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背叛我,不该背叛我,前世已负了我一次,今世你该来偿还,这是你欠我的,我们一起死,黄泉路上再结情缘,你合该是我的……背叛者……死……死……”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近乎疯癫的低喃一遍又一遍的回荡著,时而夹杂尖锐的笑声,一声声地穿透入脑。
山风吹送著冷冽寒意,一阵阵袭进敞开的窗户,星稀月淡的天空显得特别暗沉,有著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萧条感,冷呼呼的狂啸在屋顶奔驰。
一件被脱下的道袍已经脏污不堪,祼露上身的蓝清轩忙碌地提著一桶桶似清水的液体往屋外泼洒,单薄的长裤似不觉寒意的随风飘动。
异常的兴奋烧红他的眼,两手已磨破皮也不知痛,在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后,他开始在屋内画五行八卦阵,以自身鲜热的红血低洒成阵。
阴恻恻的笑声再起,用红烛在地面上Сhā好八八六十四方位,登时焰光四射,照亮一室的冷清,阴魅的气氛笼罩如仓库般的铁皮屋,狂风大作的卷起飞沙走石,几乎要将这间小屋掩埋。
屋内有一张供桌,上头有三牲四果,以及一只奄奄一息的活鸡,两旁冥纸、黄符排列整齐,擦拭光亮的法器泛出阴冷寒光。
“呵……你终究是我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只要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手的,你要是早点认命就不用受苦了,我来帮你解脱。”
灼热的手抚向韩青森的面颊,发烫的皮肤抽动了一下,蓝清轩以无比爱恋的心情轻抚久违的面容,心头欢愉不已。
终于能在一起了,生死也相随,这次他再也不能逃开了,他们的命运是紧密结合著的,谁也无法摆布既定的宿命。
“森,不管什么时候你都那么好看,英姿焕发,气宇轩昂,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爱得心都痛了。”
来个吻吧!你从来没吻过我。
从前世到今生,你的心里只有那个贱女人,不肯分点爱给我,连多看我一眼都嫌烦,你一定不晓得我用尽多少的心机才得到你,自从发现那只蝶精又不知死活的靠近你,我就全心全意的注意你的动态,看到你一个人出现在东区的街头,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终于你是我的了,没有人可以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蓝清轩俯下身,轻吻微温的双唇,喜上眉梢地抚摸心爱的人的脸庞,慢慢抚上他的唇、他的喉结,最后停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
怦怦!这是他的心跳声,好久以前,他就想贴在他的胸口,当名温柔的妻子,和他肌肤相亲的共享美好的肢体交缠,感受灵魂升华的快感。
为什么他就是不懂呢?!爱他是他的使命,他怎能背离的推拒,他们注定要成为宿命鸳鸯。
“住……住手,你在干什么,别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真是恶心。”清醒过来的韩青森大减。他的手放在哪里,别乱摸呀!
“什么恶心,我在做令你快乐的事,你要感谢我才是。”蓝清轩的手覆在他隆起的火热上下抚弄。
要命,这根本是变相的折磨。“不要用你肮脏的手碰我,你让我觉得反胃。”
他不排挤同性恋,但他无法接受被男人抚摸的感觉。
“你说什么?”眼一沉,蓝清轩反手给了他一巴掌,打得声音宏亮又充满暴力美感。“不要惹我生气呵!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我不会再纵容你离弃我。”
“谁需要你容忍,我们根本八竿子……打不著,你快把我放开,否则我……我不会原谅你。”
眼冒金星地偏过头,口中流出黏稠的液体,两手被反绑在头顶的韩青森挣扎地动了一下,随即又挨上一巴掌。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记得他在爱情当铺,和当铺老板完成交易,同意以自身作为典当物,赎回紫蝶的爱情,而他的事业可以照旧,只是在当铺需要他的时候随传随到。
在合约书上盖好章后,老板一脸诡笑地要他自行在百万朵含苞的花朵中找他要寻回的爱情。
明明已达成目的还要整人,让他在万花中独自寻找,差点身陷花海脱不了身。
当下,他终于明白老板为什么愿意以他来交换一份爱情,光凭那个老头根本照顾不了所有的典当品,不找帮手迟早会花满为患。
根本是被他们赚到嘛!他被骗了。
一咬牙,他仍挽起袖子在花群中穿梭,每一朵花苞看起来都极有可能装著紫蝶典当的爱情,摸了杜鹃又想芙蓉,想摘下月季,偏多看了百合一眼,考虑再三还是犹疑不决。
只有一次机会,不能出错,他实在不知该从何下手,望花兴叹地默念紫蝶的名字。
突地,花海中射出微量金光。
好奇的拨开眼前沉睡的花朵,他看见一株半开著的金色牡丹,一团流动的光芒若隐若现地朝他微笑,欲挣开包裹的花瓣重新入世。
那时他想也没想地摘下它往外走,胸口一阵热的涨满芳馥的香气,就像紫蝶身上所散发的清雅味道。
不知是对是错的走到门口,穿透过铁门离开当铺,被暖暖的阳光一照,他有活过来的感觉,松口大气后发现花上有一张类似符的封条。
当下一撕,射出金芒,手中的牡丹花顿时绽开到有如人脸般大,经阳光照射更显娇媚。
但在金芒隐入天际后,花瓣迅速凋零,当场化为一堆白灰随风而逝。
错愕之际,他闻到一股奇怪的檀香味,然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谁说我们没有关系,你是我拜过堂的夫婿,怎么可以狠心的不认我。”蓝清轩的脸上浮现女性特有的阴柔,细眉红唇给人一种柔媚的感觉。
眼角抽搐的韩青森为之木然。“你有没有搞错呀!两个男人如何拜堂,你活在哪个年代?”
