摇摇头。周介卫正要说话,前面跑来一个男生:“周介卫,张啸,彪哥叫你们过去商量晚上住宿的事情。”是徐林。
庄晓闻言忙道:“那你们快去吧,耽误了住宿可不是小事。”
张啸不答应:“我们走了,留你一个人怎么办。”
徐林忙说:“放心好了,我陪着庄晓,保证把她安全护送到山顶。”
周介卫和张啸考虑再三,又反复叮嘱,终于快步向前面赶去。
庄晓坐了一会,自觉恢复了一些,就和徐林一起继续往前走。这么走一段歇一段,走一段歇一段,快到山顶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庄晓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路边大口喘气。徐林着急地看看天色,再看看庄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庄晓看出他的为难,便说:“你先到山顶和彪哥他们报个信吧,免得他们担心,我在这儿歇一会,很快就赶上去。”
徐林犹豫:“我答应过他们要把你安全护送到山顶的。”
庄晓安慰他:“这不是很快就要到山顶了吗,你上去以后再下来也很快的。而且这儿只有一条路,我不会迷路的。”
徐林想想也对,就说:“那我先上去和他们说一声,你要是走不动不要逞强,我们过一会就来接你。”
庄晓含笑点头。
徐林到了山顶见到彪哥,把情况这么一说,彪哥还没说什么,张啸已变了脸色扑上来:“你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了!”
周介卫拦住张啸:“不要着急,反正也不远,我们现在就下去接她。”
张啸点点头,正准备出发,一旁的服务员小妹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发出一声轻呼,随即又捂住了嘴。
大家一起看向她,服务员期期艾艾:“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听说这山上入夜后有狼出没。”
这下周介卫和张啸同时变色,旋风一样往山下跑去。
气喘吁吁地跑到徐林所说的地方,两人呆若木鸡,心急如焚。只见树影横斜,草茎摇曳,哪里有庄晓的影子。
庄晓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感冒挂水,卧床不起,没能及时更新,今天补上。
28
28、初吻 ...
张啸和周介卫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一左一右冲进两边的树林。
跟在后面的彪哥急得大叫:“危险!回来!”见两人头也不回,急忙吩咐后面的男生:“你们几个,跟着张啸,你们几个跟我来追周介卫,还有你,”指着徐林,“马上回旅馆打电话报警!”
大家分头行事。
张啸走得很快,不一会就将跟着的几个男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逐渐看不见身影。天色慢慢暗下来,林中的荆棘小路越发难走,张啸要借着微弱的月光不停地拨开横在前面的树枝才能往前走。
越走心越急,越走越心越凉,庄晓只是个力气不甚大的女生,照理是走不到这么远的,如果现在还看不到她,要么是自己走岔了路,要么就是。。。。。。
张啸不敢往下想。心里很清楚,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不是办法,可像是有什么东西揪着他的心,牵着他的手,拽着他的腿,整个人都不听使唤地只知道一味地前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庄晓,不要有事!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当一轮圆月高挂树梢的时候,张啸已经筋疲力尽,他的衣服裤子上沾满了枯草、落叶和树汁,球鞋上巴着一层泥浆,手上也被划出了几道细口子。却依然不见庄晓的踪影,少年几乎绝望:庄晓,你在哪里!
突然,前方不远处有一道微弱的亮光一闪而过。张啸打起精神,往亮光处走去。
越走越近,亮光也越发闪得急。终于走到亮光处,才发现是一个小小的温泉眼,汩汩的温泉从泉眼中缓缓流出,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诱人的亮光。
更让张啸惊喜的是,转过温泉眼,一间小小的木屋赫然呈现眼前。张啸走上前去,“叩叩叩”,轻轻地敲了三下。
屋里发出一声尖叫,随即一个女声嚎啕大哭。
庄晓!张啸大急,也不管什么礼貌不礼貌了,退后半步,猛地一头撞了进去。
门并没有锁,张啸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张啸眯着眼睛,借着屋外淡淡的月光往里面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哭声亦停住,什么也听不到。试着轻轻喊一声:“庄晓。”
一道黑影从角落处窜出,一下扑到张啸怀里,嚎啕大哭,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庄晓是谁。
张啸紧紧抱住庄晓:“庄晓,你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给我看看。”
庄晓死死抱住张啸,只是哭着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啸急了,稍退半步,捧起庄晓深深埋在他怀里的脑袋,仔细打量。
微弱的月光下,庄晓苍白的小脸涕泪交加,眼睛红肿,眼里满是恐惧,抽噎得浑身发抖。
张啸只觉得心头大痛,什么都没想,下意识地埋下头去,将自己的唇轻轻地印上庄晓那苍白颤抖的唇。
哭声戛然而止。庄晓半张着嘴,全身僵硬,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居然是:没了,滞销了26年的初吻,没了。
愤然,羞赧,庄晓下意识地使劲推搡着张啸,可怜她一晚上连惊带吓,早已手脚无力,哪能推动对方半分,反使得张啸更加深吻的力度,在庄晓的小嘴上反复碾过、吮吸,两只胳膊越来越用力地将庄晓紧紧抱住。庄晓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庄晓软□子,呜咽一声,两行清泪又滚出眼眶。
感觉到庄晓的泪水,心头似乎有火苗在燃烧,烧得他浑身滚烫,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意乱情迷的张啸猛地清醒过来,撤身,双手抓住庄晓的肩膀,手足无措:“怎么啦,是不是弄疼你了?哪里受伤了?”
