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闵贤此番不来扬州,依着闵匀的罪名了不起便是在牢里关上几日,放出来降个三两级便无事了,然,闵贤却将其视作如同要夺了闵匀性命一般的大事来对待,”显然这话道出了明月心中所想,瑞祯将明月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只因闵贤所惧怕的并非是闵匀削官降爵,而是降职后被留在京城,闵匀为人耿直,若是知晓闵贤与你叶家尚有牵扯,且又害的闵贤因己之事受人胁迫,闵匀断不会无视,必会向圣上坦诚道出十多年前的旧事,将罪责自己揽下。”
“旧事?”明月不解。
瑞祯并未回答,而是自衣襟中摸出一沓纸张。
“先前有一人,明月你必是见过的,前扬州府的主簿,这是此人的证言,说的便是闵匀出仕为官时在扬州任上的作为,但是只此一人之言,恐不能令你信服,若你有疑,可自行去向任先生求证。”
任先生?瞥了一眼桌上那厚厚的一沓,明月暗自做了决定,下月十五带着此物去见任先生。
瑞祯忽而起身,道:“我这趟南下,不宜招摇,若你有事,可去西城郊落溪桥一个挂着李府匾额的别院处,自会有人引你来寻我。”
而后瑞祯凝重的望了明月一眼后,告辞离去,留给明月的背影依旧孤寂落寞。
拾起那一叠纸坐回了桌边,明月仔细的看了许久。
十四年前,恰逢恩科,那时闵贤殿试夺魁,吏部又尚未放官,闵贤便随闵泽行南下去了扬州,而,闵泽行南下的原由却是……
闵匀在扬州任上犯了案子——谋害朝廷命官,死的是扬州知府薛于城,而闵匀是薛于城的下属,此人死时手握着参闵匀渎职的折子,以及……闵泽行写来的信,信上说若是放过闵匀,之后便会将十万两银票送到,并提拔薛于城入京为官,若不放,杀。
薛于城被害之日,江南道御史大人接到了未署名的信件,信上说有人欲害薛于城,于是御史大人便调了兵将去了扬州知府府上,破门而入时,贼人越窗翻墙逃脱,薛于城命丧当场,然,何其幸,一干信件折子还尚未被贼人搜走。
之后之事便跟伯父扯上了关系,伯父紧随闵泽行其后南下,为闵匀上下打点,终是将事压了下来,不止闵泽行的信件被从府库中抽走,连折子都一并抽了,甚至连抽调记录都被抹的一干二净。
这前扬州主簿的证言果然详尽,连伯父南下的日子都写的清清楚楚,八月十三,是任先生说的那一回么?是闵贤说起过的与姐姐联手骗闵泽行的那一回么?
继续往下看,证言上还写着,伯父此举是为巴结上官,因为那时伯父的官位是户部侍郎,闵泽行是户部尚书,闵泽行初时并不愿受伯父恩惠,然,过了三日态度却有了转圜,欣然受了伯父的援手。
手掌猛然攥紧,片片纸张在指尖骤然扭曲,发出略有些刺耳的声响,果然是那一回,闵贤与任先生都曾说过确有此事……
还有一张,最后一张,这张上写的是,信件与折子被伯父带走,御史大人忧心会被灭口,便央着伯父逼迫闵匀写下了一张认罪状,坦诚自己指使恶人杀了扬州知府薛于城, 颠覆笑傲江湖燃文此物被御史大人带回,权作保命只用……
怪不得闵匀这般憎恨叶家,被伯父逼着写了那种东西,被捏住了把柄,时时处处提心吊胆,生怕伯父以此要挟,因此闵匀自然对自己满是戒备。
对了,认罪状,认罪状现在何处?纸上最后一句,认罪状月余后失窃。失窃?被偷了?依着那时候闵家的能力来看,必是没这能耐的,连书信跟折子都没能偷到,更何况是被御史大人视作保命符的认罪状,唯一有可能也有能耐做这件事的会是……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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