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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苍茫。
北风怒吼……
这是隆冬严寒天气。直如竹竿的洛阳官道上,不时传出一阵铁蹄声,如电也似的疾驰而过。
五陵道旁停立两匹骏骑,一位眉清目秀的小童手牵着两匹骏骑在那边耐寒抖索着。
小童不远处凝立着一位衣衫单薄,文质彬彬的少年书生;他那双眼眸望着官道上驰飞而过的快骑,脸上不时泛出那赖人寻思的微笑。
少年书生突然转头看到抖缩的小童,朗声道:“杨逸,咱们该回去了。”
“噢!萧先生,我真佩服你,在这般寒冷天气里,仍然没半丝寒意。萧先生,你是不是同和我父亲一样学过武功?”
杨逸说着话,已上了马鞍。那少年书生轻拍着他的肩头,微笑道:“杨逸,你怎么知道我不冷,只不过是我忍饥受寒惯了。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会练过武功。”
少年书生说完话,已经上了骏骑朝洛阳城驰去。
洛阳,是汉朝时代的东都,到处一片富贵豪华的气象。少年书生和杨逸放骑奔入城内,经过小巷,来到城西一座华丽的院落门前下马。这时院内传出一声娇脆柔美的声音,说道:
“逸弟弟,你这个孩子,这么冷的天气跑到那里去了?……”
语音未落,院门内如燕子般轻掠出一位绿衣少女。
少年书生见了绿衣少女,翻身下马点首为礼笑道:“杨小姐,请恕小生因一时游兴所致,叫杨逸带我前去观赏帝王陵,请勿见罪。”
说完,少年书生身躯打了一个冷颤,向绿衣少女深深一礼,少女抬头突然一眼看到那书生只穿单薄一袭青衫,不禁黛眉轻皱,嗔声道:“萧先生,你怎么要出去也不多穿点衣服,看你冷得这般样子,等下着了凉可不是好玩的……来!赶快随我进去厅内。”
不知怎样,少年书生此刻脸色苍白,浑身打抖,好象冻得受不住了。闻言并未回答,只是牵马入院,早有仆人将两匹骏骑牵过马廊。他和杨逸跟随绿衣少女走上石阶,经过一道走廊,绿衣少女又道:“萧先生,近日我家将要发生一件事情,爸爸再三吩咐家中的人,最好不要外出,看你这种读书人带着小逸出去,万一遇上事情,那!……”
她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语,秀丽的脸孔上,立刻罩上一层忧郁。
少年书生闻言惊声问道:“珠萍小姐,你说什么?府上要发生什么事?”
绿衣少女回望了他一眼,叹声道:“你是一位绝缘江湖武林的读书人,我就是向你说了,你也不会懂得江湖武林中恩怨是非……”
她这时又转身对杨逸说道:“逸弟弟,你现在赶快往内院去,妈等你正在着急。”
杨逸闻言径去内院,杨珠萍这时方又叹道:“萧先生,现在大厅已经聚满了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你跟我进去,听听他们谈话就知道。”
说话问,走廊既尽,已来到一所华丽的大厅。
原来这庄院中,住着一位誉满武林,已经洗手归隐的,江南七省黑白两道的盟主一笔指天杨沧鹤。
这位少年书生便是杨沧鹤院内的西席教师,姓萧名罗声。专事教导杨沧鹤的独子杨逸八股经文之职。
萧罗声和杨珠萍进入大厅,抬眼望去,厅上一排排,一列列,高低肥瘦,坐满了人,不下二十余人之多。大厅的上首,排了十二张太师椅,但却只单坐了四个人。
三位肩上各背长剑粗眉环眼,虎背熊腰的中年大汉。另一位是个白发白须,骨瘦如柴,双目如睁似闭的老叟。
主人席上则端坐着一个年约五旬,燕额豹眼,身躯修伟,黑须垂胸,满脸肃煞慑人,身穿蓝色长衫的人,他不问可知就是一笔指天杨沧鹤了。
一笔指天杨沧鹤见爱女带着萧罗声入内,只微微一颔首,朗声向那老叟说道:“韩兄,这‘金蛇郎君’只不过刚出道一年,但江湖武林已经被他那一股凶焰辣毒之气,将平静武林掀起一道危机。……”