庄晓使劲抹一把眼泪,努力睁着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怒目而视:“你欺负我!”可惜肿得核桃似的双眼和殷红的嘴唇、软软的嗓音让她的怒斥一点都没有气势。
张啸从胸口发出一阵闷笑,重又把庄晓拉入怀中,下巴在她的头顶不断摩挲:“傻丫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倚在他胸膛的庄晓被他身体里传来的笑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心里好像春风拂过一池清泉,温柔地起着涟漪,一种仿佛是战栗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麻麻的,酥酥的。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庄晓无法多想,只静静地依偎在眼前这个温暖的、有着不容忽视的男子气息的胸膛上。
张啸亦不再说话,只紧紧抱着庄晓,小木屋里一时静悄悄,虽然身处不知何处的荒郊野岭,两人的心里却异常宁静。
半晌,张啸放开庄晓,打量木屋四周。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才发现这是一个非常简陋的小屋,除了满屋挂着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和一个葫芦瓢,只在东北角有一张砖头垒砌的小床,庄晓刚才就缩在小床边上。
这看来是哪个猎人安在山上的临时落脚点,张啸暗忖,只是这个猎人的装备也太原始了点。
一把抱起庄晓,引得庄晓惊叫一声。张啸得意一笑,把她安坐在小床上,从墙上摘下葫芦瓢,走到屋外,接了一瓢温泉水进屋,半蹲下,用手撩着水给庄晓洗脸,洗手。
庄晓怔怔地看着眼前专心致志地做着这些事的张啸,他的神情动作那么自然,仿佛做这些事情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张啸忽然抬头,正对上庄晓怔怔打量他的眼神,露齿一笑:“你还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其实张啸是想知道,庄晓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这么远的路。
对阿,怎么就来到这里了呢?庄晓自己也有些糊涂。
那时,她在路边歇了一会觉得好点儿了,正准备起身,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团浓雾,一时间周围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听人说,在山里遇到大雾不能乱走,因为你不知道前面一步处会不会就是悬崖,所以庄晓乖乖地坐下,静等浓雾散去。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浓雾不曾散去,天色却以快得诡异的速度暗了下来,很快周围就漆黑一片了。
努力睁大眼睛,却伸手不见五指。本就胆小的庄晓,听到远处不知名动物的嗥叫声,感觉到脚边草丛中细碎的悉数声,不禁手脚发冷,两股战战。
走吧?庄晓早已不记得方向,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不走吧?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心头大乱的庄晓抬着一只脚,不知该放下,还是左转,或是右转。
正没了主意,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荧光闪烁,如小精灵般绚丽异常,庄晓像是被迷了心窍一样,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眼温泉,后面还有一间小木屋。又累又渴的庄晓捧着泉水喝了两口,走到木屋前,轻轻推开门走进木屋,还没来得及观察屋内的情况,门砰地一声自己关上了。庄晓大惊,扑过去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一时间,庄晓头皮发麻,以前一不小心看到的恐怖片的片断在脑海中止不住地翻涌。难道这是一个连续杀人狂分尸抛尸的地方,这门是为防止受害人逃跑而特制的?莫非这是黑山老妖的陷阱,专门骗得路人进屋,再找时间一口吞掉。
庄晓越想越害怕,摸索着走到一角落处,屈身蹲下,紧抱住双肩,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门“叩叩叩”响了三下。
来了!来了!!庄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尖叫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说到这里,庄晓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实在太胆小了。张啸却怜惜地看着她,孤身一人独处山林,她该受了多大的惊吓啊。
放下葫芦瓢,张啸就着里面的水洗了一下自己的脸和手。起身脱□上的外套,拍打掉上面的枯草和树叶,把它披到庄晓身上,重又揽住她:“别怕,我陪着你。”
庄晓感激地握住张啸的手,正要说谢谢,却听得张啸“咝”了一声。仔细一看,原来张啸的手被割了好几道口子,本已没有知觉,被温泉水泡过后,又有细小的血珠渗出。庄晓心疼:“你受伤了。”
张啸不介意地抽回手在身上擦了几下,反手环住庄晓:“没事。你今天太累了,睡一会吧,我守着。”
“那怎么行,你今天也很累了。要睡一起睡。”话一出口,庄晓就觉得不对,又不好收回,只好睁着小白兔般的大眼睛装无辜。
张啸见状,忍不住一声轻笑:“我不累,还是你睡吧。”
“那我也不睡了。我们说说话吧,这样时间过得快一些。”不等张啸反对,庄晓就讲起了她小时候的糗事。
她很小的时候,是个迷糊蛋、小馋虫,大人们最喜欢逗她:“晓晓,阿姨这里有好吃的,去阿姨家吧。”或者:“晓晓,唱个歌跳个舞吧,唱得好就有大白兔奶糖吃。”每次她都欣然上当。
长大一点,不知怎么就成了个野蛮丫头,跟着男孩上树下河,打架生事,没少让爸妈头疼。有一次和一帮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城里小孩争地盘,大打出手,她被打得鼻子都流血了,不过对方也没好到哪儿去,给她挠得满脸血杠杠,咬得满胳膊牙印子,高她一个头的男孩被她追着抱头鼠窜。回家后,从不舍得碰庄晓一个手指头的庄益民,在庄晓的ρi股上狠狠地印下了五个手指印,心疼得妈妈在一边直掉泪。从那以后,庄晓再也不出去惹事了。
张啸不知怎么就想起很久以前,“小哥哥”带着他们几个去郊区玩,碰到一帮野小子,不知为什么事就争执起来。对方似乎有这么一个小丫头,瘦瘦小小的,打起架来却疯得要命,把大壮打得直哭。
低头看向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的庄晓,掖一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张啸的心里涨得满满的,说不出的舒服。不管过去还是将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现在这一刻,心爱的女孩在自己怀里。
张啸满足地叹息。
第二天清晨,当消防武警官兵找到张啸和庄晓时,发现两个小孩紧紧依偎在一起,蜷缩在一棵枝干粗壮、树叶茂密、树根虬结的大树的树洞中,睡得正香。
被叫醒的庄晓揉揉眼睛,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四周环顾,忽然就跳了起来,撞得正低头看她的张啸下巴生疼。
哪里有什么温泉,哪里有什么木屋,只有一棵大树挡在身后,大树后面是深不可测的悬崖。
消防员叔叔惊叹:“好险哪,要不是有大树挡着,后果不堪设想。”
庄晓与张啸对望一下,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异。两人有默契地选择了沉默不语,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张扬的事。
29
29、坦陈 ...
