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一楞,他也忘记了。
庄晓继续说:“我们在来的路上碰到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又瘦又小,好可怜,我想着把她的花买下来,她就可以早点回家,不用在外面挨冻了。”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我没带钱,还是周介卫付的钱。”
张啸面色稍缓。
周介卫不在意地笑笑:“没多少钱,而且那个小女孩也真的很可怜,我本来就想买下来的,只是不知道买了后放哪里。”
“放张啸这里啊。”庄晓喜滋滋地转身找到上次赵媛媛用的那个花瓶,把里面有些打蔫的花挑出来,放进鲜艳的玫瑰花,再整理一下花的高矮前后。完工后,庄晓拍拍手退后一步,歪着头欣赏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周介卫走过去,看一下,随手将一枝康乃馨往左移了一点,又掐掉了几片绿叶,说:“这样更好看一些。”
的确,刚才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经他这么一动,立刻变得赏心悦目起来。庄晓崇拜地看着他,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全能,连Сhā花都懂。
周介卫侧头笑笑:“我妈喜欢这个,我也跟着耳濡目染了一些。”
看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背影,病床上的张啸左手紧握成拳,良久,颓然松开。
33
33、思念 ...
庄晓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跑到张啸跟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炫耀般打开来:“看!这是我得了‘最具魅力女运动员’的证书。只有这么一个小本,也没什么奖品。”脸上极力做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但大眼睛眨呀眨,眼神闪动,每一次转眸仿佛都在说:“夸奖我吧,快点夸奖我吧。”
这样的庄晓让刚才的酸涩、难受似乎一下子不见了,张啸忍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你这次的表现在女生中的确算是不错的。”
庄晓不满,悻悻地说:“不错就不错了,非得加个‘算是’,还是‘在女生中’。”
周介卫走过来,探头看了看庄晓摊开的小本,笑着说:“这个小本的确寒酸了点,等张啸的胳膊好了,明年我们还参加,一定要把那个什么魅影队打败,把第一名抢过来,到时庄晓你就是最具魅力运动员,而不光是女运动员了。”
等张啸的胳膊好呀。。。。。。庄晓一脸期待地看着张啸:“张啸,你快点好起来吧。”
张啸郁闷了,这也不是他想好就能好得起来的呀。
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张啸的手术虽然只是个小手术,5天后就出院了,但医生嘱咐:术后要以肩吊带保护二至四周,并开始被动关节活动,八周开始肌力训练,十二周恢复日常生活活动,四至六个月恢复运动。
和周介卫一起去接张啸出院的庄晓听得担心不已,想不到居然要花这么久的时间才能恢复,而且中间还要进行肌力训练什么的,听上去好专业啊。
不过医生也说了,具体的恢复时间因人而异,有的人半年都恢复不了,有的人三四个月就完全恢复了,主要是看休养期间的照顾情况和训练程度。
张卫国也有此顾虑,他要求儿子回家休养一段时间,等胳膊恢复得差不多,至少可以自行打理日常生活后再回学校。
张啸连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不行,那我的学习怎么办?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
虽然对儿子突然转性热爱学习感到有些惊喜和惊异,但毕竟被当众下了面子,张卫国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了:“你这个样子连日常生活都没法自理,还谈什么学习。考试,绑着胳膊拿什么考?”
