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风影夜走到茶几旁坐下,抬眼看着她,无奈道:
“当初在公主殿的时候,只有他们三人在你身边,我为了忙我的事情一直不在殿中,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掉入我的轿子里,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你。可既然见着了,也既然把我的心偷去了,你就该负起责任,为何现在回来了,还是对我这么淡漠?”
“我没有。”她深吸了一口气,才走到他跟前,在一旁坐下,端起茶壶从里头倒出一杯清茶,递到他跟前:“赶了那么久的路,累不累?”
“你说呢?”风影夜把杯子接了过去,抬首喝尽,又向她伸手道:“过来,让我抱抱。”
浅浅不仅没有过去,反倒缩了缩身子:“你、你这一身风尘,看着太脏了,我命人给你打来浴汤,你先沐浴可好?”
“好。”风影夜没有半点抗拒,自己确实太脏了,而他这娘子又有洁癖,沐浴便沐浴,沐浴又耗不了多少时间,虽然他早就已经忍不住想要扑过去把她摁倒下来。
沐浴更衣确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对浅浅来说感觉上就是一闭眼和睁眼的事情,她甚至还抱怨着这男人洗澡洗得太快了。
可对风影夜来说却是无比煎熬,等他们弄来浴汤等了好一会儿,把自己身上洗干净又折腾了好一会儿,这么一趟功夫下来,竟耗费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简直是在浪费他的生命。
把一头湿答答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他披上宽松的浴袍从屏风后出来,看着依然坐在矮几旁的娘子,浅笑道:“你要不要也先沐浴?”
“我洗过了。”她有点不安,他出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一股炙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虽然这感觉似乎夸张了点,可却是实实在在的。
沐浴过后的他一头,青丝随意滑落,发丝上还滴着水,把浴袍的一角都给沾湿了,看着他这副粗心大意的样子,浅浅无声叹息,站了起来到一旁取来软巾,回眸看他道:“你坐下来,我给你把头发弄干。”
风影夜没有回应,只是默不作声走到软榻便坐下,静等她来伺候自己。
浅浅本来以为他会在椅子上坐下的,如今见他坐在床上,心里竟有几分不安了起来。
她慢步走了过去,尚未开始为他擦拭长发,便已听到那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在房内何必穿那么多?房里点了暖炉了。”
说罢,大掌落在她的衣襟上,就要去解她的衣带。
浅浅吓了一跳,小手落在他掌上,忙道:“我等会儿再脱。”
“等会和现在有什么区别?万一热着了怎么办?”他薄唇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不理会她的反抗,长指一动,直接便把她外袍的衣带解开。
整件外袍被他脱了下去,外袍褪去之后,总算又看到她妙曼的身段,这下他才算稍稍满意了些。
“其实,可以把外衣也脱去。”话才刚说完,又自顾动起手来。
浅浅咬着唇一直想要躲开,可在他手下自己根本是完全躲不开的,没过多久,就连外衣竟然也被他褪去了。
仅穿里衣裤虽然一点都不冷,可总觉得有几分尴尬,这家伙是故意的,她分明看到他眼底邪恶的笑意。
风影夜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渴望,都来到这里了,整个房里省他和自己的小娘子两个人,孤男寡女的不找点事情做做,实在太对不起他身为男人的好色天性了。
食色性也,尤其是对着自己娘子的时候。
浅浅努力忽略掉那双落在自己腰间的大掌,平顺了自己的呼吸后,便站在他跟前,执起他的发放在软巾上,安安静静为他拭擦着。
大冬天的一头长发被沾湿,若不赶紧擦干,将来很容易会得头风症。
这些男人一个个的总是活得这般粗心大意,完全不当一回事儿,如今身体强悍,他们可以不在意,等将来老了之后,所有的坏毛病都要出来了。
身为他们的娘子,怎么可以不在意?
浅浅又微微怔了怔,想到自己也是风影夜的娘子,一颗心顿时又乱了起来。
可是,这一场婚礼却是从她穿越到这个年代的头一天开始就注定的。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四个男人都已和她拜堂成亲,虽然都带着各自的目的,甚至当初每个人都对她不屑,可走到这一步,不管是她还是他们,在心里都已经接受了。
“孩子……”风影夜的视线落在她有那么一点隆起的腹部,如今仅穿着里衣,她的身段完全逃不过他的厉眼,他叹息着,忽然凑了过去,把脸埋在她肚子上,温柔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根本不知道。”这一刻浅浅的心里比谁都酸,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孩子的亲爹也总算又回到她的身边,可是,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为什么还能如此平心静气的与自己在一起?
“当初没有把事情告诉你,你还在气我吗?”他伸出长臂把她搂在怀里,依然将一张脸埋在她腹间,闻着她清新的幽香,感受着她的心跳,也在想象着孩儿在她腹中的情形,他闭上眼,累了数日,这一刻才彻底轻松下来。
这女人只知道他是风尘仆仆一路赶着过来,却不知道他是赶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才终于赶在今夜晚膳时到达这里,只为了与她一起过除夕夜。
他又把脸在她肚子上蹭了蹭,甚至大掌已经从她睡衣的衣角探入,滚烫的掌心摸过她的肌肤,一寸一寸研磨过去,那掌心的温度越来越高,几乎能把她烫疼。
“夜,今夜还要守岁。”她微微的推了他一把,孤男寡女的,真怕他忍不住在这里对她逞起了兽性。
其实在得知她怀了身孕之后,她三个夫君都没有再碰过她了,因为赫连子衿说过她这一胎怀得不稳,头三个月必须要注意。
风影夜深吸了一口气,确实有几分冲动,身体也绷得紧紧的,但还是强忍下来了:“今夜,我陪你守岁。”
“还有子衿。”她提醒道,其实下意识想要让他知道,她现在身边已经不止他一人,她还有三个夫君。
东陵默和轩辕连城为了前线的事,连岁都没有和她一起守,用过晚膳便匆匆离开,可不管他们在不在她身边,他们是他夫君的事情都是事实,抹煞不掉的。
风影夜从前曾说过,只有她留在自己身边,不许再想其他人其他事,他才会愿意帮助他们。
后来因为以为他和帝无涯勾结,想要一起对付东陵默他们,所以她走了,也没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现在,他明显是帮着他们的,那么之前答应他的事情是不是得要重新被提出来?
