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愣着看着这一切,一切发生的都让人来不及反应,我的祖母正握着那把剑,而剑的另一端已经没入司风真人的心口。)祖母的手一直在抖,我不知道祖母是不是哭了,但是司风却是笑了笑,甚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慢慢的倒了下去。
管庭几步冲了过去迅速地在司风真人的心口周围点了几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看着他伸手探了探司风真人的鼻息,然后对着律风掌教摇了摇头“心脉已断,没气息了”。
祖母手里的剑应声落在了地上,律风掌教默默地走过去将祖母揽在怀里“你也算是为师父报了仇,莫要太伤心了,师父还在天上看着我们。”
本来受惊了的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聪明的人已经悟出其中真味了。我联想起昨晚偷听到的话也明白过来,当年是司风真人给望虚真人下的毒,而祖母想必昨晚知道了这些肯定心里不好受,今早上偏偏司风真人也来到了客栈。
两人都在临安住了几十年却浑然不知打,偏偏在祖母知道真相之后见了面,所以祖母直接下了杀手,但是司风真人为什么不躲呢?
就算站在一旁的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怎的会反应不过来?反而还是那种甘愿的笑容。
祖母轻轻抚开律风掌教的手,然后弯下腰拾起染了血的薄剑,轻轻地说了句“派人将大师兄葬在天河吧。”
律风仍是温柔的将祖母扶起来“好。”
于是便有太行山的小道士走过来忙里忙外的收司风真人的遗体,管芯去把愣在那里若有所思的管庭拉到了一旁,但是看来管庭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刚才我和律风掌教上楼的时候,好像祖母还和管庭聊得很开心的样子,转眼和善的祖母就杀了管庭的师叔,而且他还不明就里。
我想着我或许该解释一下,毕竟关乎祖母的名誉,于是我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一点一点细致的解释给他听,将他们的恩怨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
但是管庭却叹了口气,眼神里明显的不相信。
“我感觉到,师叔好像不是你说的这种人,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我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和司风真人没怎么说过话,自然没有管庭那么强烈的直觉,倒是祖母和律风掌教的话我是深信不疑的。
美人师傅和孉娘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吃惊了一下,最后也便翻过了,也不知道美人师傅是怎么跟皇上解释的,估计是说他的御监大人因公殉职了吧。
而临安却是越来越不安生了,甚至开始出现无头命案。死者死状很恐怖,我知道这次真的不是闹着玩的了,不是所有妖怪都是好的,也不是所有妖怪都那么好对付。
美人师傅第二天就把琉璃盏还给了我,没说什么便向街那头的孉娘走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忽的想到桃之跟我坦白的那些事。
那些美人师傅躲在墙角默默地在我周围看着我的画面,如今终于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了,却是向着另一个女人走去,留给我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影。
你在惩罚我么?为着我的不坚定,还是连你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呢?
琉璃盏温热的气息从掌心传来,我几乎怀疑那是美人师傅掌心的温度,可是我忘了,许久之前我曾将自己的手递到他的掌心,那双手明明冰凉的没有任何温度。
桃之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姐,赵美人走了半天了。”
我看了看桃之忽然笑了“你瞧我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们分明都在一起了,我还这么下贱的……”
“小姐。”桃之愤怒的等着我“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看不清楚有我在局外看着呢,赵掌柜的他也是喜欢你的!”
我浑身战栗了一下“可是……”
“只是,我不知道你们两个都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小姐你也不告诉我,赵美人他也每天冰冷着脸让人捉摸不透。”
我低下了头,仔细想着,我和美人师傅之间似乎总是在相互拉扯着。
他赶我走,要和孉娘成亲,所以我离开了,尽管仍然卑微的爱着他。
初雪他站在我身后时,我以为我们之间或许可以改变什么,但他似乎只是站了站,然后走了,留下一双很快就被埋上了的脚印而已。
一次次平淡的交谈让我真的以为他对我没什么心思时,扶虞却将我丢了过来,却是他伸手接的,尽管桃之也会做到,但他却还是出手了。
然后我听到孉娘问他,什么时候成亲。
是啊,人家早就在一起了,我还在这乱猜测个什么劲。
偏偏桃之却告诉我,他竟是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看着我长大的,从童稚到豆蔻。
这些混乱的片段想的我脑袋都痛了起来,而炼妖裹里的画面也闪现在我的脑海里,他握着蓝色的小珠子然后投到琉璃盏里的那个画面。)
如果不知道结局,我是不是有勇气去没皮没脸的把你在孉娘身边抢回来?