天呀!现在还有人用拜堂一词吗?又不是古装剧的情节,凤冠霞帔来凑热闹。
“宋朝。”正确说法是宋真宗咸平七年。
嗄?!他不会真以为自己是古人吧!傻眼的韩青森头痛欲裂地想大叫。
“阿轩,你清醒点,不要搞不清楚现实和虚幻,我们身处在二十一世纪的台湾而不是宋朝,你别执迷不悟了。”宋早已灭亡几百年了。
要说古人,他家那个时为青鸟时为女子的小婢女才符合要求,活似古画走出来的仕女……旁边那位摇扇的小丫鬟。
“你错了,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你是夫,我是妻,我们拜过堂,就差喝交杯酒了。”
因为他根本不进房,只吩咐小厮传话,要她早点休息,他要招呼宾客不克前来。
那一晚他睡在书房,直到那场无名火燃起。
蓝清轩笑得飘忽地抚著他的唇,口气温柔到几乎可以滴出水,一下轻一下重地戏弄他心爱的男人,迷乱的眼中有著对他的爱恋。
突地,他像是想到什么似地换了张脸,表情狰狞地往韩青森的脖子掐去,打直的双手使劲地往下按,看韩青森越痛苦他越开心,嘴角上扬地冷视逐渐涨红的俊容。
一阵风起,铁皮屋略微震动地发出嘎嘎声,蓝清轩神智一清地露出懊恼神色,连忙松开手让脸全黑的韩青森呼吸。
“咳、咳,你……你疯了……”他真的想要自己的命不成。
“呵……我没疯,是你始终没想清楚,我对你的爱有如遭火焚般的痛苦,为什么你却宛如无心的置之不理?看也不看我的一片真心。”
不可饶恕。
抓著他的双手将他往八卦阵法拖去,似笑似哭的蓝清轩眸中有著同归于尽的决心。
蓝清轩一点也不觉得冷,暴露在寒风中的精瘦上身依然火热,像一只即将浴火重生的凤凰,满室的烛光照出他的视死如归。
他不是疯了,而是执念太深,前世的记忆延续至今生,不得所爱的怨慰累积成恨,在爱恨之中寻找一个出口。
男身女魂受困多年,他的苦非一般人能忍受,尤其是以男儿身爱上他。
为世不容的恋情令他挣扎得几乎要崩溃,一直隐忍著不爆发,他以为自己可以朋友的身份默默关心他,不求回报地看著他走红。
若非算出今年他的夫妻宫有不寻常的异动,他也不会逾越那条界线,将心底的热情一古脑的宣泄。
“我根本不知道你爱我,何况我对男人没兴趣。”谁晓得他那么变态,用非法的手段绑了他。
烛光森然,冷风飒飒。
蓝清轩阴沉的低笑著。“你应该知道,我写了三十七封求爱信给你,可你一封也没看过。”
“那些是你写的?”
“没错,是我写的。”但他却丢给经纪人处理,枉顾他字里行间的浓烈爱意。
“那场人为的车祸也是你策画的喽?”这句话问得有点废话,除了他还有谁。
背上传来阵阵疼痛,眼一眯的韩青森看了看身旁无数的蜡烛,心里突地打个哆嗦,不肯定他意欲为何,他微慌地打量有无逃生的方法。
这时候他没搞笑的心情,眼神难得精明的想著要怎么逃出去,不愿坐以待毙地等著别人决定他的死活。
好不容易才赎回紫蝶的爱情,他们还没正式谈情说爱呢!他怎能死于非命,让一番努力付诸流水,起码要和她做对百年夫妻才甘心,不然他何必把自己给卖了。
“意外吗?我只是在油管和油箱的接缝处动点手脚,轻松得如同探囊取物。”眼神突地一变,蓝清轩将未乾的血往他额一点。
“要不是你贪吃又贪玩误了时间,事情会如算计的进行,你们会在下山的出口处才发现煞车失灵。”
赛车手出身的刘仕范懂得处理这类的突发状况,一有异样会立即熄火,车上的乘客也不会有任何损伤,纯粹是个警告。
是因为他的临时兴起,才有那场车祸的发生,并非他估计错误。
人对越有把握的事物越容易掉以轻心,自己便是犯了这种错,以致将他引进迷离的幻境,一错再错地爱上不是人的妖魅。
“这是谋杀,你怎么做得出来?”韩青森痛心的说,不敢相信他竟丧心病狂至此。
看在涓姐的份上自己不想恨他,只觉得他很可悲,一个有太好前程的青年居然走上偏路,他的家人将承受多大的道德压力。
他不爱他,不是因为性别,而是他的世界没有他。
蓝清轩冷笑地揪他头发。“这要问你做了什么,你不该辜负我的真心付出。”
“你想干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他哪知道他是策画一切的幕后黑手。
若是提早得知他性格有偏差,便可提早治疗,不致演变成今日这种局面。
“干什么?”他狂笑地打开迎风的一扇窗,让外面的味道飘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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