张啸妈妈也在一边柔声劝着儿子:“是啊阿啸,你这样连穿衣服都困难,更别提洗澡洗衣服什么的了。还是先回家住一段时间吧,至少妈妈可以照顾你。”
张啸梗着脖子不说话,与他老爸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
站在一旁的周介卫和庄晓十分尴尬。本来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不好Сhā嘴。但看现在的情形,两头犟驴顶着牛,张啸妈妈又使不上力,他们这两个外人不得不帮上一把了。
周介卫清咳一声,走到张啸妈妈身边,扶住:“阿姨,您身体不好,别累着,还是先坐下吧。”
这话一出,正在互比谁的脸更臭更冰山的两人立刻转头看向周介卫这边。张啸紧张地看着妈妈,张卫国则疾步走到妻子旁边,从另一边扶住她,小声埋怨:“我都说了我来就行了,你就是不放心。”
张啸妈妈在两人的掺扶下坐到椅子上,虚弱一笑:“我这不是担心你们爷俩的暴脾气吗。”
庄晓也上前一步劝道:“张啸,你放心吧,我会很用心地做笔记的,等你伤好后,我保证把你所有落下的课都补上。”
至此,张啸只好答应爸妈回家休养了。
站在医院门口望着小车远去的背影,庄晓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等到转回身正对上周介卫含笑的眼睛,没来由地一阵惶惶。
升入高二以来,三人向来如兄弟般同进同出,庄晓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分班之前的那些个担心也没有出现过。今天张啸回家了,庄晓才突然发现,在接下来的一段不算短的时间里,自己将会和周介卫独处(5)班,身边没了安心的依靠,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这种感觉在张啸住院期间就淡淡萦绕心头,从医院回到学校的路上这种感觉逐渐变得清晰,到了晚自习时间,看着身边空荡荡的桌椅,这种怪异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有好几次,庄晓习惯性地扭头,却在下一秒只看到暗色的桌椅上零落的几本书,对着扑面的寂寥空气,“张啸”两字含在嘴边,庄晓无声地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默默转回头,继续埋首习题。没有人在她苦恼变态数学题的时候抢过练习册为她详细讲解;没有人在她上课发呆的时候为她打掩护;没有人在她练完篮球满头大汗地坐回座位时适时地递上毛巾;更没有人在她毫无防备时冷不丁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
庄晓的心里空落落的,很不适应。
为了践行自己对张啸的承诺,本就上课认真听讲的好学生庄晓现在更认真了。语文老师讲的重点要点、大纲细节,不管会的不会的,一概记下来,万一张啸不会呢;数学课上听不懂的例题,依样画葫芦抄下来,虽然自己不知道怎么解,张啸肯定知道;物理老师留下的旨在提高兴趣的难题偏题,不管自己感兴趣的还是不感兴趣的,一律搬到笔记本上先,说不定张啸感兴趣呢。
就这么着,一时间庄晓竟忙得不可开交。周介卫好几次去找她,她都把脑袋埋在堆得高高的书山中,只伸出一只手来摆摆说没空。如果再催,她就会从笔记本上仰起巴掌大的脸,可怜巴巴地说:“我还有好多题没记完呢。”搞得周介卫不忍心再催她。
这种状况是周介卫始料不及的。本以为趁着张啸回家养病的机会,他可以跟庄晓好好拉近一下感情。虽说有些胜之不武,但情场如战场,赢得最后的胜利才是关键。但他没料到的是,庄晓竟然这么实心眼,为了以后能替张啸补课,恨不得把老师的全部讲义内容都搬到自己的笔记本上去,占用了她大量的时间不说,也浪费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机会。
几天后,周介卫终于忍不住了,同样打着为张啸补课的旗号,他跑到每个老师那里请求复印讲义,也亏得他无害的笑脸和一贯彬彬有礼的表现,没多会竟然搜刮到了所有老师的讲义。
得意的周介卫趾高气昂地把一叠讲义复印稿拍到正埋首整理笔记的庄晓眼前:“看,这才是快速便捷的聪明法子。”不料庄晓翻了翻讲义,居然一脸为难地说:“我知道这样更快些,但我觉得自己写一遍的话会记得更深刻些,以后给张啸讲解时,他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也能解释得清楚些。”
周介卫真想以头抢桌了。
不管了,周介卫难得蛮横:“你再不出去锻炼一下,浑身关节都要生锈了。运动在于坚持,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还怎么去夺明年的第一名!”
庄晓很想说,其实我有锻炼的,我每天晚上都坚持练习瑜伽吐纳法,但看看周介卫马上就要发飙的神情,她识时务地把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不就是打篮球嘛,去就去,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识时务的庄晓乖乖地站起来,跟着周介卫来到了篮球场。
可惜,人来了心却没来。今天的庄晓真的不在状态,脚步凌乱,传球无力,投篮不准,运球时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最后竟然抱着篮球站在场上发呆。庄晓失魂落魄的表现让本以为有了转机而兴高采烈的周介卫气得把篮球往地上一砸,吼一声:“你在梦游吗?”扭头走了。
直到这时,满脑子沉浸在讲义整理中的庄晓才如梦方醒,正欲追上去,却突然间停住了脚步,她惶恐地问着自己:“我这是怎么啦?”