那你呢,你一次一次决绝离开的背影里,又写满了什么样的苦衷。
厉风真人住在城南,比我们晚些知道司风真人死了的消息,我想着他们既然不合,那看到司风死了的话,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情波动,但是送司风真人的遗体走的时候,他还是转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抹了抹眼角的泪。
这人也真是奇怪,人活着的时候连理都不理,如今去了,倒是伤心的紧,至少和律风掌教,祖母相比。
司风真人的死亡让太行山内部产生了不小的隔阂,不过是他们刚刚认同的两位师叔却自相残杀,而原因却是不被他们知道的,于是他们就难免乱猜,连带着对祖母也是没什么尊敬之意了
祖母倒是不在乎这些人的目光,但她偶尔拉着我的手问我“为什么明明亲手替师父报了仇,但是却没想象中开心?为什么大师兄不躲?为什么他好像要对我说什么话似的……”
我也只能摇了摇头,这些我也不知道。起初我也想好好想想这些事,但是慢慢地我们连闲聊的时间都没有了。
临安街上已经没有人开门做生意,家家户门紧闭,而皇上也没再派人贴什么告示来安慰他的子民,估计这时候再说大话就是火上浇油的。
不过皇宫那地方正气足,一时之间还没什么妖怪可以闯入,所以皇上也就放宽着心任由着美人师傅和太行山的这些人出力。随处可见的都是三五个小道士在围追一只妖怪的场景。
我和桃之偶尔和柳奚笙或者管庭管芯碰到都只是点了点头,便继续追着各自的妖怪跑。拿着一个会保护我,还只需要我动动念头便能将这些目测还不是最厉害的妖怪收进来的琉璃盏,我甚至比他们清闲些,还有时间在想,这么乱,那孉娘应该没时间和美人师傅成亲了吧。
律风掌教和祖母并肩在空中时不时的飞过,倒有股神仙眷侣的意味。
柳奚笙的笛子声音和管芯的铃铛还真是此起彼伏的在临安上空盘旋着,倒是起了不少的作用,至少那些快要累趴下的小道士一听这铃声和曲子便立刻没了疲惫感继续捉妖了。
而我用着琉璃盏也越来越熟悉了,但是琉璃盏也没再和我说过话,唯一交谈还是考验的时候。
它说,暂且认了我做主人,因为我身上有它喜欢的气息,还警告我要遵守和它的约定。
断情绝爱。
当然我是不在乎和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琉璃盏讲什么承诺,但是我却始终忌惮着我在考验里看到的结局。
打了个冷战,看来我又在清闲的乱想了,桃之正拎着我向北荒的方向飞去,前面一只黄鼠狼跑的正欢。
以前遇到的黄鼠狼都是偷鸡,但是这只鲜亮毛色的黄鼠狼却是偷的婴孩,简直罪不可恕,等我抓到它一定把他的毛都剃光了再丢到白虎神庙里。
桃之一把桃木剑戳住了它的尾巴,拎着我慢慢飘落在北荒的一处断崖上,那只黄鼠狼落了地立刻变成一个女子的模样,只是那容貌却是不敢恭维的。
尖嘴猴腮偏偏还涂得大红色的腮红,一双眼睛又尖又细,让人看着就浑身发颤,她的身上穿的却是用小孩子的百家衣拼凑起来的裙子,看着那长长的裙摆我禁不住咬牙切齿。
这只妖怪究竟害了多少孩子!
她虽然化作女子,但桃之的桃木剑还是牢牢地刺入了她的一双腿里,现下正血流不止。
“来世投胎可不要再害人了”我像是对牛弹琴一般嘱咐了这么一句,明知道这种杀人如麻的妖怪根本不会用心听,却还是禁不住的这样说,我至少自己将它们丢进香炉里的时候会心安。
但是那只黄鼠狼精却簌簌的落了泪,还痛哭流涕悔不该当初的,这倒是让我吃了一惊,桃之也愣住了。
就这么一个愣神的时间,眼前便被黄鼠狼精放了迷魂烟,等桃之拉着我去空中透透气再回到原地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把桃木剑Сhā在地上了。
“第五百零三只,跑了。”桃之碎碎的念着,一脸的沮丧。
我倒是笑呵呵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的亏你一直记得这些数字,都五百多了,才跑了这一个,也不算什么,走,我们继续努力把它抓回来。”
桃之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走吧。”
“都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心细,还爱数着数字,别急着走,这第五百零三只没跑。”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我和桃之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看,果然是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变态,扶虞。
此时他正倚在断崖的那个歪脖子树旁,饶有兴致的望着我们,而他的脚边是那个跑掉了的黄鼠狼精,不过现在已经半死不活的吐白沫了。
从上次他把我丢来丢去还欺负桃之之后我就对他没什么好感,所以现在我也扁着嘴不去理会他。
桃之却不屑的发出笑声“扶虞大人,这可是你的手下,你这么自损八百,难道是为了杀了我们?”
手下?这只妖怪是扶虞的手下,还是临安出现的所有妖怪都是扶虞的手下,或者说这次临安大乱便是扶虞作为敌方的头目?
我满脑子转个不停,还是想不出来什么结论只能继续看着桃之和扶虞一来一回的谈话。
“一只黄鼠狼精而已,我怎么算是自损八百?倒是杀了你们这件事,可以考虑……”扶虞抿着嘴笑着,眼神里也全是笑意,可是却说着要杀了我们的话。
我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信了。
“也对,我怎么忘了这样的小妖精你怎么会放在眼里呢?那也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扶虞忽然抬眼打量着我,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得了,你旁边那位小姐我暂时还不会动,不然就没有好戏看了。”
“不过至于你,夭夭。”我连眼睛都没眨就看到明明十米外的扶虞忽的出现在了桃之的面前,一只手捏住桃之的下巴“我不去找你,那你就不知道主动来找我了么?”
