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不一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也没问,依然点点头。
丁不伟拍拍他的肩低声道:“我去云南哀牢山,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连穆庄主和老爷子问起,也不要说。”
丁不一到有些奇怪:“为什么?”
丁不伟正色道:“你忘了徐刚正对郝倚老说的话:江湖险恶,官场更险恶。”
话落,转身大步而去,他步履有些蹒跚,但却坚定有力。
丁不一瞧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移目天空。
天空,飘来一团乌云掩住明月。
天地混掩一片,漆黑一团。
他眺望着墨黑的天穹,久久地眺望着,宛若漆黑的尽处,便是破晓。
他面临的是一个漆黑的夜。
济南府衙门面临的,也是一个漆黑的夜。
夜是漆黑的。
朱富贵的眼前却是一片光明。
四盏琉璃灯在眼前晃动,四个娇艳的女人在云雾中翻腾。
这里是朱富贵钦差大臣的卧房。
卧房陈设很典雅,根据朱富贵的要求,四壁都挂满了名家字画,充满了书香。
然而此时,书香却全被烟雾批淹没。
这中了烟瘾的朱富贵,正斜躺在四个女人的怀中,尽情享受。
这是四个特殊的使女,有着应付各种不同男人的特殊本领。
自从上一次使女遭到棱辱之后,府衙内再也没有使女敢来待候这位钦差大人,知府灵机一动,暗从下街雇来四名经验丰富的*,假扮使女待候朱富贵。
朱富贵这下乐而忘返,三天都泡在府衙内,未曾起驾。
四个女人,八条水蛇也似的粉臂,缠在朱富贵身上。
这已够要人的命,但更要命的,却是四个女人帮作的娇喘和低声的呻吟,还有那肉体的颤动。
只要是人,那怕是铁石男人也会动心,更何况是这位好色的贵王爷。
朱富贵眯起色迷迷的双眼,双手在四个女人的衣兜里捏来搓去。
正是上火的当日。
卧房门“砰”地被撞开,一名待卫闯了进来。
“大胆!”朱富贵手在女人衣兜里狠狠地捏了一把,撑起上身,“擅闯本爷卧房,该当何罪?来人!”
四名待卫应声而入。
朱富贵摆摆手:“拖出去砍了。”
“是!”四名待卫欺身向前。
闯房的待卫急忙跪地,一边磕头,一边惶急地:“主人恕罪!是您叫小人,只要找到那人,随时来向您报告,就是半夜也……”
说话间,四名待卫扭住了他的手臂。
朱富贵眯着的眼睛,猛然一睁:“那人找了?”
闯房的待卫忙道:“找到了,小人是特地来向大人……”
朱富贵朝四名待卫呶呶嘴:“放开他。”
四名待卫人开手,退到一旁。
闯房的待卫长吐了口气,再磕头,不慌不忙地道:“小人卢义川叩见钦差大人。”
朱富贵不耐烦地翘翘唇:“你少跟本爷来这一套,那人在哪里?”
卢少川先毛一怔,随即道:“现在内院花门外。”
朱富贵咧嘴一笑:“传他进来。”
“是。”卢义川从一上爬起,急急退下。
四名待卫留在房内没动。
四个*从朱富贵身上爬起来,准备退入纱椎帐后。
朱富贵双手左右一抄,将四女搂入怀中:“不关你们的事,好好待候本爷,本爷重重有赏。”
四女闻言又各显媚姿,缠附在他的身上。
四名待卫木然而立,仿佛对眼前的春色狂浪视而不见。
这是贵王爷的四名贴身待卫,他们并非是眼看不见,而是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早已不足为奇了。
卢义川领着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低头进入卧房。
“小人见钦差大人。”卢义川拉着中年男子跪下,向朱富贵磕头行礼。
此刻已不似刚才那么害怕了,行礼之时,两道眼光溜溜地在四个**的肉身上,扫来扫去。
朱富贵一手按在一名*的大腿上,缓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卢义川用手肘碰碰中年男子轻声道:“大人问话呢。”
中年男子忙道:“小人姓马,贱名元生。”
“马元生?好名字!”朱富贵咧嘴道,“抬起来。”
马元生胆怯怯地抬起头,四个女人的丑态映入眼帘,他禁不住心一阵狂,脸上泛起一层红云。
一个没见识的乡下男人!
一副几乎和王吉卿长相一模一样的面吼!
朱富贵笑了,手伸进了*的裤衩里:“很好!”
马元生的脸红得像落锅似的。
卢义川瞪圆着眼勾勾地盯着朱富贵的手,忘记了还须掩饰。
“家里还有什么人?”朱富贵问。
马元生喘着粗气:“有娘……和一个妹……妹妹。”
朱富贵阳笑着道:“我会替你照料好她俩的,你去领赏吧。”
“大人……”马元生闭了闭眼,努力定住心神,“大人放小的一个什么官?”
朱富贵怔了征,随即“嗤”地一笑:“放你一个钦差大臣!”
