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生气就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我不是不明白,可真正面对时,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宰相肚内能撑船。
我还是努力忍耐着,忍耐着思量,我是以牙还牙还是逃避?
但我却看到眼镜姐姐微微的皱了皱眉,虽不明显,我却看出了她对他的反感。我想起了她租房信息里那句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的话。无疑他刚才那句话,使得自己的品行在她的心目里大大打了个折扣。
我庆幸我发现了她的皱眉,不然,我可能也会把持不住,损坏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大好形象。
有时候,忍,真是件好事。虽然不一定能得到,但至少不会暴露。
然而他却不懂得,更没看见眼镜姐姐那一瞬的悄悄皱眉。当我不存在的只顾和眼镜姐姐说话,姐姐,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
依旧是抹了蜜的声音,但总让人觉得有做作和巴结之嫌。也不确切,眼镜姐姐的大名他是不知,可尊姓他却是决不可能不知道,否则他进门时,那句你就是杨女士?杨女士就是你从何而来?要不,他就是白痴,白痴得不知道杨女士姓杨的白痴。
但他横看竖看也没白痴的模样,我恍然大悟,他其实是聪明过了余。越想表现自己,越是适得其反。
眼镜姐姐微笑,没有反感,只有淡然。她那么善于隐藏和不愿轻易伤害别人。
我叫杨娜,以后叫我杨姐就是。
杨娜,多么好听的名字,仿佛三月的杨柳,阿娜多姿。闻名如见面,一样的惊喜和激动。更让我惊喜和激动的是,她虽没明说,可如果他如我一样敏感和知趣的话,就不难听出,她不喜欢他叫她姐姐,她只要他叫她杨姐。任何一个比她略小,又没辈分之嫌的人,只要知道她姓杨,只要和她无深仇大恨,都可以叫她杨姐的。
杨娜其实只是把他当作了那任何人中的一个。而我却和那任何人有别,她从来都没反对我叫她姐姐,而且还那么喜欢我叫她姐姐。
虽然我和他都是来租房的,虽然杨娜还没说出她的决定,但我已隐隐看到了这间出租房的最终归宿。
然而他却自以为是,一边打量一边说,什么地方他将来可以放笔记本电脑,什么地方他可以放他的那一大堆书。
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仿佛他已是这间房的主人。说到电脑和书的时候还故意看了看我。我明白他那一眼的意味。我回避,我只偷偷的看杨娜。一看杨娜,无论他的眼神有多剌人,我也能如杨娜一样云淡风轻了。
我喜欢杨娜的脸,让我幸福的脸。
他忽然记起自己遗漏了什么来。其实不是他遗漏,是我和杨娜根本就没问。
18
他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藩玉,和藩安同姓,与宋玉共名。
然后,就仿佛自己真才比宋玉,貌如藩安了,掏出一只烟,也不问我吸不吸,自顾自点上,悠然的吸了口,又悠然的吐了出来。问我,你知道宋玉和藩安吗?
那烟雾便在我脸上缭绕,可恨还有几缕被我吸了进可恨他介绍完自己,不礼貌性的问我的姓名,反倒问我知道不知道宋玉和藩安!他太过于妄自尊大,又太过于对我擅自诽薄了。
我厌恶的避开烟雾,走到窗前,却还是忍无可忍。但又不能让杨娜觉得我跟他一般见识,灵机一动,你当我无知我就无知吧。我回过头,故作惊讶的道,不可能,决对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认识宋玉和蕃安呢?他们一个住村东,一个住村西,一个拾狗屎,一个挑大粪,从没出过我们村子。你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认识他们?!