萧罗声这时缓缓走过那些武林高手身侧,直到上首太师椅落坐杨珠萍之侧,他身躯仍然不住打抖着。
杨珠萍看到萧罗声苍白的脸色,芳心微震低声问道:“萧先生,你受寒了吗?如不舒服我立刻请人去叫大夫,你现在暂去院内躺一会。”
“噢!杨小姐,多谢你了,这里比较外面温暖得多,等会儿就好了。”
令人感到奇怪的,萧罗声语音刚落,他身子已不颤抖,脸色也微微现出了一丝红晕。
厅中群雄见萧罗声那穷酸般情形,皆投之一丝轻蔑的眼光,却没注意,上首那三位肩长剑大汉左下首一位,这时冷笑一声,道:“杨大侠,你的话未免太过夸大了,区区一个狂妄武夫,‘金蛇郎君’行踪江湖,如何将他说成掀起武林危机,哼!不是我岳弓夸口,‘金蛇郎君’若遇上我们兄弟,定叫他逃不脱江南三剑,让他溅血剑下。”
那大汉这种高傲之语,如果出在别人口中,大家定然投以轻视一笑,但要知他乃是闻名江湖武林二十余载的江南三剑之一的断石剑岳弓,和海螺剑朱公冶,青钢剑莫成武合称江南三剑。所以,一笔指天杨沧鹤闻言拂须一笑道:“岳兄贤昆仲,在江湖上声望如日中天,三剑会中原,定然使挑梁小丑,逃之夭夭,但是……”
一笔指天杨沧鹤说到这里,语音倏然顿止。略停顷刻,沉声说道:“……‘金蛇郎君’之出现江湖武林,行踪诡异,手段毒辣,在一年间连续杀害了武林道上名望甚着的云龙七雁,关外四雄,华中五虎……如果说这些人是逐个死在‘金蛇郎君’之手,那就不感惊奇,可是他们竟都是同时丧生金蛇剑之下,而且,听说……”
一笔指天杨沧鹤抬目望了那双眸半睁半闭的老叟一眼,那老叟眼睛倏地张开,两道如闪电锐利凛寒的眸子望了江南三剑一眼,冷冷说道:“跟老朽拜把之交的神拳门,开海裂浪言至杰,满门十三口已在半月前,遭金蛇郎君剑剑诛绝,寸口不留……”
江南三剑听闻此言,果然脸色骤变,原来这老叟乃是一代宗师身份最高的太极门掌教韩青苍,太极掌韩青苍和神拳开海裂浪言至杰,在当今江湖武林乃是被誉为先辈二老,武功之高,早已为武林中人所知道,这时闻说言至杰被杀害,江南三剑的是心惊。
一笔指天杨沧鹤,沉声说道:“老夫自从昔年被武林同道爱戴,推出为黑白两道盟主,七年前归隐至今,虽久不行走江湖武林,但在爱徒口中所述,关于当今武林中人物动向,仍然了如指掌,历历如绘,可是这位‘金蛇郎君’的出身来历,老夫却一无所知,惭愧的是连他的名字也无从知道……”
一笔指天杨沧鹤说到此处,轻声一叹,又道:“使人生感到奇怪的是,据说‘金蛇郎君’是位为人所聘请的武林职业凶手。神出鬼没,阴险无比,因为事态严重,所以老夫出柬邀请武林同道,共同策谋,四川唐家门路途较远,可能明日就会到达。眼下请韩兄,朱兄昆仲等在舍内稍息,明天咱们再研商这事。……”
杨沧鹤语音刚落,外面一位轻装大汉进来禀报道:“杨老爷子,唐女侠偕皇甫大侠已到。”
一笔指天杨沧鹤和众人闻言,皆将双眸往厅外看去。奇怪的是,排列下首二十余张锦墩上有七八人,像似木偶般端;坐不动。杨沧鹤等目光齐扫向厅外,所以没发觉。但听厅外响起一声娇脆银铃般笑声,说道:“杨沧鹤,你怎不迎接我夫妇……”
语声中,厅内人影一闪,已经走进一男一女,女的华贵绝伦,男的秀逸超群,他们年龄皆在三十余岁。
这二人即是名震天下武林,声威远播的四川唐家门下,辣手毒针唐琪,和他丈夫玄玉萧皇甫华。
一笔指天杨沧鹤,迅速迎身站起,呵呵笑道:“令夫妇下降寒舍,有若神龙见首不见尾,老夫怎采得及迎接大驾,来来!请勿见外。”
辣手毒针唐琪,和玄玉萧皇甫华轻声一笑,双方由排成四列的锦墩中间走过到了-匕首。
突然,辣手毒针唐琪,惊咦了一声……
她娇体一晃,转身欺到锦墩上一位汉子面前,掠扫了一眼,她不禁后退了三步,左手微抬,一阵轻风拂过。
“噗!”的一声,那僵若木偶的大汉,笔直的倒了下去。