离得近些,又是白天,我发现眼前这个男人长得真是好看,至少和美人师傅是一个等级的了,可惜就是好看的有点女气,让人感觉妖媚了些,而美人师傅却是美的正好,叫人赏心悦目。
桃之转过了头,将扶虞搭在她下巴上的手甩掉,似乎不愿意被扶虞触碰。
“扶虞大人,我惹不起你,但是我还是躲得起的。上次见面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只是一只随处可见的小妖怪,不敢劳您费心找我,就此别过吧,下次再见,恐怕便是最动乱的时刻了,到时难免刀剑相向,可是最无情的了。”
桃之盛气凌人的说完话居然还笑着行了个礼,然后拉着我头也不回飞走了,丝毫不再理会脸色难看的不行的扶虞,而扶虞也没再追上来。
但是桃之却在空中许久慌张的寻找城东,我指了指脚下“桃之,我们已经到了。”
桃之一张忧伤的脸不自然的笑了笑“哦,我还以为……”
“桃之,你究竟怎么了?”我焦急地问道。
从遇到扶虞开始,桃之就几乎天天这样,偶尔的心不在焉,还装作平常的样子,可是我分明的都看得见。
桃之喃喃道“是啊,我怎么了,不是已经说好不在意了么?”
桃之夭夭、黯淡了花火
北荒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荒凉,穿过沙漠便是难得一见的世外桃源,但人们却被那块寸草不生的沙漠迷了眼,不肯再去探索沙漠背后的绿洲,所以渐渐那里变成了妖怪的天堂。
尤其是没有四季的分别,常年温暖如春的苍梧山。
没有妖知道扶虞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去问年长的妖,也不知道,只说他是苍梧山的山主,不要乱在背后打听。
若说扶虞做山主,没有妖不服。
然后这个山主的名号真就稳稳当当的戴在了扶虞头上,平日里扶虞有什么交待也不用亲自动身,便有小妖怪屁颠屁颠的办好了。
日子过的倒不无趣,扶虞也不是个禁欲的妖怪,身边的女妖流水线似的走走换换,却没有能在他身边呆足一个月的。
好在苍梧山的妖怪真的太多了,不断的有新生的妖怪幻化成形,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三步遇到一小妖,五步遇到一大妖。
所以扶虞身边的女妖也没因为这一个月的期限就断了,反而女妖们都以得到扶虞宠幸而为目标。
这一年,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了,苍梧山脚下的桃花开的格外的好,灼灼其华,好不热闹。
于是山主大人红袖一挥,搂着新宠幸的蛇精率领一班妖怪下山赏花去了。
和山中相比,苍梧山脚下好似没什么灵气一般,千百年都出不了一个妖怪。所以一切景色都是景色,不必担心忽然路边一块石头忽然开口说了话。
刚至山脚,便看到了那片粉色的浪花,一漾一漾的让人跟着欢喜起来。这班妖怪也是跟着沉浸在如画的景色里,四散开去赏花去了。
十里桃花潋滟,双双蝶影蹁跹。
蛇精扭着纤细的腰肢倚在扶虞怀里,檀口一张,要扶虞给她折一只桃花来戴。
扶虞倒也没拒绝,伸手去折最高处开的最好的那一枝,却被枝丫划破了指尖,一滴血落到了桃花树的躯干上。
然后那一棵最茂盛的桃花树便慢慢的变成一个穿着粉白色短裙的小丫头。
她伸了伸懒腰,嘟哝了一句“好痛,谁扯我的头发。”
抬眼便看到那一袭红衣的扶虞,手里拿着她所谓的‘头发’,无辜的笑着。
桃之慢慢的从树坑里站起来,表情像是看的呆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妖怪。
扶虞素爱红色,整座苍梧山也没人敢和他抢这个颜色穿,也没那个自信穿的比他好看。
扶虞俯身看着这个眼睛一闪一闪的桃花精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笑的更欢了“你就叫做夭夭吧。”
“谢谢姐姐。”她也笑了起来,心想这个姐姐不光长的好看,还这么和善。
结果扶虞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角,转身黑着脸走了。
蛇精脸色一变赶忙来捂夭夭的嘴,山主大人最忌讳别人觉得他美的像女人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偏偏说了这么一嘴。
被蛇精捂的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干脆张嘴咬了蛇精的手,这才被甩到了一边去。
“你这个老婆婆,干嘛要掐死我不可的样子。”夭夭抹了抹嘴,看着身着棕绿色紧身裙的蛇精,撅着嘴。
这下蛇精的脸色彻底的不好看了,这身棕绿色的裙子可是她费尽心思做出来的,为的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这才能吸引山主大人的目光,而她确实也如愿以偿了。可是居然跑出了这么一个小桃花妖说她老??