我望着他,不动不笑,那么期待。貌似期待他的答案,其实是想看他的窘相。
他果然涨红了脸,激动却又说不出话来。半响才摇摇头,也不看我,只对杨娜笑道,和他说不清。那意思,无疑我是兵,他是秀才。
杨娜也笑了,我知道杨娜的笑和他不同。竟有些得意有些赞许。不是给他,是给我的。
我在心里庆幸,杨娜终于没把我这种行为也列入品行不良之列。
但他还是没有知趣,反是坐在床上,端起我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杯饮料,翘起二郎腿,一边摇晃,一边大口口的牛饮。
那张床啊,那张让我对杨娜冲满幻想的床啊,我还没来得及坐上去,却被他白白的糟蹋了。还有我的幸福,我盛在杯子里准备慢慢品尝的幸福,也被他吞进肮脏的肚子里了。
他把喝空的杯子依旧放回原处,一边把烟灰向里面轻轻抖落抖,一边说他得把床挪个位置,拿破仑睡觉就不喜欢现在这个位置的。
与此同时,他把眼睛的余光投向床头柜上的一面镜子。本来自以为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却忽然发现油光可鉴的头顶,竟有几根头发意外的高高耸着,犹如鸡立鹤群,显眼而难看。便拿了手去轻轻抚弄,可那几个头发竟不听话,他那手一拿开便又倔强的立了起来,始终不偏向他想要的方向。
他有些气愤,对这几根头发气愤,显然这几根头发太丢他的脸了。他摇了摇头,不是想把那几根头发摇顺,就是想用离心力把那几根头发甩出脑袋去。
可是那几根头发竟深得庄子之道,任你世界变化,它们却静如止水。
但他这摇晃虽没改变那几根头发的方向,却改变了自己眼睛的方向,他终于发现了我放在墙角的行囊。
他把对那几根头发的愤怒都冲向了我。怪只怪,在他对那几根头发无可奈何时,我实在忍不住发出了笑声。
他嘲讽,怎么你连行囊都带来了?你就那么确定杨姐会把房租给你,就算租给你,你能交得起房租吗?我看你还是先去找间百巴块钱的简易房住下,然后想法找份工作填饱肚子才是真的。
他不知道我也被瓶梅公司聘用了,他甚至想都没想过我会被瓶梅公司聘用。但他望了望杨娜,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放缓了语气,又如在面试会上那样,明作好人,暗是糟蹋的对我道,你其实可以去找份家政方面的工作做的。那种工作你能胜任,只要勤快,也不致像去瓶梅面试那样自取其辱。
我看过电视剧《笑着活下去》,我知道家政公司主要就是给城里人做保洁。我生在农村长在自农村,没有半点瞧不起做家政的,反而还幻想着自己也能像电视剧里的男主人公那样,开个家政公司,然后和来自己公司打工的某个灰姑娘浪漫恋爱。但,我再不自信,也决不认为自己只能胜任家政这样的行业,更不容许他轻视我的能力。
杨娜也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我昨天面试还没结束,就匆匆而去的原因。她这才知道我受过屈辱,可她不知道我为什么受屈辱。青梅在她心目中如此之好,而我受的屈辱却是在青梅亲自主持的面试会上。她不能理解,她疑惑的望着我。
我知道杨娜是想在我眼里寻找一分答案,但我避开了她的眼睛。其实我是多么想与她那双关切的眼睛相对啊,多么想把我和青梅之间的恩怨都通通告诉她啊。可是我不能。是妈妈叫我进瓶梅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一切都还没弄明白没有完成之前,我不能横生之节。
我更不想与她相对时,也看到藩玉那张让我厌恶的脸。我不要杨娜的房间里硝烟弥漫。如果真还有对藩玉反唇相讥的必要,我不愿让杨娜看见,至少也得换个场地。
我背对着他们,一个我厌恶的人,一个我喜欢的人。
我面对窗子,面对窗外的夜色。我看到了星光和灯光,看到了披着星光和灯光的树。晚风轻拂,绿叶摇晃,绿叶上的星光和灯光,也跟着动了起来。有淡淡的香,一缕缕送进鼻孔。恍若回到了藩玉敲门之前,我正和杨娜默默相对,她如兰的气息,正轻轻吹到我的脸上。
再没有了厌恶,我心中只有愉悦,仿佛藩玉已不复在身边。
但杨娜的一句话,立时就让我心中的愉悦荡然无存。
她说,对不起,我的房已租了。
我相信不只是我,就是自信自恋的藩玉,也如我一样心情坏到了极点。杨娜,一个我喜欢的人,竟在如此残忍的捉弄藩玉的同时,也捉弄了我!
她的房已租了!她的房已租了!可她却还把我和藩玉叫了来。我不明白她是唱的哪出戏。难道她就是要看着我和藩玉为了这间早已有了主人的房子,斗得死去活来?
