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奴,还要多久,将抵达眠龙坡?”宝儿在飞速行驶的马车里问。
“过了五十里草原,出了阿木犁城再行二十里既是。”
“林漠真的让我与他在那会合?”
“是!”
“为什么不在马邑镇?”宝儿问。
“那姓林的没说,只说到马邑镇外的眠龙坡”
眠龙坡?宝儿的心里一阵疑惑。为什么要到眠龙坡?自己明明在交给雄奴让他飞马送给林漠的信中说明,到马邑镇后让他飞马送自己去见仪翔,可是,为什么要到眠龙坡,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诈不成?
“停车!”宝儿想至此,心中一震。
雄奴烦躁地勒住马,这女子,真不是普通的让人烦,若不是她答应说事成后就离开主子的身边,自己说什么也不会为她所用。
“什么事情?”他转身。
马车的轿帘掀开,他望见了那张美轮美奂却又威严无比的脸,那面孔上的一双美目发出冷冷的光,她,林宝儿,冷冷地笑了:
“雄奴,你知道我给你的那封信上,写着什么内容吗?”
“内容?”雄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只管着送信,哪里想着,信里还有什么样的内容?
“我不知道,我想莫过于是姑娘想逃回去吧”雄奴暗里冷哼,心道我可不介意什么内容,我只要你离开主子。
“我要两国停战。”宝儿说,冷冷地。
“停战?”雄奴一愣,他有些实在不懂得她的意思来了。
“两国征战,百姓受苦。”宝儿说:”雄奴,你可知道,如果在你送那封信的中间如果有什么差错的话,这可是要很多人血流成河的。”一边说,宝儿,一边盯住这个高大黝黑的男人,他的脸色看来如常,目光也炯炯的,十分坦荡:
“你确定你送这封信出去,没有任何其他人知道?”
雄奴眉头一皱:”我雄奴答应别人的事情,从来不会失约。”说完,他似乎有些气愤地转过身去,不再盯住她,而是看向了广阔的草原。
宝儿心中暗叹一口气:”出发!”
马车继续飞速地行驶在草原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宝儿苦笑一下,自己一项明白这个道理,既然让他送了信,就不该怀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外面夜色茫茫的草原,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的草原,她的心里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不安,和心慌。是的,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草原像个睡熟了的婴儿,可是,这片草原,一旦清醒过来,那将是一只随时可以吞噬掉一切的猛兽。而林漠,林漠的举动也太反常了,他竟没有让他到城里去,而是约了到眠龙坡。
眠龙坡,那是个古战场。一个马邑镇外的古战场。千百年来本朝和先朝的无数儿朗对战在那里,那里沉眠了无数的白骨,夜晚安静的时候,静坐在风里,你甚至能听到那来自于遥远时空的厮杀声,刀戈争鸣的砍杀声,伤者的呻吟声和死亡的将士离去前悲惨的痛叫声。
眠龙坡,林漠,宝儿的心里,隐隐地升腾起一阵她自己也无法说起的不祥预感。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又一次地仔细回想着自己的安排,那封信,它应该已经到达,雄奴看上去也不是一个擅长作伪的人,自己只要见到仪翔,见到仪翔,我就可以制止这场战争,他,不是一个好战的人。宝儿有些忧伤,又有些激动地想,仪翔,仪翔,没有想到,我们将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见面了。而一切,也将在见到林漠后揭晓。
她的心跳渐渐地平静下来,望着远方的草原,黑夜茫茫,可是,这个黑夜将要过去了。
是的,就要过去了。
林漠面对着这片古战场,
这是一个没有月色的夜晚,他站立在茫茫草原的古战场上,孤独的背影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和落寞。
他开始吹箫。在我的这本书的读者里,很多人都知道,七皇子仪翔会吹箫,但是大家还不知道,其实林漠也会吹箫,他不仅会吹箫,而且还会吹柳叶哨,当柳叶声音响起的时候,清亮如同六月的江南,让人想起荷叶田田,渔舟自横的烟雨江南。
如果说仪翔的箫声是海。而林漠的箫声,就和他的人一样,沉静的像是一湖水。男人像湖水,那是一种温柔,和波澜不惊。那是属于江南才有的湖,柔情款款,浅笑吟唱。
然而今晚,林漠的箫声里,却虽也是江南的,但是,却让人想起了烟波让人愁的江南,箫声如雨,细细无声却离愁万千的雨,箫声里,压抑着若不细听,竟也听不出的伤感和压力。
玄武和青龙两个侍卫站立在他的身后,心中不禁有些讶异,因为,他们的主子,历来都是个面对任何困难都会微笑的人,他的心是清澈的,清澈的让人可以看到底,却又深的让人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从来没有见过他慌乱,
从来没有见过他无措,
也从来没有听过今天他这样的箫声。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箫声结束,林漠长身站立,轻声长吟。
“青龙玄武!”林漠叫,转过身来,面色平静,又成为了那个美丽丹凤眼的面容温润的男子:
“给我送出两封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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