被消防员官兵簇拥着下到山脚的张啸和庄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双方的父母首先冲了出来。妈妈一把抱住庄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小囡,你跑哪儿去了,吓死妈妈了。”庄晓只得在妈妈背上轻拍:“妈,我没事,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抬眼看向爸爸,也是双眼布满血丝,一脸憔悴,显然一夜未眠。庄晓心生愧疚,低低地说:“爸,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庄益民摇摇头,正待安慰庄晓,忽听见旁边一声惊呼:“不要!”
转头看去,张卫国抡起大手,正劈头盖脸地向张啸扇去:“让你不听话!让你到处乱跑!”张啸妈妈在一边泪眼涟涟,扯着张卫国的胳膊:“不要打阿啸。”
张啸护着头,躬着身,一声不吭。
庄晓心急,顾不上其他,扑过去护住张啸,哀求:“张叔叔,不要打张啸,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张啸。要打你打我吧。”
张卫国余恨未消,却也无法再下手,只得恨恨地说:“今天是看在你同学的面子上,不然打死你。”
张啸倔强地站直,依然一声不吭。
张卫国见状,气得转身就走。张啸妈妈这才扑过来心疼地搂住张啸:“阿啸,哪里打疼了?让妈妈好好看看。”
看着张啸嘴角的血丝,庄晓觉得心疼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不安慰受了一夜惊吓的儿子,反而不问青红皂白暴打一顿,不禁义愤填膺,忍不住就说:“阿姨,这不怪张啸,是我不好,我乱走迷路了,张啸他们是为了找我才进的树林。你们不要怪张啸,都是我。。。。。。”
张啸一把握住庄晓的手,阻止她说下去。
张啸妈妈眼泪汪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刚才你爸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明知道你爸脾气不好,你怎么还这么犟非要忍他生气啊。”
一旁人群中的周介卫看着两人十指相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好朋友安然无事,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可看到他俩相依偎着走下山,忍不住想,如果昨天选择那条路的人是他,那么今天握着庄晓手的人会是谁呢?
老师同学拥上来,好一通安慰后,大家再也没有什么心思秋游了,一干人打道回府,在宿舍好好休息了一天。
彪哥今天格外沮丧。本想组织大家好好放松一下,没想到却出了这么大个事,幸亏人没事,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学校和家长交代了。校长大人今早把他叫过去劈头盖脸好一顿臭骂:“知不知道你带去的学生中有谁?一个是本市数一数二大财阀的公子,一个是建设局一把手的儿子,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我们学校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耷拉着脑袋走进教室,走上讲台,才发现台下的学生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他,满是担忧。心里突然就轻松起来,彪哥又笑眯眯的:“大家不要担心,失败乃成功之母,这次虽然出了点小问题,但也让我们摸清了路线。只要总结经验教训,是不会影响大家以后的出游的。”同学们都笑了起来。庄晓也松了一口气。之前她还真怕因为这次出事的缘故,学校以后就不让学生出去玩了。
但张啸和周介卫似乎并没有放下心来,一整天,他俩的精神都不太集中,张啸沉默着不说话,周介卫则一脸的若有所思。
吃过晚饭后,周介卫找到庄晓:“一起散步怎么样,消消食。”
庄晓看了一眼张啸,今天的小帅哥沉默异常,坐在座位上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便站起身说:“好啊。”张啸肯定还在为昨天挨父亲打的事生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让他一个清静一下也好,说不定自己就能想通了。
两人沿着校园的林荫道信步走去,庄晓向周介卫述说那晚发生的事情。周介卫也不禁一路惊叹:“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比较僻静的东北角小树林。周介卫突然停住脚步,一脸严肃地面向庄晓:“庄晓,我知道你现在一心只想着学习,不谈感情,但如果我说,我会一直等着你,等你考上大学,那时,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考虑一下我。”
庄晓要想一下才能明白周介卫话语的意思。这、这是表白吗?猝不及防的庄晓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脑子里就像一片雪花的电视屏幕,全无信号,就这么愣在那里,傻傻地看着周介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因为张啸吗?这句略带酸意的话在周介卫喉咙口打了个转,硬生生地被压了回去。换上一如既往的笑脸:“没关系,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你可以好好地想想,一直到考上大学那天。”
庄晓已经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了,只下意识地点头。
“那我们回去吧。”周介卫大步走在前面。
等周介卫走出几步远,庄晓才突然醒悟过来:你这是在做什么?周介卫刚才向你表白了啊。是周介卫,你十年来心心念念的周介卫啊!为什么不点头,为什么不立刻!马上!答应他!