再不用藩玉嘲笑我,我能听到自己内心里自嘲的声音。我以为藩玉自信自恋,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我甚至比他还更多了几分自作多情!
我以为杨娜对我情有独钟,我以为杨娜会把房租给我的。我忽然觉得墙角鼓鼓囊囊的行囊对我也是个巨大的讽刺。但我却又不能抛下它不管,抛下它们,在这座城市里,我就将真正的一无所有。我厚着脸皮,在藩玉跟前,走向我的行囊。短短的几步路,我却走得无比艰难,我实在不知道离开之后,在这样的夜里我又将到哪里去?难道早上我离开一家旅馆,只为了今晚又住进另一家旅馆?
藩玉狠狠的瞪了我几眼,然后对杨娜讪讪的笑了一下,在我之前转身匆匆离开。他一定是不屑和我走在一起,怕我辱没了他的身分。
我刚把行囊背在肩上,还没来得及向门口挪动半步,杨娜就轻轻的拉住了我的手,不解的笑问,你这是?
她那温暖而光滑的手指,让我身体的某个地方莫名的颤抖了下。但我还是望着她,几分不解,更多的是生气。我问,你的房不是租了吗?我不走还能做什么?
19
杨娜噗哧一笑,松了口气,把手从我的手上拿开,道,我还以为你这是怎么了呢?原来是为这个。
她竟以为这是件小事,竟在知道我为什么离开,为什么生气后笑得如此开心。我真是太傻了,我为什么要反问那两句话呢?她明明就是那个谎称狼来的孩子,就是想看到我和藩玉中计后生气的模样,然后得意的开心一笑。我这不是自增笑耳?
我一直厌恶藩玉,哪知自己竟远不如他高明。他还知道自己的痛苦既已造成,就不要再增加对方的乐趣,就应该在她得意之前离开,让她的欢笑没有看客。
我恨杨娜,更恨自己,我再不停留,夺门而出。
杨娜又把手伸了出来,这次抓得很紧,但抓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行囊。终于再笑不出来,说不出的紧张。
弟弟,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竟还不如藩玉明白,他都听懂我的话了,你怎么却不懂?
我停住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却如醍醐灌顶,我问,声音有些颤抖,甚至忘了叫声姐姐姐,你是说?
我话没说话,她也不用听我说,她急忙点头,好像再不点头,我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不给她向我点头的机会。
果真,她那句我的房已租了的话,并不是说给我听的。她是要告诉藩玉,我比他先到,她已在他来之前把房租给我了!怪不得藩玉要在我还没提取行囊之前离开,怪不得他离开之前要那么狠狠的对我瞪眼。他是嫉妒,他是恨。
可惜,我当时只顾欣赏窗外的夜景,竟一时误解了杨娜的话。
我猛地转过身,冲杨娜张开双臂,激动得想揽她入怀。如果你也如我一样,经历过被一个自己喜欢的姐姐从痛苦的低谷带上幸福的顶峰,你就不难理解我为何激动得如此忘形。
更何况我之所以坠入痛苦的低谷,完全是因了我自己对她的误解。
但我的手还没抵达她就停住了,我看到她的脸色由紧张而兴奋,由兴奋而羞怯,她还禁不住向后退了退。我立时就又想起了那句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的话。我把手收回的时候说不出的尴尬,红着脸低低的对她说了句,姐姐,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
哪知道那句话一说出就更尴尬了。杨娜什么也没说,背转身去,我却分明看到她羞怯的脸也红了起来,比我的脸还红。
沉默,尴尬的沉默,只有前进的脚步,似乎并没有明确的方向。我跟在她身后,心突突的跳。
终于在客厅里她停了下来,我也停了下来,她说,声音因羞怯而异样,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咱们一起吃。
然后脚步匆匆的去了厨房,我想她是怕我看到她羞怯的脸。