一时昏头砸了篮球跑开没两步的周介卫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顿下脚步,想回去又抹不下面子,有点踌躇地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后,终于忍不住回头张望,却看到庄晓面对自己的方向呆呆地站在那里。
周介卫大悔,自己这是怎么啦?本想视若珍宝的女孩,自己却对她发了火;本应好好珍惜的独处时间,自己却搞得一团糟,一点也不符合自己惯有的风格啊。再看看庄晓有些失神的眼睛,周介卫再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几步跑回去,低着头站在庄晓面前,低低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就像是个认错的小孩,无措地等待着大人的责罚。
看着一脸黯然的周介卫,庄晓心头一痛,温柔微笑的周介卫、淘气耍宝的周介卫、骄傲潇洒的周介卫,何时有过这样无措地表情。当下柔声道:“不,这次的确是我不对。”是我忽视了你的感受,这句话在喉咙口打个转又咽了下去,庄晓觉得自己实在太矫情了,努力展颜:“来吧,我们继续,这次我不会梦游了。”
周介卫却抬头温柔一笑:“还是回教室吧,我们一起整理讲义。”说着,自然地伸出手来,牵住庄晓的手。
一瞬间,庄晓仿佛又看到了十一年前的那张温柔笑脸,和煦,温暖,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嗯。”
秦燕来找庄晓,站在教室门口却不说话,只拖着她往前走。庄晓疑惑:“搞什么?这么神秘。”
来到僻静的地方,秦燕反身一把抱住庄晓,只轻声啜泣却不说话,把庄晓吓得不轻,连声问:“怎么啦?怎么啦?”
“我想他,好想他。”秦燕呜咽着。
庄晓明白了。上个星期梅绍峰因为爸妈工作的缘故转学去了北方的某个城市,之前已经和秦燕打过招呼,秦燕当时也表现得很豁达,还乐呵呵地祝他在那个城市能取得更好的成绩,没想到。。。。。。
“傻丫头。”庄晓轻叹,轻拍秦燕的背,“既然这么想他,为什么当时不说呢。”
“我当时不知道我会这么想他,也不知道思念一个人会这么难受。”一向大大咧咧的秦燕这回是真的难过了,“他走了以后,我做板报的时候想他,练书法的时候想他,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想着他。刚才我拿着毛笔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他就站在我身后,就像以前一样,高兴地回头,才发现只是自己的幻觉,我,我心里空空的,我好难受。”秦燕简直要嚎啕大哭了。
庄晓却全身都僵硬了。这,这也是思念吗?思念一个人原来不止是心心念念、十年不忘,还可以这样的怅然若失、如影随形。
是什么蛊惑了你的心,是什么迷失了你的眼,黑暗中躺在床上的庄晓睁大眼望着天花板,再一次追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我这是怎么了?
哪里的收音机声,播放着王菲缠绵悱恻的歌声,穿越沉沉的夜幕,清晰地传入庄晓耳中: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
34
34、情怯 ...
我在思念张啸。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层层重云,照得庄晓心里透亮透亮的。是的,她在思念着张啸,这些天她心里的怪异感觉、她耗费大量时间不厌其烦地记下所有笔记,她习惯性地扭头,她甚至忽略了和周介卫独处这样一种状态。。。。。。所有的一切一切,无不阐述着一个事实,一个不争的事实。
可是庄晓,无法接受!