这一骤变,令场中众高手心头大骇,个个面面相觑。
一笔指天杨沧鹤,太极掌,江南三剑齐身站起,迅快走了过来。
玄玉萧皇甫华,抬眼望了那另外笔直端坐锦墩七人一眼,已知十之有九皆中了人家道儿。
坐在那七人身侧的高手,不禁同时伸手推了那些人一把,“噗!噗!”七人竟然应声而倒。
“哎哟!他们都死了。”
一位彪形大汉伸手探了一人胸口和鼻息,突然发出惊叫跳了起来。
一笔指天杨沧鹤,面容肃穆,沉声向唐琪问道:“唐女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怪异事情,乃是辣手毒针唐琪最先发觉,所以杨沧鹤发声问她。
杨沧鹤这出声一问,场中群豪数十道目光齐投注在唐琪那张娇丽秀美的脸容上。因为有的人,原以为这些死者是唐琪下的手,要知唐家暗器独步天下,伤人于无声无息,喂有奇毒的暗器,见血封喉,可以令人不发出半丝哼声。
辣手毒针唐琪,目见众人眸光,她被看得娇容泛怒,柳眉一竖,冷哼一声,应声说道:
“杨大侠,你们这么多人在厅中,七八位被人暗中伤害了,你还要问我什么事,难道你们认为这些人是我杀的?”
她这番言语,带着一股极是轻蔑、冷讽之气味。
杨珠萍这时也走到她父亲之旁,听闻唐琪如此轻视她父亲,心中大怒,冷声说道:“发现这些人着了暗算,是在你进来之后,当然你们夫妇免不了被人怀疑。”
群豪听杨珠萍这样一说,那些本是怀疑唐琪夫妇之人,皆面泛怒意,双眸之光盯在唐琪脸上。
唐琪这一下火真大了,她娇叱一声,喝道:“这八人是伤在我手下的,你们待要怎样?”
杨珠萍也不甘示弱,哼声道:“杀人偿命,你无缘无故伤害他们,若不说出一个原因来,你们夫妇休想离开大厅一步。”
唐琪气得粉脸色变,反而格格一笑,道:“皇甫兄,咱们走,看他们要把我俩怎么?”
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一触即要爆发。
在这段争执中,只有那个穷酸子萧罗声呆呆坐在那儿出神,他不知在想什么,因他这时脸色是那么呆板,恍似木刻的一般,使人无法由他脸上的表情,猜出他是怒、是喜,似悲,或呆?……
辣手毒针唐琪说着话转身要走。
突听杨珠萍冷笑一声,娇体一晃,已经挡住唐琪去路。
唐琪左手微拍,五指当胸劈出!
杨珠萍目见唐琪掌势之中,暗含内劲不发,心中微惊,但她亦是一位武林后起之秀,娇体微挫三尺,右手已经疾快扣出……
“萍儿,住手。”
一笔指天杨沧鹤出声喝着,左手袍袖拂出,截住杨珠萍扣去的右手,他马上回头说道:
“唐女侠,这是一番误会,请恕小女开罪。……”
说罢,转首对杨珠萍喝道:“萍儿,你还不向唐嫂嫂请罪。”
杨珠萍这时听得父亲喝止,她感到满腹委曲,但父亲之言又不敢违抗。这时那玄玉萧皇甫华微然一笑,道“杨兄,不必了,大家冰清玉释就好了,实在这情形太突然了,使我夫妇也一时不知所以然来。”
辣手毒针唐琪听丈夫这般言语,怒目瞪了她一眼,又要发雌威,但玄玉萧却低叫了一声:
“琪妹,照眼下推论,这凶手好象是要嫁祸我们,目前需要仔细查看一下这些死者,到底是中了什么道。”
唐琪像是余怒未消,冷冷哼了一声,道:“这关我们什么事?”
杨珠萍突然娇声一笑,追:“唐嫂嫂,恕小妹刚才一时无礼。”
她说着,深深对唐琪福了一福,转身退在一侧。
一笔指天杨沧鹤突然长声一叹,道:“想不到凶手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于无声无息,而且一出手伤害八人,这种惊人绝技。……”
杨沧鹤说到这里,倏然住口,要知他曾经是江南,七省黑白两道盟主,名誉声望,至尊且隆,此时,这种令他声名扫地的事情,怎能将这张老脸挂住,所以他说了这话,语音苍凉已极。
太极掌韩青苍,慰声道:“杨盟主,你何必自责,眼下众人那个不是像你一般心情?”
