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景轩思虑片刻,步至何心渺面前,恭敬抱拳道:“还请心渺姑娘收我为徒。”
“这怕是,”何心渺退后一步,左手摆动,求助似的看向风亦止。
风亦止笑道:“心渺姐姐怎又看我?你也知,军中向来直来直去,若是不想收,直言便可。”明景轩闻言,面色略有尴尬,仍是抱拳姿势。
“我,没有不收的意思。”何心渺又摆手道,“我从未收过徒,还请三皇子,不,乘黄将军多加指点。”相与一礼。
明景瑞沉声道:“继续操练罢。”见众人散去,倾身颔首,在风亦止耳边道,“你这军中威望,眼见就要更甚于我。”
“尚未大婚,四皇子后悔还来得及。”风亦止娇眼横斜、嘴角衔笑,嗔道。
“你不是甚是歆羡那凤冠霞帔、十里红妆,难道你舍得近在咫尺的相守萧郎?”明景瑞温声道,就要吻上她耳际。
风亦止忙闪身避开,笑道:“景瑞,这里可不是碧云殿中,你收敛一些。看刀!”说着,她大刀斜劈,竟是刀风凌厉。明景瑞笑着退步躲避,举起大刀格挡,专注又深情地凝视她一招一式,跟从在后学着。
明景轩见何心渺看他二人看得出神,无奈道:“不知心渺姑娘打算从何教起?”看她没有反应,只得再唤道“心渺姑娘?”
“啊,”何心渺敛神道,“从何教起,我,不晓得。三皇子要从何学起?”
“你虽是我手下,却已非往日乖乖听命。况且,今后,你免不了独撑局面。这般唯唯诺诺,自是不可。”明景轩语声略为严厉道。
“心渺知错了。三皇子放心。”何心渺两颊微红,顺从道。
明景轩轻皱眉头,问道:“那我该是从何学起?”
何心渺抬首看向明景轩,认真道:“自是从武功入门学起。”
天色渐晚,晚照锦绣。芙蓉池旁,石桌上白瓷茶器飘袅茶香。风亦止手持三才碗出汤至公道杯中,看向不远处扎着马步的父子俩,嫣然一笑,道:“我四岁学武尚且嫌早。你怎偏要更早教思瑞?”
“他见我们比剑弄刀,甚是欢喜,日日缠着要你教。”明景瑞边纠正面向湖面的明思瑞动作边道,“你怎也不肯教他。我知你对学武有些怨念,不愿思瑞受苦。可是,不求他学到多么高深武艺,权作护身未尝不可。”
风亦止见明景瑞走来,奉茶与他道:“只要你父子欢欣,我便满足。”
“你若满足,我自无憾。”明景瑞一手接过茶碗,一手揽她入怀,在她额上落下一枚轻吻。
“思瑞还在,”风亦止两颊通红,娇羞道,“你这师父三心二意,怎能教好?”
明景瑞轻刮她鼻尖,柔声道:“凡事万千,只对你,才能一心一意。”
风亦止一瞬怔住,眉间轻蹙刹那闪过,心中倍感温热,看他落座品茗,展笺执笔,娟秀字迹落墨白宣,是为古风——
深山青川漾轻雾,书画琴棋剑初露。
经穴本草妙无穷,茶酒相随血腥赴。
生来苦楚死苍茫,冷漠无情本惯常。
独自筹谋平一国,孑然别世入严霜。
北风听阳漠长望,兵马娴熟守孤障。
终身尽误此清眸,见此良人不相忘。
搅弄朝堂暗潮涌,深宫祸乱未央宵。
才知万事非天定,又晓人间烟火遥。
收买勾通丰羽翼,宅中独宠心机极。
东奔西走起烽烟,血染长风伤俱蚀。
雪夜闻茶偶作谋,威凌易主战何休。
争来素面成宫婢,斗角勾心情义留。
重逢安宁意深种,飞身相救相思纵。
阴谋诡计连环扣,假意真情痴傻共。
劫后余生念想浓,当期玉玦护心胸。
失魂落魄藏无奈,挚友难逃陷阱重。
对面相杀自愤恨,罚心甘忍埋情困。
归来竟晓孽缘成,愿以贪酣求尺寸。
暗里挑拨祸事生,诗书对弈又茶烹。
煎熬水火难退却,且以微醺换深情。
饮鸩止渴本相负,余生共度言空诉。
阴晴不定两心伤,似海幽思常暗付。
大敌当前欲各安,高唐误落醉承欢。
骤变风云真相露,方知万事俱凉寒。
剜心痛楚难偿换,暗结珠胎才立断。
重围已破又锒铛,绝顶听寒逢旧伴。
试探几番作友盟,偷天换日破敌营。
风中留忆重安好,不见依旧残梦萦。
图谋深沉势长入,报仇雪恨终成泣。
生离死别裂心魂,妙药灵丹托迷执。
起死回生却忘怀,天伦错享乐无涯。
分离再起相思意,大业重兴旧事埋。
迢迢来寻苦相劝,前嫌冰释求夙愿。
深仇巧解终归宿,相与文韬武略远。
千万红尘只一人,潇潇风雨未沉沦。
静好韶光长醉卧,此心酩酊自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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