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雪轻轻拍了拍白老夫人的手,“奶奶,一切顺其自然吧!您老也别太忧心了,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她那清淡的声音就像是火热夏日里的空调一般,让白老夫人心头的燥火迅速降了下来。
白老夫人长长地叹了一声,“也许,真是到了白家气数已尽的时候了。罢了,既然老天爷要如此安排,我若强求,又有何用?还是像你说的,顺其自然吧!”
一老一少坐在车上,再没说话。
白家的司机宝叔见白老夫人没吩咐,便直接将车开回了白家大宅。
下车前,白老夫人请白墨雪到家里吃饭,白墨雪摇了摇头,“奶奶,改天吧!我怕破天已经赶了回来,他会在家里等我,今天我就先回去,改天咱们再约。”
“好吧!”
白老夫人也知道今天这事闹得大家不愉快,老一辈的意见不合,最难过的,还是墨雪和破天这俩小一辈的人。
白老夫人又叮嘱司机宝叔,“阿宝,你送大小姐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宁可慢一分,别抢那一秒,明白吗?”
每次一想起当年的事,白老夫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潜意识地害怕,害怕白墨雪会再步白文轩当年的后尘,所以,她才顺应了墨雪的意思,想要先卸了家里这两个无能儿子的权再说。
宝叔恭敬地点头,“老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平安送大小姐回到家的!”
白老夫人又朝墨雪露出一个温柔慈爱地笑,叮嘱着,“晓雪,到家了给奶奶打个电话,知道吗?”
白墨雪心里一暖,朝她挥了挥手,“知道了,奶奶,再见!”
“嗯,再见!”
白老夫人看着宝叔载着白墨雪离开,轻叹一声,转身入内,却在看到那个杵在她房门口的倩影时,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淡淡地问,“晓雾,你在这里干什么?找我有事吗?”
白晓雾双眸盈泪,不一会,泪水便爬满了她的脸颊。
她带着痛苦质问着,“奶奶,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未婚夫给那个突然跑出来的女人?难道我这个跟了您二十多年的孙女,还不如那个失踪了二十年的女人吗?”
“晓雾,乖,别哭了!你别这样,那萧破天本来就是晓雪的未婚夫,现在只是完壁归赵罢了。”
白老夫人伸出手,想帮她抹去脸上的泪,却被白晓雾用力一挥,也不顾自己的大力到底有没有挥疼自己的奶奶,径自冲白老夫人吼道,“奶奶,你太偏心了!你明知道我爱破天,从小见他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他,整整爱了二十二年了,我爱他已经爱入了骨血,爱入了生命,您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一句,就把我的破天给了那贱人,就硬要把破天从我的生命中硬生生地剔除开去呢?您老这不是想要逼我死吗?既然我这么惹人闲,那我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白晓雾哭嚎着往墙上撞去,眸底却闪过一丝阴险的诡诈。
“好了,好了,这件事算奶奶做得不对,你想要什么,告诉奶奶,奶奶给你补偿。”白老夫人一把拉住她,眼底也闪过一丝不耐。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老二家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真是让她头痛。
白晓雾继续哭闹,“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破天!我要当萧家的少奶奶,你只要把破天还给我就行了。”
白老夫人见她还是不肯歇止,猛地把脸一沉,“你闹够了没有?没闹够回你爸妈的面前去闹,别在我面前找不痛快。白晓雾,你再闹下去,更显没品没德,惹恼了我,我连你的继承人资格都给取消掉!”
这最后一句话,可真是戳到了白晓雾的痛处。
她流着泪看着白老夫人,又哭又笑,似是悲伤到了极点,也伤心到了极点,“好啊,奶奶,你对晓雾可真是好,好极了,想一把将我给钉死,好给那贱人留位是吧?既然我这么不招你待见,好,我走!以后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白晓雾厉声说完最后一句,扭头转身便走,眼底,有着一丝狠毒和决绝。
白老夫人又是长叹一声,感觉心口有点疼痛,揉了揉,赶紧进屋躺下。
躺在床上,白老夫人双眸紧闭,心里哀叹着,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临老了,还要被子孙这么折腾。
想到那个罪魁祸首,他倒是好,自己撒手人寰,留下这么大一摊子事让她来收拾,生前不爱她,这死后也折腾她,死老头,你等着,等我下去了,非得找你算帐不可。
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声细喊,“妈,妈,你醒醒!”
白老夫人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待看清楚是白武轩时,她慢慢地坐了起身,“老二,是你啊!有事吗?”