庄晓悔恨地想揪掉自己满头的短发。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难道要她追上去对周介卫说:“我们重来一遍,我马上答应你。”这样可怜巴巴的语气,不仅别人会笑话,她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而且,还有一个叫“姚曳”的人的存在不是吗?
庄晓心下黯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跟在周介卫身后,一路无话回到了教室。
张啸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看到他们进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面无表情的张啸,庄晓突然想起前天晚上的那个吻和那句从头顶上传来的“我喜欢你”,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回到学校后,庄晓一直试图说服自己,那晚只是个意外,是在特殊的时间、地点和场合下,由于周围环境的催化和少年英雄主义心理的作祟而产生的意外。作为一个心理年龄26岁的成熟汝性,她应该明白这一点的。她和张啸就是单纯的兄弟加师友的关系。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心里竟会有一丝红杏出墙般的歉疚感呢?
小心翼翼地挨着张啸坐下,庄晓舔舔嘴唇:“刚才。。。”
张啸突然闷声道:“我知道。”
什么!庄晓大惊失色,他怎么会知道!
张啸的黑眸紧盯着庄晓的眼睛:“我不想骗你。有些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晚自习后就到学校东北角的小树林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喜欢去小树林。庄晓无语了。
虽然无语,晚自习后,庄晓还是乖乖地跟着张啸来到了小树林。张啸的第一句话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考法律专业吗?”
庄晓摇头。
“是因为我爸。”
在小小的张啸眼里,爸爸是顶天立地的存在。当教授的张卫国,虽不苟笑颜,“铁抓”无情,但他学识渊博,授课认真,深受学校的重视和学生的尊敬;当工程师的张卫国,技术精湛,工作拼命,很快就得到了升迁,仕途坦荡。
但是张卫国虽然已是建设局规划处的处长,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6000左右。张啸妈妈身体不好,常年在家养病,所以一家人的日子并没有别人想象得那样舒服。也经常有人来到张卫国家拜访,顺便意思意思,张卫国一概请出门去。文人有文人的傲骨,张卫国一向以两袖清风自居,虽然这样使他在单位备受排挤,仍不改初衷。张啸也为有这样的爸爸而感到自豪。
然而事情在张啸上初一的那年有了变化。那年,一向体弱的妈妈突然在家昏厥,送到医院检查,竟是肝癌中期!犹如晴天霹雳打在张卫国父子的头上,特别是张卫国,他与张啸妈妈青梅竹马,多年夫妻恩爱,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医生告诉张卫国,虽然是中期,但只要治疗得当,还是很有希望的。
可治疗的费用却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还有后期的跟踪治疗,只靠着张卫国的微薄工资开销的家庭一下子陷入窘境。
张卫国在医院里不露声色,对医生说:“只管安排手术,钱我会想办法。”又柔声安慰妻子:“医生说没事的,只要治疗就能好起来。”回家后坐在沙发上拼命抽烟,眉头紧锁。年少的张啸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在医生们一天急似一天的催促下,在手术的前一天,张卫国终于拿出了厚厚一沓钱,交付了手术费用。
张啸知道,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可他没有资格责怪爸爸,因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手术很成功,不久妈妈就出院了。张啸本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可他还是太天真了。上了贼船的人哪有那么容易下船。张卫国收受的数额一次比一次巨大,穿着越来越讲究,应酬也越来越多。
有一天,妈妈在家久等张卫国不回,手机也打不通,心急之下,让张啸出去找一下。
按照张卫国秘书的指引,张啸来到了富丽堂皇的凯越大酒楼一号包厢,从门缝中看去,包厢内烟雾缭绕,觥筹交错,参杂着娇滴滴的劝酒声,张卫国一手搂着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一手举杯,豪爽地一饮而尽,引来周围一片叫好声。
这还是自己心目中高大清廉的爸爸吗?张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不能回家,不知该如何面对妈妈,漫无目的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少年内心一片冰凉。
“在别人眼里,我家现在风光无限,可谁知道,这样的风光建立在沙子做的地基上,不知道哪天就垮了。所以我想考法律专业,如果有一天一定会有这么个结果,我希望由自己亲手来了结。”张啸一口气说完。庄晓听得只怔怔,这就是阳光少年变成冰山帅哥的原因吗?一开始的的讶异逐渐变成难以抑制的怜惜,那时的张啸一定很痛苦吧。
张啸深深地看着庄晓:“现在的我,没有办法给你带来什么,甚至连承诺都给不了。等我考上大学,我会申请勤工俭学,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学业。到那时。。。。。。”顿一下,又说:“庄晓,我说过了,我喜欢你,我愿意陪着你做你喜欢的任何事情,但我不需要你回应。”
“傻瓜。”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庄晓眼眶酸胀。原来他真的喜欢自己,原来喜欢一个人的心是没有区别的,一样的卑微,一样的不求回报。庄晓的心有着震荡后的隐痛。
朦胧泪眼中,张啸如水洗般莹润的黑眸是那样坦荡,让庄晓原本想好的拒绝之词到了嘴边,微笑着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将来的事情我们无法掌控,只有现在,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我会和你一起努力让自己的高中三年过得充实、快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大学生活也能如此。”
张啸点头,深深看着庄晓:“我会一直陪着你。”
张啸回到宿舍,不出意外地在宿舍门外被周介卫拦下了。来到走道尽头,周介卫紧盯着张啸良久,突然就笑了:“兄弟,需不需要我发表一个公平竞争的宣言。”
张啸亦笑:“不需要什么宣言,欢迎你来竞争,有竞争才有活力。”
周介卫嘿嘿笑着捶了张啸一拳,张啸也毫不客气地回了一拳。
此时的庄晓躺在床上心潮澎湃,思绪纷飞,一肚子的话却无处诉说。如果她说,同样卓越出色的周介卫和张啸同时找她表白,而她不知如何是好的话,会被众人群殴的吧。所以庄晓只好憋在心里,辗转反侧,长吁短叹。
一个抱枕飞了过来,只听程娇娇喝:“姐姐,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接住抱枕,庄晓苦笑,只得坐起身,勉强稳住心神,开始练习她的瑜伽吐纳法。
这晚,庄晓练了大半夜的瑜伽吐纳法,未果。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修了很多遍,还不是很满意,大家先凑活看着,等我有灵感了再修。
顶着锅盖飞奔。。。
略加修改,让女主的感情转变得更自然些。
30
30、靠自己 ...