不,我不是朝三暮四的女孩!十年来我无时不刻思念的人叫周介卫,我只喜欢一个人他叫周介卫,尽管他的新娘不是我。为了再见到周介卫我才回到了现在,我。。。。。。
捂在被子里的庄晓泪如雨下,什么时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深深埋在心里的不再是周介卫,是从自己强压下心头的那点小心思开始?还是从故作镇静坦然地靠近他开始?她不知道。
同样地,她也不知道张啸又是在什么时候消无声息地住了进来,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深深地驻扎在了她的心头。
“啊!”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嚎,庄晓蜷起身,如同婴儿般,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被子里。仿佛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仿佛这样裹着就可以将它裹住,将它挽回,可是泪水,却怎么样也止不住。
第二天一早,周介卫愕然地发现,庄晓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肿得像核桃一样,鼻音浓重,难道。。。。。。。
难道她竟然因为自己发火哭了一个晚上?!周介卫背上了沉重的负罪感。
庄晓将头埋进书山,一整天羞于见人,不仅因为自己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早上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如见到鬼一样的舍友拷问过了,她淡定地以“夜读《梦里花落知多少》情不能抑”顺利过关。其实她也不算撒谎,以前的庄晓的确干过这事,躲在被窝里捧着一本《梦里花落知多少》哭得稀里哗啦,并且更丢脸的是,因为看得太入神着了凉,直接导致第二天高烧不退,卧床不起。她现在这个状态比起以前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庄晓的羞愧更来自于内心对自己的嫌恶和否定。以前在社会上打工,难免见到社会丑陋的一面:有了点钱就抛弃发妻找小三的;为了点钱出卖自己的灵魂肉体的;表面上道貌岸然,酒桌上心猿意马、动手动脚的;口吐厥词说什么“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还一脸得意的。
每当看到这些人,庄晓就觉得恶心。这些道德沦丧、面目可憎的人,一点都配不上他们身上楚楚的衣冠,羞辱了爹娘给的好相貌。
也见到很多都市里纠缠不清的痴男怨女,今天爱这,明天爱那,男(女)朋友如衣服般换得勤快,荷包充实,内心却空虚,于是出现了形形色*色的“─夜情”、“祼*聊”、“混帐”等等在庄晓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的名词。
还好还好,庄晓总是拍着胸口欣慰,我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如花的美貌,可我有一颗坚贞真诚的心,心中只住着一个人,这一点足以让她在那些嘲笑她丑陋落伍、讥讽她“丑人多作怪”的人面前内心安宁、不予置否。
可现在。。。。。。
虽然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周介卫有什么结果,可也从来没料到自己会喜欢上周介卫以外的人。一直以来支撑着她咬牙走过困苦岁月的那点点小小的、可怜的骄傲轰然倒塌,庄晓内心惶惶然不可终,无心亦无力再顾及其他。
“咚。”一个饭盒轻轻地放在课桌上。蔫蔫地趴在桌上的庄晓抬头一看,是周介卫。只见他嘴角含笑:“成仙啦,连饭都不吃。”
原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一上午都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的庄晓竟然没有注意到。
周介卫自己也拿着一个饭盒,他大大咧咧坐到庄晓身边,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天气太冷,我怕等我吃完再拿过来饭菜都凉透了,索性一起打了过来。”见庄晓怔怔地看着他却不动那个饭盒,便笑着摸摸下巴:“怎么,觉得我秀色可餐?虽然我也这么觉得,可也得吃饭哪。”
庄晓就算是满腹愁绪,此刻也被他冲淡了不少。听他那样臭美显摆自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周介卫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笑嘻嘻地帮庄晓打开她眼前的饭盒:“总算笑了,一上午看你失魂落魄的,我还在想着要不要找人作个法什么的。魂归兮——魂归兮——”
一股热气从饭盒中蒸腾而出,隔着白色的雾气,周介卫的脸显得有些朦胧,加上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怪声怪调的,倒把庄晓唬了一下,愣了愣才笑啐道:“你才丢魂了呢。”
周介卫却笑了:“这才像平时的你嘛。快趁热吃吧。”
拿起勺子,庄晓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菜。她明白,周介卫是出于好意想法子逗她开心,可是这样的周介卫让她更加难过,更加无法面对。
我的魂没丢,虽然回溯了十年的光阴,它还是好好地和我的肉体相连着,可是,我的心却变了,那颗想你想得几乎裂开的心,穿过时间的走廊回到现在,念着的人却不再是你。
这样的念头让庄晓食不下咽。
一旁的周介卫忍不住皱了皱眉。今天的庄晓很不对劲,比前几天还要不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略加思索,周介卫还是决定在不明详情之前先按兵不动,依旧笑嘻嘻地说:“别愁眉苦脸啦,不就是讲义嘛,放心,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一起整理讲义,多一个人多份力嘛。我不会再催你打篮球了,直到你觉得整理好了,愿意去了。”
这样善解人意的周介卫让庄晓又感动又惭愧,只眯着红肿的眼睛看着他,昨夜哭得干涸的泪腺似乎又有了泪意。
周介卫贼笑:“怎么样?很感动吧。有没有感动得要以身相许?”