夭夭看了看要发怒的蛇精更奇怪了,这个老婆婆看起来是年纪大了呀,还穿着那么老旧的衣服,哪有自己的粉白色小衫好看,叫她婆婆怎的反倒惹她生气了。
这边正僵持着,扶虞却噗的笑出声来,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红色的长衫随风微微摆动,让夭夭看的花了眼。
“你这小妖甚是有趣,来来来,随我走吧。”
此后便有传言山主大人不喜棕绿色,而喜欢粉白色了,然后山中女妖又纷纷换了风格。
扶虞把夭夭当做盆景一样养在自己的庭院里,闲的无聊时便去看她和别的妖怪讲话,每次都是把别人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而她还是一脸无辜的样子,扶虞每次都要笑的前仰后合的,这样的日子延续着,又是许多年过去了。
究竟是多少年了呢?夭夭不记得了,但是她记得扶虞换了多少个女伴。
柒夏被扶虞传召来到他的庭院时,还是一脸的娇羞,她是一朵牡丹花精,扶虞路过花丛的时候看到了她。
“这黄色的牡丹花不俗,今晚叫她来我这里吧。”
其余的花精都一脸羡慕的看着她,而她则站在花丛中向山主大人回礼,颇有规矩。
轻轻推开山主大人庭院的门,柒夏看到最扎眼的便是坐在树上睡懒觉的夭夭。
长长的头发从树上垂下来,粉色的裙摆也被风吹得飘动着,那张睡着了的容颜竟是那么好看,连柒夏都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都是花精,怎么桃花偏偏生的要比其他的花好看呢?听其他妖怪说,山主大人把她留在身边却从来不碰她,想是当个宠物来养的,柒夏这么想着心里就平衡了不少。
柒夏四处看了看没有扶虞的影子,便干脆来到树下冲着夭夭喊“喂,山主大人呢?”
夭夭睡的模模糊糊的嘟哝了一句“一千二百零五。”
柒夏没听懂“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第一千二百零五个女妖,向左拐,穿过正堂便是他的卧房了,现下正午睡着呢,你来的也太心急了一些。”夭夭转过身继续睡觉,没去看柒夏脸色发黑,倒是听到柒夏说了一句‘我会是最后一个。’之类的话。
反正也没放进心里去,看着她黄色的长衫,夭夭心里想着,苍梧山的女妖又要换衣服了。
不出意外,一个月未满,柒夏便冷着脸走掉了,倒是不跟以前的女妖怪一样哭哭啼啼的,所以夭夭对她的印象忽然不错了起来。
路经树下,柒夏停下来抬头看着正啃着苹果的夭夭,忽的羡慕起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妖精来,至少她可以留在那个负心人身边,而自己真的没能是山主大人万花丛中的最后一个。
“喂,帮我给山主大人留个话,我祝他生生世世永失所爱。”
夭夭擦了擦嘴角的果汁,摇头晃脑的问“什么是爱?”
柒夏没回答,走掉了。夭夭以为她回了花从,但是过了几天一打听,才知道柒夏离开了苍梧山,去了凡世。
“居然就这么走了,还没告诉我什么是爱呢……”夭夭不开心,向着客厅走去,脑海里浮现出柒夏极力掩饰的痛苦的脸,心想,爱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谁走了?”扶虞抬眼看了看夭夭,不经意的这么一撇居然被惊艳到了,这些日子被柒夏折腾的甚是疲惫,所以一个月都没见到夭夭,如今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看来当初随手这么一滴血,还真变出来一个漂亮的妖怪。
“喏,还不是那个黄色的牡丹花?”夭夭蹦蹦哒哒的跳进客厅来,随手就把扶虞桌子上上好的梨花酿给一口干了大半瓶。
“她下山去了,还让我给你捎句话,说祝你生生世世永失所爱,哎?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夭夭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是连眼前的扶虞都看出两个人影来。
扶虞倒是对柒夏的事没什么兴趣,让他心疼的是这一年才酿出一瓶的好酒居然在他没防备的时候就干掉了一大半。
扶虞气的一把将夭夭拎了起来,自己好好养着她长大,平日里不懂得给自己锤锤肩膀砸砸腿就算了,这可是一年才得了一瓶的梨花酿!居然!
“你你你,给我吐出来!”
