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片月光中醒来,看到一个很美的少年,周身笼着一片月纱,正安祥的趴睡在床沿。
“兰昕,兰昕”,我轻轻的喊着这个少年的名字。
兰昕的眼睫轻轻的抖了抖,带动了眼睑下的一片月光浮动。他慢慢的醒了过来,睁开眼,那眼中立刻就有了我。
“兰昕,要是困了,就自去睡吧,我不用伺候的。”我轻声告诉他。
“兰昕不困,大人还没用膳吧,我给大人准备些膳食,可好?”兰昕轻轻的说。
“嗯”我点点头,我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兰昕得到我的回答后,很快的去了。
我从床上走了下来,拿起梳子细细的梳理着头发。这头发也是我扮刘锡之的破绽之一,我没办法将自己的头发改观,刘锡之生得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连头发也是如此,可偏偏我却有一头如水长发。所以我只好随时的带着帽子。不过对比我的个头,这个又是太好掩饰了,因为官员本身就需要经常佩戴帽子,一些重要场合更是不可或缺。
我正在这边梳理着长发,那边就看见兰昕端着食盒进来了。
我马上放下梳子,奔过去就想接过来。兰昕却稍稍闪过一旁,说:“还是让兰昕服侍大人吧。”我想想也是,哪有左相自己给自己布食的道理,我虽不愿,但给旁人看到了,又要生出闲话了。
于是,我就由着兰昕在一旁给我布食,等他布完后,我立马开吃起来。
兰昕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后,拣起刚才被我仍下的梳子,掬起把我的长发就要梳理,我下意识的一闪,躲了过去,被掬的发就像条灵蛇,瞬间就钻出了兰昕的半握手掌,兰昕掬发的手就这样落了空,只徒然的握着一把虚无的空气。人也随之呆住了,眼睛慢慢的低垂下去,全身的月华瞬间也全敛了去。
我心里暗叫不好,这个兰昕是个惊跳敏感性子,我怕是害他多想了。其实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别人碰触我而已。我并没有嫌弃他的意思,否则我也不会为了他来假扮这个刘锡之,平白的给自己惹来这么多麻烦。
“嗯,兰昕,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不是真的刘锡之,所以你不必为我做这些的,我并不喜欢被人近身服侍。”虽犹豫着,我还是这么说了。
“兰昕知道您不是左相大人,但兰昕今生只认您是我的大人,兰昕此后也只会服侍您一个人。”兰昕声音轻颤但异常坚决的说。
我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竟没发现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倔强!
一时间,房间里谁都没开口,也不知如何开口。
我看着兰昕静静的倔强的站在那里,心里暗道:“这个少年,竟迷失方向如此!他从来都看不到自己吗,从前是被逼着为刘锡之而活,现在又要心甘情愿为我而活,他的生命好像只是为了别人而存在,对他自己却是没有任何意义,怪不得当初他会轻弃生命。”
一时气闷下,我也不知如何去纠正他的这种奴性极重的观念,可是我也不能就这么答应他,让他跟在我的身边。我在这个时空只是一个过客,说不定哪天老天爷清醒过来,就会带我回家。若我把他的心困住,到时候他又是个等死的人,那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算白费了。
其实当时我想的仅仅是帮他把刘锡之死了的这件事暂时的给拖过去,至少在刘锡之死的时候不要有他在,到时候我再利用假扮刘锡之的机会寻个机会好好的把兰昕安顿好了,再离开。可现在看这兰昕的意思,他似乎是一辈子都要跟着我,那我不就得一辈子假扮刘锡之下去?
一想到这里,我头都大了,我是个随意惯了的人,生性就不喜受约束,而世间最羁绊的事莫过于承诺,我今儿个要是答应了他,那我在这时空的潇洒生活就算是提前结束了,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老天爷听了去,他把我留了下来,那我这辈子的潇洒生活就算是提前结束了。一想到会有这种结果,我更是心惊不已,但面子上又不敢显露出来,我刚才只是一个下意识的躲避反应,兰昕尚且如此,如果我把话说直了,依他的性子,他会……我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此时,空气中的压力骤然大了起来,我艰难的开口:“嗯,兰昕,你是知道的,将来有一天我会走的,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是天上的神仙吗。”
兰昕的回答是“扑”的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倔强无比的跪着。
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拉他,“你这是干什么,先起来,你先起来,你、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的,我会脱了你的奴籍,让你堂堂正正的生活在大太阳下,你为什么就非得跟着我不可呢?”
“因为您是唯一把兰昕当人看的人,是唯一没有嫌弃过兰昕的人,是唯一会为兰昕这种人心痛的人。”
我震惊的听着兰昕的这番话,是的,兰昕说出了一个这个时代无比残酷的事实,兰昕这种人是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接受的。他们的生命低贱的连只蚂蚁都不如。想那会儿我不也是利用了这个时代人的残酷,才诓来那个王府侍卫帮我挖坑埋刘锡之。
看着眼前不顾一切,直把我当救命稻草的兰昕,我实在是硬不起心肠把他踢开不顾。
“算了,兰昕,你先起来说话,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别忘了,我毕竟是个假的刘锡之,等我将这个刘锡之扮好了再说其它的吧。”
兰昕听到我不再继续坚持拒绝的话,他也就不再逼我,他自是明白“凡事遇速则不达”的道理,这真把我逼急了,可能我就会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的跑了。
接下来几天里,我一直呆在相府里没出去,倒不是我愿意这么呆着,而是因为我的增高鞋也不知是制鞋师傅水平太差,还是我的绘画水平太高,竟迟迟不能送来,害得我只能终日里坐在轮椅上,我心中大叹“作茧自缚”的同时,还要不停的呵斥熊猫来安慰他,可就这样,熊猫也没好过多少,他这几日是越发的像熊猫了,那眼袋子快要比真熊猫的还要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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