第二天,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庄晓惊奇地发现,昨天还一脸便秘状的两个帅哥今天格外神清气爽,一个笑容可掬,一个淡定自若,看向她时,眼神中一片平静柔和。周介卫甚至跟她开玩笑:“你怎么一夜之间身价倍增,都成国宝了?”
这又是什么状况?庄晓真的要抓狂了。难道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做的梦吗?
两个帅哥似乎有了某种默契,对那天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庄晓自然也不会起这个头。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三人组重现江湖,招摇过市,一起打饭,一起运动,现在还一起学习。
是的,一起学习。张啸给庄晓讲解数学题时,周介卫凑在一边旁听,还不时惊叹:“还可以这样子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认真的神态使得正牌学生庄晓不敢开一丝小差。而周介卫和庄晓讨论英语题时,张啸也会在一旁听得认真,偶尔还会Сhā上几句,倒是句句都在点子上。上语文课和英语课时,张啸也不再呼呼大睡,而是有模有样地做着笔记,那神情,让习惯了他睡觉状态的庄晓想笑又不敢笑。
这样大半个月下来,11月考试成绩出来,庄晓仍是第一,而周介卫以几分之差位居第二。进步最大的莫过于张啸,他从高二开学时的堪堪进入年级前100名一下跃至年级第10名,生生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庄晓心中高兴,却故作惊恐:“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火山口上,一不小心就会被你们掀下去。”面对周介卫的拦截,庄晓一边运球一边找机会突破。
周介卫稳稳地站在庄晓身前,笑嘻嘻的:“别怕别怕,我们会接住你的。”
庄晓一个侧身,从周介卫张开的双手下灵活闪过,运球向篮下跑去,边说:“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我觉得我还是把火山口堵上比较安全。”
张啸在篮下张开双手站住:“你可以相信我们。”
庄晓在内圈冲突一阵,见无机可乘,便说:“好。”反手把球传给后面赶来的周介卫。
周介卫站在三分线外轻松上篮:“你应该不会是想做独立自主的时代新女性吧。”
庄晓但笑不语。靠别人不如靠自己,这虽是句玩笑话,却是庄晓多年的生活总结。家境败落后,爸爸以前的那些朋友,躲的躲,闪的闪,有心无力的,爱莫能助的,让庄晓深刻体会到什么叫靠墙墙倒、靠山山移,什么都要靠自己。为了养家,她做过超市推销员、酒店服务生,还做过酒吧招待、公司文员,三百六十行,倒做了一小半。工作不好做,日子不好过,不管吃了多少苦,都得往肚子里咽,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得自己想办法渡过。
就算是现在,庄晓也始终认为,要靠自己的力量抓住上天赐予的机遇,靠自己的力量改变自己和自己家的命运。所以那天张啸说出“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学业”时,她还真有那么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当然,庄晓还不至于迂腐到什么事都一板一眼较真的地步。现在的她,有很多真心愿意帮助她、爱护她的朋友围绕在她身边,她不会不知好歹的。学习上,没有张啸和周介卫的帮助,她的成绩不可能一直高居榜首;生活上,没有赵媛媛的手把手指点,她到现在还是个生活白痴;娱乐上,没有秦燕三天两头跑来找她交流最新收获,她到哪儿去找那么多最新漫画。
秦燕最终还是选择了文科,留在(3)班,而梅绍峰则去了(6)班。但这并没有影响他俩的交往,秦燕仍然经常跑去找梅绍峰讨论书法和板报等事情。
庄晓不禁莞尔。秦燕这丫头看上去风风火火急性子,在这件事上却特别耐得住,都这么久了,两人的交谈仍只限于书法和板报,没有其他深入。
周介卫看着一脸淡然微笑的庄晓,这样的庄晓让他感到有些迷惑。
一开始,周介卫很笃定,觉得那样一个羞涩的、对自己明显有好感的小女生,就像是掌中的小鸟,会扑腾,可以逗玩,终归飞不远。可是,随着接触的频繁和深入,庄晓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镇定,越来越自然,而自己的一颗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既定轨道,忽上忽下着不了陆。周介卫不由有些心慌。
那天,他心急如焚地在树林中寻找庄晓的踪迹,心口撕裂般的疼痛是他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在被彪哥他们硬拉回山顶后,他依然眼巴巴地注视着张啸搜寻的方向。那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庄晓,你不要出事!怎么样都好,千万不要出事!可当真看到张啸带着那个他挂念了一晚上的女孩出现在眼前时,他的心中竟然不全是喜悦,而是参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滋味。
那一刻,周介卫心想,看来自己的既定计划出了很大的纰漏,该想办法弥补了。既然无法再气定神闲地守株待兔,那么就主动出击;既然有人怀着同样的心思,那就挑明了公平竞争。从小爸爸就教育自己,要学会审时度势,灵活机动,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爸爸还说,商场如战场,永远都要有一个清醒的头脑,要让自己处于一个纵观全局的高度。那么,现在他把商场换成情场,想必也同样适用。
张啸是他兄弟,他自然了解,说了公平竞争,就一定不会暗中下手。倒是庄晓的态度让他有些捉摸不定,一般的女生遇到这种事情,至少也得紧张羞涩一番吧。她倒好,该吃吃,该睡睡,学习没落下,篮球照玩不误。她这到底是太过懵懂,还是城府颇深?
