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不会同意的。就算余奶奶亲自去说,他也会一口拒绝。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方扬想也不想就驳了回去。
话音未落,余然眸色轻变,心里涌上一阵别扭,觉得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片真心付诸流水。当下低下头,双眼盯住脚上的布鞋,仔细研究上面的花纹起来。
方扬见余然低垂着头,小手紧紧扣住门把手不说话,不禁反省方才说话的态度。半响,他放柔口气,道歉道:“对不起。我刚才的态度不好,请你原谅。”能伸能缩才是大丈夫,方扬不在乎向一个小女孩道歉。
他顿了顿,脸色迟疑了好一会,才涩涩地开口:“我妈当年是被一个庸医害死的。所以我爸爸是绝对不允许我学医的。”
余然一听,立刻瞪大双眼看向方扬,怜悯的目光与他沉重哀痛的眼神在空中相遇,对视一秒,相互错开,落到方扬胸前的衣扣上。黑色的塑料扣子,在楼梯间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暗淡的光泽。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事。”她鼓起勇气赔礼。
“不知者不罪,你不用道歉。”方扬抬手揉揉余然的头发,眼底的笑意瞬间柔和了脸部的硬朗线条。他长吁一口气,怅怅地说道:“你知道我爸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当兵吗?”不等余然问出来,他就说下去:“因为我妈希望我当兵。”
“那你想吗?”余然咬唇问。一想起方扬会待在荒无人烟的边陲岗哨十年,她的心口酸酸的。十年,一个人最黄金的时段都荒废掉了。
“然然,在大人的眼里,我们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吗?”方扬苦笑一声,自我嘲讽道:“你不知道在我们家,家规高于一切。长辈说的话,小辈一律不得还嘴。反正只要知道一件事,长辈做的事都是为小辈好。小辈不得质疑长辈做的任何决定。否则家规伺候。我小的时候,不愿意学厨。我爸就把我拖到我妈的墓前跪着……一直跪到我心甘情愿学。”
即使曾经在余奶奶的口中不止听过一次,但当余然真正听到方扬提起时,心底的震撼远远比以前的任何一次都强。深吸几口气,勉强平复脑子里纷杂的思绪,余然语意艰涩的问:“你真的甘心一辈子如此?”
“不甘心又能如何?他是我父亲。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方扬眼眸异常清亮。
“你可以拒绝的。”余然忍不住了。
“你错了。”方扬冷笑:“只要我还是方家的子孙,就不可以拒绝长辈的安排。这就是命。虽然我竭力想要扭转,但老天爷总会在最后关头推翻我之前所有的努力。”
余然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记忆中沉默寡言的年轻男子,对他完全不符合记忆中的讥诮言辞,感到茫然。
这世界,还是她原来的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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