“钦差大臣?”马元生傻眼。
朱富贵朝侍立在门侧的四名侍卫眨了眨眼。
四名侍卫齐声喝道:“还不赶快谢恩?”
这一喝,喝慌了马元生,也喝醒了卢义川。
卢义川拉着马元生一起磕头道:“谢王爷恩赐。”
朱富贵轻咳一声道:“卢义川,你这次功劳不小,一并到侧厅领赏。”
“谢王爷。”卢义川喜露于色,眼光仍瞅着四个*。
四名侍卫领着卢义川和马元生,往房外行去。
目送卢义川和马元生出了房外,朱富贵唇边浮现出一丝令人难以会意的笑意。
四名侍卫阴沉着脸,将卢义川和马元生带到后院一间小房内。
房很小,看样子是间杂屋。
房内摆设十简陋。
一张木桌。
一条木板凳。
桌上摆着一个盛着石灰水的木盆,和一个木盒。
侍卫在木桌前站定,然后左右分开,对马元生道:“跪下。”
马元生困惑地道:“为什么要下跪?官状在哪里?”
卢义川在他身后道:“这是捐官必行的礼节,官状就在木盒里。”
“原来是这样,”马元生扭回头,“我三百两银子捐的是什么钦差大人?省钦差、府钦差,还是县衙钦差?”
领头的侍卫不耐烦地道:“少罗嗦!快跪下磕头,再去当你的钦差吧。”
卢义川凑过头:“快跪下,你不想当官了?”
马元生仍咕噜着道:“当上钦差官,有没有女人?”
卢义川笑道:“当然有,朱王爷就是钦差,刚才你不是全都看见了。”
“我跪,我要当官。”马元生转身跪下。
卢义川悄然拨出腰间的佩刀,抑手在马元生肩上轻轻一拍。
刀元生身子往上一挺,脖子蓦然伸直。
刀光一闪,“咔嚓”一声轻响,一柱鲜血冲在木桌的围布上。
没有叫喊,没有反抗,人头已飞到了木桌上。
好刀法!好麻利的手段!
侍卫上前拎起马元生的人头,在石灰水中浸过,然后放入木盒内,将木盒递给卢义川。
“请卢爷到侧厅领掌。”四名侍卫中的两名出了小房。
卢义川捧着木盒追出:“爷可知王爷赏小人什么赏赐?”
七爷是名侍卫头领的称号。
七爷边走边道:“卢爷这次功劳不小,王爷赏黄金十锭,美女两名。”
“真的?”卢义川笑歪了嘴。
七爷道:“你到厅房就知道了。”
步入侧厅房。
装饰豪华典雅。
正中雕花红漆桌上搁着一个盖着红绫布的桃花木盘。
卢义川将盛着人头的木盒放到桌上,手伸向木盘。
“这是王爷给小人的赏金?”他眯着眼问。
七爷点点头,没说话。
卢义川颤抖着手揭开红绫布,十锭黄灿烂的金锭令人眼花缭乱。
“哦!”他惊呼出口,他这一辈子还见过这么多黄金。
桃花木盘里还有一盅酒。
七爷道:“美女大厅内房等你。”
卢义川,鞠躬行礼后,捧起酒盅,一饮而尽。
“嗯……”他发出一怪哼,蓦地退后两步。
七爷冷道:“这是鹤顶红药酒。”
卢义川瞪着血红的双眼,蓦然倒地。他这一辈子当然没喝过鹤顶红,没喝过灾种皇上赐死臣子的毒酒。
他在地上打滚、哑嚎,形态仿人惨不忍睹,终于声嘶力竭,痉挛气绝。
七爷冷笑道:“该死……”
“死”字还在嘴中,他脸变成了灰白色,一道冰凉凉的冷气从他脖子上吹过,脖子上多了一条裂口。
汨汨的血流出。
七爷和另一名侍卫倒在了卢义川身旁。
一只手伸向桌面,拎起了盛着马元生人头的木盒,卧房内。
朱富贵又在上火的当口。
王吉卿的人头已经“找”到,大功即将告成,怎不兴趣盎然?
四个使女的功夫使他欲醉,欲仙,欲死,怎不上火?
然而此时,在这紧当日的时侯,突然有人揪住了他头发,他然地扭头,大声斥喝。
头扭回了。
嘴也张开了。
但,没有声音。
因为,此刻他的人头已离开了脖子。
他比七爷幸运,他在意识飞离脑海之前,总算是看清了杀他的人。
那人是个蒙面人。
中等身材,有一双很亮很亮的眸子。
那人左肩上挂背着一团漆黑。
半个时辰后,府衙的黑漆大门打开了。
一快骑从府内急驰而出。
冷风在吹。
快骑敲击路面清脆的蹄声,刚刚响起就被风吹散。
第二位钦差大臣被杀的不幸消息,连夜飞速送往十三洲府总捕头丁不一位地,禹城县衙。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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