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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绕床弄青梅 > 第七章

第七章

“靳九霄,不要以为本宫就要嫁给你,你就可以拿乔。”

他立即还以颜­色­。”公主若是不满意,大可以退婚。”

“你……全天下的男人哪个不想做本宫的驸马,你居然不屑一顾,分明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她娇颜蓦地扭曲,“等本宫回京之后,非要父皇下旨欣了你的脑袋不可!”

青梅不由得大惊失­色­,“请公主息怒,他不是真心的……”

“我是真心的!”靳九霄断然的道。

她急急的扯着他的衣襟,“阿九,不要这么冲动……”

靳九霄俯下头,朝她露出淡淡的笑意。

“我已经想通了,与其去伺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像条狗似的任她打骂,还不如和你们母女子平凡凡的过一生,那些权势和虚名对我已经不重要了。”

“你、你真的这么想?”青梅为之动容。

他洒脱的笑答,“我也是突然间想通的,尤其亲眼见识到公主的威严之后,这个想法更加确定。”要是真娶了这种凶残跋扈的女人,不但连男人的尊严都会丧失,­干­脆先一头撞死算了。

玉茗气得全身颤抖。”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太监和宫女们着急的安抚她。

“滚开!”将他们推到一边,玉茗来到靳九霄和青梅面前,他们相依相偎的模样让她看得刺眼。”佟青梅,你要是敢和他在一起,本宫发誓会毁了他!”

青梅剧烈的颤动着,“我……我……”

“不要听她的。”感受到她的恐惧,靳九霄将她拥得更紧。

“只要是本宫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玉茗端出公主的架式,恫赫的说。

她满眼惧意,左右为难,“公主……”

靳九霄嫌恶的横了玉茗一眼,搂着她转身就走。”我们走!”

“你们都给本宫回来!”

太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公主,,他们走了……”

“没用的东西!”玉茗一脚踹了过去。”为什么不拦住他们?看来本宫被人家羞辱,什么忙也帮不上,养你们这些废物做啥用……”

“公主饶命!”

“公主饶了奴婢……”

“公主……”

※※※

“娘,你的头发怎么了?”小小的手臂抱紧娘亲,就怕又找不到她。

青梅亲了亲女儿的额,“没关系,头发还会再长出来,不要替娘担心。”

“把她带出去,暂时不要来吵我们。”靳九霄双手环胸,­阴­沉的瞅着母女俩,霍地朝管事下令。

管事好说歹说的才将娃娃拉开。”大小姐,我们先出去。”

房门“砰!”的关上,屋里的气氛陡地降到冰点。

她战战兢兢的坐在椅凳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为什么不告诉我?”

青梅呐呐的说:“我……我以为自己可以解决。”

“结果呢?”靳九霄怒视着她心虚的秀容。

她垂下螓首,“我不后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即使会死,我也不怕。”

“你……你真是让人生气。”他怒吼一声,旋即将她从椅凳上拖起来,搂进自己怀中,抱得好用力。”以后不许再这么傻了!”

她眼中倏地蒙上水气,“对不起。”

“不,是我的错。”

“这跟你无关……”

靳九霄用指腹抵住她的­唇­,“听我把话完……比起你来,我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既自私又爱面子,不过我现在已经是当爹的人了,可不能再像过去那般不成熟。”这可是他头一回这么认真的剖析自己。

“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青梅柔声制止。

他自顾自的往下说。”就算不说出口,也改变不了事实。也许就是因为我是侍妾生的孩子,所以从小就告诉自己要比别人强,不能输给其他兄弟,追根究柢是因为我自卑……呵呵,没想到我才是那个最看不起自己的人!因为自卑,才想得到更多的权势,好让众人不敢再轻视我。”

青梅轻摇螓首,“阿九,你不必跟我说这些。”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娶什么公主……”他嘲谑的笑了笑,“但那是成为皇亲国戚最快的捷径,一旦娶了公主,就等于攀上权贵,一切都会顺利的。原本以为所有的计画都在掌握之中,可当你们母女又回到我的生命中,我不得不去正视刻意忽略的问题……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将来受跟我同样的罪,否则我不配当个人!”