抹一把汗,周介卫突然想起什么,对庄晓说:“对了,我姐来信了,还给你寄来了一张明信片,等会回教室我拿给你。”
高考一结束,苏锦兰就收拾收拾包裹去了美国。加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早就到了,高考期间家长帮她办好了赴美签证,所以正在准备期末考试的庄晓都没能赶上给她送行,只从周介卫口中得知,在上海虹桥机场候机厅,苏锦兰爸妈依依不舍,千叮咛万嘱咐,苏锦兰虽也红了眼眶,但仍在好生安慰爸妈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检查通道。
这就是一向潇洒自如的苏锦兰啊,庄晓遥想。
“她在美国过得还好吧?”站在界外线上发球的庄晓问。
周介卫点头:“应该还好吧,她在信里只说了学校的超级巨大和环境优美,还有就是周围同学的一些趣事,没怎么提到自己的难处。”
张啸接住庄晓发出的绵软无力的球,无奈:“认真点同学们,我们现在在训练呢。”
庄晓吐吐舌头,行个军礼:“是,教练!”
满头大汗回到教室后,庄晓从周介卫手中接过一张风景优美的明信片,回到座位,用张啸随手递过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把汗,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明信片上的风景是加州大学希腊剧场的夜景图,璀璨的灯光下,典型的欧洲古典建筑优美、典雅,极具浓郁的人文色彩。在明信片顶部印着一行潇洒的大字:“Fiat Lux(拉丁语:让这里光芒闪耀)”
苏锦兰在明信片上说:这里的校园内终年绿树成荫,草坪如毯,花开不谢。学校里建筑风格多元,学术自由、学生自治,在这里,即使别人并不同意你的观点,但你的思想永远会受到尊重。
坐在高二(5)班的教室里,庄晓对大洋彼岸的那座学校顿时心生向往,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出去走走看看就好了。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以庄晓家目前的情况,还远没有送她去美国留学的实力。
晚自习上,庄晓一笔一划地给苏锦兰回信:“我的成绩依然是年级第一,但周介卫和张啸的进步非常迅速,我要更加努力才行。如你之前所料,他俩都对我表示了好感,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装聋作哑:他们不再提,那最好;如果再提,我就当没听见。你一定会笑话我像只鸵鸟,一头扎进沙子里不管不顾,但我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我现在还小(庄晓在心里暗暗地严重鄙视一下自己),所有的事情都等到考上大学再说。对了,我们三人组队参加了W市中学生男女混合三人篮球赛,这几天正在集中训练,张啸就跟魔鬼教练似的,可严格了。我想我们会夺得好名次的。”
最后,庄晓在信尾写到:“我相信,靠着自己的努力,即使在大洋彼岸的你,依然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没提海外生活的不适应,也没提悄无声息的“小哥哥”,因为庄晓知道,苏锦兰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我也不会放弃的!庄晓豪情万丈地把一摞练习册拍在课桌上,引来周围同学的侧目。
W市中学生男女混合三人篮球赛在12月中旬的一个周日上午正式开赛了。
比赛地点在W市体育馆,一共有35支队伍参加了这次篮球赛,其中实验中学派出了3支队伍,除了张啸他们那组,还有两组都是高三的学生。都是平时在篮球场上混熟的,他们嘻嘻哈哈地搂着张啸和周介卫:“这次就看你们的了。”
的确,庄晓看了看,那两组中的男生也就算了,女生的话实在不怎样。唉,要是苏锦兰在就好了,光凭身高也能占不少优势啊。庄晓再一次怀念苏锦兰。
张啸他们的队伍叫“闪电”。乍听到这个名字,庄晓不由得捧腹大笑:“好幼稚啊!”
张啸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组织报名的老师说每个队都得取一个响亮点的名字,我一时也想不到其它,觉得我们这队速度够快,就取了闪电这个名字。”
周介卫在一边偷笑:“我就说叫烈火吧,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你却不同意。”
庄晓无语,这两个名字似乎没有本质的区别吧。
不过来到赛场后,庄晓才发现“闪电”这个名字还不是最挫的,很多队伍为了吸引眼球,取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名字,如“无名”、“秒杀青春”等等,令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的庄晓瞠目结舌。
经过抽签,“闪电”队运气着实不好,被分在了“死亡之组”,第一场比赛面对的就是去年的男女混合三人篮球赛亚军、今年的夺冠热门、W市一中的代表队“金刚”队。
“金刚”队的两个男生比张啸略矮,跟周介卫差不多高,但比他们要壮上许多,往篮下一站,就是典型的“双塔”。而那个女生身高足有1.70以上,且非常壮实,防守虽有1.65、但太过单薄的庄晓,就像大槐树对小柳树,那个对比明显得呀,以至于比赛还没开始,在观众席上观战的人们一边倒地为庄晓加油:“小姑娘加油!”