辣手毒针唐琪,经杨珠萍陪罪后,胸中怒火已息,这时她俯身查看了死者尸体,口中发出一声惊咦!
这些死者,在瞬间死去,除了身若石头,僵硬呆板之外,他们的面容却都保持死前一刹那原状,但令人惊骇的这些死者,全身没有现出半点伤痕。可是唐琪是一位暗器名家,她看死者面容之后,立刻知道这些人是中了暗器,而且是打中|茓道制死。
但唐琪一时察不出这些死者身上有暗器之痕迹,辣手毒针柳眉微皱,沉吟了一会,她脸色骤变,说道:“杨盟主,你吩咐人察视死者,头顶发际,每一处百汇绝|茓,看看。”
她此语一出,已有四五个汉子,轻轻伸手拨开死者“百汇”,绝|茓头发。
“哎……果然百汇绝|茓,中了一枚暗器。”
只见那死者头发拨开,“百汇”绝|茓上,微微露出一点金光,闪闪发亮。
唐琪见那汉子要伸手去拔去暗器,急声喝道:“不要动。”
辣手毒针唐琪喝着,走了过去,望了那金光一眼,纤纤玉指轻轻一钳,金光一闪,一支似恍金蛇也似的暗器,已经应声而起。
“啊!凶手是金蛇郎君。”
群雄目睹了那枝精巧至极,长若一寸七八分,圆曲形的“金蛇梭”。
辣手毒针唐琪,双眸凝注了这支金蛇小梭良久,她竟然出声叹道:“四川唐家门,暗器独步天下,但这人的‘金蛇梭’构造之精巧,却是举世无匹;他竟然用纯金铸造,真令人怀疑了。”
这时江南三剑也由另外七位死者,头顶百汇绝|茓,取出七枚同样的“金蛇梭”。
一笔指天杨沧鹤,看到这种情形,他心中之震骇,超过一般人,他好象忆起一件令他已经忘记的恐怖往事。但是杨沧鹤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因为,这件事在他记忆并不很深。
一时之间,他呆呆凝立当地。
辣手毒针唐琪转首向杨沧鹤,问道:“杨盟主,请你能够说出这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太极掌韩青苍,叹声说道:“唐女侠,你不要问了,若非你前来发觉这事,眼下众人到现在,可能还不知道这八人已中了人家道儿。”
辣手毒针唐琪,说道:“由这些死者情形看来,他们致死时间,大概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谅凶手可能还不曾逃离此地。”
“杨盟主,你看看厅中众人,有无溜走一个?”-
笔指天杨沧鹤,闻言放眼向厅中群豪扫了一眼说,道:“群豪一个也未曾离开这里一步!”
唐琪点头说道:“这样说来,凶手确定还在厅中,杨盟主,你再看看厅中的人有没你所不认识的问题人物?”
此言一出,厅中群豪目目对视,大家都在察视这位“金蛇郎君”,一时之间,大家心情极端沉重。
一笔指天杨沧鹤,摇头说道:“眼下参加这聚会的人,若非老夫好友,便是昔日老朽部属,没有一位所不认识的人。”
唐琪重复问道:“你确定没有外人和走掉一个人?”
“不错,老夫纵然老眼昏花,但区区三十余人,自信能够一个不漏。”
辣手毒针唐琪,皱起柳眉说道:“以我之推论,这个凶手如果不是参杂在人群中发出暗嚣……”
说到这里,辣手毒针唐琪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道:“杨盟主,你们什么时候进入厅中?”
“两个时辰之前。”
杨沧鹤答着,蓦然他想到唐琪说死者致死时间约在半个时辰之前,他陡然心中一动。
唐琪这时又迅速追问道:“在你们全部进来时,到我夫妇进入大厅,这段期间还有谁进入大厅?”
语发未毕,唐琪脸色大变,遥指端坐椅上的萧罗声,问道:“那人是谁?”
杨珠萍闻言,回头看到萧罗声呆若木偶端坐太师椅上,她芳心大惊,以为他又遭了人家暗算,娇体微晃,扑了过去,叫声道:“萧先生,萧先生……”
萧罗声像似如梦惊醒,“啊!”了一声,叫道:“吓死人了,好生生八个人,瞬间人鬼殊途。”
说完话,他浑身打抖,双目露出无比恐怖之光。
一笔指天杨沧鹤,看得眉头一皱,轻叹一声,道:“他是老朽的西席教师,胆小如鼠,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唐琪又问道:“那么是谁最后进入大厅?”
