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说他什么都没听到了。没听到。
我们离婚吧。
闭嘴!
我们离婚吧。
“闭嘴!我叫你闭嘴!”他蓦然怒不可遏的大吼出声,把一旁等着他回应的黎安真吓了一大跳。
她双目圆睁,面无血色的看着他。原来他连听她说话都无法忍受。也许,连和她待在同一个空间,对他都是一种折磨吧。
思及此,她不由自主的后退,转身,成全他不想与她共处一室的希望。
“你要去哪里?”在一瞬间扣住她的手,神情紧绷,带点压抑的惊慌。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刚才不是在吼你。”
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在吗?黎安真轻扯了下唇瓣。
“我不想在这里惹得你更加厌恶我。”她回答他的问题。
“我……从没有厌恶过你。”他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不需要用这种违心之论来安慰我。”
“这不是违心之论,也不是安慰。我真的从来没有厌恶过你。”他迅速的说,
目光一瞬也不曾离开过她,就像会错失她的同意一样。
“如果不是厌恶,为什么和我分居,又为什么从没想过要和我复合,还和我愈行愈远?”黎安真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凝望着他,轻声问。唐律愣住,无言以对。
“如果不是厌恶我,那就只剩一个原因了。”她看着他,继续轻声的说。“你爱上了别的女人。是吗?”
他震惊的瞠大眼,几乎在同一瞬间大声驳斥,“不是!”
她脸上写着不信,接着摇了摇头,以像是看开的语气说:“不管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在乎的言论,彻底的把唐律长久以来的压抑,与自制神经给绷断了。
“你当然不在乎!”他朝她大声的吼道,“因为你根本就不爱我,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此话一出,黎安真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不信他竟然会这样说。她不爱他?从来没有爱过他?
“你再说一次,谁不爱谁?”
“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你敢否认?在你心里,让你忘不了,始终惦记、深爱的难道不是你的前男友吗?你敢说不是吗?”
“不是。如果还忘不了他,惦记他、深爱他,我为什么会嫁给你?”
“因为我有钱。”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遏制不住的给了他一巴掌。
“啪!”巴掌声又大又响亮的迥荡在屋里。
一时之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些年来,你都是这样看待我的吗?一个贪图荣华富贵,不惜出卖自己感情的女人?”她打破室内窒人的沉静,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难道不是吗?”他轻声道。
他不否认的回答让黎安真轻晃了一下,五脏六腑全纠成一团,脸上血色尽失。
原来……原来这就是答案。
不是不爱她,不是厌恶她,他根本是打从心里僧恨她。胸口一阵疼痛痛过一阵疼痛,椎心刺骨,痛彻心扉。她退后一步,再一步,木然的转身,脚一软,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唐律迅速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住。
她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木然的将她的手臂从他掌中抽回来,然后继续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他不得不问。
她没有反应,动手开门。
“我问你要去哪里?”他上前扣住她的手,更慌了。
她依然没有回答,甚至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想将被他扣住的手臂从他掌中抽出。
唐律紧捉着她不放,她蓦然用力拉扯,气血上冲,眼前猛然一黑,整个人顿时晕眩的瘫软下来。
“安真!”他惊恐的大叫一声,迅速接住她往下坠落的身体,脸色跟她的一样苍白。
“安真?”他轻抚着她的脸,急迫的唤,她却毫无反应。唐律迅速将她打横抱到沙发上放下,心急如焚却又不知所措的蹲在她身边,轻抚着她苍白的脸,紧握她冰冷的手,一次又一次轻唤着失去意识的妻子。
她为什么会突然昏倒,是不是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病?
