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天严寒,倒还清朗,春天温暖,却难免多雨。ww
雨水淅沥沥地下着,乡间农人乐得合不拢嘴,关家大宅中却愁云密布。
春节过了才多久,喜庆的红还没换下,烦心事就一桩桩地来了。关邦兴叹了一口气,吩咐道:“把那些长老道长都安排到客房先住着,再把子朗给我叫来。”
关子朗正在书房里看书,赶紧地来了,“爹,孩儿来了。”
关邦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长子,不禁道:“子朗,你今年几岁了?”
关子朗一身淡青长衫,回道:“算上今年,孩儿十九个年头了。”
关邦兴欣慰颔首,“十九了,再过两年就是及冠的岁数。爹老了,也该是让你见见世面的时候了。”
关子朗道:“爹老当益壮!”
“呵。”关邦兴笑了一声,“过来这边坐着,爹有事要交代你做。”
关子朗撩起衣摆,直着腰背坐了下去。他大约知道是什么事,心里也不好受。
“今日的阵仗你见到了?”
“孩儿见到。”关子朗道,“来的都是名门正派中说得上话的人物。”
“嗯,所以我们关家不能怠慢,但你又知不知道他们走这一趟,意欲为何?”
“邪教再现。”
提及邪教二字,父子二人都沉默了。
十六年前,关子朗两岁,还是爱跟着父母撒娇的年纪,可是,他的亲爹却终日离家。
因为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新的邪教,自称吞天神教,关家代代均为中原豪侠,先辈更是在上一个邪教作恶时带领诸多正派高人前往剿除,以浩气昂然之势铲除妖徒,还了武林一片清明正气,所以,邪教再现,关家便再度成为众心所向的领头人。
这一场除魔之战,几乎持续了三年,最后一役,关父在魔教山上困了整整七天,这七天中,双方死伤惨重,不知谁走漏风声,大批魔教长老与教徒逃了,剩下的死士布了疑阵,硬是将所有正派中人困了七天。
三年都撑过去了,七天何惧?
只是,这七天,对于关子朗来说,却是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悲痛。因为,他的亲娘,就是在七天之中……没了。
至今他还清楚记得那一天的情形:娘亲肚子里怀了弟弟,七个多月身孕,听到爹被困魔山音讯全无后受惊过度,早产了。ww生下弟弟后,满屋子的产婆进进出出,一盆一盆的,尽是血水。
整个关家里留下来的人都慌了,没人顾得上五岁的他,他便在旁边看着,把这一幕幕都记了下来。
如果他不是那么早慧就好了,至少他不会在这么多年后,仍然对娘亲的死痛彻心扉。
“魔山一役后,吞天邪教已经在江湖上绝迹了十三年,不成想啊……”关邦兴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关子朗道:“爹,孩儿愿再与你一道,上魔山,铲除魔教。”
关邦兴又叹气,道:“你若要清剿妖徒,爹自不会反对,但只有一件事爹希望你听爹的。”
“爹先说。”
“别听那帮子乱说当什么剿魔盟主。”关邦兴道。
关子朗垂头,没应。爹会这么拒斥当盟主,还是因为娘的死吧。爹总是在懊悔,当年年轻气盛,当了盟主一马当先,是以最后一役才被困魔山,害死了娘。
只是,关子朗不怪他爹,伸张正义何错之有,错便错在魔教乱世。
娘去了以后,关子朗便下了誓,要将吞天教连根拔起,一个不留,以慰亲娘在天之灵。
关邦兴看着长子眼中的决然,却是再不知如何说话了。到底是老了啊,他想。
离开父亲的房间时,雨停了,院子里站了好些人,见他出来,都涌了过来,一个罗山派装束的人道:“关公子,关爷子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聚集大家商讨剿魔之事?”
关子朗施了一礼,道:“家父还没提及,各位稍安勿躁,一有消息,家中仆人定会及时相告。”说完,他径自走了开去。
回到房间,门前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中的纠结便又重了几分。
对方一身华服,笑颜美艳,快步走来勾住了他的手,“子朗,你去哪儿了?我跟父亲一大早就来了,却等到这会儿才等到你回来。”
关子朗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带着人进房,黑狗从地上跳起,狂吠起来。
安逸宣神色不改,笑道:“它倒是精神。”
关子朗借倒茶之机把手从安逸宣怀中抽离,道:“你不是不爱雨天出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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