夭夭晕晕乎乎的又被扶虞这么一掐,倒是清醒了些,却还是不经大脑说着胡话“左右不过一瓶梨花酿,大不了我给你结几个桃子赔罪,不是吹牛,我结的桃子又大又甜……”
扶虞简直哭笑不得,只无奈的拎着夭夭听她叙叙的念叨着,夭夭没喝过这么浓的酒,所以现在整张脸都是粉红色,还透着若有似无的馨香。扶虞忽的心里涌动出一种异样的情绪,不禁笑了笑“那我就尝尝你的桃子是什么味道……”
什么叫酒后必乱!夭夭从扶虞床上衣着寸缕的醒来时,就下定了决心,真真再也不喝酒了。
枕梦不眠、寂寂空庭落
房间里还弥漫着梨花酿淡淡的酒香,夭夭看了看自己被丢在床脚的衣服,好像已经皱了,不免的嫌弃起来。
于是扶虞巡山一圈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个小丫头还赖在床上不起来,他站在床边,和夭夭大眼瞪小眼。
“为什么不起床?你往常不都是爬到树上去晒太阳去了么?”扶虞故作严肃,但是眼神却是不自觉地温柔起来。
夭夭扁着嘴不说话,只冲着床脚努了努嘴,示意扶虞自己看。
床脚夭夭的衣服确实已经不能穿了,昨晚上扶虞一心急直接咔咔的撕成了碎片,但是他居然早上起来就忘了。
扶虞皱了皱眉“我现在去叫蜘蛛精给你做一件,你先……穿我的。”
最后这一句似乎还是很艰难的决定,他确实心疼自己的那些名贵的红色丝锦在夭夭爬树的时候弄破之类的,但是很快他就不心疼了。
因为夭夭穿着一身红装坐在桃花树上的画面,让他不禁微笑起来,心里都是温柔的暖意。
可是夭夭似乎不开窍,晚上的时候居然还要自己睡在树上,扶虞直接把她扛回了自己的卧室。
从来没有这般想要一个人,甚至于强迫她。
扶虞轻轻吻着夭夭赌气似的撅着的嘴“夭夭啊,你不愿意么?”
夭夭红着脸别过头去“我觉得,好像你是在欺负我……”
扶虞轻轻地笑了,身下的夭夭让他觉得刺激又迷恋,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自己来到这世间千年的空虚终于可以有了着落一般。
夭夭虽然有些抗拒,但是在扶虞的挑拨下也渐渐体味到了其中的乐趣,情动的时刻,她倏忽间睁大了眼,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正轻轻吻着她嘴角的人。
他媚眼如丝,一点一点刻画在她的心间,她的扶虞大人。
他站在树下看着她晒太阳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连自己都没发现便已经站在树下,而夭夭仍然对他不冷不淡的,和以前一样不怎么和他说话,闲来无事便爬到桃花树上去,这让他有些纳闷。
好像以前那些女妖怪都是天天来缠着自己的,怎么夭夭偏就还和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呢?
扶虞轻轻飞越掠到桃树上,坐在夭夭身边,而她正睡得香,时不时的挥挥手驱赶一下蚊虫,丝毫没有察觉。
扶虞仔细地看着夭夭,盯得很仔细,势必要在她身上找出原因来,究竟为什么他会觉得她不一样。
好像她是比他见过的妖怪都好看一点,毕竟是沾染了自己的精血长大的,虽然没自己好看。
好像她笑起来让人也想跟着笑,好像她的眼睛会说话,好像她身上的味道让人很喜欢。
扶虞端坐着看着夭夭睡到了傍晚,而后者终于揉了揉眼角坐了起来。
‘啊’夭夭看到眼前扶虞放大的脸下意识的就往后退,然后直愣愣的向地上跌落。
狗血的一幕没有上演,扶虞在书上伸出头来向下望了望,而夭夭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简直是一个销魂的姿势。
夭夭干脆倒在地上不起来了,尾巴骨摔得好痛,而树上那个害她吓到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掩着嘴偷笑!
扶虞见夭夭一动不动,心想莫不是真的摔坏了?桃花妖是不是不经摔啊……赶忙凌空踏步下来,将夭夭从地上抱起来。
“你没事吧?”扶虞的眼底全是紧张,夭夭却不做声,这人刚才明明还是在看笑话的吧,怎的又这么关心她?
“你没事的话,我们也该上床睡觉去了……”扶虞一边说着一边抱着夭夭作势要往卧房走去,这下夭夭终于动了动嘴出了声。
“今天就别了……刚刚真的摔得好痛啊。”
扶虞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笑着道“别什么?”
“别……那个。”夭夭将头直接埋到扶虞的怀里,难得的娇羞起来,她对这些事自然是没有万花丛中过的扶虞开放。
那一晚扶虞轻轻地给夭夭揉腰,当真没兽性大发做出点什么事来。
而夭夭闲的无聊便要听扶虞讲故事,扶虞想了想便以第三人称讲了一个名唤‘傻瓜’的故事,话说有个傻瓜,他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家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而他因此被赶出了家乡,最后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开始生活。
家乡的人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人相信他,而他一直在找回去的路,他不怕消耗时间,反正他的生命很长。
但是他怕自己会放弃那漫长的无望的煎熬,他怕自己没了快乐。
还好他的血可以创造无数个陪伴自己的人,于是他把自己的血滴入山林中,这花花草草,飞禽走兽都慢慢的变成了人。
所以他从不缺女人,只有温香软玉才会让他觉得还活着,还可以去忽略那种回不去的巨大恐惧。
夭夭扁了扁嘴问“这也太扯了吧?他难不成是路痴怎么就没机会回去呢?”
扶虞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倒也没隐瞒,而是直接说了出来“他在许久之前确实有那么一次机会,有一个叫做太行山的地方出现了回到他家的裂缝,可是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也离开了他的家乡,来到了这里,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企图,但是那个人却带着琉璃盏藏了起来,他找不到……”
扶虞说着说着居然深沉了起来,倒是夭夭疑惑极了,去他家乡的路那么窄么?是个裂缝?
