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对句是‘浴波鸥鸟戏水滨’,还请卢公子来对,是为‘尖荷初露蜻蜓立’。”张公子言罢,轻呷一口茶,不住点头。
曲烟茗待水沸腾,执壶注水至半杯,轻轻投茶,静等茶叶缓慢舒展,再斟水至七分满,方恭敬奉茶。
卢公子笑道:“密藻轻浮鱼虾群。墨色淋漓成旧景。”
“卢公子总是这般言简意赅,写出的文章也是惜字如金,却是一针见血。”张公子赞道。
高竹寒抬手示意曲烟茗将茶奉与卢公子,问道:“敢问曲姑娘,方才所泡之法为上投法,不知此刻为何成了中投法。”
“第一壶茶,茶叶紧结重实,故用上投法。而刚刚的茶叶则较为条索松展,适于中投之法。”曲烟茗笑靥如花,轻声对答,奉完茶后,转身提壶,为诸位公子续水。
“高公子,该你对句。”卢公子提醒道。
高竹寒不假思索道:“对句为‘丹青千里误凡尘’,出句为‘七弦方忆杀伐重’。”
“联诗至此,琴、书、画皆出,单单缺了棋。”张公子摸摸下巴道,“若我未记错,今日的诗宴,该是尚少一人。”
“老荈犹思隐逸真。手谈天星笑久寂。”声音来处,一袭青灰衣衫简朴无华,与满园襕衫格格不入。
曲烟茗执壶之手顿住,抬首望去,正与来人目光相接,喃喃道:“顾余修?”
冯公子笑道:“顾兄总算来了,今日与圣上的这盘棋,下得久了些。”
顾余修深揖道:“西巷商人齐聚等待开市,我骑马绕路,故来迟了,诸位公子见谅。”
高竹寒邀他落座品茗,道:“如此,我便收束此诗,对句为‘当无悲喜看浮沉’。”几位公子点头称赞。
“请教顾公子一盘棋,不知可否?”高竹寒向他道,顾余修礼貌应下。
曲烟茗的眸光,始终黏在高竹寒的身上,不曾离开半分。高竹寒与顾余修落座对弈,曲烟茗轻声自言自语道:“不知高公子能否赢了顾余修。”
顾余修淡定坐着,从容弈棋,与高竹寒皆是不着一语,周围观棋的公子也是默然。相比高竹寒的专注,顾余修则似有不安,低头思虑,几次落子都犹豫不决。
高竹寒的将手中黑子放回道:“顾公子棋艺精深,我难及万分之一。”
“高公子过谦了,高公子棋风稳重,”顾余修顿顿道,“不过,就是有些耿直了。”众人闻言皆是笑称“棋如其人”,随即散开琴棋书画去了。
半鉴来到曲烟茗身旁,待奉茶的下人离开,恭敬道:“曲姑娘,方才莫管家说,今后,曲姑娘便留在府中侍茶罢。”
“留下?”曲烟茗惊奇道,“我今后能在府中,给高公子煮茶?不是,给高府的人煮茶?”
半鉴点点头道:“曲姑娘不必再那样辛苦地起早贪黑、四处奔波了,高府向来不会亏待下人的,曲姑娘放心好了。”
曲烟茗道:“我并非担忧月钱,只是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罢了。”
“其实并不突然,”半鉴笑道,“曲姑娘的茶汤,高府很多人都喝过,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两人正说着,众人先后散去,余下高竹寒与顾余修在廊亭中。
“家父方才着人唤我,就不送顾公子了,在此别过。”高竹寒作揖道。
曲烟茗闻言,刚刚漾在嘴角的笑意重又凝滞,落寞目光追随那抹雪色身影,轻轻叹气。
顾余修还礼,眸光明澈道:“高公子不必客气,今日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已然足矣。”高竹寒寒暄离开。
曲烟茗收拾好茶器,随半鉴从薄纱之后转出,望见顾余修又很是躲闪。半鉴道:“我送顾公子出府罢。”将两人礼貌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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