我也匆匆的离开了客厅,把行囊放进我的卧室,犹豫了会儿,还是怀揣一只小兔,进了厨房。
其实我并不会做饭,但我真的好想给她帮忙,像从前想给妈妈帮忙一样。但这样的感觉又和在妈妈身边不同,可我又说不出不同在哪里,一样的是愉悦和幸福,一样的是心跳加速和怕遭遇拒绝。
妈妈从来都是拒绝我的,她说我的手不是用来做饭的手,我就对着我的手了那么多年也没看出所以然来,也不知道我的手到底该是做什么的。直到后来,直到我没考上大学妈妈仍莫明其妙的坚持要我自学,自学完了又莫明其妙的坚持要我到重庆进瓶梅公司的后来,我才隐隐有了些明白。
杨娜却没像妈妈那样拒绝我。虽然我只能帮她做些掐芴剥蒜的小事,但我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做饭的乐趣。
只是我们却忽然很少说话,但我是有很多话想和她说的,却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我们把香喷喷的饭菜搬进客厅里的餐桌,双双入座,我把她为我斟满的几杯酒喝进肚子,我的话才开始迸出口来。
她也喝酒的,但她不像我这样大口大口的喝,她只是浅尝辄止。但她却决不像是那种不会喝酒的人,她也没有故意咋咋舌头,做出不惯酒味浓烈之状。反而还微笑,还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于是我疑心她是没有放开,她也许还没完全信任我。她一定被她在qq聊天时,对我提起的那个醉酒的房客吓坏过,至今还心有余悸。
我轻笑,她让我喝酒竟是想测试我会不会像那个房客样酒后乱性。但在一切都没确定之前,这样的测试颇有些冒险的成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得先让自己保持酒醒。所以她微笑着看我大口大口的喝酒,自己却只浅浅的品尝。
我虽然看穿了她的心思,虽然不会做出前房客那样不考虑后果的傻事,但我确实有些被酒精左右,有些按耐不住自己想提起那句话,她的租房信息里的不堪空房寂寞的那句话。我知道那句话一问出,立时就会带来心理上的无限剌激和快感。比在qq聊天时,向她问起那个醉酒的房客想什么,来得更加强烈。毕竟那时只是对着另一台电脑说话,有太多不切实际的虚幻,而此时,这个有趣而美丽的女人正真实的近在眼前。
自制了好几次后,我问,姐姐,姐夫长年在外吗?
我声东击西,其实问的还是有关那句不堪空房寂寞的话。如果她的男人时常在家,不堪空房寂寞便没有由来。
我更是为自己未雨绸缪。从此,就要夜夜住在这个美丽的姐姐隔壁。孤男寡女,我真的很难确保不发生点什么。我得先对她的家庭对她的老公有所了解,这也正是兵法上所谓的知己知彼。
不想她却没作半句回答,微笑也在她美丽的脸上消失。她举起杯猛地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自顾自斟满,一杯接一杯的痛饮。
我惊愕哑然,我想不到一个浅尝辄止的女人,真正放开了竟能喝得如此疯狂。
能让她如此疯狂的,不是无限的耻就是深切的痛。给她这些耻和痛的,一定是她不愿回答我的那个男人。
是我的那句话触及到了她内心的伤。没有我预感的快乐和剌激,只有歉意和惶惑。我忙站起身来,夺过她的酒杯,把那满满的一杯喝了。然后对她说,姐姐,你不能再喝了。
她醉倒在我怀里,我让她软软的靠着。不想她起伏的胸部,和滚热的呼吸,使得我也被醉意袭上心头,先前的歉意和惶惑一下子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冲动,继而是**的膨胀。
三月的天气,重庆这样的火炉,早已过了厚着衣装的季节。隔着那不厚的衣服,她一定感觉到了什么,在我正想把手颤抖着轻轻的抚上她的肩头,或是捧起她的脸蛋时,冲出了我的怀抱。
她行走不稳,犹如若柳拂风,半个脚跨进浴室,对我依门回首。她笑,有意露出几分诱惑;可那迷离的,又分明是一双泪眼。
我禁不住心旌荡漾。莫非,因为醉,因为伤和恨,她要毫不顾忌的对我好,以此来报复那个也许已经弃她而去的男人?!