庄晓有些哭笑不得:我至于那么差么?
31
31、三人篮球赛 ...
三人聚到一起开作战会议。
张啸:“等会我负责在内线吸引双塔的注意力,庄晓尽量把球传出来,周介卫找准时机,试着投三分。”
周介卫一脸轻松:“放心,这样的傻大个可不是我们的对手。”
张啸没有点头,也没否认,只说:“毕竟也是去年的亚军,不可大意。而且那个女生是从初中就开始练篮球的,基本功可能要比庄晓扎实一些,再加上身高体重优势,庄晓不要跟她硬抗,发挥你的灵活性,只需要把球传出来,做好跑位和补位就行了。”
庄晓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她一向信任张啸的判断,当下也没说什么,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周介卫却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别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论一对一,那双塔不是咱俩的对手,庄晓虽然接触篮球的时间短一点,但进步也是飞快的,不一定就怕那个女的。”
张啸皱眉:“倒不是怕,只是听说这队人球风比较野蛮,不要受伤才好。”
他们这个组合没有替补,任何一个人受了伤都无法再继续下去,而他们三人中最弱的就是庄晓了,要说怕受伤那也是怕庄晓受伤。庄晓抬头微笑:“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们还要一路杀到决赛呢。”
张啸这才颔首一笑,摊开一只手,庄晓、周介卫依次把手放上去,大吼一声:“加油!”各自散开准备比赛。
真进入比赛状态,庄晓才发现张啸所言不虚。那个女生虽然很壮,动作却不迟钝,依仗着身高和体重把她看得死死的。不能硬抗,庄晓只好拉开距离多跑动,在那个女生没有靠过来的时候多传球。这样一来,庄晓的火力点基本就哑了。幸好张啸牵制住了“双塔”的大部分注意力,周介卫跑动积极,轻松上篮,比分很快领先。
毕竟是去年的亚军,“金刚”队的三人交换一下眼神,很快改变了战术。他们认准庄晓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个,所以相应地放松对她的盯防,集中精力对付张啸和周介卫,除了在篮下看死张啸,那个女生也不时跑去协防周介卫。这样,周介卫进球就没那么轻松了,比分的差距被逐渐缩小。
想法是好的,可惜的是,他们小看了庄晓。虽然练习篮球才一年多,但在张啸和周介卫这两位名师的指点下,加上庄晓本人对篮球的超高领悟力和不断努力,庄晓绝非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只见她连续两个假动作,轻松晃过对方女生,快速运球至篮下,被张啸卡住的对方男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两步、三步,轻盈起跳,翻手,球应声入网。
“哗!”观众席上传来如雷喝彩声。秦燕、赵媛媛、还有程娇她们把手拍得通红,一边得意地向周围人介绍:“那是我们学校的,和我一个宿舍的。”
接连失球,“金刚”队发急了,打法愈加蛮横,手上的小动作不断。庄晓被推搡了好几下,好几次都险些丢了球,不由得心头火起。可是“金刚”队显然很熟悉比赛规则,那些小动作都在裁判容忍范围内或是在裁判看不到的地方发生,张啸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好尽量和他们保持适当的距离,既避免贴身近战,又可快速反应。可缺少比赛经验的庄晓就不行了,始终掌握不了那个度。
终于再一次被对方用肘部撞击一个踉跄后,庄晓抑制不住怒火,抱着球向后甩去,裁判哨声响起的同时,对方顺势一推,庄晓连人带球摔到在地上,滑出一尺远。
张啸和周介卫大惊,连忙跑过来查看庄晓的伤势。庄晓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腕,还好,只是手肘处擦破了点皮,没什么大碍。
张啸一脸严肃:“如果你想继续比赛,就要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不要硬拼,做好传球和跑位就可以,不然就不要比赛了!”
张啸从来没有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她说话,庄晓心头有些委屈,又自知理亏,只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介卫一手拉起庄晓,虽然心里也是又惊又气,但看到庄晓低着头,短发下露出倔强的尖尖下巴,声音不由自主地放柔:“不要担心,这场比赛我们赢定了,比分差多少的区别而已,没必要为了这样的烂人拼命,不值得。”
庄晓终于抬起头来,眼眸晶莹:“我错了,接下来不会再犯了。”
张啸动了动手指,还是忍住了查看她伤口的欲望,握紧拳,转身说道:“继续比赛吧。”
比赛结束,“闪电”队20:13胜“金刚”队,顺利晋级。
走下球场,秦燕她们围过来,关切地问:“庄晓,伤哪儿了?伤得重不重啊?”
“没事,不疼了。”庄晓把胳膊翻过来给她们看,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浅浅结痂的地方一道红一道黑的,渗着黄|色的水珠,看上去有些狰狞。庄晓咧了咧嘴,其实还是有些疼的。
赵媛媛“哎呀”一声:“还是回学校医务室涂点药水吧,要是发炎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庄晓一听会留下疤痕,当下乖乖的跟着她们坐8路公交车回到学校,没回宿舍,先来到了校医务室。
校医已经跟她混了个脸熟,见她进来,主动打招呼:“这会又是怎么啦?”