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风影夜总算从她肚子上抬起头,微微瞟了她一眼浅笑道:“只和我不行吗?”
“不行。”浅浅咬了咬唇,还是推了他一把,认真道:“我身边还有其他夫君,我离不开他们,对不起。”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离开我?”风影夜浅浅一笑,忽然放开了她,笑意里头添了几许苦涩,和她看不懂的无奈。
她没有说话,依然拿起他的长发,小心翼翼为他拭擦着。
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是自己对不起他,在误会了他之后便狠心把他抛下了。
可现在若再让她离开东陵默他们,她如何能做的到?
对她好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东陵默和轩辕连城甚至赫连子衿,他们也都把她疼得入心入肺的,捧在手心怕摔了,放在口里也怕含化了,试问,她如何还能离开他们?
她不说话,风影夜也没说什么,只是半眯眼眸歇息着,任由她伺候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浅浅总算离开了他的怀抱,到一旁的梳妆台上拿起木梳子,再回到他跟前小心翼翼手为他梳理着青丝。
发丝柔顺,拿在手中的触感就如同握着丝绸那般,美好得叫人陶醉。
实在想不透一个男子的头发怎么可以柔成这般?是这个年代的空气太好,还是他本身就长得这么水灵?
“别梳了,陪我睡一会吧。”风影夜忽然张开眼眸,一把夺过她手上的木梳子,随意一扔,精准地扔回到了梳妆台上。
长臂搂过她的腰,他哑声道:“我累了,先睡一会,等会再起来陪你去守岁。”
“如果你累了便先睡吧,我和他们一起便好。”
风影夜本来已经闭上的双眼再度睁开,忽然张嘴在她胸前咬了一口,在她的尖叫声中,他笑道:“总是想着把我扔开,你再这么不听话,回头我一定狠狠惩罚你。”
这次再也不管了,直接把她抱起,抱到软榻上放下,沉重的身躯一压,直接把她压了下去。
“夜,我真得不行。”她吓了一跳,双手落在他胸前,用力推着:“连他们都舍不得……”
“你是说从你怀孕之后,他们就没碰过你?”他的大掌落在她的领口处,那里已经被他拉开了,只见他伸手挑开衣襟,指尖慢慢滑落,忽然一把扣上她的柔软,轻轻揉着:“这身子是给我留着的吧。”
浅浅咬着唇狠狠瞪着他,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这家伙根本是故意的!
风影夜也只是浅笑了一会儿,忽然五指一紧,竟一把拉开了她的衣襟,低头便凑了过去。
浅浅睁大了惊惧的眼眸,双手落在他头上,本是要把他推开的,可他竟就这样咬着她最脆弱的地方,若是把他推开,他一定会咬疼自己。
“夜。”她薄唇微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抗。
轩辕连城曾经说过,男人都喜欢强迫,这种时候她越是反抗说不准越是会把他的兽性给挑起来。
不过,让她微微安心的是,风影夜似乎并没有打算有更多举动,一直只是在她胸前碾磨过,如同发泄那般,狠狠吞噬了一会儿,便忽然把她放开,在她身旁躺了下去,用力将她搂在怀里。
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感受着他沉重而紊乱的呼吸,浅浅的心也在狠狠跳着。
知道他在强忍着冲动,只是没想到他愿意为了她委屈自己,这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事情,又或者说,他只是为了他的孩子吧?
小手落在他胸前,想要把他推开,却又不敢。
好一会儿,他都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浅浅无奈,也只好让自己紊乱的心慢慢平静下去。
她慢慢闭上眼,可却不敢真的睡过去,怕自己睡过去之后,会连守岁的时辰都给忘了。
风影夜呼吸平静下来之后,大掌落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笑道:“陪我睡一会,等会我叫醒你。”
浅浅不说话,但对他的话生不起半点信任,他赶了这么久的路,早就已经疲惫不堪。
看得出他眉宇间有一分疲倦一直笼着,让他喊自己,只怕他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可虽然心里一直有着不安,却在躺下去没多久之后,竟沉沉睡了过去。
怀了身孕之后就是这样,只要上了床便轻易睡死过去,一旦睡着便什么事都给忘了。
夜色越来越低沉,时间也在一点一滴流逝,很快,午夜时分便到了。
浅浅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有人拿着什么东西在她鼻尖轻轻扫过,扫了好一会,她终于忍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随后便睁开了一双惺忪的眼眸。
看到视线里无限放大的那张俊脸,她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待看清楚了他的脸后,忽然惊叫了一声,努力想要把他推开:“你怎么在这里,放开,快放开我!混蛋!”