20
我的脚竟有些不听使唤,毫无意识却要向她那边挪了
但她忽然就闪身进了浴室,重重的把门关上。
寂静空房,那声关门声异常响亮,我被震得颤抖了下,并在颤抖中有了短暂的清醒。
可是当我听到浴室里哗哗的冲水声时,又禁不住想入非非起来。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里,男女在办那种事之前总要进浴室去洗洗。她怎么就忽然进了浴室,并拧开了喷头,她是不是真在对我暗示?公交车的颠簸的醺染,我身上有太多的风尘,等她出来,我是不是也要进浴室去?否则,我怎么可以和她刚出浴的身子纠缠在一起?
啊她的身子,她此时无遗的身子,一定肌肤如雪,光滑细腻。她一定往身上抹了芳香的沐浴露,于是她洁白光滑的肌肤上,便有了柔软的白色泡沫。然后,她又将喷头对准身子,把那泡沫从身上冲了去。
姐姐啊,我愿是你手底的沐浴露,在你的轻抚里吻遍你的全身。不然,就让我做那喷头里喷出的水,我要代替那泡沫紧贴你的身子。
我知道那幸福短暂,如白驹过隙。毕竟沐浴露很快就会被水冲净,水又很快会被毛巾拭干。但如果你真能给我那样的幸福,我不再乎只是你生命中的流星,划过了无痕。
我在餐桌旁对着浴室春心荡漾,浴室里却渐渐没了哗哗的冲水声。不一会儿,她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我没见过贵妃新出浴,但我敢肯定贵妃新出浴也不及她这般妩媚。更哪堪,宽松的睡衣,掩不住胸前的春色,比先前还要芳香的气息,像那清析可见的半段,逼人而来。
我呼吸急促,但她没对我说一句话,甚至连半点暗示也不再有,只一边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一边默默的走进她的卧室。洁白的脸颊消失了先前的潮红,更添了些不可捉摸的飘渺神色。莫非经历过浴室的冲洗,不仅洗净了她的身子,还洗净了她的灵魂,那些醉,那些伤和恨,连同对我的邪念,都通通不在了?
我说不出的懊恼和失望,我无声的去我的卧室,收拾我的行囊里的那些东西,打算匆匆把它们在这房间里找个归宿,然后躺下心无杂念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新的一天那么重要,对我重要,对妈妈更重要,我得用饱满的精力和热情,去迎接。
我其实是吃不到葡萄,没说葡萄酸却愤愤然转移了目标。
我把行囊里的衣服装进了衣橱,日用品搬上了床头柜,捧着那几却犹豫了,不放到藩玉拟定要放书的那个位置吧,其它地方又确乎不合适,放到那里吧,又怕被杨娜看见,暗中嘲笑我一个乡下来的高中生,竟学人家附庸风雅,摆几本书装知识分子。更何况,这书里还有本无论是封面还是名字都特别显眼的《**瘾事》。被道貌岸然的评论家指为,却被低级趣味的网友争相传阅的《**瘾事》。从来不敢让妈妈知道,我走到哪带到哪视为珍宝的《**瘾事》。
我正犹豫,杨娜却进来了。她手里拿着吹风,像是过我这边来吹头发的。我奇怪,吹头发她不在隔壁跑我这边来干什么?莫非……?
我心又莫名的乱跳了下,却听她说隔壁的Сhā座坏了。然后她弯腰把Сhā头Сhā好,坐在我身边的床沿上呼呼的吹起头发来。
原来,她并没别的意思,只是隔壁的Сhā座坏了。我心更莫名的跳得厉害,先前的胡思乱想使得自己深感羞愧。更怕被她看到我捧在手里的书,那本《**瘾事》在几本书的最面上。只要她向这边瞟一眼,那诱人的书名和的封面便一览无遗。
那将是怎样的羞耻和尴尬。
更何况,她只把房租与品行良好之男士!
我背若芒刺,趁她没向这边看之前,匆匆的把那几本书藏在了床头柜的下面。
我刚站直身子,还没来得及放心的微笑,就听她轻笑道,弟弟,也喜欢看网络
竟被她看到了,而且她一定听说过《**瘾事》的大名,不然她不会这样问。
我的脸刷的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不知道回不回答她,又怎么回答?