还有那个琉璃盏是个什么东西?
好在扶虞倒是耐心的把这些都讲给了她听,还真像一个故事,让她这只妖怪都渐渐地听了入迷。
琉璃盏的神奇之处扶虞说的头头是道,几乎让夭夭真的以为它真的存在,而那个异乡人强烈的的想要找到回去的路和那个和他一个地方来的人的执着也让夭夭唏嘘不已。
唏嘘着,然后就睡着了。
扶虞看了看夭夭安静的睡颜,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嘴角,然后将她揽在怀里也微笑着睡去。
所谓同床异梦是不是就是夭夭做了噩梦挣扎着起来却见到扶虞睡得正香。
夭夭扭了扭腰,嗯,不痛了。
于是起床赶快离开这张是非之床,还是自己的桃花树睡得安心。
所以扶虞黑着脸看着树上睡得呼呼的夭夭,心里却是气极了,这个小妖怪,怎的不识好歹,那硬邦邦的树干比在自己怀抱里睡得舒服?
山主大人许久没出来寻花问柳了倒叫这些小妖怪心生疑窦,妖怪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于是决定派德高望重的老山龟去探探风,顺便递上一份美妖花名册。
于是老山龟爬了半天这才爬到山主大人的庭院里,推开门正看到山主大人站在桃花树下一脸黑线。
不妙,来的不是时候,老山龟转身就想走,奈何动作太慢了些,还是被一声喝止绑住了脚步。
“何事?”一向和颜悦色的扶虞如今真是严峻的不行,老山龟哆嗦了一下再慢慢地把半截身子转过来。
“山主大人,这是小妖们整理的花名册,您瞧瞧是不是有看得上的?”
扶虞伸了伸手,花名册便飞到了他的手里。
扶虞故意慢慢地翻着,眼角的余光瞥见树上那个粉色的人影也在偷偷的打量,不禁脸色放下了一些。
“就这个吧。”扶虞随便点了只鲤鱼精就将花名册就又丢回了老山龟身边,然后挥了挥手,门也关上了。
老山龟吓得一身汗,拿上了花名册倒是飞也似的下了山,去找那只鲤鱼精去了。
庭院中,一个树上的闷不吭声,一个树下怡然自得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扶虞大人”夭夭终究还是憋不住了,慢慢的从树上飘落下来,整座山也只有夭夭敢直呼他的名讳了,虽然还是加上了大人二字,但也是旁人没有的亲密。
扶虞几乎忍不住心里小窃喜一下,夭夭果然看见自己点了别的女妖就耐不住了吧,但是还是要装的严肃一些,惩罚她这些天的疏离。
“怎么?”
夭夭看了看扶虞没什么笑意的眼睛,忽的问道“为什么没有女妖怪在你身边呆足一个月?”
“还不是她们成天吵嚷要真心待我之类的,这才把我吓跑了。”
“她们真心待你,怎么会吓到你?”
扶虞深呼一口气“曾经有人跟我说过,千万别给女人真心待你的机会,因为真心啊,是最毒的毒药。”
夭夭忽的笑了,笑的美美的,好看极了。
“昨天晚上的讲的那个故事,是你自己吧?”
扶虞皱了皱眉,没说话,但是隐约着示意夭夭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不小心看到你被门上的木栓划破了手指,流出来的血让木栓慢慢的生出一张人脸来,而你却挥了挥袖子把它杀了……你是什么人,哪里来的我都不会追问,这是你自己的事情。”
夭夭几乎瞬间收敛了笑容,一双眼睛里满是忧伤“但是我也拿一颗真心对你,是不是我自己的事呢?”
扶虞呆住了,表情僵硬的没什么变化,他的心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松动,最终却还是牢不可破。
“我每天蹲在桃花树上数着一个一个的女人来来去去,不知道是哪天,忽然有一个念头蹦到我的心间,我也想成为你身边的女人,但是我却迟迟没什么举动,因为我不想与你只是一个月的陪伴,扶虞大人。”
扶虞大人这四个字在夭夭嘴里说出来竟是那么好听。
“那次酒后,我想了许久,或许这就是柒夏说的‘爱’?我不知道,我也宁愿不知道。”
“听完你的故事,我真的想靠近你的心,想进去看一看,那无人靠近的角落,是不是会有我的一席之地?我想着会不会我是那个幸运的人,可以陪你一生一世,虽然身为妖怪的一生一世会很漫长。”
“但是,扶虞大人,你好像没有心啊。”
“真心是毒药么?可是扶虞大人,你早已经百毒不侵了……”
“你爱我么?”