“别说了……”她听得心都揪紧了。

“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解决这件事。”

“这是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你能怎么解决?”青梅满眼惊惶,“阿九,我可以不在意名分,只要你心里不再当我是亲人、是妹妹而是你的女人就够了,我要你好好活着。”

靳九霄脸­色­一正,“然后眼看玉茗公主欺压你母女一辈子吗?”

“我会忍耐的。”

他闭眼深吸口气,“可是我办不到,因为我太解那种人践踏尊严、冷嘲热讽的滋味,我不要你们母女受那种苦,我真的办不到。”

“阿九……”

“我已经决定近日便进京面圣。”

青梅脸上的血­色­尽失,“你若是坚持退婚的话无疑是打了皇上一个耳光,皇上会砍了你的脑袋的!”

“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为了他们一家三口,他决定拚了。

翌日,当靳九霄得知公主等人在半夜悄悄离开锦绣城,可见得是赶着回去告御状,他也没有耽搁,立即将公事全权交给事处理带两名侍从随后出发。

青梅母女俩在门外送行,依依不舍的凝望路尽头。

拉着娘亲的柔荑,娃娃仰起小脸得严肃道:“娘,爹很快就会回来的,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

“人小鬼大。”她被女儿逗笑了。

娃娃一脸正经八百,“是爹说他,在的这时间,一定要好好看着娘,别再让娘流泪。”

她掏出绢帕拭去泪水,打起­精­神。”好,不会哭了,娘要坚强一点,我们一块等你爹回来。”

“嗯。”母女俩很快达成共识。

※※※

思念是如此磨人。

即使是两人分离的那几年,日子也从来没有这么难熬,每过一天,就彷佛过了一百年之久,而她能做的,除了等待,还是等待。

天天数着日子,日日担惊受怕,唯恐这次的分离就是永别。

千盼万盼,好不容易京里有消息传回,当青梅得知靳九霄进宫退婚,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在一怒之下,将他打进天牢,让她几次昏厥又哭醒过来,恨不得身上长了翊膀,可以马上飞到京和他生死与共。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活着!

幸亏陪同靳九霄进京的侍从很快的用飞鸽传书,将最新讯息了回来,得知巴仲阳接[奇][书][网]获消息,特地从军营赶回京城,拜托父亲巴老将军亲自出马,加上几位与已逝的老城主有交情的文武官员也一同进宫求情,让青梅衷心的感激不已,暂时按捺住焦灼的情绪,期盼奇迹出现。

他会平安归来的,她要相信他!

就在青梅以为一切都将无望之际,靳九霄从天牢中释放了,这好消息让她心中再度燃起希望的火花。

整整两个月的身心煎熬,直到再次接到他亲笔来的家书,得知皇上将他打进天牢,原来只是一个幌子,虽君无戏言,可是皇上最主要的用意还是逼他交出铜矿的开采权来交换自身的­性­命,以及婚姻的自主权。

看着信的内容,青梅登珠泪盈睫。

为了她,他居然放弃靳家祖先留下的基业。

不过,靳九霄聪明的在谈判桌上签下了多优越的条件,虽然皇室拥有开采权,但是在工人的聘用方面,必须全部采用锦绣城当地的百姓,也为他们保住了差事。

至于玉茗公主,皇上以国事为重,用和亲之名,将她下嫁关外民族,借此为我朝拉拢有力的盟友。

※※※

这天,带着女儿返回老家,房子虽然整修过,不过此地的一景一物、一草一木,就连嗅到的空气,都处处饱含着数不清的回忆。

信步来到老树前,它仍旧巍峨的耸立在原地,数百年如一日。

风儿吹动树梢,沙沙作响。

青梅将微乱的青丝撩到耳后,似乎看见小男孩和小女孩在树下玩起捉迷藏,尽管小男孩满脸的不情愿,可是在小女孩软软的要求声中,翻了翻白眼,勉强玩起那种在他眼里实属幼稚的游戏……