杨沧鹤道:“就是那位西席教师,萧罗声先生和老朽小女。”
辣手毒针唐琪闻言,脸色一变,娇体直欺了过去!
杨珠萍目见唐琪欺身追来,黛眉轻蹙,娇声说道:“唐嫂嫂,他……他是我的老师。”
辣手毒针唐琪冷笑一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他!”
唐琪口里虽然说这样,但她那双晶莹如玉的手臂,已伸向萧罗声手腕脉门扣去,左手玉指轻扣,“厮!”的一声,疾快点向萧罗声“咽喉”要|茓,杨沧鹤目见唐琪下其辣手,心头大惊,暗叫一声:“完啦!”杨沧鹤也没想到唐琪会一下间施此毒手,要救也来不及。
唐琪这两招一出,外表有如强仇大敌,凶恶毒辣,其实这是她想试试这人是否真正的文弱书生,如果萧罗声是一个会武功的人,那么他绝对会借故避过点向“咽喉”的一指,或者也会由他面容表情看出一点端倪。
那知唐琪失望了……
她左手指后出先到,但指尖已将要触及萧罗声咽喉要|茓,萧罗声满脸茫然之色,那双眸睁着望到唐琪出神。
唐琪心头一震,只得将手指侧向他颈问扫过……
萧罗声哎哟!一声惊叫;仰身要跌倒,唐琪右手扣到,抓住了萧罗声左腕脉门,将他欲倒之体拉了回来。
萧罗声像似没有半丝劲力,他竟被带得全身扑飞而起,直向唐琪怀中投去。
唐琪见他撞来,一下间头部就要碰到她的双峰,大惊之下,她右手一松娇体猛晃,退出七尺。
萧罗声整个身体却扑伏地下。
杨珠萍迅快将他身子扶起,只见萧罗声面色惨白,全身颤抖,那双看似唤散无光的眸子,呆呆望着杨珠萍。
杨珠萍见自己老师,受了人家这般侮辱,脑中满腔怒火,她星目圆睁望了唐琪一眼,冷笑道:“堂堂一位闻名女侠,竟对一位文弱书生下手……”
她语声未完,杨沧鹤已经沉声说道:“萍儿,你带萧先生进去。”
杨珠萍本来要说几句难听的话,出出一口怨气,听父亲喝声冷哼一声,停下语音,低声向萧罗声说道:“萧先生,你若是练了武功,就不会被人这般受人欺负了。走吧,这种江湖草芥武夫谈论之事,也不是你应该听的。”
萧罗声闻言回头望了唐琪一眼,拱手向杨沧鹤一礼,说道:“杨老爷,小生打扰诸位英雄豪杰雅兴,尚请多多恕罪。”
他说罢,向众人躬身一礼,立刻走出大厅。
唐琪这时也感到尴尬异常,她脸容泛出一丝红晕,惊愕当地。
一笔指天杨沧鹤对唐琪抱拳为礼,说道:“唐女侠贤伉丽,初降寒舍,便连续遇到这种使人伤感事情,敬请能够多多包涵,老朽明日定当亲自谢罪,眼下已是华灯初上时分,请暂落寒舍稍息。”
辣手毒针唐琪,低头沉思一阵后,自言自语道:“我真不相信天下江湖武林,负有那种暗器绝技我想一定是他,不过,他真是没有半点武功啊……”
太极掌韩青苍,叹然道:“目前看来,‘金蛇郎君’不时不刻,就在我们身侧,他既然已经开始出手伤害八人,可能是冲着我等而来了。”
海螺剑朱公冶,嘿嘿!冷笑道:“我们是怕他不露面,如‘金蛇郎君’一现身,江南三剑首先就要他尝尝一点滋味。”
玄玉萧皇甫华为人比较沉着,比较善于心机,不过他对于各种重大事故,完全不大喜爱参嘴,显然他对于厅中,这些经过慎密思索过,但没有参加意见。这时听朱公冶说这种豪气话,他微微一笑,道:“朱兄,豪气千云,义胆照人,真是令人钦佩,不过……”
他话没说完,唐琪已经低声问道:“华哥,你总应该替妹解难了。”
杨沧鹤也善知玄玉萧智机超人,这时他叹声道:“皇甫大侠,不知你对于这令人震骇莫名的事情,如何看法?”