颤抖着唇问出这最后一句的时候,夭夭已经几乎泪如雨下了,眼前的人,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她看着他身边无数的女人换来换去,看着他骗人的笑容永远挂在嘴角,她知道他的心其实很孤独,她好像抱着他,给他所有安全感。
这些日子的缠绵倒真的让她形成一种错觉了,她的若即若离好像成功的让扶虞大人爱上她了,直到老山龟的花名册递到他的手上,而他弯着嘴角另寻新欢……
妄想了呢,夭夭低垂着眉眼,深爱已经变得难堪,她怎么再继续留下去。
扶虞紧紧闭着双唇没有回答,他的脑海里乱乱的,如今一直以为和其他女妖不一样的夭夭也开口说了那样的话,按理说自己也该感到厌烦然后把她赶走,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尽管细微,但还是可以感受得到的那种喜悦。
不,真心可是不能碰触的毒药呢。
夭夭转身离开了“不用你赶,是我自己离开的,告诉下一个她是一千二百零六,我就不算进去了……”
夭夭没有回头直接下了山,到了山脚下那个化形的树坑里蹲着,眼前全部是那人的音容笑貌,她笑着哭着疯着喊着,流了许久的眼泪,然后彻底的南下,离开了苍梧山。
真心是毒药么?扶虞大人,你不曾对我用真心,我却已经病入膏肓了。
寂寂空庭,一袭红色长衫站在桃花树下凝望着那个空空的位置,曾经坐着夭夭的位置。
为什么,心里会痛呢?
这是怎么了?扶虞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却没人来回答他。
你不在的、时间多难挨
穿过北荒的沙漠,才发现还有个唤作‘临安’的城。
临安的诡异之处,在外面是看不到的,只有步入其中才能发现临安外强大的禁制。
那个被人们唤作‘赵美人’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正蹲在临安城门口吃西瓜,顺便研究一下这种奇怪的禁制。
他身上的气息清楚的表明他不是凡人,但也和苍梧山那些妖怪不一样,反倒和扶虞有点相似的气息。
我抬起袖子擦了擦嘴“你看了我半天了,有什么事?”
“你叫什么名字?”他衣袂翻飞,浅淡笑颜,竟有几分超尘的味道。
“我叫……桃之。”我笑了笑,夭夭已经死在苍梧山那个安乐之所,如今我是桃之,仓皇逃离的桃之。
他只是看了我一眼,也不再问,偏偏我却感觉他似乎什么都知道,那种将万事拿捏于股掌间的淡然。
他安排我去到沈家做丫鬟,还要求我变成孩童模样和沈家大小姐沈自端一起长大,他说只要我答应,就可以安心留在临安。
临安,临时的安稳么?我笑着答应了。
扶虞大人,或许凭着临安的禁制,我真的就和你彻底斩断一切的联系了。
小姐是个很好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小姐架子,反而一直把我当亲姐姐一样待着,而我也把她当做我的亲妹妹。
我也感觉的到小姐身上奇怪的禁制,但是我的道行太浅,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究竟赵美人为什么要把我安排在她身边呢?看着在院子里荡秋千的小姐,我心里一阵奇怪。
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那种神秘的气息,我敏锐的向方向源看过去,却看到那个白衣翻飞的人正掩在墙角后默默地注视着秋千上笑的正开心的小姐,眼底全是温柔的痕迹。
我几乎瞬间就可以确定,小姐的禁制是赵美人种的,而他们之间定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只是一个用来监视,或者说保护小姐的棋子罢了。
但是看着那个玩的欢畅的小孩子,我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她,而且还要把她保护的很好。
孉娘来找我的时候,要我想办法不让小姐和赵美人接触,我差点笑出声来,赵美人本来就没有要和小姐光明正大的见面的心思,眼前这个好看的女子还真是枉费了心机。
我没答应,因为根本没必要,可是她却以为是我不同意。
“既然如此,我想扶虞应该很愿意来找你的……”
“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被他知道你的踪迹,也不愿意再见他。”孉娘吹了吹涂了红色丹蔻的指甲抬眼看我“我也不要你来做什么别的,只不要创造机会让他们见面,半年来我朝云辞汇报一下就好。”
我不屑的笑了笑,心想到底小姐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于是也就顺着孉娘的意图应了下来,我倒是要理一理他们之间的纠葛。
半年后,在朝云辞看到黄色长衫的柒夏时,我禁不住呆了许久。
她倒是像是早就知道一样的表情对着我笑“好久不见,夭夭,你也离开了苍梧山?看来也发生了什么让你心伤的事呢,不然大概没有妖怪愿意离开那个安乐窝。”
我撇了撇嘴,如今听到别人将过去的事再掀开来,我只会习惯性的将它原封不动的再掩住。
“是你将苍梧山的事都告诉孉娘的?”当初孉娘和赵美人对我几乎了如指掌的态度就让我很奇怪,除了柒夏透露的原因,我想不到别的。
柒夏闻言却是不自然的苦笑了一下“他们的强大似乎不需要我来说什么便已经对我们知根知底了,而且夭夭你没察觉到么?我们好像被囚禁在临安了呢。”
这一句话几乎立刻让我毛骨悚然,柒夏被安排做了朝云辞的管事,我被安排到小姐身边做丫鬟,其实并不是需要我们看着别人,而是他们在监视我们。
我的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在慢慢清晰,却总是隔着一层纱,仍旧叫人琢磨不透。
看着美的如梦似幻的孉娘,我已经到了那种几乎要怀疑她是不是戴着个人皮面具。
从朝云辞离开的时候,柒夏仍旧站在门口忽然出声问了我一句“现在,你知道什么是爱了么?”
