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唇轻笑:“姑娘说反了呢,是怀君,不是君怀。”
我作恍然大悟状:“既如此,那随便弹首曲子吧。”
他将七弦琴摆在案上,略一试音便弹奏起来,我像是被蜂蛰了一般丢下勺子:潇湘水云,竟是潇湘水云!
他只瞄了我一眼,手下竟没有半分的停顿,我死死盯着他,心头升起一丝恐惧:这个怀君到底是什么人?死杨严尘,关键的时候又是不见踪影!
好不容易弹完了一曲,他悠然问道:“看样子,姑娘好似不太欣赏怀君的琴技呢。”
我深吸口气:“公子琴技之高超,我也只见过一人能与你比肩。”
他惊讶道:“哦?我还以为比我厉害的都死了呢!”
他言语中似有深意,此刻我的心绪已渐渐平复,只淡然笑道:“公子说笑了,岂不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是我的琴技或许也可和你一较高下呢。”
他也不生气,起身踱至我身边坐下:“那日后若有闲暇,可否请姑娘不吝赐教呢?”
我失神地望进那柔美的眼波中,胡乱点了点头,他薄而翘的唇微微开合,我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动听的声音:“还没问姑娘,这燕窝可还喜欢?”
我迷着眼点头,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味道很好,只是你们这儿都给头一次来的客人用官燕这么好的东西吗?”
“自然不是。”他已贴至我身侧,用小腹轻轻蹭着,我愣愣地问道:“为何,为何我如此特殊?”
他猛地将我抱在腿上,一手环住我的腰身,一手探向胸前:“姑娘眉目含春,想必是这几日夙夜操劳了,若是不好好补补,一会儿怎么受得了怀君呢?”
我一下子瘫软下来,靠在他肩头微微喘息着:“你……可真坏!其实像你这般貌美的男子,我恨不得日日与之相伴,又何必用这样的手段。”
他垂下头,兰芝般的馥香飘漾在鼻翼间,不是我所熟悉的药香,不是我最爱的清宁,可此时却不能不如此了!他吃吃笑着,眼中却依旧寒冰一片:“我只不过想要看看杨严尘喜欢的女子是个什么模样,如今看来,还真的是天姿国色呢。”
我眼中早已漾出涟涟春水,小手抚上他的喉头轻柔地抚弄:“我还戴着面纱,你怎么就知道是天姿国色呢?”
他朝我吹了口气,酥酥痒痒的,从颈间缓缓深入胸腹:“这么美的眼,这么嫩的肌肤,如此妖娆的身段,勾人欲醉的芳香,你不是美人儿,还会是谁呢。”
我轻喘一声,耐不住一般低吟着:“怀君……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么快就急了么?可有人在门外听了许久却迟迟不肯进来,你说我要不要唤他一声?”他魅惑的嗓音听在我耳里不啻惊雷,我只呆了一会儿便媚笑道:“让他进来又何妨,反正我与你……”
他眼中滑过一丝惊诧,遂又轻笑几声:“如此甚好,有他在一旁观看,我与美人儿更是会销魂百倍啊!”
紧接着,他深情款款地望着我,眸心的水色泛起细密的涟波,嘴里却说着最最残忍的话:“杨大盟主,你的小美人儿邀你进来看出好戏,今日我便让你瞧瞧什么叫做云爱雨欢,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门吱呀一声开了,又砰的关上,我背对着他,什么都瞧不见,只觉心头猛地揪起,一波一波的痛楚袭来:你忍忍,忍忍就好了。
谁料这怀君还不肯罢休:“想来杨大盟主只会打打杀杀,床上那档子事却太过不济吧,美人儿可真是辛苦了,想必心里埋怨了很久,怪不得连看都不愿看你一眼呢。”
混蛋!你这样抱着我,我敢动吗?努力遏制着内心的激荡,等了好久,我终于听见杨严尘的声音:“我的女人我自己会照顾,就不劳烦公子了。”
他嗓音淡漠似没有生气,我却知道这是他怒火爆发的前兆,怀君的手在我胸口撩动了几下,又深深按住,我娇吟出声,益发绵软无力地依着他,他似万分得意:“你看,只有我知道她要什么,你没照顾好美人儿,她来寻我有何不可?你又何必瞪着眼呢。”
杨严尘竟然怒吼出声:“把你的脏手拿开,敢碰我的女人,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似乎很是开怀:“终于生气了?我还想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呢,现在就受不了,那呆会儿……”
我不想他再说下去,便扭着身子央求道:“怀,怀君,快……”
他垂首看了看我:“可怜的小宝贝儿,脸都红成这样了,你说,是想要他,还是要我?”
“玩笑开够了吧?快把她还给我!”
怀君抱着我几个旋身坐于床边:“何必这么急呢,再说我可没开玩笑,不知你听说过没有,世上有一种瑃药是只有下毒的人才能解的,而此药的厉害之处便是能让贞洁烈女变成荡妇。美人儿,方才那碗燕窝里我可下了不少呢,你感觉出来没有?”
他的声音低沉宛如梦呓,我迷乱地摇着头,搭在他颈间的手指深深扎下,只听见几声巨响,似乎是金木碎裂之声,怀君嗔怪道:“盟主大人,你将这些桌子椅子砸坏了没什么,这床可不能毁了,否则难道让我在地上欺负你的宝贝儿吗?”