好在她并没等我回答,便对我说,你也去洗个澡吧。
我逃也似的奔进浴室。
只是从她背后擦身而过时,我不小心贴到了她的背,一股暖暖的感觉电流般传遍全身,身体的某个地方又有什么荡漾起来。
她侧着脑袋对着镜子,一手握着吹风,一手疏理着头发。那一瞬,她的手轻微颤抖,便有几丝秀发飘到了我的脸上。柔柔的,清冽芳香,那感觉让我再次陶醉恍惚。
以致我在浴室里脱光衣服时,说不出的激动和亢奋。是她叫我来浴室的。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里,男女办那事之前都要先洗洗。她洗了,她在我的卧室里,在我的卧室里等我!一定是那本《**瘾事》,让她本来静下来的心,又躁动起来。
我浑身颤栗的拧开喷头,水喷射而出,如盛夏的暴雨。再过一会儿,我和杨娜之间,也会下场这样的暴雨的。
我迫不及待的钻进暴雨般的水里,不想竟烫得厉害,我禁不住痛得呀的失声大叫。
便听到杨娜在我的卧室里惊慌的问,弟弟,怎么了?!
没有了吹风的呼呼声,只有她穿着拖鞋的巴嗒巴嗒的匆匆脚步。
那脚步在浴室外停住,她急急的敲门,敲得很重,声音比敲门声还重。
弟弟,出什么事了?!
我和她谁也没去拧那把手,门却开了,在她重重的敲击中开了。
门怎么就开了呢?门怎么能就开了呢?我正着身子呀!
21
尽管我心里一再对她充满幻想,也曾几度以为她在对我引诱和暗示,但此时我还是吓得闪身到了门后,慌乱的说,没事,不过是水太热了,被烫了下。
我不知道那短短的一瞬,杨娜有没有看到我的身子,但她随手把门带上后,隔着门对我说话时,我明显的感到她虽然放了心却如我一样慌乱,因羞辱尴尬而慌乱。
哦,那你把水温调低吧。都怪姐姐没先帮你把水调好。弟弟,你会调吗?
遭遇了那样的羞辱和尴尬,她还不忘对我关心和体贴,我一下子就愧疚起来。我虽然来自农村,家里没有这样的浴室,但也在镇上的同学家见过这样的淋浴喷头,自己做调节水温这点小事还是绰绰有余的。然而却因心术不正,害得她为我虚惊了一场,害得她还以为是自己疏忽不断自责。亏得她对我那么信任。
我说,谢谢姐姐,我会的。
声音很低,依旧颤抖,我是个犯错的孩子。
她又哦了声,然后没再说话,去了。而我却在门背后忘了动,心依旧砰砰的跳。
听她在我卧室里默默的吹头发,听她在客厅里默默的收拾餐桌,听她再次默默的从浴室外经过,听她在厨房里默默的清洗碗筷……
还没来得及平静的心,又开始产生了错觉,竟觉得我和她恍惚就是一家人,她主内,我主外。)
越想越乱,以致看到她换在浴室里的粉红胸罩洁白内裤时,后悔不已。要是自己当时不那么慌乱的闪到门背后,要是自己不说没事,不过是水太烫,也许她真就进来了,也许什么都发生了,也许那才是她所期望的……
我洗净身子,从浴室里出来时,才发现那锁早就坏了,怪不得刚才它会在杨娜情急的敲击中自动打开。我于是对杨娜不只是幻想,还充满怜爱了。她一定是个宁愿自己忍受,也不去麻烦别人的人。不然,她卧室里的Сhā座怎么至今坏着,浴室门的锁又日久失修?就算她自己不能处理,她也可以找小区物管帮忙呀。她虽然是个姐姐,内心却如小鸟依人的妹妹般脆弱。
她太需要个男人来体贴她关心她。
我愿意是这个男人。
只可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切都变了。我再看不到她娇好的身子,再看不到她妩媚的脸庞,再看不到她诱人的微笑。
只有静,躁动的风已过,时间的湖回归止水。
她在她的卧室里,房门紧闭,虽然门缝里还透出依稀的灯光,但门遮掩了她的容颜,我再无法猜测她的心思,酒精的作用已被浴室的水冲洗干净,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敲开那扇门的勇气。
但回归平静的终归只是她,不是我。万籁俱寂的夜,这个家是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我和她是这片小天地里唯一的男女。虽然没了酒精的作用,但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心动的女人就睡在隔壁,谁又能没点想法安睡到天亮?