风影夜俊眉紧皱,完全想不透她现在算是什么意思。
浅浅推了好一会儿之后,自己才慢慢安静了下来,意识也慢慢清醒了。
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想起今夜的事情,也没想起风影夜已经回到她的身边,如今乍看到他。还以为他又想把自己带回去。
“原来你心里这么怕我。”风影夜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也很平静,可浅浅却愣是听得出里头的失落和凄楚。
心头一紧,一颗心又酸楚了起来,她忙拉上他的大掌,温言道:“不是,只是……只是一下没反应过来,对不起。”
风影夜不说话,这种半梦半醒之际所表现出来的才是人最真实的一面,事实上她根本没有接受过自己,直到现在她还在怕他。
可他也不绝望,他才刚回来,或许该给她多点时间,让她去适应自己。
“时辰快到了,起来吧。”他忽然道。
浅浅揉了揉酸涩的眼眸,有点反应不过来:“去做什么?”
“不是要守岁么?”他伸出长指在她鼻尖上弹了一把,忽然坐起来,从软榻上翻了下去,自己走到衣柜前,去寻找男子的衣裳。
还好他的身材与她其他三个夫君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高大结实,连身高也无差。
从里头翻出一套不知道属于谁的外衣随意披在身上,他才回眸看着依然躺在床上的女人,笑道:“再不出去,过了点可别怨我。”
“我马上起来。”她坐了起来,正要下床。
风影夜却眉心一触,沉声道:“别下来,地上凉。”
浅浅吓了一跳,滑下去的两条腿忙收了回来,抬头看着风影夜。
只见他自己穿了一身衣裳之后,便在衣柜里寻了一套裙子,回身走到她跟前,柔声道:“我给你宽衣。”
让风老板给她宽衣,这还真是少见的事,哪怕自己从前在他身边,也甚少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他从来只知道对自己呼呼喝喝的,让她去伺候他。
虽然明知道他其实也是很疼她,可是他大男人主义惯了,只懂得使唤别人。
目光不自觉落在自己腹上,她薄唇一勾,笑得无奈:“又是母凭子贵,是吗?”
“放心,以后等你生完孩儿,我也还是会给你宽衣,伸手。”风影夜把裙子小心翼翼地往她身上套去,他特地提前半个时辰喊她,就是为了给自己留足够的时间学着去照顾她。
给她穿好衣服,他又在她身前蹲了下去,执起她的莲足,把靴子拿来往她脚上套去。
刚开始浅浅还有几分抗拒的,可渐渐也适应过来了,风老板真的是在伺候她,过去的傲气没了,那股大男人主义也是小了很多,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开始懂得什么叫温柔了。
本来还想着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儿,可他刚才说了,等她生完了还是会伺候她的,这话,是真是假?
“下来吧。”为她套上鞋后,风影夜牵着她的小手扶着她从床上下来,才又到一旁的屏风上把外袍取了下来,给她披上。
之后,他拿起木梳子,执起了她的长发。
“你不会的。”浅浅微微怔了怔,侧头看他。
风影夜却笑道:“没有人天生会这种事,学着就会了,坐下来。”
浅浅听话,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从铜镜里看着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为她梳理青丝的男人。
他垂眸看着自己,所以的注意力全在她一把青丝上,样子无比的认真,就像是在做着最神圣的事情那般。
修长的指把她的青丝挑起,因为动作太迟钝,柔滑的青丝总是轻易地在他指尖滑落下来,一次不成,又一次把她发丝挽起,一久笨拙地为她把一头长发绾在脑后。
经由铜镜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忽然间,浅浅竟有了一种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感觉。
风影夜,他以后也会像他们一样留在自己身边吗?他们真的可以相濡以沫、携手共生吗?
守岁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怕冷,所以所有人都集中在前院,拿着小暖炉静静等待着黑夜的过去,等待黎明的到来。
风影夜拉开自己的长袍把浅浅纳在他的怀中,长袍紧闭,把她小小的身子完全包裹在他的怀里。
人在他的怀中,暖暖的,比起手中的暖炉更是暖上百倍,到最后浅浅已经把手中的小暖炉给舍弃了,直接靠在他怀中,与他一道看着遥远的天际。
今夜没有星辰,整个天际阴沉沉的,有几分想要下雪的迹象,今年似乎还从来没有下过雪,到了除夕也没有。
“不知道这个年代的雪好不好看。”她轻声道。
声音小小的,可风影夜却听得清清楚楚,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他笑道:“要是陪我一起看,只怕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美。”
浅浅不说话了,她的男人有多霸道与狂傲,她早就已经了解个透彻。
四个夫君全都回到她身边了,从一开始在公主殿处处受排斥,到现在大家都疼着她宠着她,其实时间上并没有过去多久,可却似乎已经走过许多漫长的道路那般。
她把脸埋入到他温暖的胸膛里,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这一刻心安了,人生似乎快完满了,只要等这一场大战结束,他们就都可以厮守在一起了,是吗?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去问将来会如何,也不想去纠结将来的事情,让他们自己给她安排吧,她相信他们一定会许她一个美好的将来。
所有人对风影夜和浅浅的亲近从一开始的震撼,到现在似乎也能接受了。
浅浅原是夏朝的七公主,虽然后来宁太后颁布了懿旨说她是假的,把她贬为庶民,但大家都知道,七公主殿里当初是有四位出色的夫君的,如今想来便是这四人了。
既然三位夫君这种事都可以接受,那么再接受一个,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这场大战中,风影夜对他们的贡献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么重要的人物,也是浅浅的夫君,以后她的四个夫君同心协力,收复夏朝指日可待。
“将来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风影夜的大掌落在浅浅的脸上,指尖轻轻抚过,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没有抬头看他,依然枕在他的怀里,思索了好一会才浅声道:“其实我不需要大富大贵,也不需要活得多出彩,我只想与自己在乎的人安静度过一生。”
只要一生平安祥和,便已足够。
她和风影夜从来不会说到这种将来,是因为风影夜总是那么霸道,总说着她身边只能有他一人。
他现在来了,而她身边还有其他三位夫君,将来如何轮不到她多说,或许风影夜自己也把握不了。
他收紧长臂把她纳入怀中,无声轻叹着。
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连她身边还有其他男人这种事都可以不在意了?是因为她当初的不信任彻底伤透了他,反倒让他在绝望中重新获得一份对将来的希冀吗?
