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晨枫看着她:“阮青!你不觉得你这样死了就太可惜了么?”
阮青半晌说不出话,肩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她……撑不了多久了;这半个月,她的伤口一再反复,好容易有了好转,却来了这一出;费力的爬下峡谷,再用尽全力背着叶嵘爬上了绳子;她肩上的伤口一再撕裂,血液不住的往外流,她咬着牙,终于等到了李副官;
袁晨枫拽着她的胳膊,一点儿一点将她往上拉;
袁晨枫听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
阮青一直昏迷不醒,到了月底的时候,终究是抗不住,去了;
回眸这一生,阮青觉得最大的遗憾,便是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她这辈子唯一的愿望,是听到叶嵘说爱她;
到死,她也没能听到;
她死后,回头看见了许多事情;
为叶嵘挨枪子儿那次,叶嵘不眠不休,一直守在她的床边儿;叶嵘摸着她的脑袋,说:“如果你不是袁晨枫的人,多好?你这样的女人,真叫人不敢爱。”
原来,那夜袁晨枫闯入新房来看她,叶嵘和李副官就立在门外;
李副官:“少帅?要不要带兵进去?”
叶嵘摇头:“不了,你没听见他们是在叙旧么?她伤势刚好,若此时杀了她的老情人,一气之下自杀了,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李副官:“少帅……您是真对阮小姐动了心?”
叶嵘白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没看出来老子这是在吃醋!”
原来,她不在的时候,叶嵘会教小洛儿写字,教小洛儿画画……甚至对小洛儿说:“小洛儿要知道心疼娘亲,照顾娘亲,才是个好孩子呦;”
小洛儿巴巴望着他:“那父亲为什么不心疼母亲呢?”
叶嵘沉了口气:“你娘亲心里,还住着另一个男人,父亲实在害怕……害怕……”叶嵘一直认为,阮青是袁晨枫派来的卧底……那夜他没有让李副官带兵进去,只是不想和阮青撕破脸皮;
他挺害怕和阮青撕破脸皮后,阮青便就此离开了他;
这些年,他对阮青不冷不热,不让阮青知道更多有关于他的事情;他怕有一天阮青对他知根知底了,便拿起枪,指着他的脑袋;
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阮青拿着枪,冲进了书房;
枪口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顾雅;
他从阮青的眼底看到了杀意,他情急之下,拿起枪打在了她的右肩;那一枪出去,他却是后悔极了,如果阮青时朝着他开枪,他绝不会还手;可阮青却将枪口指着他的亲生儿子,他不能看着他的亲生儿子死在阮青的手上;他不想下半辈子,自己都活在对她的爱恨交织里;
末了叶清宴才知道,原来……原来是顾雅将小洛儿推进了水池,才惹的她起了杀心;
他心痛的看着她,那时候他想,阮青心里一定很疼吧?
没了女儿……自己的丈夫还对着她开枪;
可是他又何尝不是?来自他内心的折磨,足已让他疯魔;
接到战报,他带着心力交瘁的身体去了风城;
在风城和袁晨枫纠缠了半月,始终还是提不起精神,满脑子都是阮青;
他想,阮青应该恨透了他吧?
袁军差人送来阮青的贴身衣物,引他去了阎王沟,他刚到阎王沟,却看见一道红影坠下了峡谷;阮青常用的那条红色披肩,遗落在了峡谷边儿的枯草上;
他借着峡谷上的粗壮的草藤,缓缓向谷底爬,不料脚下一滑,草藤断裂身子急速下落;
好在下落时挂在了树枝上,他便又借着岩壁上的草藤,缓缓滑下了谷底;
他下了谷底才知道,原来那只是一件儿衣服;
他将那件红色的旗袍拽在怀里,心里一阵酸痛,知道自己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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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死后,叶嵘也没什么心思再继续争地盘;袁晨枫一鼓作气攻入了郯城,占领了叶嵘的帅府;袁晨枫搬进了阮青曾经住过的房间,看着房间里的装饰,似乎看见了阮青曾经的笑貌音容。
袁晨枫在后院的杂物间里找到了几幅阮青的画像,画上的阮青惟妙惟肖,打听之下才知道作画的人是帅府曾经的小花匠;小花匠的命是阮青救回来的,年幼的小花匠不能帮自己的救命恩人做什么,就偷偷的画下了阮青。
袁晨枫收了小花匠当义子,给小花匠取名袁易;袁晨枫喜欢看小花匠的画,小花匠笔下的阮青,多愁善感,似乎看着画,就如看见了阮青本人。
叶嵘在阮青的坟前打了个木屋,他的余生剩下的时间就是给阮青扫墓;叶嵘每日都会在太阳初升那刻给阮青扫墓,周而复始整整四十年。
四十年后,叶嵘两鬓已白,如往常一样打扫着阮青的陵墓;扫累了,便靠着坟头坐下,嘴里依旧碎碎念:“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梦见你和小洛儿;小洛儿拉着我的手说,爹爹爹爹……亲亲娘亲好不好?”
叶嵘气喘吁吁的笑着,笑声在林子里回荡;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映照着他的笑容,他将头靠在冰冷的墓碑上,闭上了眼睛。
人死如灯灭,一阵风吹过,枫树叶哗啦啦的落下,落在了叶嵘冰凉的手中。
多美的枫树叶?可惜,叶嵘再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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