除非他是傻子或圣人,否则他就得去看医生。
我既非傻子也非圣人,生理心理也都很健康。我躺在床上,关了灯,不去看窗外朦胧的月光,却去看月光中朦胧的挡在我和杨娜之间的那堵厚厚的墙。
上帝啊,你真不该让我和杨娜之间有那堵墙。既有那堵墙,就不该不赐予我身穿墙眼透墙的奇能异术。至少也该如《**》里那样,让我在墙上找到一个小小的孔。
其实是我不明白,把我和杨娜真正隔开的不是那堵钢筋水泥的墙。只要我们内心里没有墙,不要说钢筋水泥,就是铜墙铁壁,我们穿不过去也能绕得过去。
我只知道盯着那堵墙,一边埋怨一边想入非非。时间一秒秒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开始恍惚,并在恍惚中果然发现那墙上有个小孔,《**》里那样的小孔。依稀可见那边的灯光,浅浅的,粉红色。朦胧而诱人。
我一阵惊喜,手足无措的从床上爬起来,急急的向那小孔走近。更让我惊喜的是,我走近一点,那小孔就扩大一点,等我靠拢时,那小孔赫然如门,竟能容我直着身子穿过。
我不是武陵人,但我却如武陵人般幸运。我也偶遇了那个奇洞,奇洞那边正是世外桃源,春色无边。
我激动,手足比先前还要慌乱,但在杨娜的卧室里,我却行走无声。我的步子分明走得很重,我的呼吸分明轰隆如雷,但我没有半点奇怪。
我忘了奇怪,我的心思全在杨娜的身上。粉红的灯光,梦一般朦胧美丽,更朦胧美丽的是杨娜。她侧身躺在床上,依然穿着宽松的睡衣,双眼轻闭,静而安祥。
我犹豫着,她如此单纯,单纯得对这个世界毫不防备,我是不是还要把我的恶魔之吻,落上她的红唇落上她的酥胸?
但我终于没能控制住自己,我闭着眼,颤抖着把手伸向她的内衣,把唇向她的唇上靠近。
一点,再一点……
近了,更近了……
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燥热……
我就要解开她的内衣,就要吻到她的红唇,却分明听到了敲门声。
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
我吓了一跳,浑身猛的颤抖了下,急急的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杨娜的卧室里。我分明是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隔在我和杨娜的卧室之间的那堵墙,连风也吹不过去,哪来半个小孔。
窗外是美丽的晨曦,有婉转的鸟唱……
敲门的是杨娜,她一边敲一边道,弟弟,起床了。
我嗯了声,原来那一切不过是场梦,春意未遂的梦。
我起床,洗漱完毕,杨娜递给我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和一个剥光了的鸡蛋,笑语盈盈,柔柔的问,弟弟可还习惯,昨晚睡得可好?
我又想起了那个春梦,我的脸刷的就红了,只觉白日的房间明亮得耀眼,竟不敢抬头看她。
只慌慌的点头,发不出任何回答的声音。
所幸她转身去了卧室,并没诧异。
等她从卧室出来时,我发现她打扮得高贵些了。随意是种美,高贵是另一种美。于她,两种美我都无比喜欢。
我已吃完早餐,她早餐在我起床之前,已无别的事。她说,走吧,该去上班了。
我乖乖的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对面住户的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嘻笑着走出来两个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真是太巧了,巧得让我难以置信,竟然是他们!
22
女的,便是我昨天错把她当杨女士的女子,那个开粉红色qq车,偷偷用不安分的眼神在反光镜里看我的女子
男的,正是她老公。我记得,他曾极轻蔑的称我为土包子,我更记得,我曾发誓有机会就给他戴顶绿帽子!