事到如今,他很清楚,要让她离开那三个男人,只怕不可能了。
天际,依然是昏昏沉沉的,前线的战火还在延续,但,这一刻大家心里都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大家都在安静等待着黑夜的过去,没有人再说话,也不知道各自都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似很漫长也似过得特别快速。
等到东方升起了第一丝曙光的时候,浅浅酸涩的眉眼亮了亮,她伸手揉了一把眼眸,抬头看着风影夜,正要说话,可才发现原来一直抱着自己的男人早就已经睡过去。
呼吸那么均匀,心跳如此平稳,可那双落在她腰间的长臂未曾松开过半分,哪怕睡着了也一直把她纳在怀里,不许她离开半步。
这一刻,面对他的霸道,除了怜惜再无其他。
这么霸道的男人,却愿意与其他男人一起守护着自己,此生太幸运,幸运的感觉让人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此生,是真的圆满了。
小手落在风影夜的俊颜上,看着他眉宇间淡淡的倦容,想着他过去那几日如何急促奔跑着来到自己身边,一想,心里暖暖的,也有几分酸楚。
“夜。”浅浅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细声道:“夜,天亮了,我们回房歇息吧。”
“嗯。”半梦半醒之间,他直接把人抱了起来,举步往寝房的方向而去。
所有的画面像是在心中描绘过那般,回去之后他随手一扬,裹在他们俩身上的那件长袍被抛了出去,那只大掌没有半分清闲,一直在她身上撕扯着,可那双星眸却连睁都没有睁一眼。
他是真的困了累了,可对这具身子还是有着本能的渴望。
浅浅知道自己应该阻止,可这会儿却又不想阻止了。
守完了岁,该是两人好好相处的时间,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珍贵,她为何还要阻止?
当他抱起她的腰际,以一种强悍却又小心翼翼的姿势进入的时候,她闷闷哼了一声,伸手牵上他的颈脖,薄唇凑近他的耳际,轻声道:“孩儿还在睡着,你温柔一点。”
“好。”风影夜总算睁开眼眸,垂眸看着她蒙上绯红的小脸,薄唇轻勾,浅笑道:“我的孩儿,我自然知道疼惜。”
说完这话,便不再多说其他,抬起她的腰际迅速冲撞了起来。
虽然动作很快,可却每次都没有用力撞上她,而是在几乎碰上她的时候又退开,再以一种强悍却轻柔的复杂气势向她冲来。
旖旎的风光再度重现,她伸手攀上他的肩膀,意识在慢慢涣散,唇边却始终蓄着一抹满足的笑意。
新年到了,或许战争也快也会停止了,她是不是总算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等东陵默和赫连子衿以及轩辕连城回来,一切的不幸都会过去了,是不是?
那日果真飘起了细细的雪花,浅浅和风影夜在寝房里呆了整整一个上午,晌午用过膳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据他所说是因为她的三个夫君都在前线上,他不愿意躲在他们身后捡现成的。
风氏已经撤出了夏朝,他整装待发只为了这一战。
千雪城的一战,战火烧得如此凶猛,那是帝无涯的大本营所在,是他所有的力量集中的地方。
这一次护国军和东周的大军以及赫连子衿的冥宫和风影夜的暗夜组织全都出动了,那一战打了整整三天三夜,听说到了最后帝无涯与心腹被逼上了雪山。
至于他们上去之后是想要重整力量还是只是想着办法逃生,这些除了他们前线上的人,后方的人无人得知。
连赫连子衿都出动了,整个后防便都交到赫连落月和浅浅手上,又因知浅浅怀了身孕,所有的事情便都落在赫连落月的身上。
其实赫连落月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毕竟曾是一国的皇后,这个多年以来也带领着冥宫的兄弟一直在东征西战,虽说冥宫是在赫连子衿手中发扬起来的,但若没有赫连落月为他打下的基础,他一定会走得极其艰难。
有赫连落月在处理事情,浅浅便被逼着安心养胎去了。
一晃又过了数日,前线上的人未曾回来看她一眼,只是听探子回报说帝无涯似乎在雪山上逃了下来,至于落在何处,无人得知。
如今东陵默他们正在带领着人马到处去寻他,而轩辕连城和风影夜却是在整顿着兵力。
千雪城一役大胜,他们下一个目标便是直逼皇城。
不知道皇城那边如今乱成什么模样,但,只要把皇城攻下来,这一战该是彻底要结束了吧?
连帝无涯都败了,只剩下宁太后一人,能做些什么?这一场大战的结局已经没必要去猜测了。
那日浅浅和东陵清柔在房内缝制着孩子的衣裳,浅浅虽然不在行,但好在慕清容一直耐心地指导着。
自从浅浅怀了身孕的事公布出去之后,东陵清柔对她的态度也变了许多,总算愿意把她当成家人一样看待了。
两人在房中呆了个把时辰,忽然下人来报说甘晴儿出了门直到现在还没回来,东陵清柔有点担心,与下人一起离开了。
剩下浅浅一人在房中,依然在专心缝制着衣裳,柔儿为她送来甜汤的时候她还在忙活着,见此,柔儿笑道:“夫人,这些事交给我们便好,你何必这么操劳?”
浅浅笑道:“若是孩儿出来之后能穿上他娘亲自缝制的衣裳,将来等他懂事,他一定会觉得幸福的。”
柔儿不再阻止,在房内收拾的时候,浅浅又忽然问道:“柔儿,有没有听他们说前线那边如今的情况?”