她­唇­畔泛起一抹倩柔的微笑,眼光调到上头──

小女孩爬到树上下不来,哭哭啼啼的向小男孩求救,小男孩赌气的不理她,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他捂住耳朵,仍受不了魔音穿脑,最后只有把她救下来,再臭骂一顿……

童年的时光是快乐的,就算闭上眼睑,她彷佛能听见小男孩和小女孩玩耍的嬉笑声,和追逐的跑步声。

蓦地,像是心有灵犀般,青梅缓缓的睁开秀眸转身──

小径的那端,站着一个衣袂飘飘的男人。

男人脸上布满了疲备的线条,下巴也长出青髭,有些沧桑和落魄,但无恙地微笑睇着她。

眨眼之间,她宛如看见小男孩长大了。

从一个愤世嫉俗的孩子,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人。

一个可以让女人依靠终生的男人……

内心不禁一阵激荡。

靳九霄一步步的朝她走来,慢慢缩短彼此的距离。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互相凝视着对方,彷佛可以这样过一生一世。

“我来带你回家的。”

他出声了,话中充满了感情。

青梅不由得热泪盈眶,喉头也哽住了。

回家?

多美的字眼。

这回他是真的来接她的。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他又说。

她听出他话中真正的含义,­唇­瓣一颤,泪水不争气的直往下掉。

“呜哇……”青梅扑进他怀中,痛哭失声。

两条有力的双臂彷佛要将她揉入内般,紧得快喘不过气来,可是她不在乎。

终于……她终于等到他了。

小小番外篇

“咳咳咳……”

听到轿内传来阵阵嗽声,骆府的总管实在很为难,只有硬着头皮,劝小主子打消念头。”我的小祖宗,你的身子不好,还是不要出去吹风,免得又……”

话还没说完,轿内就迸出略带稚气的吼叫,“你真是罗唆,本少爷又不是犯人,连出个门都要经过你允许,还不快点起轿,咳咳……”

总管关心的掀起轿廉,“少爷,你要不要紧?”

“还不起轿!”一只脚粗鲁地把他踹了出去。

他猛擦着额上的冷汗,“是、是,起轿!”

华丽大轿在四名轿夫的抬动下,离贻d当今丞相位在凤山镇的别庄,沿着大街,没有目的的随意乱逛。领人薪饷,就要认真办事,只求轿内的小祖宗心情愉快,他们这些下人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咳咳……”打从一出娘胎就拖着这副破烂的身子,让骆英杰的脾气变得易怒,看什么都不顺眼。”本少爷没有说停,谁也不准停。”

总管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想去哪儿?”

“本少爷想随便逛逛不行吗?”

“行,当然行。”人家是当今丞相的宝贝金孙,谁敢不从。

骆英杰憋着一口闷气无处发,突然喝道:“停轿!”

“停轿、停轿。”总管命令轿夫将大轿停放到路旁,凑上前去,搓着双手问:“少爷有何吩咐?”

一道人影霍然从轿内钻了出来,向前跑。

他紧张的像只老母­鸡­追上前,在他身旁叫。”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出来了?快把披风穿上……”

“烦死人了!”骆英杰边走边气呼呼的拨开总管为他披衣的手。

总管仍好声好气的相劝,“少爷,你就听奴才一次,否则丞相怪罪下来,奴才们可承受不起。”他还不想太早死。

“都给本少爷滚远一点!”

他们之所以会来照顾他,还不都是为了银子,怕他病情加重,会丢了差事,根本不是真正关心他的死活。

“少爷……”总管满头大汗的想再劝他回去。

骆英杰捂住口鼻,一阵剧咳。”咳咳……”既然没有人关心他,那自己是死是活已经无关紧要了。

“少爷,你又咳得这么厉害,还是快跟奴才回去吧!”

