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将洗净拿盐水泡过的鲜蔷薇花瓣装在一个红松木制底部满是孔眼的甑中,再将甑放置在蒸锅上,上头用一只陶盆倒扣过来,严严实实盖住
灶中积松枝为柴,大火猛蒸锅中热水蒸腾的水汽透过甑底的孔眼上升到甑筒中,浸润了蔷薇的香气,再向上遇到倒覆的陶盆,在盆底凝结成水
这水沿着盆面四下滴流,落入事先挂在盆周围的一圈竹筒里,冷却后便是方才喝的那“蔷薇花露”了
兰芽看得惊讶不已——她在闺中时也常愁九歌去街上买“蔷薇露”,“玫瑰露”,此时方知那一小瓶花露竟要耗费如此多的物力人工!
兰芽与真金在何家住了一宵,次晨起来,人家又送了真金一坛酒,送了兰芽两瓶露并一大篓路菜两人道了谢,上车又行
自荆州而南,一路水软山温,景色秀丽加上正值盛夏时节——莺飞草长,杨柳春烟,当真能令人忘却旅途劳顿
晌午走到一处绿草茸茸的山坡时,真金道:“前面似乎没有吃饭的地方,我去拾些柴禾来老何好像送了只鸡,天气炎热,虽是腌了的,也该尽早吃了再吃两块冷饼子,凑合一顿罢”
兰芽点头答应
真金拾来柴禾点燃,将阉鸡连大瓷碗放在火上,从怀中取出饼子,大口大口吃将起来
兰芽将饼子泡在鸡汤里,也吃得津津有味真金忽道:“老何将他们家的花露吹得天花乱坠,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宝贝,我来瞧瞧”说着上车将花露拿了下来
兰芽只顾吃饼子,也不曾抬头看忽听真金大声道:“这哪里是花露?分明是酒,老何装错了!”
兰芽抬起头来,便看见真金将瓶中之物一饮而尽
真金喝酒向来如同喝水,可这一小瓶酒喝下肚,他惊奇万分地“咦”了一声,白皙的脸庞上立刻泛起了一层红晕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瓶子,皱眉道:“这是什么酒?好辣!艾头有些晕!”说着踉跄几步,坐到了草地上
兰芽吓了一跳,心道:难道这瓶中不是花露,也不是酒,竟是毒药?
艾难道老何知道他是蒙古人的燕王,要毒死他?
便 ... [,]
(在这时,真金低低□了一声,身子一歪,躺倒在了地上
兰芽愣了半日,走过去用力摇他的肩他挣扎着睁开眼睛,耳语般说了句:“别吵”,随即又闭紧了双眼,一动不动
兰芽捡起他掉在地上的瓶子,小心放在鼻端闻了闻,只觉辛辣之中似又裹着几分甜香,实在辨不出是什么
她丢下瓶子,又来看真金他面色潮红,鼾声阵阵,竟是睡着了!
兰芽皱着眉头想来想去,委实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若真是识破了真金身份,即便心存忌惮,不敢当面下手,但也不该将毒药下在原是送给自己的花露瓶中啊毒死了自己事鞋毒不死燕王,所为何来?
若不是下毒,像真金所言,是弄错了,将酒当做了花露——那也不对啊兰芽见识真金的酒量何止一回两回,慢说三寸的瓶子,就是三尺的大缸,也绝喝不倒他这……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兰芽前后看了看,荒郊野外,阒然无声
照理马车停下许久,毫无动静,后头的护卫早该过来察看但偏偏真金昨日有令,教他们“缓缓而行,休惊好事”,因此护卫生怕一不留神,惊散了交颈鸳鸯,惹得王爷大发雷霆——是以这里迟迟不走,他们也就远远地在后头跟随,绝不多事上前来问一声
真金既沉睡不醒,兰芽自然想到逃走,但只稍一动念便即打休
坐下来将手中饼子一口一口吃完了,爬上车子坐下,将车帘掀起,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真金,要瞧他究竟是醉是睡,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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