“夫人不用担心,前线告捷,如今大家都在全力追捕着帝无涯,不会有任何问题,夫人只要安心养身子便好。”目光落在她未曾穿戴外袍的身子上,肚子已经微微隆了起来,已看得出是孕妇的模样。
浅浅也随她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心下微微叹喟着。
帝无涯这样的人物居然也会惨败如此,如果不是这么急着想要把他们这些人铲去,他也不会这么快便败得如此彻底,以帝无涯的头脑,这一战至少不会轻易落得一败涂地的地步。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般急着,但不管为什么,这一战他败了便是败了。
想着初见时他那一身干净的气息,绝世的风姿,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现,这么一想,心里总是有几分感概的。
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落败了,如今会是如何狼狈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他的狼狈,心里竟被无端揪痛了几分。
她轻吐了一口气,忽然看着柔儿,浅笑道:“厨房里还有没有腌制的酸梅?”
“有,已经为夫人弄好了,我去给夫人拿来。”柔儿放下手中的东西,冲她倾了倾身,行了礼过后才匆匆退出,到膳房去了。
在房中呆了好一会,迟迟不见柔儿回来,浅浅放下手里的针线和衣裳来到门边,把门打开。
在房内呆久了,总是觉得有那么点气闷难受。
她步出门外,抬头只见轻飘飘的雪花一直在无边扫过,漫天漫地的,丝丝缕缕,动人而凄美。
数日之前风影夜还曾对她说,若是与他一起看,那漫天的雪花定是美的。
想起自己那几个男人,唇边又不觉挂上星星点点甜美的笑意。
生活真的完满了,她这一生也不再有任何其他的追求。
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看着它在自己掌中化去,浅浅浅笑着,正要转身回房时,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强悍的气势从身后扑来。
她蓦地住步,回眸望去。
一袭白衣在雪花中迈步而来,看着动作缓慢,可却在转眼间已来到她跟前。
浅浅还没来得及惊呼,人已经被他抱起,眼前的一切瞬间万变,风雪熏得她连眼眸都睁不开。
男子拉开衣袍挡在她身前,脚下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转眼间已远离那一方。
……一袭白衣迎风摇弋,那件外袍已经落在她身上。
看着站在崖边的男子,这一刻浅浅竟忽然有了一种被称之为“安宁”的感觉。
他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可这次相见,不知为何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害怕,是因为他的眼神比起过去的凌厉和复杂,多了几分清透和无奈吗?
“你把我带到这里,他们不会放过你的。”看着他绝美的背影,她轻声道:“其实我真的不值得你花那么多的心思。”
过去的恩怨早已经在他的战败中烟消云散,这一刻没有怨没有恨也没有惊慌,她的夫君已经回到她的身边了,而这个男人,其实对她从头到尾是有一份守护的,她看得清清楚楚。
帝无涯回眸看着她,脸色平静,眼底似没有半点波澜:“我忽然出现,你不觉得讶异吗?”
“不管讶异不讶异,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讶异又能改变些什么?”
“你变了。”帝无涯返回走了两步,拉近了与她之间的距离,却没有过去与她亲近,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天边那般遥远而空灵:“孩子是谁的?”
“是谁的有区别吗?”她抬着眼帘看着他,竟笑了:“不管是谁的也不是你的,是不是?你把我送到他们身边,我曾经怨过你,也曾经怨过自己的命,可现在我感激你,帝无涯。”
他大掌紧握,但她看不到,依然沉醉在自己的幸福中:“如果不是当初你让他们进我的公主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与他们相遇,不管你曾经做过多少伤害我的事,看在这点上我们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了,如今我人在你这里,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回去。”
“你真的变了。”变得比过去多了太多的从容和镇定。
他无声叹息着,自己不在她身边的日子只是短短半年,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抱着他,整天喊他师父,说着喜欢他,将来嫁给他的小姑娘,她真的长大了。“不想见我,那是不是……也不想见那个叫君四海的男人了?”
浅浅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帝无涯的目光却在告诉她,她没有听错,他刚才说的,真的是……君四海。
掌心一紧,她沉声道:“他现在在哪里?”
谜一样的山洞里,不知是谁的一双巧手,将整个山洞布置得如同在仙境一般。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甜气息,有那么点像女人身上的幽香,尤其,还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女人。
刚进来,其他人或许还没有注意到,赫连子衿却双眉紧蹙,瞬间就要后退,但,也只是想而已,当闻清楚这份幽香中果真有自己女人的气息之后,他知道,今夜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山洞最深处,分明有两个人在纠缠,在粉色的纱幔后方,浑身赤祼的女人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她的身上压着一个男人,男人和她一样,身上连半片衣缕都没有。
热火的巨大R棒,此时正深深镶嵌在女人小得可怜的肉岤里,女人眉心皱得紧紧的,分明有点承受不住男人的巨大,十指紧紧揪住身下的被褥,如同哭泣一般的呻吟不断从口中溢出。
这活生生的春宫画面,如果不是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已经认出那个被欺负的女人是他们的娘子,这几个男人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掉头离开。
走在最前面的东陵默瞳孔一收,身形一晃,转眼间,人已经来到两人面前,大掌蓄满了力量,就要对着浅浅身上的男人一张挥去。
可,就在看到浅浅赤祼的身子时,掌心的真气竟在一瞬间散去,他双眸变得幽深,整个身躯彻底滚烫了起来,心里眼里,只剩下那个在男人的巨物之下被不断撑开的小岤,只剩下她被撞的晃荡起来的双|乳|,已经一声声充满诱惑力的娇吟。
不仅仅是东陵默,就连后一步感到的赫连子衿以及轩辕连城,甚至风影夜都一样,只是一眼,人就像是被蛊惑了那般,目光落在他们纠缠在一起的下体上,再也移不开了。
“魅情花的花香……”赫连子衿比他们醉得轻,但,意志力分明也在崩溃中。
一阵风吹来,躺在君四海身下的慕浅浅微微睁了睁眼,视线里,她的夫君们一个个怔怔看着自己,那一双双眼眸一路蕴黑下去,分明写满了熊熊燃烧的情yu之火。
“啊……”有人在她身上不断撞击她的身体,一阵悸动从下体升起,她在快感袭上脑门的时候,彻底恐惧了起来。
“不……啊啊!不!君四海,放开……啊啊……”
好不容易从君四海身下逃了出去,小岤里头那根巨大的R棒抽出之后,整个人彻底空虚了起来,可是,在床褥上爬起来,看到自己另外四个夫君已经将一身衣裳扯了下来,在向她靠近的时候,她彻底就慌了。
他们不妥,包括刚才已经和她做起来的君四海,这五个人的眼神都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他们……他们中了迷香!