眼看总管像黏皮似的,撵都撵不走,他顿时灵机一动。

“好吧!你去叫轿夫把轿子抬过来,本少爷在这儿等。”

总管信以为真,乐得直点头。”是、是,奴才马上去。”临去前,为他披上风衣。

“笨蛋!”他前脚一走,骆英杰后脚就跟着落跑。

※※※

向来出门身旁总有奴仆随,这回单独行动还是头一遭,一时之间,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他忽地略感寒意,本能拢了下披风,又低咳几声。

哼!他才不要这么快回去,让这几个奴才被爷爷训一顿好了,最好叫他们统统滚蛋。

反正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谁也不会关心他,就连最亲的爷爷,只是把他扔在这里养病,难得会来看他,摆明了不喜欢他,既然这样,­干­脆死了算了。

“喵、喵。”

不期然的,骆英杰听见脚边传来两声猫叫,本能的低下头,果然是只有着斑点的小花猫,全身脏兮兮的,看来是没有人养,正坐在路中央,用后爪搔着痒,模样十分逗人。

一直想养只宠物来作伴,偏偏爷爷就是不准,就怕它们身上脏,把不好的病传染给他,不禁赌气的心忖,他要带这只回去,否则再也不吃药了。

想到这里,骆英杰作势弯下身子伸手要抱,却晚了一步,让别人捷足先登。

骆英杰光火的大叫,“还给我!它是本少爷先看到的……”

“先看到又怎样?是我先抓到它的。”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横他一眼,抱着猫儿转身就想走。

他气急败坏的吼着,伸手作势要抢夺。”它是我的!”

小丫头不甘示弱,“它是我先抓到的……”

“是我先看到它的……”

两人你争我夺,谁也不敢让谁,结果把小花猫给吓跑了,一溜烟跑得不见猫影。

“都是你!本少爷命令你,快去把它抓回来。”

“哼!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小丫头小手Сhā腰,鼓起双颊的瞪着他。”是你自己硬要跟我抢的,否则它怎么会跑掉?”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不驯的口气对他说话,骆英杰的脸涨得比猪肝还红。

“你……你……咳咳……”因为过于激动,胸口一紧,强烈的咳意再度涌了上来,让他咳得差点连内脏都咳出来。

可能是看他咳得太严重,而且脸­色­比鬼还白,小丫头眼中不禁闪过内疚。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好不容易不咳了,骆英杰毫不领情的用鼻孔看她,“不许你用同情的眼光看本少爷,听到没有?”他不需要别人可怜。

闻言,她马上翻白眼回敬对方。”哼!神气什么。”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向来养尊处优的他,从没遭到这种无礼的对待。”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丫头下巴昂得比他尚,“你是谁?”

“我爷爷是当今丞相,除了皇上之外,谁都要听他的话,是很大很大的官,嗯哼,现在知道害怕了吧?”准把她吓得屁滚尿流。

“我为什么要害怕?丞相很了不起吗?”

骆英杰鼻孔朝天,得意洋洋。”当然了。”

“那了不起的也是你爷爷,又不是你,你还好意思说,真是羞羞脸。”小丫头不客气的嘲笑他。

“你、你……”他登时气结。

她瞄了下他难看的脸­色­,“说不出话来了吧?有些人就是喜欢说大话,真是无聊死了,我要回家了。”

“不准走!”骆英杰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喂……”

小丫头故意伸手在两人的头顶比画几下,她足足比他高出一寸。”小弟弟,我可是比你还高。”

“不要叫我小弟弟,我已经十岁了。”他大声宣告。

“骗人!”他居然比她还大。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才没有骗人,是真的……咳……我今年已经十岁……”长不高又不是他的错。

原来见他身子骨孱瘦弱,四肢纤细,一定比自己小,结果居然还大她两岁!

“那又怎么样?”小丫头挑衅的问。

骆英杰掩嘴咳了咳,“那、那你几岁了?”

“我十一岁,比你大。”她不是故意说谎,就是不想比他小,矮他一截。

“你叫什么名字?”

她才不上当。”你先说。”

“先说就先说,我叫骆英杰,就是英雄豪杰的英杰,这是我爷爷帮我取的名字,就是希望我将来有出息。”

小丫头见他还满有诚意的,也就不再故意唱反调。

“我叫娃娃,是我娘帮我取的。”

“娃娃……”骆英杰轻喃她的名字,他身边从来没有机会认识同龄的孩子,她可以说是第一个。

娃娃斜睐他一下,“怎样?”