玄玉萧皇甫华,突然脸容一沉说道:“在下内人所说不错,‘金蛇郎君’就在我们这些人群中,但经过刚才盘问推论,此刻可疑人物已经缩小了。要知一个任何绝高暗器能手,万万不能用这种金光闪闪的‘金蛇梭’,由远距离发射,纵然不发出半丝声响,但总也不会说不闪出任何一丝反射光芒,试问一丝细微闪光,能够逃过杨盟主等高手之眼?
所以说:发暗器的人,是用一种手指劲力,由短短数尺间,弹射入死者,‘百汇’绝|茓。……“
杨沧鹤听了这番话,心中无比佩服皇甫华之推论,但他却皱眉道:“皇甫大侠,不过……”
玄玉萧皇甫华,突然呵呵一声轻笑,截断他的语音,说道:“杨盟主,其实我已经有了主意,不出明日便可水落石出……”
他突然将口附在杨沧鹤耳际,细语了一阵。
一笔指天杨沧鹤闻言后,突然向下首那些劲装大汉吩咐,说道:“你们现在即刻退下,将那八枚‘金蛇梭’拿来。”
那些劲装大汉皆是杨沧鹤部属,闻言大家极速退出大厅,此刻厅中剩下江南三剑,太极掌、杨沧鹤、唐琪、皇甫华七人。
但他们低声细语一阵后,立刻谈笑进入内院,厅中一张檀木桌上,安放着那八枚金光闪闪的“金蛇梭”。
二更鼓已经冬冬的响了……
洛阳城到这时刻也都消失了它的繁华,变成一座死城。
一笔指天杨沧鹤这座洛阳数一数二大庄院内,更是沉静得怕人。
但是在那所院墙小筑的“暖红轩”,以及那前进大厅屋檐暗影处,不时冲天飞起一二条人影。
“暖红轩”,原来是杨沧鹤爱女杨珠萍的院室,但自从三月前萧罗声穷书生来后,杨珠萍竟然自动腾出了这所小院,目前是住着那位萧罗声。
这时那所“暖红轩”小书房露出一丝灯光,不时传出那萧罗声朗诵清脆的读书声,夜,这么深了,他仍然还在用功。
轩外,一株花树暗影下,突然传出一声轻叹……
随着转出那庄主一笔指天杨沧鹤,他若似梦呓般自言自语道:“老朽平生浪荡江湖数十载,难道会看错人吗?唉……他不就是一位落第的穷书生吗?”
一笔指天杨沧鹤说着话,他缓缓向走廊走去……
倏地,一缕夜行人飘风之声,屋脊上轻飘飘落下一条人影。
“噢!岳兄,今夜辛苦你们了。”
屋脊上飞落的人影,正是江南三剑的断石剑岳弓。他见了杨沧鹤立刻低声问道:“杨盟主,那萧罗声有什么动静没有?”
杨沧鹤摇摇头叹道:“岳兄,我们不用再查了,他仍然是一位极望功名的书生,夜风侵入肌骨,大家还是去睡吧。老朽就去前厅叫皇甫大侠大妇。”
断石剑岳弓皱眉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何处去找‘金蛇郎君’?”
杨沧鹤道:“‘金蛇郎君’,有若鬼魅幽灵般出现,危害江湖武林,我们只有等待他找来,唉……”
他说到此处,长长叹息了一声,要知他乃是一位名震武林的一代高手,但今日说这种话,未免令人感到他太害怕于“金蛇郎君”了。
断石剑岳弓听得脸上泛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他想:“杨沧鹤昔年在江湖武林,人说他如何英雄豪勇,但今日看来,真是徒负虚名,哈哈!可能他已经老了,傲啸武林,叱咤江湖的英雄岁月,已经落到我们这一代了。”
杨沧鹤那双豹眼微然望了岳弓一下,他象似知道他的心意,杨沧鹤微微一笑,道:“如果老朽的爱徒,今日和他的师父赶到这里,那么他们定能调查出这件事。”
断石剑岳弓冷笑一声,道:“杨盟主,你这番话,听得令人费解,不知你那徒弟是谁?
他又有那几位师父?”
杨沧鹤道:“岳兄,我那劣徒名叫李玉虎……”
断石剑岳弓陡然脸色一变,道:“除魔毒剑李玉虎!他不是峨嵋三侠之徒?”