我的身形顿了顿,然后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
我不知道柒夏的伤口有没有在这凡世的岁月里慢慢痊愈,但是我的伤口却是在不经意的触碰中慢慢腐烂。
午夜梦回全是那个冰冷的背影,还有我碎的不成样子的真心。
在苍梧山我是数着扶虞大人的女人算时间的,如今来了临安,数着天过日子才发现时间竟然如此难挨。
小姐在来来去去的岁月中出落得越来越美,赵美人仍旧若有似无的陪伴,还有我在孉娘那边看似监视小姐却实在没什么好报告的东西。
为着查出笼罩在小姐身上的秘密,我总是悄悄地打探赵美人的消息,然后在小姐求着我讲故事的时候再讲给她听,没想到小姐也慢慢地对赵美人感兴趣起来,甚至在被逼婚后直接李代桃僵的跑到歩崖去接近赵美人。
我有几次迷晕了陈嬷嬷偷着跑出看小姐,她一身男装笑语轻声听起来就很快乐。而歩崖里那个翩翩的白色身影仍旧会在她看不到的时候看着她的背影发怔。
我恍然大悟,赵美人是爱上了我家小姐的吧?而孉娘明显是爱而不得的那一个,所以才会横Сhā一腿。可是是在她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么?那她身上的禁制又该怎么解释?既然是爱,他还对我家小姐种禁制做什么?
每天陈嬷嬷在耳边咿咿呀呀的讲着教条,我却想着这前因后果,忽的扶虞大人讲过的那个故事浮现在脑海里,扶虞大人在找人,而临安城外的禁制便是隐藏气息。
莫不是扶虞大人找的和他一个地方来的人便是赵美人?他回不去了,但是赵美人还回得去,所以他要找他。而赵美人为着什么原因要留在临安,还要冒着被扶虞大人发现的风险?
一切的答案都在小姐身上。
小姐几乎每过一个月就偷偷跑回来一趟,第一次去见了那个有些神秘的老夫人,第二次还和夫人老爷大吵了一架,第三次便是直接回来了,说是赵美人把她赶出来了。
小姐微笑着看着我,但是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刀割般让我心疼,其实她也已经爱上赵美人了吧。
她说,赵美人要和孉娘成亲了。
怎么可能,赵美人怎么会和孉娘成亲,局外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赵美人爱的是谁。
我忽然发现,事情似乎又有了不小的变动,比如那个我看不出来是什么妖怪的柳奚笙,背负着某些责任的管庭、阳寿已尽续命而活的管芯竟然是最简单的人了。
赵美人和小姐的管芯越来越僵,几乎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孉娘依然站在赵美人的身侧,看来这成亲之事不是假的了。
直到西山白虎庙的气蕴大变,临安城外的禁制变得稀薄时,我意识到,如果扶虞大人真的在找赵美人的话,那么他必然已经发现了,我是不是该离开了呢?
离开临安。这样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盘旋着。
我默不作声的跟着小姐去皇宫拿到琉璃盏,这更加让我确信,我之前的猜测十有八九是接近真相的了。
我想着扶虞会来到这里然后遇到他要找的赵美人,大不了打一架看看扶虞大人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然而事情却向着难以预料的境况发展。
虽然有着太行山那些真人的支持,但是仍然难以阻挡一波又一波的妖怪狂潮,我不知道究竟这些妖怪是怎么被扶虞牵制的,竟然心甘情愿的惟命是从,即使是丧命的代价。
更让我难过的是,一向没什么忧愁的小姐,开始变得越来越压抑,很多时候她在笑,但是眼睛却在哭泣。
她央求我全盘托出的时候,我知道我也已经搅进这个局中,无法抽身了,因为我曾许诺要保护她,我看着她长大的小姐。
我忍了忍终究没有把我已经猜测的,预料到的所有事情告诉她,因为连我也不清楚这背后的巨大谜团,若是透露的太多,恐怕小姐会越被事情牵绊住。
这些事只能等着她自己慢慢解开。
我知道扶虞要来了,却没想到他来的让我措手不及。
他说“夭夭,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么?”
为什么我居然在那么无情的人眼中看到了悲伤地影子,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我就有要哭的冲动,为什么我真的如他所说的,我想他了。
但是他仍旧把他的头等大事放在与赵美人的交谈中,只是离开的时候他说要来找我。
回了客栈安抚小姐睡下,我直接去找了他。
我以为我有满腔的话要说,却怎么也酝酿不好这个开头,循着他的气息我很轻易地便找到了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北荒沙漠中的一处客栈。
迈着台阶一步一步走着,我忽的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承担了太多,那么让人心疼。
可是轻轻推开门,我看到的是他赤祼的身体和他身下柒夏的明媚笑颜。
风声。
耳畔全是风声,隐约的好像有人在后面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已经不想回头了。
心上的伤口在腐烂中被风吹得刺痛,我闭上眼睛甩掉仅有的眼泪。
扶虞大人,我不敢,也不愿再向你走过去了。
你我之间、爱与不爱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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