用棉球蘸着酒精消毒伤口,庄晓龇牙咧嘴:“怎么比摔伤的时候还疼啊。”
众人又好气又好笑。张啸板着脸说:“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了,不然。。。。。。”
“不然就取消我的比赛资格。”庄晓抢着说,吐吐舌头,“我保证下次不再犯啦,张教练,张裁判。”
大家都笑了起来。
由于参加篮球赛的都是W市各中学的学生,组办方为了不影响学生们的学习,尽量缩短比赛日程,赛事安排得比较密集,几乎每天都有一场比赛。奔波于学校和市体育馆之间,兼顾课程和赛程,饶是庄晓他们也觉得有些吃力。幸好之后的比赛非常顺利,“闪电”队一路杀进决赛,最后与他们对阵争夺冠军的正是去年的冠军队——“魅影”队。
“魅影”队的特点也是快。三名队员默契度高,移动速度快,队形变化迅速,一开赛就打了“闪电”队个措手不及。“闪电”队擅长的快攻组织不起来,反而被对方频频得手,尽管张啸凭着篮下优势封盖掉对方几个球,但比分差距渐拉开。众人心中开始焦灼。
“稳住阵脚,严防死守。”趁着三人聚集内线防守的空档,张啸喘着粗气吩咐,“保证内线不丢,他们在外线的命中率不高。攻防转换的时候不要急,找准机会再出手。”
周介卫点头:“庄晓尽量把球传给我。”
“好。”庄晓应声。
稳住阵脚后,大家的脚步逐渐稳健,节奏也开始流畅,双方你来我往打出了个小□,比分差距逐渐缩小。
很快,对方发现了“闪电”队的战术,便有意识地上前封住周介卫。无奈,周介卫只得把球传给张啸,依靠他的身高在篮下组织强攻。这样一来,张啸又要负责篮下防守,又要强行突破上篮,体力消耗非常大。对方也看准了这点,集中火力围堵张啸。战况开始呈现白热化状态。
比赛还有1分钟不到的时间,比分为24:23,“魅影”队暂时领先。这时,张啸刚接到周介卫传球,在对方两人的包夹下强行上篮未果,篮球弹出篮筐。庄晓心中焦急,顾不上其他,直冲上去准备支援张啸。几乎同时,张啸高高跳起争夺篮板球,和对方两人撞上,身形不稳,向后仰去,眼角余光看到身后直冲过来的庄晓,张啸一咬牙,硬是在空中将身体侧过,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只听得一声大叫,张啸侧身蜷缩,左手紧紧握住右胳膊。
当张啸擦着她的身体如大山一般倒下的时候,庄晓就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眼看张啸痛苦倒地,庄晓心神俱裂,大喊一声扑上去:“张啸!”周介卫冲过来,拉住庄晓:“别动,可能是骨折。快取担架来!”最后一句话是冲场外的工作人员喊的。
场面一时非常混乱。庄晓失魂落魄跟在担架后面,坐上去医院的车,垂泪自责:“都是我不好。”
一脸焦急的周介卫坐在她旁边,听她这么说,伸过一只手握住庄晓:“这只是个意外,你不要这么自责。”脸色煞白地躺在担架上的张啸也强撑着说:“是我自己太大意了,不关你的事。”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之两鬓。
庄晓不再说什么,拿起一块毛巾给张啸擦汗,眼泪却掉得更凶了。一路上不停地想,如果骨折的话,还能不能再打篮球,会不会对以后的生活产生影响,越想越担心。
到了医院,经医生检查是胳膊脱臼了,而非骨折,庄晓这才稍稍吁了口气。
脱臼虽不比得骨折,但也不能轻视,一个不注意造成复发性脱位就糟了。鉴于张啸同学酷爱篮球,医生建议他进行手术矫正脱臼病灶,缝合撕离的韧带并收紧松弛的关节囊膜,以绝后患。一系列专业术语听得庄晓晕乎乎的,只知道要手术,本放下一半的心又提了起来。
张啸的胳膊已经复位,但依照医生的嘱咐仍不能乱动,只好坐在椅子上用左手捂着右胳膊。听了医生的话,他不禁皱眉:“这也太麻烦了。”
庄晓马上跳出来:“不麻烦不麻烦,手术后我们来照顾你,落下的课我们给你补。”
周介卫也说:“如果手术能避免复发,还是做手术的好,毕竟你以后还要打篮球的。不过,”他又说,“手术这个事情有点大,还是等张叔叔来了再决定吧。”
周介卫这样一说,除了张啸梗着脖子不说话,大家都没有异议,于是当天张啸就在医院住下了。
傍晚时分,张啸爸妈赶到医院,当晚就签下了手术协议,安排手术。所以当第二天彪哥带着庄晓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到医院看望张啸时,他已经做完手术,绑着肩吊带坐在床头了。
张啸住的是单间病房,屋里有电视,有空调,还自带阳台和卫生间,地方很宽敞,但禁不住一堆人一下子涌进来,顿时变得热闹拥挤起来。赵媛媛捧着一束鲜花,一进屋子就找了个阳光充足的地方把花Сhā进了瓶子里;周介卫高举着一个果篮,笑嘻嘻地说:“你如果不方便吃的话我可以代劳。”彪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手术进行得怎么样,还疼不疼?”平时和张啸混得比较好的几个男生围在床边,七嘴八舌地说着“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之类的话。
庄晓拎着一个保温瓶,默不作声走到床头的桌子前,打开保温瓶,取出里面的碗勺,再把瓶里的鲫鱼汤倒到碗里。为了不让汤汁溅出来,庄晓微微弯腰侧身,小心翼翼地护着汤碗。
虽然绑着肩吊带行动不便,虽然身边满是人声喧哗,但张啸不用转头,眼角余光就能从人缝中看到庄晓站在他身边低头微侧身倒鲫鱼汤的侧影,心中柔软。
很少文学细胞的张啸突然想起一句话:“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是不是就是这种幸福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看文开心。
32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