白武轩笑了起来,那张肥胖的脸把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妈,我刚才听晓雾说,她乱发脾气,冲撞了您老人家,我让她乖乖地过来给您老陪个罪,她那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过来,您看,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白老夫人轻轻说道,“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放心吧,我没有放在心上。”
白武轩嘿嘿地笑了两声,将手上的乌鸡花旗参汤送了上去,“妈,您看,这是那丫头亲自熬的花旗参汤,说让您老补一补,清一清火,以后就别再计较她的任性了。您老赶紧趁热喝了吧!”
“呵呵,这丫头今天倒是懂事了,还知道孝顺了。好,我就领了她这份情。”
白老夫人不疑有他,端着花旗参汤试了试温度,觉得温度适中,她便一口气给喝光了。
“妈,那我回去了,您好好休息。”
“去吧!”
白武轩收过了碗,转身之时,眼底闪过一丝得逞地奸笑,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只是幻觉。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亲生儿子,竟然会对她狠下杀手。
白老夫人刚刚躺下,便感觉腹痛如绞,心脏也开始一波一波地在抽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在那里狠狠地蹂捏着,挤压着,让她感觉呼吸都快上不来了。
白老夫人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一双老眼,泪珠滚滚而下,自己养了一只杀兄弑母的畜生啊!
她一直以来的不详预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验证。
她的纵容,她的娇惯,换来的便是今日的这种结果,白老夫人真是悔不当初。
下一刻,她的眸底闪过一丝寒光,拿起了放在旁边的手机,直接拨通了陈律师的电话。
她硬挺着一口气,对陈律师说完了最后几句话,“陈律师,如果我在一天之内死亡,你就按我的遗嘱办事。”
律师陈迁,也是她这一辈的老人。
而且,还是一直爱着她终身未娶的男人,为了她,他也一直坚守在律师的岗位上,为她护航,只可惜,之前的白老夫人不听他劝,还是把权放给了那白武轩,才招致这样的后果。
报应,报应啊!自己生出了这个畜生,现在就要自己来买单了。
白老夫人想到自己的一生,她是多么可悲啊,放着一个一生都深爱她不悔的男人不嫁,却嫁给了一个一生都爱着别人的男人。
她苦笑着,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不会再这样选择。
握着手机的手,颓然地落下。
手机,从她的指尖滑落,“噼叭”一声摔在了地面上,刹时四分五裂。
她的眼,至死也没合上。
在话筒那一头的陈迁,听到话筒那头传来的噼叭声响,吓得心脏一跳,马上吼道,“老夫人,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再没有听到回应,陈迁疯了似的冲出了他的律师事务所,喊上司机开上车,朝着白家大宅疯了似的疾驰而去。
但愿,他没有去晚!
锦年,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啊!
已经六十多岁的陈律师,像毛头小伙子一样,急得在车上泪流满面。
当他到了白家大宅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到了屋里传出来的嚎哭声,陈迁只感觉身子一阵发软,眼前一黑,瞬间一头往地下栽去。
送他前来的司机一见他倒地,大惊之下,赶紧抱上他,将他放在后座,又再疯狂地疾驰向医院急救。
话说墨雪在辞别了白老夫人之后,在回小岛别墅的路上,司机宝叔问墨雪,“大小姐,您什么时候才回本家主持大局啊?我们可都盼着您回来呢,特别是老夫人,自从知道您还在世的时候,她就天天在念叨着说,想让你早点回本家呢。”
白墨雪眸底闪过一丝狐疑,“宝叔,白家这么多年没有我在,不也是好好的,你也知道白家的那些人,我可不想回去讨人嫌。”
宝叔轻叹一声,“我只是觉得老夫人有些可怜罢了。丈夫早早地去了,大少爷和夫人又早早地走了,她送走了伴侣,又送走了最疼爱的儿子媳妇,这余下的几个,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除了钱,眼里早就没有老夫人的存在了,看着老夫人一个人天天吃斋念佛的,一个人就这么孤独寂寞地活着,我这跟了白家二十多年的老人,心里看了也替她难过啊!”
白墨雪蹙了蹙眉,“宝叔,那老夫人平时在家都干什么啊?”
“就烧香拜佛呗!我偶尔听到她说,是要替家人赎罪什么的,唉……”
白墨雪沉默了下去。
突然,手机声响。
白墨雪拿出手机一看,竟然是那个澳门赌霸何商邑打来的。
他找她干嘛?
白墨雪轻挑了一下眉,随即轻轻按下接听键,“喂……”
何商邑那温文有礼的声音马上传入她的耳里,“白小姐,你好!我是何商邑。”
白墨雪轻哦一声,佯装这才反应过来,但声音却依然冷淡,“哦,原来是何先生,找我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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