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男孩子一般束了发,穿一身轻便的黑直裰,用护臂收了袖口,身上背着个木头人。
她对着我连连皱眉:“你这寿衣怎的这般复杂,头上怎的还带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苦笑。
小姑娘满面嫌弃更重:“快将这破衣裳换下来啊。”
我们七手八脚地进我和木人的衣服对换过来,将它和我头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钗环钏簪一股脑塞进棺木。
她鼓捣了几下,寿木上拆下来的东西就又安了回去,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看着还真严密。
还不待我反应,那小姑娘便一下子将我打横抱起,足下身风:“越姐姐你好轻。”
!@#¥%&*我还是头一回被女人这么抱起来!
小姑娘仿佛是轻功颇好的样子,他抱着我穿过层层复杂的巷子,脸不红气不喘,我从宫门口走到景阳宫都没她这么游刃有余。
我勉强伸头看了看方向,是朝着冷宫处去的。
她开口轻声解释道:“那头守卫少。”
她贴着墙根,游鱼一般,错过了一队夜巡的守卫,几个起落,飞身踏出了宫墙。
诶?我们出来了?
那小姑娘将我放在地上,跺了跺脚,对着我笑嘻嘻道:“得了,就送姐姐到这儿了。京西头平康坊为你租了间铺子,平日做些活计,就够过活了。好了,我得回去了,等会儿衍哥儿瞧不见我,就又该闹了。”
“后会有期。”
我一步步朝前走去,我眼前升起一轮血红的太阳,明晃晃地刺人眼睛。
天明了。
贤贵妃薨了,梁书越却还活着,我竟是活到二十五岁才活明白。
第二日,我亲自看着自己出了殡,真好玩儿!葬的皇贵妃礼制,破了例的四个字封号!我鼓掌,皇上你对贤贵妃真好。
……
说实在的,平康坊那地段迫是不错,做些绣活便能过活了。
有天早上,嗯,我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早上的情形。
我那天醒的颇早,无事可做,就洗了丝线,挂在外头院子里晾晒。
院门扣扣两声轻响,我回过头去,院外头站着个男子,瞧着应当是江湖人士。
我便道:“你进来说话罢。”
那男子进来了,微微躬身,问我道:“你可是木越娘?”
我一边折腾着丝线,一边回他的话:“是我,你是来定绣品的吗?”
“不是。”那人笑嘻嘻道,“我是来谢越娘的救命之恩的。”
他拿出一个小香囊——那是以前念容给我装假死药的香囊,我辗转给过多人,如今也不知道是辗转到了谁的手上。
那男子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我黎明时见过的启明星都没有他的眸子亮。
他道:“在下常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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