“我……咳,你的名字很好听。”

她脸上绽放出喜孜孜的笑意,敌意顿消,“那是当然了,是我娘帮我取的。”

忽然觉得这个凶巴巴的小丫头笑起来好甜、好可爱,骆英杰搔了搔头,开口想说些什么,半途杀出个程咬金。

“少爷!我的小祖宗?奴才总算找到你了……”骆府的总管气喘吁的寻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他,深怕他有半点损伤。

骆英杰板起俊秀苍白的小脸,“烦死人了!你给本少爷滚到一边去!”这些死奴才就只会碍事。

“少爷,你也玩够了,快跟奴才回去吧……”

他火气十足的吼道:“不要!”

“少爷……”总管差点没当场向他下跪。

“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咳咳咳……本少爷看了你就讨厌……咳咳……”骆英杰越咳越厉害,脸­色­比纸还白。

在一旁看不下去的娃娃不得不开口说话。

“骆英杰,你都咳成这样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比较好。”

“除非你也跟我回家……咳咳……我可以请你吃好多东西……”她是唯一敢对他大小声的人。

娃娃迟疑了片刻,“可是……”要是出去太久,娘会担心的。

“少爷,这不太好吧!要是丞相知道我们让不认识的人进门,只怕会不高兴……”总管面有难­色­。

他脸­色­丕变,恶狠狠的指着总管。”你……你敢不听本少爷的……咳咳、我叫爷爷遣退你……”

“哎呀!我的小祖宗,奴才听你的就是了。”还是先回去再说。

骆英杰脸上大喜,一把捉住娃娃的小手,霸道的:“走!跟我回家。”

※※※

看着满桌子的糕饼点心,娃娃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每一样看起来都很可口,让她不晓得该先从哪里下手。

“这些全都是给你吃,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叫他们去准备。”服过了药,尽管觉得累,骆英杰还是舍弃午睡时间,亲自招待小客人。

娃娃咽了下唾沫,“真的都是要给我吃的?”

“当然了。”他神气兮兮的说。

“那我可不可以把一半分给我娘?”她最先想到的是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娘亲,有好吃的当然要一块分享了!

骆英杰大方的颔首,“当然可以,我会叫人另外打包一份,这些东西在我家多得很,你爱吃多少尽管拿。”

她一点都不贪心。”不用了,我只要拿一些就够了。”

“真的不用吗?你不要跟我客气。”

娃娃用绢帕小心的包起几块,当它们是宝贝似的。”这样就够了。”

“你好奇怪喔!”他怪怪的瞅着她,“有这么多好吃的要给你,又不跟你拿银子,你居然还不要,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因为太多东西要是吃不完,那就太可惜了。”娃娃将绢帕打个小结,谨慎的置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免得要回去时忘了拿。”骆英杰,你生的是什么病,为什么要每天喝药?”

他脸­色­黯了下来,“大夫说这是打娘胎带来的病根,治不好的,他还说……我活不过十八岁,说不定明天就会死了。”

“呸、呸、呸!”娃娃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珠,“你现在不是好好的,怎么会死?不要胡说八道。”

骆英杰赌气的说:“哼!死就死,本少爷才不怕,反正没有人关心我。”

“你要是死了,你爷爷一定会很伤心的,还有你爹和你娘……”

“我爹娘……他们都已经死了。”他垮着肩,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娃娃大吼一声,“不许哭!”

“你……”欺善怕恶的骆英杰还没人家凶过,吓得眼泪都不敢掉下来。

“我爹也死了,连他长什么模样,我都没见过,可是我都没有哭,因为我还有个很疼爱我的娘,而你还有你爷爷在,他让你吃好的、住好的,还有好多下人伺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用眼白斜睨他,“比起我们这些穷人,你已经算是很好命了。”

他呐呐的问:“真的吗?”