可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空气中这点迷情的花香只对男人有作用?
想要抓起身下的被子将自己裹住,可才刚动了下,人已经被东陵默一把抱了过去,滚烫的大掌落在她的两腿间,粗长的手指瞬间刺了进去。
“啊……”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啊!默、默不要……啊!连城,不……嗯嗯……不要咬我,啊……”
轩辕连城将她娇小的身子抱了过去,瞬间翻了过来,低头,含住她胸前一朵粉色的|乳|尖,又啃又吸了起来。
赫连子衿将她小巧的头颅抱了过去,封了她的小嘴用力啃咬,风影夜已经握住她另一只嫩|乳|,一点一点在吞噬。
至于君四海,脸色分明阴沉得很,眼里的欲火却还在不断狂烧,执起她的小手握住自己的肉茎,除了带领着她的手上下掏弄,什么都做不了。
“嗯……嗯嗯……”浅浅整个人被悬空了起来,五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去应对,但,心里却莫名感到不安,似乎今夜不让他们好好满足,他们就一定会死在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或许是他们的目光太过于诡异……眼角余光瞥见站在远处巨石上头的那道身影,忽然之间,整颗心彻底荒凉了起来。
他终究还要是这样对她,也许他只是想用他的办法来让她想起些什么,可是,这样的方式,就算她能想起一切,自己是不是也能原谅他?
五个男人,没有谁不知道帝无涯就站在那里,但,他们停不下来,魅情花的药性就连赫连子衿都抗不过,更何况其他人?
“不要怕,我会杀了他。”东陵默的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从喉间溢出,他深深看浅浅一眼,忽然闭了闭眼,一把拉开她的双腿,扶着自己巨大无比的肉刃,对准她的小岤用力Сhā了进去。
“啊!啊啊……”疼,真的疼,哪怕刚才已经被君四海要过,她还是觉得好疼。
“别怕,不要怕……嗯……”今夜她的小岤说不出的紧,比起过去还要紧,明知道自己不可以粗暴,可他就是停不下来,肉刃送进去之后便疯狂抽锸了起来,完全停不下。
“啊啊……啊啊啊……”忽然,身子又被抱了起来,只是转眼间,浅浅便整个人坐起,双|乳|还在赫连子衿和轩辕连城的掌中,背后一个男人却已经靠了过来,那根巨大的东西,竟……竟抵在她的菊岤上。
“不、不要……啊啊……不……”她吓得惊慌失措地扭动起身躯,但,菊岤还是在风影夜的长指之下,一点一点被扩张开来。
“对不起,浅浅,你忍耐一下……”风影夜咬着牙,忽然又挤入一指,两指将浅浅的菊岤用力掰开。
他真的不想伤她,可他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再不进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等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啊……夜、夜!啊啊……”好疼,那家伙用两指将她菊岤掰开之后,竟操着他的巨大就这样一寸一寸往里头挺进。
她知道,他们不想伤她,她知道,这几个男人,一个个将自己看得比他们的性命还重,可他们现在完全失了控,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不让他们释放,他们会不会真的死在这样?
“啊……”身后男人那可怕的巨物已经完完全全埋了进去,前后两个小洞全被R棒塞满,他们似乎有默契地一进一出,她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暗,整个人差点因为承受不住而昏阙过去。
小手不知道握上了谁的R棒,但不管是谁的,她还是在用心去掏弄着,忽然身子又是一阵旋转,她人已经趴下去了,就趴在东陵默的身上。
两个小岤依然在被他们夹攻,小手很快又将那两根R棒握上,最后一根巨物,片刻之后将她小嘴彻底塞满……
“嗯嗯……”好疯狂的群P,一个个都还是难以满足的强悍,可是,当连两个|乳|尖都被咬上的时候,为什么忽然觉得身心那么爽快?