一笔指天杨沧鹤,笑道:“不错,我那劣徒得天独厚,蒙受峨嵋三侠垂青,也收了他做个徒弟,老夫这次也同时柬邀二十余年没出道江湖武林的峨嵋三侠出山。”
峨嵋三侠在当今武林之声威,真有如泰山北斗,就是那除魔毒剑李玉虎之名声,在武林中已被誉为未来武林的石柱栋梁,江南三剑在年前曾经蒙受过李玉虎之助,这时他听除魔毒剑就是杨沧鹤之徒,不禁长身作揖道,“杨盟主,兄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
一笔指天杨沧鹤,笑道:“岳兄。你就去叫你们兄弟停止巡视,老朽这时便去大厅。一切我们明日再作商策。”
“噢!杨盟主,你就回宅院吧!兄弟现在正好要去大厅,顺便告诉皇甫夫妇一声就好了。”
断石剑岳弓抱拳一礼,挫腰间已上了屋脊。
岳弓的轻功已是名列江湖上一流高手,但见他人若行云流水,闪电间已飞跃过二重院落。
但当他有若一缕轻烟飞过另一重院落时,岳弓突然感到后颈间一凉,象似被一支死人手摸了一把。
断石剑岳弓,脚尖尚未踏落屋瓦,他已经猛一提气,斜移飞出二尺,“叟”的一声,翻腕拔剑。
剑光骤闪,他已经向后劈出一招“风飘落花”,这一剑是他平生绝招之一,剑劈出人也随剑转了过去。
可是,当岳弓双目望去,后面那有半个鬼影,这一下岳弓真是目瞪口呆,明明好象有人在自己颈后摸了一把,怎么却没人影,“啊!是了,可能自己神经过敏,不然我这一剑,天下间有几人能够躲过,哈哈……”
断石剑岳弓自我解释,转身要走。
那知他目光触处,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轻喝道:“你是谁?”
原来当他转身之时,一条修长的人影,恍似僵尸般挺在三丈开外,冷森森,阴惨惨的面容,他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衣衫;肩上却背着一柄奇形怪状弯曲长剑。
嘿嘿嘿……一阵比那冰天雪地中吹出来的阴风,更加冰冷的寒笑声,由那人口中发了出来。
断石剑岳弓听了他这一阵笑声,不自禁的全身起了一阵寒战,退了一步,又喝道:“你是谁?”
“金蛇郎君!”
这四个字,太震慑人心神了,有如一柄利剑穿中岳弓,他不由自主的连退了三步……
“哼哼哼!……”一阵冷哼由“金蛇郎君”鼻孔中发了出来,声音充满鄙视,轻蔑之气。
断石剑岳弓,打了一声呵咳壮着胆量,冷冷笑道:“想不到你真的出现了,很好很好,江南三剑岳弓首先领教你几招绝学。”
说罢,他一紧手中长剑,跃跃欲出。
那知他手中剑尚未击出,“金蛇郎君”已经疾速欺飘而到……
一阵惨厉的嗥叫声,由断石剑岳弓口中发出……
他已经迅快的倒卧下去。
一阵冷厉笑声中,魔影晃闪,“金蛇郎君”已经消逝屋脊之上。
断石剑岳弓这声凄厉长叫,划破寂空,惊动了庄院中众高手,一时间屋脊上腾飞来数条人影。
他们是一笔指天杨沧鹤、唐琪,皇甫华、太极掌韩青苍及江南三剑的海螺剑朱公冶,青钢剑莫成武等六人。
就在群豪奔聚此地的当儿,一条白衣魔影迅速绝伦,飘进前落院子大厅,他赫然是那位“金蛇郎君”。
但闻步履声动,突听一个冷漠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目下武林道上,到处追查‘金蛇郎君’不得,原来当今武林有好几位‘金蛇郎君’,无怪追风捕影,今人不知所措。……”
话声中,布帘掀起缓缓走出一位绿衣少女,她正是杨沧鹤掌上明珠杨珠萍,她满面含怒,叱声接道:“我问你,是那位金蛇郎君?”
由杨珠萍的语句中,显然她已经在这大厅看过几位身着白衣的“金蛇郎君”。
这位“金蛇郎君”突然一拱手,道:“姑娘……”
杨珠萍冷冷说道:“不用套交情,八枚‘金蛇梭’已经为人发现了,如今你也应该说出你的身份。”
金蛇郎君突然冷冷哼了一声说道:“天下武林同道都和‘金蛇郎君’有着极深的仇恨,纵无怨仇,亦不放过,你今日遇上我,只有一条路可走。”
杨珠萍两道明澈的眼神,投注在“金蛇郎君”那张惨白的脸上,淡淡一笑道,“我只是暂时不愿和你冲突而已,如果说我怕你。那就未免想错了。”
“金蛇郎君”冷冷说道:“你很自负,想来定然是身怀惊人绝技了?”