他惊恐的想着,随即又迅速的摇头,叫自己别胡思乱想。她只是被他气到,怒气攻心,才会突然昏厥的,一定是这样。
“安真,黎安真,你这个女人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不再日以继夜的折磨我?你告诉我。”他对着昏厥的她,轻声问道。凝望着她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与眷恋,还有绝望。
他爱她,天知道他有多爱她,完全的不由自主,无法控制。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眼泪,可以引发他这么多情绪反应,直到那年在异国机场里偶然看见泪如雨下的她。
那画面他至今仍记得一清二楚,记得心疼是什么感受,怜惜是什么滋味,无条件的想守护、呵护、保护一个人又是什么感觉。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结果他却一路从法国照料、带领她回到台湾,不厌其烦的听她低诉自己的遭遇与悲哀。
回到台湾,他为了领取行李而遗失了她的踪影。
那时候的他还搞不清楚那股失落感所代表的意思,直到他偶然又遇见她,看见心不在焉的她把咖啡倒在他身上,然后面无血色又惊恐万分的被领班斥责,他才明白自己始终挂念着她,想怜惜她、守护她、保护她的心情是怎么一回事。
他喜欢她。
生平第一次,他不再嘲讽一见钟情是件可笑而且荒谬至极的事,并且相信它的存在。虽然他是在二见她时,才反应迟顿的领悟到它。
明知道她的情伤未愈,也知道那个混蛋男人在她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否则她不会这么伤心― 他仍义无反顾的自我推荐要当她的男朋友。
她说,即使她答应和他交往,也没办法爱上他。
她说,她可能没办法响应他的感情。她说,也许时间久了,她会爱上他也说不一定。她说的是不一定,而不是一定。她没有欺骗他的感情,是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想得太美好了。
和他结婚,替他生孩子,无怨无侮的替他照顾卧病在床的爷爷,他一直都以为这是她爱他的表现,以为她爱他,结果!其实我一直都很爱你,你知道吗?
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虽然我已经结婚了,但是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其实你刚才说对了一件事,我会嫁给现在的老公,完全是因为他家有钱的关系。可是你知道吗?经过这些年我深深的领悟到一件事,钱不是万能的,至少它买不到爱情。
强颜欢笑叫快乐吗?
是呀,看起来,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她在面对她的前男友时所说的话。算算时间,这都已经是事隔六年多,快七年的事了,但它依然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他没办法忘记她当时所说的每一句话,更无法忘记当时她脸上的表情。她对前男友说爱时,是那么的深情款款,说无法忘记是那么的刻骨铭心,说为了钱而嫁时是那么的无奈,说强颜欢笑和看起来而已时,是那么的悲哀。
当时,他的心痛得像要爆炸一样,无法再多待一秒,只能离开,只能避开,只能当作从没发现过这件事般的自我欺骗。
但是怎能?
没办法再对她笑,没办法再心平气和的面对她,没办法再拥抱她入睡,甚至没办法再与她同床共枕,只因为每当面对她时,他的心中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虚情假意”这四个字。
他该质问她,对她咆哮出他的愤怒与受伤的,可是他凭什么?是他自己硬要去爱上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是他自作自受。
即使如此,当她问他“你想离婚吗”时,他的心还是冻结了。
她终于想离开他,和前男友远走高飞了吗?可是他们的儿子怎么办?以她的母爱是绝对不可能把孩子留给他的,而他也没办法狠下心来和她争夺孩子。于是在确定她对离婚这件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急迫与执着后,他提出了暂时分居的要求,走一步是一步的看着办。只是他怎么想都没想到,这一步,他们一走竟然就走了六年。
不可思议吧?
更不可思议的是,过去六年来,他虽然和她各过各的生活,互不干涉,他的感情生活却是一片空白,整个人心如止水。
有朋友说他一定是打击太大了,才会丧失雄风。
也有朋友揶揄过他,叫他干脆去剃度当和尚算了,因为他现在过得生活也差不多像个出家人。
更有朋友直接为他开淫乱Party ,看他被成群美女环伺下,还能坐怀不乱多久?
答案是要多久有多久。他当然没有不举,只是缺乏性致与冲动,最重要的是少了那抹心动的感觉。他的心被她冻结了之后,似乎就不会心动了,只有在面对她时除外。看着眼前因昏厥而双眼紧闭,失去意识的她,唐律再也遏制不住心里的想望,低下头来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眷恋的一吻。
“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他闭上眼睛低语。
心动,只为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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