两个人刚才还边出门边打情骂俏,敢情是昨晚的卧房**没能燃烧殆尽。此时却都睁大了眼睛,满脸惊疑。
我知道他们在惊疑什么,他们是不敢相信我这个土包子,昨晚就住在他们的对门,并且看上去和他们高贵美貌的女邻居,关系亲密。
他们就那么望着我们,张嘴结舌,一动不动。差点让我以为他们是传说中的狗仔队,而杨娜便是当红的影后或歌星,终于被他们偶遇了和我这个绯闻男友出双入对的恋情。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们惊疑得,忘了掏出摄相机,闪电般的按下快门。
我故意把头昂得高高的,故意向前靠了靠,故意俯首到杨娜耳边软语呢哝,姐姐,他们在看我们。
我不要他们听到,就是杨娜有没有听到都不重要。我那句话本来就不是说来听的,我是说来看的,我是要他们看到我和杨娜的暧昧。
果然,那对男女,惊疑的眼神里立时就更添了几分蔑视和艳羡。
我不去分析那蔑视是给了谁,艳羡又是给了谁。我甚至忽略了那蔑视的存在,而面对艳羡时,又在眼前捧了放大镜。
我感到了一种小小的胜利,让那个城里男人对我这个土包子另眼相看的胜利。我暗自得意,我在心里对那个男人说,这只是序幕,真正让你另眼相看的日子还没到来。但迟早会来的,到时,我一定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戏。
我便又故意看了那女子一眼,虽只一眼,一闪而过,却包含了万种风情。
仿佛是徐志摩那首小诗里的一段: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也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我不要太直白,太直白会让那个正经沧海的女子,觉得淡而无味。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在某些方面已得到,甚至得到太多。她不满足的,又迫切需要得到的,是可望不可及的诗意和飘渺。
我匆匆的背转身,什么也没发生的跟在杨娜身后离开时,便明显感到她的眼睛一直对我若即若离,而且暗含惊喜。
当然,我给那女子的一眼没让杨娜看见,如果她看见了,就算我真把那女子迷得神魂颠倒,让那女子有一天遂了我那自私的报复的心愿,我也会因小失大。
毕竟,我真正在意的还是杨娜。我没有把握杨娜不会因为我那个眼神吃醋,更不想因为我那个眼神失去这么好个姐姐。
在杨娜面前,我总是缺乏自信,尽管我做得那么隐秘,我还是有些担心。我怯怯的偷眼从背后看她,一次又一次,都没在她身上脸上找到被发现的痕迹,才算彻底放了心。
杨娜的脸正红得可爱,像外面天边的朝霞。那是因了那对男女的眼神,因了我刚才在她耳边的轻语。她不知道我和他们曾经见过,更不明白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曲折,她只以为她们的惊疑别有含意,虽然身正,她还是稍有影斜的羞怯。
不然她不会至始至终没敢正眼看他们,没给他们打声招呼,哪怕是礼貌性的点点头。
我们下得楼来,走进地下车库,他们也跟着进了车库,他们窃窃的议论声,隐隐可闻。杨娜的车就停在他们的车旁,一样的车型一样的颜色。杨娜让我上车后,开车离开的速度很得让我怀疑她是在逃。
一离开车库,杨娜就轻松了起来。我的心情比她更好。香车美女,朝阳,新鲜的空气。
她边开车,边为我指点沿途繁华,我最喜欢的是过桥时,看到的悠悠的嘉陵江水,和江水里悠悠荡漾的红日。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和她在一起,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到了上班的那座大楼前,我才知道我和她肩并肩的经历完了那么长一段路程。
一起下车,一起进电梯,笑语相对。很多双眼睛注视着我们,没有先前那对男女的蔑视,却比他们更惊疑和艳羡。
杨娜也没有在那对男女面前时的羞怯,反是把头抬得高高的,更显高贵了。
这一刻,在杨娜身边,我是她的花瓶。但只要她能时时因我的相随而骄傲,我愿永远做她的花瓶。
那些人有的面试时我见过,有的很陌生,但我猜想他们都是瓶梅公司的职员,从此就是我朝九晚五,日日面对的同事。
只是没看到青梅,也没看到那个让我厌恶的藩玉。
最好是永远不要见到这两个人。
但青梅还好,藩玉却越是不想见到,我越是要面对。上班时,我发现他竟和我坐在了同一个工作室。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也被瓶梅公司聘用,更不敢相信公司给了我和他相同的工作。毕竟他貌如藩安,才比宋玉。而我不过是个乡下小子,其貌不扬,又没文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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