说着,“金蛇郎君”一面举步向杨珠萍,直欺而上。蓦地,他右手一翻,一道白光,快如电光石火一般,戳刺了过来。
杨珠萍象似料想不到他拔剑出手如此之快,要闪避已经来不及,玉牙一咬,素手连扬,对准“金蛇郎君”“将台”要|茓拍去……
一缕森寒剑光,贴着杨珠萍身侧刺过……
后面布帘传出一声惨叫……
“金蛇郎君”一剑戳出,杨珠萍玉手已经要击中他身上时,猛地里“金蛇郎君”提剑倒退了三步。
同时间布帘后闪出一条人影,一下间已到了厅外,紧随着一个纵跃,隐入夜色之中不见。
“金蛇郎君”抬眼望着那人洒下的滴滴血液,口中发出,一缕阴恻恻的寒笑,身体已经飘到厅口。
这种骤变倒使杨珠萍呆呆怔立在那儿,她拍出一掌后,没有出手阻止,因为“金蛇郎君”刚才那一剑是出手帮助自己呀……
眨眼间,“金蛇郎君”便要走出厅门,就在此时,厅口轻轻步入一位华衣少年,挡住“金蛇郎君”的去路。
只听“金蛇郎君”,冷肃的说道,“你要拦阻在下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有着一股自负自傲的风度,那冷肃声音,亦有着一种夺人心魄的力量。
那华衣少年闻声突然仰起脸,纵声大笑起来。
笑声如金石相击,有一种铿铿然的声音。
他笑罢,厉声喝道,“金蛇郎君,你遇上我死到临头,还要装出什么神秘。”
“金蛇郎君”冷然一笑,道:“李玉虎!一个人,一生中,只能死一次,难道你这等轻贱生死么?”
华衣少年听他叫出自己名字,他心中无比震惊,脸色骤变,厉声喝道:“好大口气,你是谁?”
“金蛇郎君”淡淡反复说道:“萧魔,‘金蛇郎君’,萧魔……”
杨珠萍眼见走入厅内的华衣少年,竟是自己师兄李玉虎,芳心大喜,人已奔了过来,此刻她听“金蛇郎君”报了名,心头一震!
这时突听李玉虎大声喝道,“萍师妹,站开点。”
李玉虎喝声中,一掌疾劈出去,人疾欺而上,右手食中二指,猛向,“金蛇郎君”萧魔点了过去。
“金蛇郎君”举手一格,竟把李玉虎点击过来的右手,硬挡了回去。
李玉虎似知道遇到了平生罕见劲敌,后退一步,“锵!”的一声,已经由肩后撤出一柄精光森寒长剑。这时厅中突然人影恍动,一笔指天,唐琪、皇甫华、韩青苍等,群豪已经分布厅中四周。
本是漆暗的大厅,已经闪起一片灯亮火光。
李玉虎右手横剑,左手轻捏剑诀,只见他是一位丰神如玉,英挺俊秀的少年。
“金蛇郎君”亦是一位极端潇洒俊美的少年,剑眉星目,瑶鼻方口,只是他脸色略显苍白,星目中泛动一缕煞光。
当群豪和杨珠萍目见了“金蛇郎君”的脸容,他们有如同时着了魔一样,呆呆站立那儿,数十道眼光一瞬不泛注视着“金蛇郎君”萧魔。
原来萧魔是多么酷似那位穷酸书生萧罗声,除了他那双精光闪动的眸子,以及那股煞气,萧罗声没有之外。五官身材,无一不像萧罗声。
眸子神光,内功能手,是可以英气暗钦的,但群豪一时不敢认定他是穷秀才萧罗声,是有原因的。
要知群豪刚刚由萧罗声那所“暖红轩”前来,萧罗声仍然照旧坐在窗前读书。
如果说萧魔是萧罗声,那么他怎能分身,除非天下间真有“分身术”。
一笔指天杨沧鹤,突然低声对一位站在身侧的属下吩咐说道:“你去‘暖红轩’看萧老师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你就请他来大厅,快去快回。”
这位黑衣大汉闻言,立刻躬身而退。
“金蛇郎君”萧魔,面对着环伺强敌,始终保持着镇静神情,这时李玉虎缓缓移动着身子。
蓦地里长剑一起,“南海潮寒”一道冷电,攻向萧魔。
这一剑轻描淡写,看似信手而发,但那剑势磅礴,如长虹贯日。
萧魔心神一震,双足急挫,匆匆闪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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