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茶器图样,可是圣上亲手所绘。”松墨待皇后一一看过后方道。曲烟茗闻言不由得多看宁帝一眼,惊奇赞赏的神色显而易见。
宁帝道:“朕本想,这春季桃花最盛,配以洁白无瑕的白瓷,虽是清淡,亦难掩灼灼其华,浓烈又不失清雅,该是与茶味相得益彰。不想,与皇后不谋而合,真真有趣。”
此时,皇后已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略带娇羞道:“谢圣上挂念。臣妾也惊奇于与圣上的心有灵犀,纵使不点,亦是相通。”眸光落在曲烟茗身上,后者矮身颔首。秋碧见状,忙吩咐宫女煮洗茶器,为宁帝和皇后冲泡桃花春露茉莉花茶。
春茶飘香美人泡,棋枰声清君子谈。玉明殿中,宁帝与顾余修对弈,安静宁谧中,暗藏纵横杀伐。
“顾待诏的棋路,最近愈加凌乱,怎么,抄一遍棋谱尚不足以示惩戒?”宁帝放下手中黑子,挑眉问道。
顾余修忙起身赔罪道:“臣不敢,是臣忙于编写棋谱,疏忽了研习棋艺,是臣罪过。”
宁帝看着惶恐不安的顾余修道:“顾待诏不仅棋路混乱,连说话也无方寸。编写棋谱难道不是研习棋艺,如此说来,顾待诏连棋谱编撰亦是敷衍了事?”
“臣不敢臣不敢,”顾余修惊得跪倒在地道,“臣尽心竭力编写棋谱,无半分不敬敷衍。圣上御揽棋谱,该是晓得。”
“你与朕对弈时心不在焉,又言朕不明你棋谱,难不成你是说朕黑白不分,顾余修,你也忒大胆,仗着朕嗜棋宠你便如此放肆。朕从来不曾玩物丧志。”宁帝怒道,将手中茶碗摔将出去。
顾余修跪坐低首,紧锁长眉、沉默不语。一时,君臣皆是安静,只余窗外柳枝轻拂、桃瓣飘落映在栅窗上的悠然倩影。
宁帝回首看着棋枰道:“都说你顾余修看似谦逊有礼,实则孤傲轻蔑。朕本来不信,总以为嗜棋之人深晓变幻无常,该是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不想你却是这般。朕罚你在文苑天元阁中思过,无朕诏命,不得踏出半步。”
“臣,接旨。”顾余修深深拜谢,起身离开。
文苑僻静角落,天元阁素雅静寂,偏偏卫兵把守,平添冰凉。顾余修手执棋子,缓敲棋枰,对着面前棋局冥思苦想,却是许久不曾落下一子。
曲烟茗亭亭立于天元阁门口,细细打量顾余修,见他神色疲惫、胡茬未除,不由得轻蹙眉头,提高声音道:“顾待诏,皇后着我来取给三殿下的棋谱。”
半晌,顾余修方觉有人唤他,看到曲烟茗时,眸色愈加黯淡,拿起桌上薄薄书册,默然递与她,转身就要回去。
“顾余修,”曲烟茗将手中包裹递出,道,“这是莲子心金盏茶,以莲子心、金盏花、紫罗兰和薄荷煎煮而成,可解热下火、消暑解烦。”
顾余修并未回身,轻叹一口气道:“莲子心中苦,偏生可清火安神,不辜负莲花不染清涟之性。”
曲烟茗眸光似带雾气,轻声道:“你平日温和有礼,怎蓦地冒犯圣上,至软禁境地。顾余修,你莫要这般折磨自己可好。这莲子心金盏茶刚刚煮好,若是太久该凉了。”
“曲姑娘请回罢,那诸般恩情,我不求偿还。”顾余修苦笑道,“师父常说,‘心无所住而布施’,当初不解何意,如今总算悟得一点玄机。”
“顾余修,你何时变得这般执拗不听人言,那日你还要我还你偌大恩情,今日怎又无欲无求。”
顾余修闭眸抿唇,背对曲烟茗,眼角一泪晶莹悄然滚落。
“顾余修,”曲烟茗唤道,情急之下就要抬脚迈进天元阁,却为卫兵横刀拦下,只得祈求般道,“顾余修。”
“顾待诏为圣上禁足后,我以为我是最先来探望之人,不想曲姑娘捷足先登,害得我撞破一景含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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