快感太多,多到她完全承受不来,高嘲一浪接着一浪,她头一次同时伺候五个人,却也是头一回那么快乐。
“嗯嗯……”咬她的|乳|尖吧,用力咬!子衿,把她的|乳|房整个吃进去,快……“嗯嗯……啊啊……”夜和默,他们太大了,慢点,不……嗯……慢……啊啊……快点,再快点,要到了,又要高嘲了……啊啊啊……
四海……嗯嗯……太大了,她的小嘴根本吃不下,不……不要再进来,不要……啊啊……
很多片段,终于一幕幕在脑袋瓜里不断徘徊,高嘲的时候,有些事情渐渐就变得清晰了。
“师父,你为什么要割破自己的手?师父?我不要喝你的血,我不!”那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不断摇着头,看着自己师父受伤的手臂,泪眼汪汪。
师父却只是浅浅一笑,柔和的笑意在春日与和风中,勾勒得如此绝美,世间万般姿态,这一刻在他面前都像是失了所有的颜色。
他的目光永远那么温柔,如同三月的春风,声音,更是全世界所有的乐器都无法谱奏出的悦耳动人:“喝了师父的血,你才能和师父一样修炼神功,将来,再不用怕自己的容颜会衰老。”
“容颜衰老不好吗?师父是不是嫌弃我不够美不够好?”小女孩眨巴着天真的眼眸,盯着他。
师父却只是摇了摇头,再次将手臂凑到她唇边:“师父永远不会嫌弃浅浅,只是不愿任何不美好的事情落在浅浅身上,明白吗?”
女孩儿不明白,但,师父还是逼着她将血喝下去了。
师父的血一点都不好喝,因为,每次喝下去,她的心都会疼,好疼好疼……
……漫山遍野都是七彩斑斓的花儿,花香满溢,女孩儿再一次坐在师父的肩头上,接过师父随手折来的一株桃花,一脸灿烂的笑意:“师父,为什么师兄们出门那么久都不回来,他们是不是不要浅浅了?”
师父脸上依然是淡淡柔和的笑意:“他们……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桃花无声落下,女孩儿眼底莫名盛满了泪水:“师父,为什么?”
师父却始终是不说话,看着远方,目光幽深,而悠远,眼底竟浮起了点点哀伤……
……那一年,女孩儿十三岁,为了那五个一去不回的师兄们,她偷偷离开和师父相处了好久的雪山,四处去寻找她的师兄们……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竟有点忘了,只是脑海中,无声涌过了数不清的画面。
大师兄祈默的坟头长出了小野菊,那是她过去特别喜欢的小花儿,他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即将要死去,他一定要找到一处有着许多许多小野菊的地方,才肯闭上双眼……
二师兄君浚的尸首被悬于敌军城门上,是她亲手将他的尸首解救下来,含着泪亲自下葬……
三师兄清影在战乱中被逼落崖,他们说,他早已尸骨全无……
四师兄风寂一身是血地躺在她的怀里,慢慢闭上那双好看得叫人舍不得移开目光的星眸……
五师兄连城是唯一一个和她相处时间最长的,可是为了救她,最终他被万箭穿心,尸首落入崖底,再也回不来……
最后,在她生死存亡之际,她又回到了师父的怀中,师父依然用他的血在喂养她,只是这次,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师父,等我长大了,我嫁给你当你的娘子,从此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师父,我给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儿,可你还是要最疼我,最最爱我。”
“师父,对不起,我再也不能陪伴你了。”
“师父,我好怕,怕我死了之后,你一个人会寂寞,会孤单……”
三天三夜,他们将所有的精力,不分昼夜完完全全发泄在这个小女人的身上,现在,一个个都沉睡过去了。
帝无涯从前有句话还是说对了,如果有一天他们会战败,那一定是因为她。
她就是他们的软肋,是他们的死岤,如果不是她,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中了帝无涯的陷阱?
这一刻,她累得只剩下一口喘息的力气,但,那双眼眸却比过去还要清亮。
魅情花的花香彻底散去了,如今,整个山洞里只剩下男女交欢过后充满着情yu的暧昧气息。
孩儿……她的孩儿……
心里很慌,但,连抬起手去轻抚一下自己小腹的力气都没了。
视线里,白衣缓缓靠近,很快,她的身子就被人抱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轻轻放在一口温泉里。
他在给她清洗身子,这一口温泉让她身上的疲倦慢慢散去了些,但,依然是无力。
又不知过了多久,小手似乎被人执了起来,一道暖暖的真气慢慢融入她的身体,让她舒服得忍不住浅叹了一声。
点点腥甜的气息从口中灌入,一点一点,暖入心扉。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熟悉,很快她的身子便彻底暖喝起来,就连四肢也开始捡到一点力气了。
缓缓睁开眼,分明看到那个白衣男子抱着自己,手臂上一道猩红的血印,鲜血滴落,就落在她的口中。
他……又在喂她血,他的血……是练武圣品……
视线变得模糊了,明明该心疼的,可这一刻,却只觉得莫名心酸。
师父,何必?让她想起过去的事又有什么用?她已经回不到过去,不再是他的浅浅的,因为她的心中,早已多了五个人。
是他亲手将她送给他们,如今,到底又能怨谁?
外头依然白雪飞扬,白衣男子站在风雪中,那道身影说不出的孤单,既然。
“再喊我一声师父,浅浅。”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只因为当初他师父说过若是期限到,他还不能让她恢复记忆,那么这一辈他们都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期限尚未过,他其实还有希望,可是,如今看到这般淡然的她,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他还能奢求些什么?
那几个男人是真的疼她怜她,完全不输自己半点,累了那么久,不仅身体累,心也累得慌,最重要的是,身边没有他在意的人一直在支持着。
“我要走了,再喊我一声师父可好?”他又道。
浅浅微微退了半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知道这一声师父是不是真的该要喊出口。
他绝望了,是为了成全她,还是真的放得下过去的所有?