他笑得那般得意忘形,我却耳尖地听到骨节咯咯作响:唉,他怕是气坏了吧,可似乎也不该如此怒形于色啊。我听见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样,盟主还不清楚么?尝尝你的宝贝儿是何等滋味,再让她评一评谁的功夫好,我看她对你也好生不满呢,说不定以后便不再挂心在你身上。唉,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若是叫江湖中人知道了,盟主岂不是颜面无存?”看来他是真想气死杨严尘了,这样的话哪个男人受得了啊!我强压着心头的愤懑益发在他怀里轻蹭着。
忽听怀君又道:“我劝盟主还是留下来看看吧,一来以防我对美人儿不利,二来也可多学习学习,省得以后再被人嫌弃!哈哈哈!”
杨严尘似怒不可遏,我从来没听过他如此骂人,强大的气流在小屋内流转,却只徘徊在我们三寸之外,我装作害怕地缩拢身子,怀君更是笑得张狂,他反身放下我,刚想解开我的衣衫,突然一股大力将他掀翻于地,我愣了愣神,继而开心地跃下地扑向杨严尘:“喂,你怎么这样心急啊,本来趁他的手离开了我的大|茓,我正好扣住他喉间命脉,让他尝尝我的毒香,哼!臭男人,害我身子僵了这么久,早晚要你死得难看!”
他一把揽住我:“你个小丫头,害我吓出半条命来,若是等你动手,我可真的要痛不欲生了!”
我嘻嘻笑着埋入他怀中:“好啦,我以为你没发现啊,所以就想着只能靠自己了,谁知道果真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说你怎么忽然性情大变如此暴躁了呢!”
“我怎会没有发现呢?他两只手一直没离开过你,连位置都不曾移动,多看几眼就知道是胸口和腰间的大|茓,而你的手又一直游弋在他颈间,难道我会看不出你们俩正在相互牵制吗?”
我咯咯笑着:“好哥哥,你可真聪明!”
“可你装的那副,那副样子,我还真差点受不了呢。若不是忽然想到你百毒不侵,我……”
他语气一沉,我忙解释道:“若不那样,他哪会放松警惕啊!我当时可满心想着如何快些解决他,别再让你伤心了。”
他在我额头一点:“你个小机灵鬼,就知道折磨我!若不是怕他对你不利,若不是心里存着希望,我哪里忍得到现在啊。”
“我说二位,你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亲热吗?”怀君仰躺在地上,似乎一点都不慌乱,“咳,本想着给你点颜色看看,谁料还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
我转身踢了他几脚:“你以为你是谁啊,就你那点本事姑娘我还不放在眼里!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尘哥哥不但武功人品好,而且无论哪个方面都比你强,听懂了吗,无论哪个方面都不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能比的!”
最后一句我故意压低了嗓音缓缓道来,他惊愕地睁大眼,我咯咯笑了几声就被一只手拽了过去:“这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我委屈道:“人家在给你出气嘛!”
怀君突然大笑出声:“好,不错!小丫头,我可没想到你在我怀里扭动的时候却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害我,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百毒不侵还能装出一副瑃情难耐的样子,我果然小看了你,怪不得连他也栽在了你的手上!”
我很是开心:“这么说你是认输了?真是可惜了如此人才,若不是你太过狠毒,冲着你高超的琴技我还可放你一条生路。”
他从容笑道:“我狠毒还不是拜别人所赐?别废话了,杨严尘你不早想着杀我了吗,还不动手么?”
我回眸,竟然在他眼中看到了怜惜:“楚君怀,你何苦沦落至此,我一直都对你手下留情,可如今,竟再也找不出放过你的理由了。”
谁料怀君怒目圆瞪道:“我不姓楚!我早就没有姓了,孤魂野鬼哪里配有姓氏!姓楚的,姓楚的各个不会有好下场,绝子绝孙,天打雷劈!”
听到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我吃惊地瞪大眼:这就是他眉眼熟悉的原因?原来……如此。我死死掐着手心,直到传来丝缕的疼痛,隐约听见他说:“杨严尘,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若不是你,苍云武林也不会如此团结一致对外,我辛苦窃取的消息也不会屡次走漏。你知道我寄人篱下,遭人唾弃,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痛苦了这么多年,就是想看着云国灭了苍国,而两败俱伤之际番邦便可一统天下!你对我手下留情,可我对自己却从没有留过情!”
杨严尘默然望着他,似有万般言语,半晌之后,却只余一声长叹:“你,一直都在求死啊,是想要得到他们的承认吗?可惜你一错到底,再没有回转的余地,这样的结局对你来说或许才是最好的吧。”
怀君微微阖上眼,一道几不可察的泪痕顺着消瘦的脸颊缓缓而下,我看着杨严尘高高扬起右手,一咬牙猛扑上去,抱紧他的手臂扭头喊道:“快走,怀君你快走!”
他倏地睁眼似不敢置信,继而飞快地越窗而出,我舒了口气攀在他肩头:他没有去追,幸好,幸好。抬眼望去,他凝神看着我,却是我不懂的深邃,我慌忙解释道:“他,他是司徒檀的人吧,我一直对他心存愧疚,下一次,下一次你再抓他好不好?”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好整以暇地望着我,我垂下眼,双手颤抖得无法交握:楚君怀,我那个永远脱不了乐籍的表哥,其父妄图谋反篡权,一朝身死,而他因了君怀天下之名本当诛杀,却因相貌妖异如女子得以不死而沦入乐籍,卖给了云国的当朝权臣,后来不知怎么又栖身青楼,想来这些年也尝够了人间凄苦。
一时间,我理解了他的痛、他的恨,苍云欠他的,他便要如此惨烈地讨还!
起点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0 0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