“我­干­啥骗你?像我们家的邻居,他们一家连三餐都吃不饱了,前几天还把最小的儿子给卖了,隔壁的大婶哭了好几天,眼睛都哭瞎了,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他们太穷了……

“还有住在对面巷子里的大柱子哥哥,去年生了场大病,要买很贵的药来吃,可是家里没有银子,结果拖不了一个月就死……”娃娃喉头一哽,“而你虽然生了病,可是有银子买到很贵很贵的药,又有这么多人服侍,大家都不敢惹你生气,事事都顺着你,你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骆英杰把头垂得低低的。”我……”他向来只会埋怨老天爷让自己生这种病,从来没有往好的方面去想。

“什么?”

他面有愧­色­,“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不想跟我做朋友?”

娃娃眼珠转了转,“如果你不再无理取闹,每天按时喝药,也乖乖的听话,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真的?你没有骗我?”

她伸出小指,“我们来打勾勾,说谎的是小狗。”

※※※

腻在娘亲香香的怀中,娃娃像只爱说话的小麻雀,将白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难得交个新朋友,让她相当兴奋。

“……那么以后你得跟人家好好相处知道吗?”少­妇­柔声叮咛着。

娃娃小脸发亮,“嗯,我会好好跟他相处,虽然一开始我很讨厌他,因为他跟我抢小猫,还害小猫跑掉,不过看在他生病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霍然之间,少­妇­回想起许多年前,有个小女孩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他真的好可怜,每天都要喝那些苦死人的药。”她吐了下小舌,“换作是我,我也一样喝不下去。”

少­妇­捏了下女儿的小鼻头,“那你就别对人家太凶。”

“娘,不凶他不行的,骆英杰他可是神气得很,老是夸他爷爷多了不起,他说家多有钱,哼!有钱很希罕吗?”

“我想他没有恶意。”她微哂。

娃娃嘟起小嘴,“他要是再这样,我就不理他了。”

“好,不理他就不理他,快点睡吧!”

片刻之后……

小小人儿又钻出被窝。”娘,明天我可以去他家玩吗?”

“当然可以了。”少­妇­莞尔一笑。

※※※

只是这样两小无猜的日子在某天宣告结束……

“我不准你离开凤山镇!”骆英杰暴跳如雷的大吼大叫。

娃娃心里也不好过。”阿杰,你不要这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叔要带她和娘到锦绣城去住上一阵子,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他捂住耳朵,拒绝听进任何解释。”我不听!我什么都不要听!”

“你一定要听……”

骆英杰哭得唏哩哗啦,“连你也要丢下我走了……你们都走好了……­干­脆让我死了算了……咳咳咳……”好久不再发作的病情,突然又贻d始作祟。

“阿杰!”娃娃急得小脸发白。

他推开她的手,“你们都走好了……咳咳……我也不要你们了……”

“阿杰,我答应你很快就回来。”她抱住他叫道。

“你骗我!你不会再回来了……”骆英杰咳得满脸通红,“咳咳……你们都是一样的……”

娃娃主动勾起他的小指,“我们现在勾过了手,就不可以说谎,否则下辈子会变成小狗。”

“咳咳……”他狐疑的看着她,“娃娃,你不能骗我喔!”

她倒了温水给他,“我骗过你吗?”

啜了一口,润了润喉,总算感觉舒服多了。

“可是我怕……”

“怕什么?”

骆英杰红了眼眶,“我怕等不到你回来就死掉了……”他的病是说发作就发作,根本无法预料。

“可是这些日子你不是好很多了吗?”她可不认为有那么严重。”只要你每天吃得饱饱的,不要老是躺在床上,多多出去晒太阳,一定会没事的。”

他还是很不安。”你真的会回来?”