“你认为呢?”轻易看透她的想法,帝无涯再次转身遥望着天际:“他们很快就会追来,留在他们身边,或许将来你也能过得很好。”
他自问对她腹中孩儿无法下手,而她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永远只有眼泪和痛苦,现在只要想到她那几位夫君,她唇边的笑意甜得刺痛了他的眼。
执着地要她想起他们的过去,却不想,他们的过去之间,已经多了这么多人。
她现在似乎……过得真的很好。
从千雪城那一战离开之后,七天七夜里他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把她留在身边,对她来说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她对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在意,他一定会毫无顾虑用尽所有的方法把她囚禁在自己身边,让她永远无法离开,可她对他真的连半点情义都没有。
如此,于他来说,很多事情便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下辈子,不要让我再遇到你。”心伤了也绝望了,自己这一生为了这个女子倾尽了一切,到头来却是一无所有。
他不是输了,而是真的累了,只从知道她怀了身孕之后,他便忽然觉得这场战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她现在不再是他的浅浅,而是彻彻底底成了别人的娘子,别人孩儿将来的母亲,她离自己早已经很遥远了。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浅浅却不经意追了半步,轻声唤道:“师父。”
其实,已经有很多片段在她脑海中偶尔飘过,已经可以一点一点拼凑出来了,只是,这些对她来说却真的是过去了,他到底明不明白?
“师父,我知道你从来没想过要害我,但这一生你只能是我的师父,就算寻回了那段记忆,我也不可能忘记他们,师父,谢谢你的成全。”
帝无涯藏于袖中的大掌一直紧握着,就连指甲陷入到皮肉中也浑然不觉,有些什么在眼眸里闪烁,唇边却不自觉挂上了愉悦的笑意。
一笑倾城,只是身后的女子再也看不到那绝色的笑脸了。
走在前头的帝无涯住了步,用力闭了闭眼,把眼底不该有的雾色敛去,才回眸看她,薄唇轻扬浅笑道:
“雪山是我的家,那里有我太多的记忆,你可以把过去丢掉,可我不能,如果有一天他们当真负了你,回来找我,浅浅,这辈子我都在等着。”
“师父……”
“师父对你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变,师父在等着,等一辈子。”话语刚落,素白身影一闪,视线里已再无他的影踪。
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放手了。
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想着他绝尘而去的绝望身影,心底忽然被狠狠撕了一把,一瞬间撕心裂肺的痛楚顿起,让她痛得整个人不断在轻颤着。
原来他们真的有过那么多那么多的过去,哪怕她记不起来,可是,心还是惦记着,知道他要走了,知道两人这辈子再无相遇的一日,心便被扯离了,痛得连呼吸都快要进行不下去。
帝无涯,神仙一样的男子,却为了她落得一无所有的地步,可她从来没有在他眼里看到过半点怨言,他的包容虽然对她来说不具备任何意义,他的意义也只在于她,可她却永远不可能给他同等的回应。
这一场战争从一开始便注定他会输个彻底,如今也不过是朝着最终的结局一步一步走下去罢了。
雪山其实并不遥远,或许有一日他们还会再见,也或许这一生再不会见一面。
如今他不是师父,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只是一个与她萍水相逢的男子。
一颗心早已经被自己五个夫君填得满满,到底还有没有多余的位置可以给他?他如此神仙般的男子,也不会愿意与其他人分享同一个女人,是不是……
完美的唇瓣微微扬起,她笑得轻柔也笑得肆意。
帝无涯走了,皇城也不可能守得住了,若能放得开,大家以后也不该有任何牵挂了,是不是?
雪花依然在不断地飘落,浅浅抬头看着天际,除了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她的心,从来没有过的清透与安宁。
人生总需要错过些什么,才能真正留住自己要守护的人和事,那样的错过或许并不是一种错,懂得放手才会在将来的日子里获得更多。
雪花飘飘,如他的身影一半,凄迷而动人,但于她来说却永远只是一幅画,永远不真实。
只是,心为什么会这么痛,这么痛?真的……好痛……
“如果真的放不下,那就把他找回来。”身后,低沉的男声响起。
浅浅没有回头,她知道,第一个追来的一定是他。
东陵默走在她身后,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想他吗?”
她还是不说话,刚才人还在这里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云淡风轻,可他才刚走,她就已经泪流满面了。
想他,怎么能不想?
他说他已经四十多岁,可又有谁知道,他其实已经守着她冰冷的躯体,守了几个轮回?
心在被扯痛,呼吸一点一点变得困难,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朦胧间,却似乎听到男人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一起去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浅浅呼吸一滞,木然抬头看着他。
默……说要把师父找回来,是真的吗?他们和帝无涯真的可以和平相处吗?
“那就一起将他找回来吧。”不远处,四道身影淡然而来,白衣飘然,转眼已经来到她的身边,赫连子衿轻揉她的发丝,浅笑道:“好歹,是我们的师父。”
“子衿……”浅浅更加震撼了,她想起来的事情,难道他们也……
“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再见到你,小师妹。”风影夜也浅浅笑了笑,无奈道:“这算不算是我们欠他的?”
“既然欠了别人,那就将他弄回来,还清了再说。”轩辕连城轻轻哼了哼,欠人家的,总是不自在。
君四海来到浅浅跟前,牵起她的手:“也许,这辈子还能和你相见,也是……拜他所赐,至少,我感激他。”
浅浅看着眼前五人,看了好一会,眼泪忽然又滑了下去,可这次,却是因为被感动了。
终于,她点了点头,哑声道:“好,他说过要回雪山,我们去找他,我……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孤零零过下去。”
雪山,哪怕再远,他们也一定能到。
师父,也许你错了,用错了挽回的方式,可若不是你的错,大家也不可能重新在一起。
师父,我又如何舍得真的将你丢弃?
雪山,以后不再是你的家,也不再是你一个人孤单的坟墓。
师父,等我,我会找到你,会让你一辈子笑着过日子……
山头的雪花还在飘扬,山脚的积雪却已经开始融化。
寒冬过去,暖春,早已悄然到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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