庄晓脸红,羞愧地低头,暗恋至深时尚且没有想过要以身相许,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周介卫却误会了,以为庄晓是在害羞,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两个人整理讲义的确要比庄晓一个人在那埋头苦干快很多。周介卫负责英语部分,庄晓负责语文和化学部分,并且在周介卫的游说下,彪哥又指派了好几个学生分别负责其他几个科目的讲义,这样一来,庄晓的负担大大减轻。
有了富余的时间的庄晓,考虑到秦燕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没事就下楼去高二(3)班转悠。
高二年级教学楼是一栋二层小楼,一楼是两个文科班和一个理科班,二楼全是理科班,高二(5)班在二楼,而高二(3)班在一楼,课间休息时间本来就短,再加上这上楼下楼的,庄晓和秦燕其实说不上几句话就得各自狂奔回教室。并且高二(3)班的很多同学都是原高一(3)班的,庄晓的好人缘使得她一下楼就有好多人跟她打招呼,所以往往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秦燕!你最近——”
“庄晓,好久不见!怪想你的。”来一同学。
“是啊,我也很想念你们。你最近有没有——”
“庄晓!到了楼下怎么不进教室坐坐?”又来一同学。
“不了不了,我很快就要上去了。你最近有没有淘到什么好看的漫画?”
“有啊。有一本莜原千绘挺早以前画的,叫。。。。。。”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谈话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
几次三番后,秦燕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说:“得了,还是我去找你吧。”庄晓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点头。
秦燕一般会在吃过晚饭后、晚自习前来找庄晓,这个时间段是学生们最放松的时候,大家在操场上、走廊间、教室里,说笑打闹,跑跳追逐,被沉重的课业压得驼背弯腰、暮气沉沉的半大孩子终于露出一点本该属于他们的青春亮丽颜色。
秦燕和庄晓总是坐在没什么人打扰的最后一排座位上说些悄悄话。秦燕絮絮叨叨地说着她和梅绍峰之间的点点滴滴,庄晓含笑听着,也不多言,只在停顿转折间接上一句,鼓励秦燕继续往下讲。她知道,秦燕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好的听众,而不是什么开导和建议。因为两个人都明白,梅绍峰这一走,也许以后再无见面机会,他在秦燕的记忆中,终究会变成一张黑白的老照片,放在樟木箱的最底层,舍不得丢掉却也无法再拾起。只有现在,他在秦燕心中是那样一个眉目明朗的少年,所有的回忆都那样的鲜活,在能记住的时候牢记,在能忆起的时候回忆,这是秦燕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秦燕怅然:“其实当时他也有暗示过对我的好感,我却总担心是自己的错觉,他是那么优秀,学习好,家教好,一手柳体写的俊秀方整,我却有这么多缺点,他怎么会喜欢上我?现在想起来,我当时如果能更勇敢一点,鼓起勇气说声‘喜欢他’,和他一起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就算是以后分开会心碎难过也好过现在追悔莫及。”
庄晓亦怅然,勇敢一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易。谁的爱恋不胆怯,在爱情面前,两情相悦的人尚且惴惴不安,更何况是暗恋。如果当初她能勇敢一点,大胆对周介卫表白爱意,也不至于在后来的十年间心心念念,至死不忘;如果她能再勇敢一点,在周介卫表白之时抛掉重重顾虑,不管有没有“姚曳”这个人,拥抱他接受他,现在也不会纠结在对张啸的思念中彷徨无措;如果她能更勇敢一点,索性接受自己对张啸的感情,承认自己的变心,不去理会心头的痛苦纠结,也不至于现在无颜面对周介卫对她的好。
性格决定命运,如果她真能做到那些“如果”,她也就不是庄晓了。庄晓清楚地记得那天夜里自己临死前迸出的强烈愿望:“回到那年,重新来过!”如今,她实现了“回到那年”的愿望,却发现,学习可以重新来过,身体可以重新来过,什么都可以重新来过,只有感情不能够。
可怜的庄晓,虽然已是26岁高龄,并且很快就要满27岁了,感情经历却一片空白,面对在她看来错综复杂的感情问题,习惯性地选择了做一只鸵鸟,自欺欺人地想:没多久就要期末考试了,我要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备考上。并庆幸地认为:反正张啸恢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至少在张啸回校之前,我可以不用面对这个问题。
可惜,她很快就连鸵鸟都做不成了。在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时间的某天早晨,胳膊依然微微垂着的张啸出现在了庄晓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纠结,我也写得纠结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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