“我保证绝对会回来看你的,不然就被雷公爷爷劈死好了。”

“你不要乱说!”骆英杰一脸惧意。

娃娃突然感到不舍,张开手臂抱住他,“阿杰,你要等我回来,一定不能死喔!不然我再也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好,我会努力把自己养胖,每天都会出去晒太阳……”他声音微哽。

她又加个但书。”还有不许你再对下人乱发脾气。”

“嗯。”他点点头。

“要等我回来。”

骆英杰又是点头。”嗯。”

“那我要走了。”

“娃娃,我会等你回来……”

※※※

若­干­年后──

丞相府邸在办喜事。

原来这回是丞相的宝贝金孙成亲的大好日子,不过听说他这个宝贝金孙生着病根,不知吃了多少珍贵药材,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当时还有大夫铁口直断他不过十八岁,今天正好是他十八岁的生辰,为了冲喜,丞相硬是奏请皇上赐婚,为他讨了个旺夫益子的好媳­妇­儿。

外头是热闹滚滚,新房里是一片死寂。

新郎倌寒着脸坐在太师椅上,看也不看覆着红巾的新娘子。

要不是爷爷以命相逼,他根本不想娶什么锦绣城城主的掌上明珠,就算是仙女下凡,也比不上他的娃娃。

可是他的娃娃呢?

当年还口口声声发誓说会回来看他,结果一去不回,让他苦守了这么多年,最后还得被迫娶个不喜欢的女人。

他好恨!

现在新娘子已经过门了,还得硬逼着圆房,教他真想把她重新打包,扔回她的锦绣城。

坐整的新娘子霍然发出声音。”嗯哼!”

“靳大小姐,我想你也是被圣旨所逼,不得不嫁给我的对不对?”

新娘子话中饱含促狭的笑意。”这你就错了,我不但是心甘情愿,而且当初还是毛遂自荐,请皇上赐婚的。”

“你说什么?”原来罪魁祸首就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的声音无比甜美。”相公,既然我们都已经拜堂成亲了,是不是可以帮我揭开红巾?也许等你看过我本人,会很高兴娶到我。”

“哼!我根本不承认这桩婚事,难道你没听过那些传言,不怕过了今夜就会变成寡­妇­吗?”

“我不怕当寡­妇­,因为我不会让你死的。”新娘子笑孜孜的。

新郎倌气得太阳|­茓­青筋暴凸,“你既不是大夫,也不是神仙,凭什么这么武断?莫非你还会看相?”

“我当然不会看,只是现在已经过了午夜,相公十八岁生辰也过去了,而你还活得好好的,这就代表我想当寡­妇­还早得很呢!”

他她堵得无话可说。”你就这么想嫁给我?”

“唉!本来是不想,不过谁教我发过誓,说话不算话,只好用这种方式向某人赔罪了。”

“什么意思?”

新娘子卖起了关子。”你应该知道。”

“我?”他一怔。

她故意唉叹,“算了?既然你忘了,就把我退回去好了,皇上那边我会去解释,我爹娘也不会怪你的……”

“等一下!”新郎倌蓦地想起什么。

一个箭步上前,有些粗鲁的扯下凤冠上头的红巾,露出一张娇俏灿亮的笑颜,依稀还能从五官上看出小时候的模样。

不是他在作梦吧?

“你……”

“好久不见了,阿杰。”新娘子态度坦荡荡的打声招呼。

新郎倌张大嘴巴,愣愣的瞅着她,“娃、娃娃?”

真的是她!

他的娃娃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得抱住我痛哭流涕才对。”新娘子失望的叹道。

是她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吗?

还是他根本不想见到她?

“你怎么会……”

“因为锦绣城城主是我亲爹,所以我就改姓靳了。”

“可是……”

新娘子索­性­将重得要命的凤冠取了下来。”娃娃是我的|­乳­名,除了亲人之外,已经很少有人会这么叫我。”

“我明明听说新娘子今年才十六岁……”

她­干­笑一声,“那是我故意骗你的,要是比你小,不是很没面子。”

“你……”

“好了,解说完毕。”新娘子自动自发的脱去大红礼服,钻进软呼呼的被窝中。”我累了一天,快要困死了,你不睡的话,那我先睡了。”

新郎倌当场傻眼。

不过他确实也累坏了。想想,这回她是真的哪里也去不了了,等睡饱了,再伸张夫权也不迟……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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